可是现在，他看著苏秦，苏秦苍白著脸，嘴唇战栗著哀求“相信我，路路，真的。”
其实压根不存在信不信，路天泽想，只存在著我想不想对你好，对你好我一辈子都信你，对你不好，你说什麽我都不会信的。
他看了苏秦一会儿，这个小孩穿的单薄，可怜巴巴的看著他，终於有点儿收敛了往日的嚣张。
“我信你。”
路天泽点点头。
他一直相信苏秦，并且决定相信到地老天荒。
做错事的是苏末，连累的是苏秦，他犯不著跟苏秦生气，他总能找到发泄的人。
路天泽出去的时候，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苏末一个人站在拐角处打电话。
苏末不常跟人吵架，他现在是走温柔路线的不说，就是以前也很少争吵，都是冷冷的，公司的同事们都觉得boss太冷了，靠近了都跟靠近了南极冰山似的。
他拿著手机，激动地在说著什麽，争吵的太激烈，他的脸上都泛著不正常的红，好像脸上的毛细血管突然爆掉了似的，红的像胭脂。
路天泽站在门口，默默看著，并没有上前，只是偶尔会从风中捕捉到一两个熟悉的名字“苏秦”和“季扬”。
“我情愿自己死了。”路天泽恍恍惚惚地看著，却见苏末用力喊了一声，然後粗暴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苏末也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背对著路天泽，他大概是气急了，全身都在剧烈颤抖著，好久都不能恢复。
他他好久没见到这麽弱气的苏末了，上次看见，还是在别墅，苏末红著眼睛说喜欢。
这个男人狡猾的像蛇一样，路天泽想，说起爱的时候那麽柔软那麽温柔，咬你的时候又那麽狠，一针见血且死不松口。
他慢慢地往苏末那走去，苏末仿佛感觉到了什麽，也慢慢地回了头，两人就这麽面对面的看著，越靠越近。
“boss，你真是手段了得。”路天泽轻声说，他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有点儿怀念这种感觉，跟一个正常版的苏末说话的感觉，“现在你高兴吗”
苏末从头到尾就是什麽都记得，他一直对每个人好，尤其是对他好，他便一直以为苏末的重点是他，却忘了其实杀苏末的是两个人。
苏末真是看著他不说话，眼神有点儿无辜又有点儿阴冷，在这个冬季里冻的路天泽遍体生寒。
“季扬也配型成功了是不是”路天泽慢慢腾腾地问，“以前就是他帮你配型的，所以你好好的活了下去，现在你回来了，舍不得他了，你就决定换个人，以前苏秦不会同意，但是现在你刻意对他好了，苏秦就同意了是不是”
他是不懂苏末到底什麽时候生病的，不过谁知道呢他以前一点也不关心苏末，或者这个家夥真得过什麽惊天动地的大病，但是他跟苏秦住在外面，自然不会知道。
“你刻意把季扬支走了。”路天泽越讲越慢，好像每个词都用尽了他的力气，“你舍不得你兄弟，是吗”
“我当然不会再让季扬来。”苏末冷笑了一下，“他是我兄弟，我怎麽能让他为我做这种事情”
“你大概不知道。”苏末看著地面，“那种欠债的感觉，我开始去上大学的时候，就刻意跟他成了好朋友，日日哄著他，就是为了等他的肾脏。”
“知道什麽是备胎吗”苏末微微一笑，有点儿凄凉，又有点儿血腥，“就是说，一旦我的身体撑不下去了，就要把他的肚子剖开，从他的肚子里拿出他的内脏，供我活下去。”
“而他平时会跟我称兄道弟，陪我一起学习玩乐。”苏末的拳头捏的紧紧的，“我们一直不敢用他的肾脏，因为他的另外一颗肾脏一点也不好，他那麽那麽相信我，我怎麽忍心呢”
“所以你就骗苏秦”路天泽厉声尖叫，苏末说的再深情款款，他也只想扑上去把苏末撕扯成碎片，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跟季扬称兄道弟，苏秦呢苏秦不是你弟弟吗你居然骗他，骗他对你的感情”
一切秘密都昭然若揭了，路天泽想，苏末到底是有多恨苏秦啊，他夺了苏秦的父亲，夺了苏秦的家产，甚至最後还让苏秦失去了自己，他急促地呼吸著，他不知道为什麽苏末会这麽无耻，他怎麽能因为有记忆，就刻意地去对苏秦好，让苏秦给他捐赠器官
苏末偏过脸去不说话，只是绞紧了手，他的皮肤洁白细腻，就算是绞紧了手指的时候姿势也是优雅的，一看就是大家少爷，路天泽恨的不行，这头吃人的狼。
他慢慢地，耐心地，对每个人都好，他不动声色地让他在乎的季扬避开那些命运，用些蝇头小利骗得自己和苏秦的信任，他慢慢地织著这张网，等他们慢慢被捆住，才露出狰狞的獠牙。
“你可以告诉苏秦啊。”苏末偏头笑了笑，“比如你可以告诉他，我们怎麽死的，我为什麽要骗他，他说不定就会讨厌我了。”
作家的话
这个算是第一个高潮吧，远目，别急，真相总是会出现的。
这章本来是该昨天传的，可是我断网咳咳，说来，这篮子里除了空白木有文是我自己传的，所以别的文更新了，真的不代表我在远目。
明天早上继续更新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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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调色板美强重生59 秋后算账
早上的时候阳光还不错，过了一会儿，天空就突然黑了下去，一大片乌云笼罩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看的人心里都惶惑。
苏末跟路天泽对话之後，两人都安静的退了步，路天泽不敢跟苏秦说，苏末自然也不会追著告诉苏秦，两人都回了宿舍，各自在宿舍蜷缩一角。
“今天回去啊。”苏秦见他们俩一起回来也没惊讶，大概以为他们俩谈了什麽和好了，跑过去问苏末，“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吧，我们回去。”
路天泽的眼神虎视眈眈，看著这两个兄弟，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苏秦跟苏末回去的，谁知道现在回去的是一个完整的苏秦，换回来的是不是支离破碎的娃娃呢。
苏末大概也了解他的意思，温和的拍拍苏秦，继续扮演好哥哥形象“今天天气不好，路上不安全，我一会儿打电话，让他们明天来接我们回去。”
苏秦跑去阳台看了看“真的诶，这个才十点锺，怎麽倒像下午四五点的样子了”
今天周末，三个人都没有出去的意思，都坐在宿舍里面，苏末继续做题，苏秦自然也是做题，只有路天泽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其实也没什麽特别好想的，路天泽想，这是boss，冷漠又阴很的boss，很多年前他是个少年的时候，就轻易把他们踩在脚底下了，这麽多年後，boss早修炼成精了，现在又有杀仇之恨，不知道在怎麽想法设法把自己跟苏秦切皮割肉呢。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麽一个好耐心的人，那麽的温柔缱绻，就是为了看猎物一步步掉下陷阱，看人挣扎。
苏秦在做著题目，大概还遇到了不会的，凑了过去问苏末，苏末拿著本子耐心地教著，两张轮廓差不多的脸凑在一起，宛若美玉却看得路天泽心惊肉跳。
苏秦那麽柔软，路天泽想，苏末这头狼不知道怎麽就把苏秦给吃了，他连一分锺都不敢错眼，只这麽盯著，盯到自己都迷迷糊糊了。
他昨晚就没睡好，早上又一惊一乍，这会儿躺在床上心里百传千折的又惦记著苏末会不会苏秦，不会儿居然睡著了，且睡的很香，一觉醒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黑了下来。
“苏秦”
路天泽跳下床叫，有点儿惊慌，他担心苏秦是不是跟苏末已经回家了，又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这种时候怎麽能睡著呢
他忙的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茫然的站在宿舍中央，黑暗里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一片死寂，直到灯光亮了起来。
那是苏末的台灯，他正坐在桌子前看著路天泽，表情镇静“醒了他去上晚自习了，你要吃饭麽”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饭“饭盒我温在热水里呢，还热著，你吃饭吧。”
都撕开脸皮了，这种时候还做这种款款温柔的范儿做什麽路天泽警惕的看著苏末，後者见他没什麽反应，也不勉强，只是笑著。
“路天泽。”苏末轻飘飘的说，“我们把账算一下吧。”
再温柔的话，披著boss这个皮囊，在路天泽听来都有股诡异的味道，他僵直著身体，赤脚站在地砖上，浑身冰凉“好啊，你要怎麽算”
“先把鞋穿起来吧。”苏末温和提醒，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在台灯下覆盖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阴影，“先从上一世开始如何”
苏末称以前的他们为上一世，倒也贴切，重新回来之後，他们都宛若新生了，只是这个轨道终究还是没有偏离过去，他以为苏末已经变好了的
这麽想著的时候路天泽真切的觉得心痛，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多喜欢那个温柔的少年，会帮他铺床叠被，会口头调戏他，会帮他做作业，会给他买吃的。
人不到失去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过去的美好，就像他在火场里死亡的时候，明明想著以後如果有下一世，要心平气静的过日子。
外面好像开始下雨了，滴滴答答，声音此起彼伏，落的路天泽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我杀了你，但是你也欺负了我很多，我们算是扯平了。”路天泽抢先开口，他不知道苏末打算怎麽算，但是先下手为强总归不错，“你看，你死了，但是你又回到了过去，年龄变小了，又有了新生活。”
苏末点点头“我没为这个怪你。”
他顿了顿，站了起来，亲自拿了鞋子过来给路天泽穿上“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承诺只对苏秦有用”
苏末一靠近，路天泽那些过去心理阴影就来了，他发现哪怕他回来了，跟苏末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还是怕苏末。
他手脚僵硬地任由苏末给他穿好鞋子，觉得浑身像是被蟒蛇缠住了似的别扭，喉咙都打结了“当然，我喜欢喜欢他。”
“我知道啊。”苏末笑笑，低下头亲了一下路天泽，後者僵硬地看著他，压根不知道挣扎，“我知道你爱他，爱到甚至为了他杀了我的地步。”
苏末的唇很软，暖暖的甜蜜气息，可能是吃了草莓果冻，也可能是含过水果切片，路天泽不是很分得清，他什麽也想不了。
“真软。”苏末轻声感叹，他的舌头很灵活，轻轻地舔著路天泽的唇，轻盈的像蜻蜓点水，温柔有礼却纠缠出情欲的味道，“二十年了，我第一次亲到你。”
近在咫尺的呼吸喷洒到脸上是一股清冽的味道，路天泽才迟钝地想起，苏末应该是吃了薄荷糖，是的，薄荷糖，那糖还是他上次给苏末的。
愈是慌乱的情况下，路天泽反而越是容易天马行空的乱想，比如他现在想到的不是苏末为什麽要隐瞒，而是想他终於知道苏末每次感叹的二十年是什麽东西了。
他记得苏末每次感叹时的难受，他也了解那种午夜梦回间辗转反侧的痛苦，原来真的是为了自己麽，他恍惚地想。
“我有时候也会想。”苏末手指从路天泽的头发上滑了下来，慢慢摸索到了路天泽的耳朵，轻轻地揉捏起来，“我到底是不是有病。”
“路天泽你知道麽我到死都没恨过你，爱你爱到发狂，我闭眼的时候都不甘心，我想我居然比你先死了，我想火那麽大，烧起来那麽疼，我却不能摸著你皱起的眉头，威胁你笑起来了。”
苏末的动作极其轻柔，却摸的路天泽身上一阵火，那火如此热烈，从耳朵燃烧，很快就烧满了全身，脖子都红了起来。
“我”路天泽瞪著苏末，挣扎半晌才开口，他现在嗓子里火烧火燎的，每个字都好像是从心脏里直接蹦出来的，干涩艰难，“我”
苏末居然真的这麽爱他麽路天泽感觉心跳如雷，他想说点儿什麽，但是又说不出来，说谢谢你爱我麽还是说对不起
他想起上一世他死的时候那样发誓，他要爱苏末，很爱很爱，用一生去爱。
“我”路天泽努力地张口，苏末却突然放开了他，往後退了两步。
“你别说话。”苏末低声说，用手捂住路天泽的眼睛，他的手细腻柔软，盖在眼睑上痒痒的，路天泽有点儿想笑，却又觉得眼睛干涩的厉害。
他没有去推苏末的手，就让苏末捂著他的眼睛，外面的雨已经落了半天了，这会儿终於进入了高潮，狂声大作，电闪雷鸣，好像老天都在咆哮。
就是这种吵闹的状态下，路天泽却突然觉得世界都安静下来，他只感觉的到苏末的呼吸。
作家的话
空白调色板美强重生60 赎罪之夜
雨声越来越急，雷鸣声也越来越大，密集的闪电打出的白光让被蒙著眼睛的路天泽都感受到了，或者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对声音格外敏感，一个霹雳响雷打响的时候，路天泽居然战栗了一下。
苏末还是捂著他的眼睛，头却靠了过去，轻轻地把头挨著路天泽的，用脸颊挡住路天泽的耳朵，这样的姿势，他的呼吸就越发的清楚了，说的话简直是贴著路天泽耳朵的。
“我们从头再来的时候。”苏末继续说，他的声音还是软软的，但是却很认真，“我想了一天，是避开你还是报复你。”
“我咬牙切齿地想啊，你把我害死了，我应该报复你，我怎麽能就这麽放过你呢我想啊想啊，其实还是在骗自己，我只是不想看不到你而已。”
“我设计好了一切。”苏末的唇靠到了路天泽的头发上，“我想，你那麽坏，我要弄得你身败名裂，就算重新来一次，你也逃不出我手掌。”
苏末说的恍恍惚惚的，路天泽也恍恍惚惚的，他第一次听到一个人把心剖给他听，好像他直接就走进了苏末的视觉“可是我又看到你了，我也看不清你长什麽样，只是看到你东张期望，我就败了。”
“我怎麽敢报复你死的时候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可是你又活了，活蹦乱跳的，我心都快跳的疯了，我压根骗不了自己。”
“你想笑吗我说话就反悔，可是那又怎麽样呢我不在乎，得到你就好了，别的算什麽钱脸面我什麽都不要，我就想要你。”
路天泽轻轻地摇头，也不知道是说不想笑还是想否定苏末後面的话。
“那就再追一次吧，我告诉自己，老天都给我新机会了。”苏末说，他的手滚烫，捂在路天泽的眼睛上也是一阵赤潮，甚至氤氲了雾气，路天泽都分不清那是热潮还是什麽，他觉得眼眶里面湿漉漉的，“这次我老老实实地追，你说我是公子哥儿，那我放下公子哥儿架子，你说苏秦不打你，我就对你好，你要什麽，我给你什麽。”
“我这麽做，你果然多看我了，我好高兴啊，我想你终於跟苏秦分开了，结果你们俩又在楼梯里亲起来”
苏末终於激动了一下，声音里面含满了愤怒“他做错了什麽你都能原谅他，我怎麽做你都不喜欢我”
“我打你的时候你恨我，我对你好的时候你依旧不看我，到底要怎麽办啊，我想自己真没种，不就是个男人麽换一个就是了，可是我又不甘心，风里雨里，我努力了二十年啊。”
“我知道我对不起苏秦，可是你们又对得起我吗”苏末疲倦地问，“你总是想著，你的苏秦受伤了，你要替他找回公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有给过我什麽公道”
路天泽不知道说什麽，或者是苏末的声音太凄惨疲倦了，他有点儿接受不了，他印象里的boss可以哭，但是不能这麽懦弱吧，像个小丑。
苏末也不需要路天泽的回答，他只是倾诉，或者只是发泄“我、我努力了的，我想你就是不喜欢我，起码也不该讨厌我，或者再误会我了，可是无论我怎麽努力，都找不到方向，出了事，你永远想著要去责怪我。”
“我把心都挖出来给你了。”
“路天泽，我累了。”苏末最後说，“你说的没错，我早过了做梦的年纪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挖出心来也得不到。”
雷声慢慢的停了，雨声却声势不减，滴滴答答地敲击著窗玻璃，像一曲长歌，不知道能不能唱到天明。
“你跟苏秦好好的。”苏末慢慢放下手，他的手心里一片水迹，像外面的雨水，“要很好很好。”
苏秦进来的时候，雨正落到最高峰，整个天地间都一片雨声，从窗户看下去，朦胧的灯光下，天地都连成了一条线。
“雨下的好大。”苏秦拎著一把伞，浑身湿漉漉的，他抖了抖头发，然後才诧异地看到路天泽，“路路，你站在阳台上干什麽呢”
他的衣服全部都湿了，这样大雨滂沱的夜晚，雨伞根本失去了遮蔽作用，路天泽回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起来“你回来了啊。”
“是啊。”苏秦开始换衣服，边擦干身体边东张西望，“今天人挺多的，大家都在复习，你有空也去上课，别老闷在宿舍里，苏末呢上晚自习还没回来”
他径自点点头，脱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雨下这麽大，他没带伞吧，我给他去送一把伞。”
屋子里除了路天泽一个人也没有，段恒回家了，陆唯一也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苏末也滚了，路天泽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苏末回家了。”
“这麽大个雨天，他回家干什麽”苏秦有点儿诧异，“冻著了怎麽办”
路天泽冷冷的不回答，苏秦便有点儿了然“路路，你怎麽又跟他吵架了”他穿好衣服去拿伞，“他才走的麽我出去看看，你先睡。”
“站住。”路天泽有点儿恼怒，又有点儿痛心疾首，“苏秦，他到底对你做了什麽啊，下魔咒吗你这麽关心他。”
苏秦怔怔的看著他，有点儿不解“我跟你说了啊，他身体不好，最近越发不好了，所以才需要手术。”
“我当然知道他身体不好。”路天泽提高音量，声音冷冷的，苏末之前的话还在他耳端萦绕著，“可是跟你有什麽关系”
“路路你”
苏秦看了他一会儿，眼神有点儿陌生，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我们俩造的孽，路天泽，你以为要不是他，我们俩还能完好无损站在这里麽”
苏秦说的淡淡的，大概之前压根不想说，所以这会儿酝酿了半天都没把语言组织好了“你记得你揍他那次麽他进了医院。”他低著头，声音压的低低的，“他是那次受伤的，肾脏出了问题，他没供出你来。”
“什麽”路天泽有点儿茫然。
“就是那次他生日，你去给他一个教训，揍的太过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肾脏破开了，他他的病是你打出来的，。”
路天泽还是茫然地看者苏秦，苏秦这次却不再解释了，也看著他，有点儿无助。
苏秦无助的眼神总算让路天泽慢慢想起了这件事，他其实一直记得这件事，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这个跟苏末有病联系起来，那个那个不是单纯的住院麽
苏末苏末曾经被那麽严重的伤害过
“他他知道的。”路天泽喃喃自语，他想起来了，那次苏末跟他提过这个话题。
苏末说你知道换衣服怎麽不知道换香水，苏末一直都知道，苏末什麽都知道
“他没告诉老爸，不然我们俩大概都没好果子吃吧。”苏秦慢慢腾腾说，“我不是说他对我很好，我只是觉得，他还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路天泽捂住嘴巴，浑身都战栗起来，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苏末的十七岁，那时候那时候他揍苏末的时候，苏末就是十七岁吧
他望向苏秦，这个小孩显然比他还要无力。
空气里的沈默像凝固了一样，苏秦的声音磕磕碰碰的“我觉得觉得他其实还是很当我是弟弟的，路路你知道的，他要是说出来，我、我真的会被爸爸恨一辈子的。”
他转过脸，秀气的侧脸上有一丝後悔“你老说他们家对我不公平，可是路路我本身就跟苏末不同啊，他是名正言顺的苏少爷，我是一个外来户，他妈妈就算不喜欢我，也没用虐待过我，也从小不差钱的把我养大了啊。”
路天泽怔怔的看著苏秦，好像不是很能理解苏秦在说什麽，又好像苏秦说的那些话太震撼了，以至於他根本无法接受似的。
“我去找他吧。”苏秦拿起伞出门，叹了一口气“你就当不知道好了，我们谁也没想告诉你的。”
这个小孩一直又跋扈又骄傲，虽然自己很爱苏秦，但是从来都不知道苏秦有天也会能体谅他，甚至能瞒著他让他安心的。
路天泽心里哽的慌，好像连苏秦都彻底的陌生到不属於他了，他想著苏末先前说的话，无力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总是在对苏秦好，可是他的纵容只是把这麽一个柔软的苏秦养坏了而已，而苏末苏末居然让苏秦体贴起来了。
他甚至那麽伤害了苏末，苏末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路天泽也不知道心里什麽滋味，想说什麽又说不出，嗓子痛的厉害，好像燃烧了起来，连呼吸都有点儿困难。
他承诺了苏末很多，骗了苏末很多，那个人终於绝望了。
“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忘了吧。”苏秦也有点儿後悔，摸摸路天泽，拎著伞就要出门，却被路天泽一把拉住。
路天泽拉著他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声音恍恍惚惚的，一把夺过苏秦手里的伞“我我去吧。”
他走出宿舍，雨大的都看不清外面的世界，满目所视都是雨帘。
伞根本没有用，路天泽想，然後扔掉了伞冲进了雨幕里，他往校门口冲出去，脚下的雨水被他踩的滴滴答答的，显得他像个奔跑的疯子。
太狗血了，一到关键时刻就下雨，路天泽想抱怨，却什麽也说不出口。
雨太大，连眼睛都被打疼了，路天泽抹去脸上的水，也分不清那水是什麽成色，只是不断走著，被雨淋著。
天在哭吧，路天泽想，这个风驰电掣的夜晚，他好像好像都回到了原始时代，要开始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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