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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客栈 第1节

作者:方都 字数:16091 更新:2021-12-29 14:59:06

    1、第1章

    太阳毫不吝惜的把光洒向地面,周围一丝风也没有。热浪徐徐地卷过皮肤,带起一阵粘腻的灼痛感。

    “呸”岳老六烦躁的吐掉嘴里的秸秆,胡乱的扯了扯已经半敞的衣服,又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发现仍不解热,不由恨恨地诅咒起来“x的,这鬼天气”岳二狗在一旁戏谑的看着岳老六的狼狈相呵呵的低笑出声。他也不理会来自对方的愤怒的视线,不紧不慢的往树下本不大的阴影里缩了缩,方才懒懒地道“心静自然凉 。”岳老六转过脸去,决定无视这句不文不白的废话。

    岳二狗见他不接话茬有些无聊的撇撇嘴,眼珠一转转,移话题道“六子啊,你不觉得前几天的雨下的有点儿邪性吗”

    “邪个屁不就场破雨吗,下完了他x的更热了”岳老六闷闷的回了句。

    “你想啊,”见老六反应不大二狗循循善诱道“这雨可足足下了四天四夜,不说咱们黑水县就是整个苍州这种大雨也是掰着手就数得着的”

    经他这麽一说,岳老六也有了几分兴味,他用那不甚灵光的脑子在自己乱如浆糊般的记忆里仔细翻找了片刻,发现还真没有那场雨能比得上前几天下的那场。于是只得道“还真有点儿奇,但也够不上邪门吧。”

    “邪门的在后面呢”二狗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老六,一副“你很不上道”的表情。老六也不以为意,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也不理二狗语气中的嘲讽,一双牛眼灼灼地盯着二狗只等下文。

    二狗也不拿乔,续了下去“听说下雨那几天,大黑山上烧了好大的一阵妖火,那火苗是蓝色的”

    “蓝色的”老六本就瞪得很大的眼睛又大了几分。

    “对,蓝色你说这火苗什么颜色谁不知道啊,谁见过蓝汪汪的火苗啊”二狗接口道,老六在一旁大力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更邪的呢那火苗,雨水根本就浇不灭”二狗说道这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往前凑了凑,“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这种火叫鬼火一般只有在坟头上才有你说那大黑山上哪来的坟头啊”

    这事本就怪异,再配上岳二狗那又尖又细的鸡公嗓,平添了几分阴戾的气息,岳老六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了几度,让他在炎夏酷暑里生生打了个寒颤。他不由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远处那一大片崇山峻岭,原本寂静的山峦在他眼里也显出了几分狰狞来。

    二狗看到老六被自己的话吓的不轻,不由暗暗好笑。他素知这个人高马大一脸横肉的家伙其实十分胆小。看到他畏缩的表情不由继续添油加醋道“你可别不信,这事儿可是黑子亲口告诉我的”

    “你也知道,他那病痨爹每天得吃一株寒食草。下雨那天正好没有了,黑子不得已才上山去采。本来,他寻思着雨下的也不大,那寒食草也就在山脚下,也就个把时辰的事。谁知,他这一上山雨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泼,浇的人睁不开眼,他在山上七拐八绕的居然迷路了”

    “迷,迷路了”老六一脸的不可思议。

    “可不,他好一阵也没找到下山的路。就见前方突然出现一片亮光”

    二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看岳老六着急的看着他,颇有催促之意,便继续道“就见前方一片大亮,黑子他仔细一瞧,那树上地上一丛一簇的居然都是些蓝色的火苗”

    “要,要是我,看到这光景肯定转身就跑”老六忍不住泄露了心事。

    二狗看了他一眼,一副就知你会如此的表情“你以为黑子和你一样啊,他当时只觉得奇怪没多想便凑上前去要看个究竟。还真t胆大。”二狗半真半假的赞叹道。

    “这黑大胆也不是白叫的。”老六也凑趣儿道“那后来呢他后来又看见啥了”见二狗又有停下的意思,他又赶忙追问道。

    二狗半天不语,似是在思索黑子的话,半晌才说道“他说他还没走近就被那周围的冷气冻得打哆嗦,有一簇蓝火似是有发现他了一般”搜”的一下向他扑来他一见不好。转身就逃。在山上乱闯了好一阵才把那蓝火甩掉。后来是闯入了深山老林彻底迷了方向。要不是遇到了几个住在山上的猎户,非喂了毒虫猛兽不可而且,那几个猎户也说看见山上好大一片蓝光就是隔得远了,看不真切。又不敢近看,怕冲撞了山神”

    岳老六只觉周身一阵发冷,他想捂着耳朵不去听,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好奇促使他继续听下去。二狗还在一唱三叹的叙述着“那黑子大病了一场,直到雨停了还不能下床,只能求那猎户抬他下山。你猜他们下山时撞见了什么”突然,那尖细的声音戛然而止。老六不由奇怪的看向二狗,却见他直勾勾的看向远处一点,双眼闪着奇异的光彩。忙循着那视线所至之处望去。

    窄窄的田间小路上,缓缓的走过来一大一小。那大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负者一个背篓,不时跟身旁那个瘦小的男孩儿说着着什么,神情柔和。阳光洒在她白瓷般的皮肤上,带起一阵亮眼的明媚。少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原本有些阴郁的气氛,却又在酷暑中增添了一股莫名的燥意。

    “这岳二妹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看呆了眼的岳老六不由得喃喃道,这边岳二狗已经反应过来了,开始高声搭讪“呦,这不是小莲妹妹吗,带侄子回家吃饭啊。我听说你大哥淋了雨大病了一场,现下可是见好了”

    那女子柳眉微皱,显是对那句“小莲妹妹”颇为感冒。但终究不愿失礼,只能道“多谢二狗大哥关心,我哥昨天晚上就醒了,怕是过几天就能大好了。”说完又向一旁的岳老六点了点头,便牵着侄子快步离去了。

    二狗贪婪的看着那远去的窈窕身影,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长吐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看一边岳老六还在发愣,也没了“说书”的兴致。狠狠的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脑勺“人都没影了,还犯什么木还不快吃了午饭下地干活去”

    老六怒瞪了二狗一眼,抓起一旁的大饼边啃便往地头走去,也没管落在身后的二狗。

    二狗自顾自得喝了一口水,似是又想起起了什么,不由得低语道“那天雨后,那岳家的老大也是从山上抬下来的。真是奇了,他没事往山上跑什么村长还不让打听”又拍了拍头“x的,我操这份闲心干嘛”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继续干活了。

    那几句闲话消散在空中,连远去的岳老六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2、第2章

    岳沁莲拉着侄子进了自家小院,把背篓往旁边一放,扭头对侄子道“峦儿,去看看你爹醒了没,姑姑去做饭了,一会儿咱们就开饭。”那叫峦儿的小男孩儿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向东边那间土屋走去。

    岳沁莲对着东屋那半掩的门发了一会儿愣,便转头去做午饭了。下午还有农活儿,现下可没有时间想东想西的。

    峦儿轻轻推开东屋的木门,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懊恼的看了看门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的男子,见对方仍未清醒,方才松懈下来。吐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任那门开着,轻手轻脚的走进屋。

    光线透过门窗放肆的射进来,有几缕打在男子的脸上,将那有几分病态的侧脸呈现出来。只见他眉头微皱似是睡的不甚安稳。

    峦儿似是有些畏惧这个应是自己父亲的男子,走到离床几步远的时候便不想再往前。但又想到姑姑的吩咐,终是上前几步,扯了扯盖在男子身上的薄被。

    高飞其实在峦儿推门的时候便醒了,只是他有些不想睁开眼。任谁睁开眼发现自个儿换了一个身体,落在一个陌生的时空都会有些难以接受。虽然这个既定事实已经发生了一个晚上连一上午,但他到现在还有些不能相信。是的,他穿越了

    对于自己的意外中奖高飞其实是颇有怨言的。“我的新工作我刚还完贷款房子我将要开始的新生活”高飞在心里大声悲呼,为什么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好好生活,生活却抛弃了他虽然死而复生又年轻了十几岁,他貌似赚到了。但他自己坚决不承认,只是觉得生活辜负了他。

    事实证明,生活很公平它只是充满变数的。其莫测之处便在于,谁都不可能预测到自己下一秒会遇见什么

    上银行遇到抢匪,并被劫持。多么戏剧化的事件,多么恶俗的桥段高飞被动享受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滋味,却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他挂掉了他都可以想象到第二日的报纸对这件事的报道“无知匪徒身背山寨炸药抢银行误将自己炸死”,为无聊的民众又一笔谈资。稍微有些同情心的或许会顺便提一提他这个被无辜波及的人质,但也不会太惹人关注。谁叫抢银行的那个白痴比他更有聊头呢

    高飞对前世最后的记忆便是临死前那“彭”的一声巨响,蒸腾的气浪携着四溅的火花和腥红的鲜血把他和周围的器具荡开,恍惚中他有一种飞起来了的错觉

    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太清楚,没碰上牛头马面,也没遇着黑白无常。只是觉得灵魂被一阵阴冷的气团裹夹着,飘荡了许久。直到他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所在

    至此,因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岳家大郎终于在第四天晚上睁开了双眼。高飞也终于在迷茫中醒来,借着一具陌生的身体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有些头痛地看了眼面前的小家伙,高飞不知该说些什么。昨天刚从昏迷中醒来,他还可以恩呀几声蒙混过去,但现在该怎么办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男孩儿是谁。

    儿子这想法刚一出现就马上被否定了。这男孩儿满脸的陌生疏离,眸子里半点儿孺慕之情都找不到。仆人也不像,衣服虽然有点脏了但料子很好的,做工也不错。最终,高飞认定这个小男孩儿应该是自己的某个子侄辈儿的亲戚,根据就是他昨天晚上恍惚中看见的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或许是这具身体的远房姊妹或表嫂子也说不定。但这就更不好叫了,侄子外甥,还是别的什么

    他这边正纠结着,一旁的峦儿等不下去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睁开眼,也不起身,也不搭理自个儿,只在那里又挤眉又弄眼的,表情阴晴不定,不由得有些害怕。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疾声说道“爹,莲姑说一会儿开饭叫你快些起来。”说完便快速闪出了门。留下高飞在哪里囧囧有神,和着我真是他爹呀

    得到这样的结果高飞着实被惊了一跳。发了一会儿愣,又想到马上就要吃饭了,忙撑起身子想从床上下来。突然,胸口一阵气闷,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岳沁莲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怯怯的看着自己的峦儿,不自觉地低叹一声。不知道他又在大哥那儿受了什么委屈,自从爹娘死后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于叹气了,原来那个开朗又有些俏皮的女子似乎只是属于梦中的影像。她向男孩儿招招手,安慰的话还没出口,便听到东厢房里嗙的一声。姑侄俩对望一眼,忙向东厢房跑去。

    高飞有些僵硬的斜倚在床上,缓缓咀嚼着喂到嘴边的食物。院子里的方桌被拖到屋里,摆上了简陋的午饭。他看着这些吃食有些食不下咽。被陌生人喂饭本就让他有些不习惯,何况这饭食唯一值得称颂的也只是它被做熟了而已。毫无味道的的青菜汤配上做工粗糙的杂粮饼子这对于对口感要求极高的高飞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再加上那沉闷到有些压抑的气氛。他看了眼在一旁一声不吭吃的脸都快埋进碗里的小孩儿,又看了看正给自己喂饭面的无表情的少女,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先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少女轻的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哥哥常言“敬长护幼”,父母都去了,哥哥应为长,哪有哥哥还没吃妹妹先吃的道理。”原来他是我妹妹,随时不忘收集情报的某人心中暗道。

    少女看了看桌上的饭食,似是有些了然,嘴角微翘,弯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哥哥可是觉得这饭菜不合口味莫不是要妹妹再给哥哥沽壶酒,卖点儿肉,哥哥才有胃口”

    这话算是说到了高飞的心坎儿上,他张口就要应是。忽觉气氛有些不对,一抬眼看到那少女满脸的嘲讽之色,忙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妹妹喂我吃我有些不太习惯,况且你也累了大半天了。还是赶紧吃吧,我饿了自己会吃的。”他倒是很是乖觉,知道了对方和自己的关系,说话时就带上了称位。

    少女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哥哥今儿个好生客气,只是哥哥这大病初愈本就体弱,何况这又添了新伤”

    高飞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才他正要起身就觉着全身都不着力,眼前一黑就向一边倒去,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放在身侧用于汲水的陶罐,于是手上,胳膊上都挂了彩。

    他正暗叹倒霉就又听少女道“哥哥身子不爽利,要撒气冲着小妹来就好,别难为孩子现下咱家也不比过去了,没那么些家什供着哥哥可着劲儿砸那陶罐虽说不新了,但好歹还值上些铜钱。”说到这里,少女微顿了顿,还没等高飞接话便冷笑着续道“哥哥可是又要教训小妹执迷些个阿堵物,一身的铜钱腥。不敬兄长,缺教养,少见识小妹虽见识浅薄,但勤俭持家这点本分还是知道的况且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哥哥过去也是常挂在嘴边的,如今母亲刚去,哥哥就这般作践自个儿的身子,实在是不孝”她这么说到不仅仅是因为高飞划伤了自己的身体,却是连前几天岳家大郎冒雨上山大病一场也算上了。

    说到这里,岳沁莲也没了再呆下去的兴致,看峦儿已经吃完了,便道“哥哥既然没甚胃口,莲儿也不勉强,下午地里还有活儿,妹妹这便去了。”说罢,收起桌上的吃食碗筷便带着峦儿里去了。留下被骂得一愣一愣,听的云里雾里的高飞。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3、第3章

    随着一大一小的离去,屋子又恢复了原本的清冷。高飞枯坐了一会儿,就听得外面大门一开一合,然后当啷一声,似是落了锁,显然是姑侄俩双双上工去了。他如脱力般从床沿缓缓滑下。

    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回想刚才的情状“看来这一家人的关系有些微妙啊”,高飞不由得想到。半开的屋门被重新掩上。只有几丝光线从门窗的缝隙间透出来,勉强能看清屋里的格局。

    借着微弱的光线,高飞打量这整间屋子。房间以门为中点被分成两部分,一进门右手边是他休息的土炕。左手边是桌椅书架,书桌被摆在临窗光线最好的地方。桌上笔墨纸砚一干用具一应俱全,书架被各种线装书塞得满满的。墙角还摆着脸盆等洗漱用品及一些杂物,一个似是煤炉的东西被随意丢在杂物中。高飞看了看那铜盆,煤炉,桌椅书架,又看了看那土炕,泥墙,门窗,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想了想,没弄明白这感觉来源于哪里。

    把脑中繁乱的思绪摇掉,高飞转回视线,开始查看自己的身体。他审视着自己的双手,人的手往往能反映出很多个人信息。白皙的手掌纹路很淡,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手上细碎的划痕已经结痂,显得有些狰狞。只有中指和食指上有些薄茧,应是长期用笔留下的。这双保养得当的手比他上一世那布满冻伤与厚茧的手不知要好多少倍显然,它的原主人有着良好的家世对了,良好的家世高飞终于明白那违和感来源于哪里了。

    重新打量屋中的器具,铜制的脸盆,边沿处有着精细的暗花;铁质的煤炉,小巧精致,做工精良,桌椅书架制作考究显是造价不菲,就连那桌上的毛笔砚台也不是凡品。高飞前世倒腾过一阵子假古董,以他“专业”的眼光看来,屋里的这些物件儿都颇值些银子,尚能和原主人的身份对上号。但再看看那木制的窗户,似是匆匆被改成向外推的两扇,做工很不精细,窗棂上还能看见没有磨平的倒刺;门是一块质地粗糙的木板,土炕被草草盘成,褐黄的泥墙显然也有些年份,有些墙皮将掉未掉颤巍巍的挂在墙上整个房间就像是破箱子里放进了宝石珠玉。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家道中落这个词辅一出现便在高飞脑中扎了根,如野草般疯长。不期然的,两个身影闯进了高飞的脑海,少女憔悴的脸庞,粗糙的小手,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本应是如夏花般灿烂的的年纪,周身去透着一股死水般的沉郁哀婉。小男孩站的远远的,用对陌生人的口吻同自己说话,粗茶淡饭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本应是天真烂漫的年岁,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乖巧成熟高飞忽然很想知道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有了几分好奇。

    双手缓缓覆上脸颊,高飞静静的思考。上一世,每当有无法决断的事或弄不明白的问题,高飞都会这般,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保持冷静。在一片黑暗中高飞分析着自己现在的状况借尸还魂,附身者年龄姓名不详,过往经历未知。亲属方面父母已逝,现下有妹妹,儿子姓名均未知,不知是否有其他亲戚。职业,书生。身家背景,家世以败。将自己知道的和推测出来的情况一一列出,没有发现太有价值的信息。高飞也不以为意,转而开始对未来进行规划。

    虽然很排斥,但穿越这一事实不会改变。既然不能改变,高飞只好努力去适应。对于未来,高飞给自己的大方向是改变现在的生存状态,提高生活质量。显然,中午那顿饭深深刺激了他。大方向有了,接下来就是小目标,高飞给自己指定的短期内最为迫切的目标就是“缓和同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不论如何,那少女和男孩儿是自己这一世的至亲缓缓咀嚼着“至亲”这两个字,高飞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

    上一世他父亲因病去世,母亲抛下她远赴异国音信杳无。这样决绝的背弃让高飞从小就对女人,特别是年轻女人怀有一种不信任感。

    他的童年是和寡居的外婆一起度过的,那也是他最为愉悦的一段时光。但很快,外婆因病去世,他开始被亲戚们踢来踢去。辗转于不同的家庭,饱尝了寄人篱下的心酸困闷,这使隐忍和世故深埋进了他的骨髓。

    童年的种种对高飞的影响甚深,长大后的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游戏人间,他幼年忍得太久,需要发泄和释放。大学专业是考古学的他刚一毕业就开始做倒卖假古董的行当,偶尔钓一钓鱼,诓一诓钱多人傻的冤大头。他口才不错又有专业知识,这份不甚光彩的事业他做的风风火火,黑心钱他也赚的心安理得。没人教育过他这是错的,不是吗。

    钱来的太容易用起来就不会太珍惜,高飞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纸醉金迷的荒唐生活,直到他过了三十岁生日。而立之年的高飞终于觉得有些玩够了,决定洗心革面开始新生活。凭着多年的“销售”经验,他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用剩下的不算太多的积蓄还完了房贷,那天,他去为最后一笔古董生意进行转账,兴冲冲的跑进银行,准备和过去告别。没想到,上天跟他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抹去了他的一切过往,让他彻彻底底的从新开始了。

    高飞无限感慨的回忆着过去,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却把他心中刚酝酿起来的一点儿情绪弄得无影无踪。摸了摸正在抗议的肚子,高飞突然想到从重生至今,他除了几口菜汤竟然滴米未进。不由得开始无限怀念起那粗糙的杂粮饼来。

    三进的宅子,古朴雅致。朱红色的大门前,两个中年男子正在道别。却是岳家村的村长岳原和刘家村的村长刘全。一个月后就是“赶牲节”两位村长凑在一起商量过节的相关事宜。

    岳村长此时红光满面,能趁此机会跟刘全儿好好的炫耀了一下新得的大宅子,他只觉得志得意满。两个村子同时隶属黑水县城,又隔得很近因而时常互通有无,但这岳刘毕竟两姓,因而这两个村的关系也颇微妙,即相互扶持,有彼此较劲。今天,岳村长展示了新宅子,自觉压过刘全他们家好几头,十分的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家伙被他领着逛宅子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

    这都临分别了,连象征性的赞叹两声都没有,跟丢了魂似的,这令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觉。一定是住不上这麽好的宅子心里泛酸,岳村长心中恶意的猜想着。他这边正意淫着,完全没发现刘村长几次欲言又止的情态。

    刘全此时焦急的心中长草,马上就要告别了,他还没能问出想要的消息。终于,他暗一咬牙,对岳原说道“岳老兄啊,这宅子原是那岳千山家的吧。”他本想借着这句话引出下面的问题,却见岳村长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什,什么岳千山,这宅子现在在我名下,就是我的”

    原来。这宅子是他在岳家大郎急需用钱时贱价买来的,中间做法颇有几分不地道,有违他一贯自诩的正直忠厚形象,这件事一直成为心中的隐痛。岳原以为刘全拿这事儿恶心他,顿时不乐意了。刘全脑筋一转,回过味来,暗道误会,连忙补救“岳老兄我”但岳村长已经炸毛了,他只觉得这刘老头忒可气了,刚刚的几分自得荡然无存,也没心情在和他蘑菇,拱了拱手, “砰”的关上了自家大门。

    刘全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家中的不肖子一时不由悲从中来。他还记得自己一得到消息时的惊怒。他刘全一生谨慎,从没行将它错过一步,唯一的败笔就是生了刘兴这么个儿子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实在该杀但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一番心理斗争后,他最终决定先到岳原这里探探口风,看看有没有东窗事发。但他心中有鬼,有些话实在不敢轻易问出来,平时的好口才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最终不但得罪了岳原,愣是一句话都没问出来,此时刘全心中所有绝望悲观的情绪一下子都冒了出来,直觉得官差马上就要来拘捕他的儿子,不觉得心中大恸。

    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耳中。“就见那岳家大郎”刘全只觉得一个激灵,跌跌撞撞的朝那声源处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4、第4章

    话说刘村长往那声源处寻去。却见一个青年被众人围在中间。他瘦高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那颇有特色的尖细嗓音极好辨认,忙抢上前去。

    要说岳家村这几天最得意的人是谁,非岳二狗莫属。他俨然成为岳家村周度最受关注人物。仅仅几天的时间,根据他打听到的七零八碎的小道消息拼凑起来的“大黑山灵异事件”在岳家村广为流传,并陆续衍生出无数个版本。人们见面最常问的一句话也由“你吃了吗”变成了“你听说了吗。大黑山”若是对方恰好没听过,一定会换来众多鄙夷的眼神,然后一众热心的街坊四邻会热情的围上来替他解惑,“这还要从几天前那场怪雨说起”

    能激发起了群众如此高涨的八卦热情,这是岳二狗起先是没能料到的。本来他也不过是想吓吓人找点乐子。但这并不耽误他在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儿渴求的眼神中自我膨胀,被人围观的感觉真好啊。

    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人们不关注事件的第一目击者岳黑子同志,却去追捧这个道听途说的家伙,毕竟前者那才是真正的第一手资料啊。没错,原汁原味是很重要。但这年头要想吸引关注那都得包装,精彩的鬼故事同干巴巴的流水账哪个更受欢迎,不问自明。从黑子那笨嘴中吐出来的寥寥干瘪词句,显然赶不上二狗阴戾的一唱三叹来的更有惊悚效果。

    这天,二狗又讲起了那个村中众人耳熟能详的故事,因为故事十分吸引人邻近的几个村子也有人前来听他讲,看着这些“慕名而来”的听众,二狗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自豪感,再次把打听八卦消息,杜撰怪异故事作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工作重点。他正讲到黑子被猎户抬下山时撞见了那不知什么原因昏迷于山涧的岳大郎,就见一个老家伙扒开众人,猛地朝他扑来。

    “那岳,岳童生哦不,岳家大郎他怎么了”刘全揪住岳二狗的衣襟嘶声问道,二狗正讲的投入,骤然被人制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听对方问话顿时就怒了,他娘的,有这么问人话得吗。定睛去看那个老东西,待见到对方的面孔,一腔的怨怒骤然消散。

    二狗扯起一个谄媚道笑容“哟,这不是刘村长吗,怎么有空来我岳家村啊”

    “那岳家大郎到底如何了”刘全哪有心情和他扯皮,高声追问道,略带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时心里的不平静。

    “岳家大郎”见刘村长如此神情,二狗也收起了谄笑,正色道“那岳大郎被抬下山后,昏迷了几日,不过前天晚上似是醒了。”二狗的小道消息果然极为灵通。

    “醒了,没死。”刘全死梦呓般低语着,那个“死”字小的微不可查。他缓缓放开二狗,跌跌撞撞的往远处走去,留下不知所措的众人和陷入沉思的二狗。

    人们见搅局的走远了,忙央二狗把故事讲完,二狗打起精神讲完了故事,待人群退去,他不由得望向了刘全离去的方向。刚刚刘全走时流露的情绪太过复杂,喜悦,惊惧,愧疚,解脱,一瞬间神情如变脸般换了又换。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这其中有故事啊”。二狗摸着下巴自语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围墙约有一人多高,由黄土夯成,相当厚实。门朝南大开,上面的旧漆有些脱落了,显得斑斑驳驳的,依稀能辨出原本鲜亮的红色。推门而入,屋舍在正北方依墙而建,呈长方形规整的排列着。正中是主屋东西各有两间厢房,西边的厢房连着灶间,西南角有一个独立的小间,没有门窗,建的很随意,似乎是用来放置杂物的。一个像是鸡笼的东西被放置在东南角,主屋后边是茅房,与猪圈相连。水井建在屋子的中央,旁边的梨树枝粗叶茂,似是有些年分了,树下摆着矮桌和几把小椅子。

    身着白衣的少年闲坐在矮桌前,右手执笔,左手握书,眉头时展时簇,不时在平铺在桌前的宣纸上写上几笔,瘦小的男孩坐在主屋的门槛上,呆望着紧闭的正门,时不时偷眼看看正在用功的少年。

    高飞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随便一丢,伸了个懒腰,扯了扯身上被汗浸透的长衫,心中大声哀叹“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十分的骚包,夏装除了长衫就是长衫,还只有白色的,当然那些花俏太过的嫩绿色淡粉色丝袍被他自动忽略了,虽然凉快些但穿成那样,要他怎么见人可是大夏天穿棉质长衫貌似也不是什么好选择,直接勾起了他上一世酷暑里穿西装的恐怖记忆。清晨还算凉爽,他贪图那几分清凉,就把书桌上的东西搬到了室外,。没想到还未至正午,那一波波热浪便席卷而来。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的手指,看了看这一上午的劳动成果,高飞不由摇头苦笑。经过一天的恢复,今天早上,他终于能下地走路了。那浑身无力,两眼发黑的感觉也再没来纠缠他。恢复后他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相貌。他倒不是什么外貌党,长的不俏就活不下去。只是出于对新身体的好奇,毕竟这张脸他要顶上个几十年的。

    找镜子未果,无奈的站在家中的水缸前,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影倒映在水面上,容貌很清秀,如果脸颊上再多几两肉的话。眼睛大而有神,鼻子高挺,嘴唇厚薄适中。再配上白皙的皮肤,秀挺的身材,一个卖相不错的白面书生就新鲜出炉了。只是那形销骨立,满面愁绪的样子忠实的反映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这段时间过得不算太好。所谓相由心生,现在随着新灵魂的入驻,原本的的愁情被冲淡了不少,勃勃的生气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少女已经去上工了,但小家伙却没和昨天一样跟去。一开始高飞还觉得奇怪,但随着自己四处找镜子,小家伙亦步亦趋,紧紧跟随,满脸防备的情态,终于让他明白过来,合着是把他当家贼防着啊,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做过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

    查看过相貌的高飞不敢再随意走动,吃过简单的早饭,便从书架上拿下来几本书,他需要确定一件事。

    看着满纸的黑子,高飞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拜专业所赐,他研究过一段古文字,这书上的字颇似小篆,但问题也出来了,小篆他可没有简体字熟悉,书上的字他顶多认的一成,同文盲其实没什么区别。随手抄起几本书,拿起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来到院子中。

    他并不排斥有关穿越的小说他也看过一些,什么身体穿越,灵魂穿越啥的他也知道一些。就因为知道,所以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痕,上一个灵魂,好歹在这个身体里常驻进二十年,一些习惯或许留下来了例如字体。

    但看着自己一上午的劳动成果满纸的“鬼画符”高飞一时有些绝望了。一个书生所要具备的最基本的素质是什么能识文,会写字。而一手好字更是一个书生的脸面连字都写不好,又如何能自称是读书人

    高飞不是一个排斥努力的人,相反,上一世的他努力的近乎自虐。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依靠,更没有退路。不会有人敦促自己学习,更不会有人为自己的前途奔走。很早的时候他就为自己做好了未来规划,从学习到工作他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坚实。即使是倒卖古董的那一段最荒唐的时日他也没有积累,这也是为什么他想找份正常工作好好生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不适与窘迫。有车有房,更有广阔的人脉和数个高薪职位这都得益于他的提前规划,与不懈的努力。

    但是,不排斥努力并不代表高飞会接受毫无意义的努力。置身与一个全新的环境中,高飞要面对的可以说是一个几乎完全迥异于上一世所学的新的文化体系,这要求他不但要从头学起,还要尽量避免上一世所知常识或固有知识认知的影响,这谈何容易。

    更何况,他所在的这具身体已经快二十岁了,早就过了精力旺盛,好奇心强,记忆力强劲的幼年期。现在的他,也不可能再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毫无杂念的去学习基础知识,甚至去改变固有常识与字体。

    将各中关节想过一遍,高飞有些遗憾的自语道“看来,我干不了书生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高飞眼中又闪过几丝迷茫,因为他脑中又蹦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仕途走不通,那他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5、第5章

    刘全一踏进自家的院子,就看见在院中急得直转圈的刘兴。不由的心中冷笑 “这个不肖子也有着急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平复了激荡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威严肃厉的模样。一想到儿子平日的所作所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刘兴也看到了回来的父亲,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爹,那岳千山”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平日里胡闹就算了,竟然连谋竟然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刘全到底没敢将那件事讲出来。

    刘兴没问出答案,就听得老爹质问,一时只觉得事情败露了,不由瘫倒在地上,茫然道“完了,全完了。”

    刘全见儿子一脸悲戚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放低了声音道“其实还没有那么糟。”

    刘兴哪里管的了那么多,扑倒在刘全的脚下,泣声道“爹,你要救我啊,兴儿再也不敢了”

    这刘兴是他家中独子,被刘全的老婆吴氏娇纵坏了,平日哪有这般服软的时候,刘全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闹成这副样子老头子,可是你又给兴儿不痛快了真是的,这大中午的”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插了进来,却是刘全的妻子吴氏,她本在厨房做饭,一听到外面的声音,便知父子俩又吵起来了。她就刘兴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万分的溺爱,此时,生怕儿子吃亏,忙从厨房里转了出来。

    刘兴一见“救星”来了,立马转向吴氏哽咽道“娘。”情状甚是可怜。

    吴氏认定儿子受了大委屈,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尖声道“刘全儿我吴翠兰与你夫妻二十多年,可有亏欠过你什么”

    刘全一听不由心中发苦 “怎么又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这二十余载你待我很好,从未亏欠我半分,我刘全能有今天也多亏了你,可”

    “好”吴氏没等刘全“可”下去接口道,“既然我没短过你半分,你为什么还要为难我儿子”

    “是你儿子,就不是我儿子了”刘全不由郁闷道。

    “你也知道这是你儿子平日里不是打就是骂,我吴翠兰可是快30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啊”

    似是说到了伤心处,吴氏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刘全脸上也有些讪讪,他老来得子,平日里吴氏娇惯着,他也不加干涉,没想到竟养出个无赖来,如今却是想管都管不了了。心中长叹一声,暗道

    “罢了”。也不理这母子俩,转身回房生闷气去了。

    那刘兴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回过味来。他平日里就有几分小聪明,想到老爹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定是事情有了什么转机,要不然,哪有心情骂他。也不着急了,哄好了吴氏,依依然的去找自己老爹了。

    一进屋看到刘全在喝茶,知道他气已经消了不少。忙走上前去谄笑道“爹,那事儿,解决了”

    刘全看了他一眼,“你娘哄好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不再隐瞒,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却见刘兴一脸疑惑“没死怎么可能丽娘明明说。”

    一听这话,刘全刚消下去的火腾的又起来了“休再提那个小娼妇,这件事皆是因她而起”见儿子一脸的不以为然,不由更怒。狠狠的一拍桌子“你以后不许再和她厮混从今天起,给我好好在家读书,哪儿都不许去”

    “可是爹。”那刘兴还要再说

    “爹在你眼里何时有过我这个爹。你哪里是我儿子,你是我的债主啊”听着刘兴还有反驳,刘全终于爆发了,只见他双目赤红的看着刘兴“这么多年我供你吃,供你喝,还要供你玩乐,给你闯下的祸擦屁股,我,我就是供祖宗也没这么尽心过啊。”

    说到这,刘全双手捂脸,竟是掉下泪来“你还这么不听话”那刘兴哪里见过老爹这幅样子,忙上前安慰,赌咒发誓,在家用功读书,不再出去瞎混了,心中却是想着“得赶快找个人把消息捎给丽娘”

    黑水县衙,位于黑水县一条主要干道上。据那算命的“黄半仙”说,这县衙地角甚好,风水极佳。是紫气东兴,否极泰来之像,即兴仕途,又旺财路。

    如今,这黑水知县钱大老爷正在这块儿风水宝地的后堂里烦躁的转来转去,时不时看向县衙的正门。

    王师爷被他转的眼晕,腹诽道,“把我叫来不问话,转什么圈儿啊。”低头喝了口茶,便要出言询问。却见钱老爷愤愤地坐到身边的一把梨木椅上,恨恨地道“岂有此理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王师爷心中嘀咕,乖乖,这是哪一位把县太爷气成这样嘴上也不含糊,只见他咽下茶水,站起来对县太爷拱拱手道“不知大人遇到了什么难事,学生当为您分忧。”

    钱大老爷就等他这句话,当下对王师爷和颜悦色道“我这儿确是有一件颇为棘手的事,厄,前几天我做了一笔生意,跟那人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我这货已经备好了那人却至今不来提货,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王师爷心想,“这是谁啊,有胆和这“大钱箱”做生意,还敢不认账。”嘴上却道“不知大人做得是什么生意,可曾立了字据若是有,大人只需拿出当日所立字据,自可向他讨要钱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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