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师兄。”乔芮冷笑着“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我能不亲自来看看你吗”
“我这不也是回报乔师妹你一二嘛。”温聿寒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镣,“而且令弟应当也无事,恐怕乔堡主要失望了”
乔芮眉峰逐渐攅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
文二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不敢吱声。蔡账房看一眼乔芮,又看一眼温聿寒,似乎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继续装聋作哑。
“还有,不要叫我师妹,不要忘了,你早就被师尊从他门下除名”
“一日师兄,终身师兄。”温聿寒慢条斯理道,“而且难道不是师妹你先叫的我作为师兄,怎么好不礼尚往来嘛。”
“你”乔芮气结。
“我们谈谈吧。”温聿寒提议,”在这里就可以,如果你不不介意的话。”
“我很介意。”乔芮答,“血债血偿,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她略微扬起下巴。
“我猜你下一步是要把我刺杀安然被捕的消息放出去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事。”
“你们的事难道不是天下皆知”乔芮反诘。
“不是这个。”你装什么糊涂,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这么巧合,可能没有你的手笔吗“放长线钓大鱼,顺便借刀杀人”温聿寒眼角堆着笑,看起来居然挺温柔,“哦对,令弟现在应该已经救回来了吧”
他又提到这个话题。
乔芮眸色暗了暗,挥了挥手道“先放他出来。”
“堡主”守卫从刚才起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满头雾水,面面相觑,“这恐怕”
乔芮“量他全身经脉尽锁,也扑腾不出什么风浪。”
“多谢堡主。”温聿寒拱手道。
他二人相视一笑,各有意味。
乔芮带温聿寒单独去了一间禁闭室,四处都不透风,简直是小黑屋 。
屏退其他人,房间里只剩下他二人和凌轩。温聿寒比乔芮高近一尺,他们面对面站着,乔芮必须要仰视着他:“你想和我说什么”
温聿寒“叙叙旧嘛”
乔芮面色更沉,深吸一口气。
“凌轩,你先下去。”最终她道。
“是。”凌轩犹豫了一会儿,依言退下了。
“行了,现在你可以说了。”乔芮一撩下摆,坐在室内唯一的木椅上,“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些。”
温聿寒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座,索性也和她一样,不再装了“你真当我傻”
他左看右看,盘腿坐下“安然重伤,现在各大门派应该都知道是我所为。风声放出去,就看容宸会不会来。他若来了,正好趁各大高手齐聚一堂之时,斩草除根;他若不来就证明我真的没有利用价值,恐怕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乔芮由着他去,象征性地提了提嘴角,不久又放下了。温聿寒权当她这是默认,继续说“不过你应该没想过我会出手。”
“近墨者黑你果然也逃不开这句话。”
温聿寒几乎要笑出声来“你了解我多少了解容宸多少亏你敢说这样的话。乔堡主啊,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只是你未免太小看你这位表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起来,“温聿寒,话可不能乱讲。”
“我也是到了大昭寺才反应过来。之前安然跟我说过一些话你不要以为他真是傻的,天真无邪。桐宫少宫主,有些事情怎么可能看不懂只是我猜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表姐居然当真对自己动了杀念。”
“你那时候就猜到我会赶来,所以抢先动手,却不伤他要害。众目睽睽之下我必定要全力保他”乔芮眯眼,“看来他说的有道理。”是不能让你活下来。“恐怕你这么做,也不是纯粹好心为了安然吧。”
“当然不是,瞧你说的,谁还没点私心了。”温聿寒承认得很爽利,又问“他是谁”
乔芮挑了挑眉,不答。
“知道我和容宸关系的人不多。”温聿寒幽幽道。
乔芮等着下文,却没有等到。
“然后呢”她耐着性子问。
“然后”温聿寒耸了耸肩,“没有然后了。”
乔芮道“既然你已经想到这一层了,那么也不妨猜一猜容宸这次会不会来救你看看你的预感是否会灵验。”
她边说边起身到温聿寒身前蹲下,目光中七分寒意三分挑衅,与他平视。
温聿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救我为什么要他救”同他掀起眼帘,下一秒一个闪身,就已经来到乔芮身后。
“咣啷”一声,玉石特制的锁元镣砸在地上。听声音,依温聿寒这几年倒卖玉石的经验来看,还挺值钱的。
他单臂卡住乔芮脖子,袖里滑落出一把血红色的轻薄短刃,正稳稳当当地压在她喉管上,“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乔堡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乔芮正欲拔剑,却被温聿寒扼住手腕。她面色一变,十分惊愕“你破圣了”
当然没有。温聿寒这么想着,嘴里却只呵呵笑了两声。
门口唐珏不顾凌轩的阻拦闯了进来“乔芮”她话没说完就看见这一幕,当即愣在原地。
温聿寒架着乔芮,看到她也怔了一下。
“是唐珏啊。”他笑开,“好久不见了。小姑娘长大了,一时没认出来。”
“温大哥”唐珏仍没有回过神来,如遭雷劈,喃喃地叫他的名字,“你回来了”
“你清醒点。”闻天昊匆匆忙忙地追上来,把她拖到自己身后,恨铁不成钢一般低喝道“看看他现在拿剑指着的人是谁”
他一边说,一边面无表情地瞪了温聿寒一眼。
温聿寒表示,被主角大大这么瞪着,他还是有些压力山大的。
唐珏回过神来,抿唇拔剑出鞘,手抖得厉害,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一双明目秋波越过闻天昊和乔芮,直勾勾地送往温聿寒那处。
温聿寒表示他消受不起。
“别这么紧张。”他忙道,刀刃又向下压了几分,在乔芮脖颈的正中央划开一道血线。他回忆着电视剧和小说里常见的桥段,模仿着说“都先让开。”
所有人看向乔芮。
“让。”她深吸一口气。
人群于是呼啦呼啦散开一条道来。
温聿寒“退后。”
闻天昊带着人,缓缓向后退去。
温聿寒很满意这样的现状,他挟持着乔芮往外走,唐珏的目光与他形影不离,温聿寒冲她歉然一笑,唐珏的眼眶便迅速红了,匆忙低下头去,神态仍与旧时如出一辙。
原本的女主至今仍对我这个炮灰男配念念不忘,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作者大大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被气死温聿寒心底五味杂陈。
“不能让他离开。”乔芮忽然出声道。
温聿寒一凛,果然见她脚下一顿,银针出手,温聿寒运功去挡,却在堪堪将其弹开之时猛地呕出一口黑血。
“你什么时候”他十分惊愕,不过很快,就注意到自己手腕上那个细小的针孔,“这莫非是你”他想起什么,勃然变色。
乔芮趁他稍有松懈,旋身格开他的钳制,同时反手抽剑向后刺去。温聿寒侧身闪开,袖里短剑顺势划出前递,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乔芮胸前。
中招了,妈的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温聿寒心中无不充满着豪情壮志。
可就在关键时刻,真元流经之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均有尖锐的剧痛响彻,仿佛数十百把钢刀同时从身体内部各个角落捅了出来。他才手下一顿的功夫,就让乔芮错步闪避开来。
其余众人见堡主脱险,再无顾虑,纷纷提剑上前。温聿寒勉强拿剑转身横扫,真气激荡,将他们纷纷逼退。
他又是几口黑血吐了出来,实在撑不住,支着剑,半跪在地上。
“唔”事发突然,他死死咬住舌头才没让自己惨叫出声。
闻天昊上前将他按倒在地,情势瞬间逆转。温聿寒疼懵了,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白眼几乎翻了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眼前居然一片漆黑,耳边也浑然寂静无声,只有那股尖锐的剧痛始终张狂地流窜在四肢百骸里,叫他痛不欲生。
意识逐渐被深沉的黑暗所吞噬,温聿寒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晕着的了。
唐珏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
她只是听说乔芮把温大哥捉了回去,还说温大哥刺伤了对他多日来提携有佳的安少宫主她和温聿寒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必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至于别的顾不上想,只是第一时间匆匆赶来乔芮这边,想要给他讨个说法,哪想一进门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一柱香的时间之内情势一波三折,急转直下。思绪还停留在温聿寒对她那歉然一笑上,下一秒就见温聿寒浑身是血地被按在地上。他突如其来爆发的惨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闻天昊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却还是险些被他挣开。他双手持着燎天剑,紧紧压在温聿寒喉咙上,已经割开一道口子,若再使力几分
不不行
“乔芮你疯了”唐珏拨开人群,将温聿寒挡在身后。闻天昊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去一部分,“居然用封魂针”她不可置信地喊出声来,“他不过是曾经放跑了容宸,何至于十恶不赦,要你用这样歹毒的手段来对付”
她说着,就要回身从闻天昊手下抢人。
“不过是好一个不过是”乔芮冷声道,“如果你觉得他放走容宸为虎作伥还不算十恶不赦,那么好,你难道也觉得安然如今性命垂危是他自己活该如果我不对他出手,你以为现在倒下的究竟是谁”她十分强硬地躬身捏住唐珏的手腕,逼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唐珏,你不要忘了,他是天虞山派的叛徒,他满心只有那个大魔头,从来没爱过你。疯了的是你,该好好清醒一下的也是你”
“我很清醒”唐珏甩开她,一把从闻天昊手里夺过人来,抱在自己怀里。
此刻温聿寒的挣扎已经逐渐变得微弱,近乎昏死过去。
“阿珏”闻天昊耐着性子想要哄她。
“你闭嘴”
唐珏恶狠狠地看了闻天昊一眼,随即又恶狠狠地环视着四周诸人,朗声道“师姐离山太久,恐怕不知师尊并未将温聿寒从宗谱中除名因此,只要他还是一日我派弟子,此事就与我派脱不了干系”
“唐珏”闻天昊语气压重。
唐珏向来不怕他,仍自顾自道“师姐说温大哥刺了您家少宫主一剑,此事可有人亲眼所见就算当真,他也是我天虞山派的人,师姐哪里来的资格随心处置或者干脆点,师姐怎么不怀疑是我派指使他这么做的”
“你胡闹这种话也是能不负责任,随便出口的吗”人群之外,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小路,路的尽头站着陆清远,赫连万朔在他后侧,眼含笑意,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蔡账房跟在最后,当看到浑身是血的温聿寒,他原本耷拉着的眉眼,瞬间提起一丝凌厉的弧度。
“师、师尊”唐珏呆了呆,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唐珏妹子掉线好久啦,出场做做剧情小推手。
其他人的结局都想好了,只有妹子的结局没想好。私心既想给她一个好的归宿又想把她拐跑真矛盾啊
以及表白每章都在留言的茶茶小天使,谢谢哟
说真的,读者的留言是我写下去的最大动力所以今天依旧在期待评论会不会多上一点点星星眼
第54章 章五十四
温聿寒走后不久,来人说文二可以出去了。文二抬头一看,他家掌柜的就在外头等他,黑着张脸,简直吓死个人。
文二缩了缩脑袋。
“蔡叔”他看了看安坐原地的账房,又可怜巴巴地抬头瞅了一眼自家老板,“掌柜的”
“装傻充愣是吧卖可怜是吧告诉你,今天这些都没用”掌柜戳着文二脑袋,十万分的恨铁不成钢,“就你会说话是不是就你话多是不是跟着那个姓蔡的胡闹什么净坏事儿以后往你嘴巴上贴个封条得了”
“我说你们走不走啊”旁边的护卫有点不耐烦了。
“哎,走,走,当然走”掌柜的秒变谄笑。他往护卫们手里偷偷塞了点碎银,,躬身拜着“各位爷辛苦了,得空来本店吃吃酒,吃吃酒哈。”
护卫甲咳了一声,悄悄地把钱塞到护甲里面,眼神十分正直。
“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他摆了摆手,“其实堡主早有意思让我们放人,不过当时温聿寒才抓进来,你知道,这个不太好办。”
“那是,那是。”掌柜的陪笑着,一边冲文二使了使眼色,低声道,“还愣着干嘛”
“不是,蔡叔他”文二抓住掌柜袖子,”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吉人自有天相。人家是贵人,上面有人保着。”掌柜幽幽道,“我看就你傻。”
“啊”文二一脸懵逼地看了看他那位心心念念不动如山的蔡叔。
掌柜不忍直视地拽着他走了。
果然,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又有人来说,这位前辈也能出去了。
蔡账房撩起眼皮看了看,长生宗的弟子来了大半,大约有近十人,都在门口候着。为首的一人见他出来,带着身后的弟子恭敬拜道“参见大长老。”
他身旁还有一人,穿着青木堡的弟子服,跟着长生宗的弟子一起对他拱了拱手。蔡账房没见过他。
“久闻长生宗执剑长老修为高深,隐世已久,不曾想竟被误抓进来,真是晚辈们的大不敬了。堡主吩咐过,我等事后自会好生赔礼道歉还望尊者不要太过介怀才是。”那人笑了笑说。
“此事自然是无妨的,只是那程辰”蔡账房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视线。
“尊者隐世已久,或许不知。近些年来宵小之辈横行,那程辰原名温聿寒,正是其中之一。”
“这样。”蔡账房点了点头,抖了抖袖子,长髯飘动,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又问长生宗的带队大弟子:”此次沉沙大会,我派为何只有你几人来了”
“这”为首的弟子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周围,“长老见谅,不是弟子不愿意说,只是恐怕现在不方便说。”
蔡账房略略思索了一会儿“那便先不要说了,乔堡主现在何处”
“前辈可是有要紧的事要找堡主”
蔡账房不置可否。
那人犹豫再三,才道“那便请前辈随我来吧。”
路上遇见神色严峻的陆清远和跟在后头看热闹来的朔王子,简单地问过好后,他几人并行。擦身而过之际,朔王子折扇一展,眨了一下眼睛。
蔡账房冲他稍稍一点头,神色有些木然。
陆清远的喝声如平地惊雷,唐珏咬着下唇,气势完全不似方才那般凛人。闻天昊等人见他发话,也停下动作,不再议论,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他质问唐珏,“你能为你说过的话负责吗”
“弟子、弟子弟子不能。”唐珏低下头去。
“松手。”
“”
“你不听为师的话了吗”
”弟子不敢。”
唐珏低声道。她扶着温聿寒的后脑,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在地。温聿寒丝毫不管别人说他什么,人事不省地昏睡着,下巴被血糊起一片,模样十分狼狈。
“可是师尊。”唐珏来到陆清远身前,复又跪下,抬起头仰视着他,“我们不能就这么让其他人随意把他处置了至少至少要向他打听出容那魔头的踪迹以他和那魔头的关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皆是一怔。
唐珏抓住陆清远下摆,小声唤道“师尊”眼底尽是恳求之意。
陆清远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个曾经的二弟子,很快收回视线。他并不理会唐珏的提议,仍沉着脸,反而看向闻天昊。
“师尊”闻天昊试探性地问。
吕邰不在,他就是天虞山派陆清远以下的最负盛名者。一抬手一挪步,沉稳有力,已是初具大家风范,与当初那个容易冲动的毛头小子大相径庭。
“你先带唐珏下去,稍后再处置。”
唐珏十分固执,就是不肯起身“师”
“唐珏。”闻天昊抓住她手臂,不动声色地使着眼色,“不要再惹怒师尊了。”
唐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不说话了。
闻天昊半推半就地把她拖了出去。
陆清远转而面向其他众人,拱了拱手道“在下管教弟子无方,叫各位见笑了。”
在场诸人,除了赫连万朔,谁经得起天虞山派掌门这一拜他们纷纷回礼,一时间又是一派恭维之音。而原本处在风暴中心的某个人物,此刻竟也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了。
蔡账房想要上前,却被赫连万朔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乔堡主,刺杀少宫主之举,当真是温聿寒所为”陆清远的语气十分客气。
“如果不是他自己亲口承认,弟子也不会一怒之下,径直抓他回来,却忘了禀报师尊。”乔芮说着就要跪下,“还望师尊相信弟子。”
“你这是做什么。”陆清远忙去扶她,“你现在是青木堡堡主,论地位不比我低,怎么好轻易下跪何况此事你也受了很大委屈你没事吧”
“弟子无碍,只是阿然罢了。”乔芮摇了摇头,虚虚地笑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师尊从小看着弟子长大,这样说,倒让弟子觉得格外生疏。”
陆清远“悬济长老已带着吕邰前往少宫主宿处,希望能帮上些忙。”
乔芮“师尊费心了。”她的目光转向地面,“师尊打算如何处置这逆徒”
她才问出口,周围人的视线就齐刷刷地盯紧了陆清远,等着他的回复。
“此事”
“乔堡主都不问问本王的看法吗”
赫连万朔中途截胡。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向了他。他其实是和陆清远一道过来的,论身份地位也持平,只不过太久没说话,大家都始料未及。
赫连万朔收起折扇,踱了几步上前来,眉目间笑意偃然,眼中却仿佛有森森寒意“本王觉得唐大小姐的提议就不错。三年前容宸杀我皇叔,本王自己也险些葬身于他手。此事震惊朝野和中土,如果能从谁那里套出他的踪迹为了我族的名誉,无论要付出什么,本王定然都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乔芮一愣,随后道“是在下考虑不周,望殿下见谅。”
“这倒无妨,只是如此的话,依本王看,温聿寒就不适合关押在乔堡主你的私人地盘上了,自然,也不能还给天虞山派。”
乔芮迟疑道“大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虽居远疆,但对封魂针一名也有所耳闻。虽说那温聿寒不顾封印强行催动真元,导致真气逆流,经脉破损,经此一战,以后怕也是个废人了。但毕竟凡事皆不可掉以轻心。正好,穆淞岛下有座新建的水牢,是一年前,本王同中土其他几位掌门共同督建完成的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如此自然是十分妥当了。”陆清远道。
“可是若问不出来呢”旁边有人提出异议。
“呵。”赫连万朔冷笑一声,“那便将他一年一年地关下去,直到他死,或者容宸自投罗网。本王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的能耐。”
“那若是封魂针不起作用,他要越狱呢之前在天虞山派,他不就是禁闭中突然”
“当时他天问剑在手。可现今他有什么”这次是人群中的另一人反驳回去,“既无武力傍身,又无名器防身。地下水牢铜墙铁壁,就算他当即破圣入境,恐怕也没有可能逃得出去吧”
哄笑声三三两两地响起。
那人又说“退一万步讲,就算容宸来了,在场众多英杰,难道还怕他一人吗”
“是啊是啊”
“这么看来,大殿下言之有理。”
“”
周围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这个当口,乔芮注意到赫连万朔身后还站着一人,而且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正是方才牢房里,和那小二一起被抓进来的账房。在他身后还有近十名长生宗弟子虽说本届沉沙大会长生宗因秘宝失窃,来的人格外少些,但领头的大弟子黄岐铭,乔芮还是认得的。
“这位是本派执剑长老。”黄岐铭见乔芮瞧着这边,忙介绍道,“长老久居深山,故并不知温聿寒是何人,因此方才替他说了几句话,不小心被您手下的人误抓进去。”
长生宗的执剑长老
乔芮打量那人。
他一身粗布衣裳,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眉毛和眼睛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其貌不扬。同时微佝着背,双肩也略塌下去一点,气质倒的确淡定从容。凌轩说的不假,他果真非同常人。
“晚辈得罪了,还望前辈见谅。”她拜道。不卑不亢,却也不失礼数。
“无妨。”蔡账房又是这句。
那边已经有随从在赫连万朔的指挥下,三三两两过去,先缴了温聿寒的袖里剑,然后抬着他往地下水牢走去。
他们从蔡账房身边经过的时候,温聿寒的中指稍微动了一下。
蔡账房看到他这个动作,松了一口气,心里吊着的大石沉沉地坠了下去。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抬袖的冲动,同时表情始终如一,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温废人不存在的,我有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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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章五十五
温聿寒被人毫不怜惜地扔进水牢中间,周围飞了一堆虫子。
待周遭已经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之后,他才睁眼。先抬起后脑左右看了看,确认的确没有人在,才摊开身体,大刺刺地躺在地上,伸展筋骨,闭目养神。
虽然有苍蝇,有蚊子,还有蟑螂,但是总的来说,环境还是比刚才那个地方要好上一些的,至少没有血蛭,所以温聿寒不用担心睡一觉起来,连骨带肉都被吸干。
其实陆清远刚到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只不过眼帘还有些沉重,不太掀得开。而且当时那个剑拔弩张的氛围下,温聿寒觉得自己还是晕着比较好。
唐珏后来说的话他都听在心里,真心觉得自己不值得妹子这样做。如今只希望她能老老实实地被关禁闭,以后再也不要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慢慢死心,否则温聿寒还是有些良心不安的。
浑身上下各处穴道依旧死命疼着,从前被人一刀捅进胸口都没这么痛苦。他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针孔,又生无可恋地看回头顶的石柱。
乔芮这次真是太狠了。
封魂针,锁元镣他撬开了后者,却忘记了前者。这根针应该是他戴上镣铐的那瞬间扎进穴道的。温聿寒从来没想过,这个由甘圣霖发明出来并且后来被主角拿来虐boss的东西,居然会先拿来用在自己身上。
不过如果容宸能因此免受其灾也挺好,这滋味可不好受。放在自己身上勉强还能忍下来,放在容宸身上他就不一定了,搞不好还要代替他叫出声来。
真是要完。当然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并不是毫无办法。如果会被这种事难倒,逢平也不会在叱咤风云几十年后才被除掉。只是有件事他还想确认一下。
蔡账房出来了,文二也出来了,赫连万朔把他安排在这里应当别有用意。蔡账房真的是长生宗那位传说中深居简出的大长老吗易容之术究竟可以令一个人焕然一新到什么地步蔡账房的长相眼神身形嗓音还有气质,没有一样和容宸有相似之处。但就是那一眼温聿寒回想起牢房里他听自己说完和安然没有关系的那一瞬间,眼底一星半点闪亮的光彩,仅仅只是这一眼,温聿寒便不得不怀疑,蔡账房其实就是容宸了。
如果他是容宸,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只是自己现在神经过敏看谁都容易像伪装在人群里的容宸
温聿寒胡思乱想着,居然逐渐睡着了。
蔡账房跟着长生宗的弟子回房,听他们说了栖魂木被盗的始末。据说栖魂木是在沉沙大会前三个月的夜里失窃的,守门弟子还记得当晚月亮特别圆,星星特别亮,结果回过神来,整棵树就被人连根拔起。这件事被掌门压了下来,除了少数的几名长老与弟子以外便再无人知晓。掌门又派人去寻长老您归山,黄岐铭道,不曾想还未寻到,您就自己出现了,真当意外之喜。他已遣人快马加鞭回去禀告掌门,那贼人来无影去无踪,恐怕还要靠大长老将他捉拿归山,夺回至宝。
蔡账房说好,这是自然的。神情非常之凝重。
他三言两语把众弟子打发回房,凝重之色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心念一动,腰间玉佩青碧色光华一闪,一根木枝便凭空出现在手中,旁边浮动着一个巴掌大的光球,里面依稀可见一棵小树,根须幽幽飘动。
蔡账房拿出棕红色的桤木盒子,是他之前在路边的小摊上随手买的,并将光球放入其中,压在枕头底下,还贴心地拿手拍了拍,不想被人太快发现端倪。
做完这一切,他上好门闩。手一抬,玉佩一闪,木枝便又被收回去了。他取来一盆清水,在脸上拍拍打打,下颌处逐渐起了褶皱。他轻轻一撕,面皮便褪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庞。皮肤因长久不见光而显现出十分病态的苍白,唯独倒映在水中的双眸亮似星辰,哪里有半分之前疲懒怠惰的模样。
情况和他料想的差不多,乔芮的确是打算利用温聿寒钓自己上钩。只是这次她还是低估温聿寒了,蔡账房现在应该是容宸,就连他自己也低估那人了。他戳在安然胸口的那一剑看起来是自投罗网,实则容宸也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这几年温聿寒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太多。离得越近,他反而越看不明白。这个人在他面前从来百依百顺毫无棱角,实际上却并不是一个没有锋芒的人。
容宸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原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放不下的。
他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有些失神。
朗目修眉,的确是一副上好的皮囊。
于是赫连万朔刚写完信叫人送回去给远天谣,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帘帐后露出半张惨白的脸,默默地盯着他看。
他心脏漏了一拍。
被吓的。
“你容宸”他不太确定,“先出来吧。”
容宸一撩帘帐边缘深红色的流苏,前进几步,走到灯火可及之处,一语不发。
“你没事”
“没事,面具戴得久了些。”
然后相顾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忽明忽暗的烛影落在容宸脸上,叫赫连万朔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不是我不帮你照看好他。”他道,“他自己要离开,我不好拦,也拦不住何况他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么。”
其实三年不见,他想对容宸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你没事,第二句话也不是这个。他想象中的重逢要比现在美好一些。只是不解释清楚,他总觉得是自己又骗了容宸一次,有些内疚。
“我知道,不怪殿下。”容宸说,一点寒暄都没有就切入正题,“剑在哪里”
“天问在乔芮房中的地下暗格,或者陆掌门手中。至于那把软剑也是你给他的”
“不是。”容宸言简意赅,又问“殿下看上那把剑了”
“天遥近些日子想学些招式傍身。他起步晚了些,身体又不大好,太重太刁的都舞不了,因此我正有意送他一把短剑。”
“他不是有琴在手么。”容宸面无表情,潜台词是在拒绝了。
赫连万朔摇了摇头“不是每个人都能走你的老路。”
“殿下不过是不舍得他步我的后尘,从此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今天说话怎么带着这么大火气。赫连万朔叹了叹气问,“心情不好”
“没有。”容宸挑眉,理直气壮。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赫连万朔不挑破他,“温聿寒和安然”
“你想多了。”容宸立答。
“我是说他俩之间没有什么。”赫连万朔笑了,“倒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容宸“”
他不想说话。
“不过他上次来跟我说,自己总会遇上更好的,兴许不是安然,也会有别人吧。”赫连万朔状似无意道,一边悄悄瞥过眼,观察容宸的反应。
容宸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心却不若止水。赫连万朔是在激他,容宸看得出来,却没办法同从前一样,理智地反胜一筹。他以为自己摆脱得掉温聿寒这个名字,实际上却徒劳无功。反而愈发黏着,时时刻刻牵引着他的思绪。
所以他这三年间其实一直在注意温聿寒的动向,也帮他解决过一些事情,反而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他还说什么了”
容宸忍不住问,面上仿佛有点烧。
赫连万朔瞬间了然。他看着眼前这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忽然有些失落
“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随便聊了几句。不过三年前他临走时,的确说自己本来就不欠你什么。”
“他还说了什么”
容宸仿佛看透一切。
“说既然你不愿意见他,那么便从此江湖不见。”赫连万朔的神情看起来意味深长。
容宸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来。
烛光噼啪一跳,仿佛有火星迸溅。
容宸长久不语。赫连万朔看他这样,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也不太好受。
“你陷进去了。”他苦笑着说。
容宸移开视线“是我自作自受。”
原本清浚的嗓音,此刻听起来,居然有些低沉。
“你这应该是第一次对别人动心”赫连万朔试着打趣他。
可是很快他就后悔自己问出这句话了。
“不是的。”容宸答,看了他一眼,“其实很久以前我也喜欢过殿下,只是殿下不知道罢了。”
赫连万朔被他这一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惊愕至极“你什么时候”
容宸笑了笑,却不再继续说了。他似乎是因为稍稍扳回一局,心情好上些许,片刻后飘然离去。
直到他离开,赫连万朔都沉浸在震惊当中。
一瞬间他脑海里掠过许多画面,最终定格在当年抱琴而立的少年身上。那时容宸年纪不大,才十三岁,只比琴高了一尺冒头,身量也仿佛相当。他看着自己推门而出,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只脚退了回去,缩回阴翳里,眼里突然失去了许多少年人应有的的美好情思。
原来不是从未动心,是他没有抓住,直到现在温聿寒出现,容宸心里便真的不会再容下他了。
赫连万朔失神地落回座椅上去。
容宸这一招,兵不刃血,的确高明。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boss主场,画风正常。
关于boss和王子的故事,我在心里脑补了一万字,却一直没有动笔。相关的一切各位客官不嫌弃的话就请随便脑补总之都不会影响主线哒
第56章 章五十六
唐珏被陆清远关了起来,每十二个时辰换人看守,接下来的时间到回山都不允许她擅自出门,尤其严禁靠近水牢周边地带。
唐珏闹也闹了,该砸的东西也砸了,结果还是没用。她正想要用什么方法假装自杀比较逼真,就听人说,掌门叫她过去训话。
出门前,唐珏藏了把匕首在袖中,打算见机行事。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闻天昊亲自来押她过去,送她回来。一切机会全部破灭,路上唐珏不知道瞪了他多少眼,闻天昊始终硬着头皮装聋作哑,行事作风可以说已经很有温白的感觉了。
奸夫y夫狼狈为奸
唐珏满心只念着去见他温大哥一面,火气没处发泄,索性连不在场的温白一起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温白远在千里之外打了个喷嚏,成功赢得新入门的小师弟一声殷切的关怀,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你信不信你不让我出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唐珏把匕首横在自己脖颈旁,瞪着眼睛吼,看起来十分凶狠。
闻天昊“你不就是想见温聿寒一面,变成尸体还怎么过去”他太了解唐珏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完全不吃她这一套,“行了,匕首给我。你乖乖的,师尊说不定就早点放你出去了。”
“你拿走拿走人也滚不想看到你”
大小姐气冲冲地把刀往地上一摔,她身旁的弟子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哦。”
闻天昊冷静地捡起凶器,听她的话,滚了。
唐珏气得摔门。
不过回房以后她在桌上看到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一个时间,三日后午时三刻,字迹清隽有力。
唐珏眉头一跳,第一反应是房间里有人,可是很快事实证明这不可能,而且门窗桌椅的布置与她出门前并无任何不同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有些慌张地把字条揉成一团烧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窗外,舔舔嘴唇,发了很久的呆。
三日后午时三刻,午时三刻她默默念着这个时间。
温聿寒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水牢果然是水牢,常年暗无天日不说,中央空地周围还注了满满一圈毒液,看着像水银,温聿寒不敢亲身确认。
他作为水牢修建至今的第一位居民,一点也不感到荣幸。
“今天没饭吃吗”
他冲外头半死不活地嚷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来了两个人。他们打开牢门,石柱升起,二人踩着它向温聿寒走来。温聿寒眯眼打量了会儿,前面那人套着披风,把自己全身上下都遮挡起来,身量较之前两日而言有些矮小,手里端着饭菜,卖相看着比前两日要可口一些。后面那人则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这三天他是在温聿寒眼前出现最多次数的人,温聿寒勉强记住了脸。
这么粗劣的伪装,差评,不可能是容宸,温聿寒在三秒钟以内下了结论。那会是谁
他慢吞吞地蹭过去,先跟面熟的守卫小哥搭话”我说大哥,今天怎么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