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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boss有点谜 第16节

作者:伐蝉 字数:18874 更新:2021-12-29 15:21:44

    安然抬手在他眼前摆了几下。

    “啊”温聿寒回神,“哦,没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安然见他刚才突然双眼放空,神情既失落又惆怅,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不少故事。虽然他对这个能让程大哥念念不忘的女子十分好奇,但这毕竟是人家隐秘的私事。世家子弟的涵养摆在那里,他再脱线,也不至于主动去触人家的霉头。而且现在另有一件事让他感到更加的好奇

    “程大哥,你和天虞山派之间”他说到这里,停下来观察温聿寒的脸色。

    “嗯”温聿寒装糊涂,瞪着眼睛看他,“怎么了吗”

    “”安然突然有点,问不出后半句话了。

    温聿寒像是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没事,就是以前因为除魔的问题,起过一点摩擦,避嫌罢了。”

    安然“除魔”

    温聿寒笑了笑“是啊。”他可没说谎,除魔除魔,容宸可不就是他们眼里的大魔头吗。

    安然“这么说来,程大哥不参加沉沙大会,也是为避嫌咯”

    温聿寒“这倒不是,你要听大哥说实话吗”

    安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要啊,当然要不是因为避嫌那是因为什么”

    温聿寒“因为没有收到邀请函啊。”

    安然“”

    温聿寒又道“我既不是什么隐世高手,也不是什么隐世高手的独门弟子,真的没入门派,没拜师父,功夫都是自己瞎鼓捣着练的。我所修炼的秘籍功法都是我心上人交给我的,我刻苦修行,主要就是不想被他落下太多,所以你也不用胡思乱想。”

    安然被他一语戳破,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

    不过他的羞愧并没有持续超过十秒,转眼间又抬起头来“程大哥这么厉害,都还追不上她吗”

    “是的吧。”温聿寒答。

    安然心中瞬间罗列出不下十人的名单。

    “其实程大哥如果想参加,现在还来得及。”他说,“每年各大门派手里都会保留一些轮空的名额,可以拜托芮姐姐去跟长老们说一声,只要过了面试,程大哥直接进第二轮复试就可以了。”

    温聿寒“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堂姐和你想的一样呢这种做法违反赛制,得罪裁判。我既不是桐宫的人,也不是青木堡的人,为了一份小小的恩情,好像不至于吧。”

    “这”安然迟疑了,“芮姐姐应该不会这么不通情理”他自己说着说着,都快没有底气了,最终泄气一般道“我就是觉得,程大哥你这么厉害,就算面对吕邰和闻天昊都有一战之力,就这么被埋没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自己的水平怎么样,自己清楚就够了。何况他俩一个元婴中期,一个元婴后期,已经是青年才俊里的个中翘楚。我去跟他们比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他比较委婉地讲。

    “唉。”安然叹气,怏怏地说“也对,很多前辈都打不过他二人,更不要说程大哥你了是我意气用事了,程大哥你不要见怪啊。”

    “行了,你都叫我一声大哥,我还跟你见什么怪。”温聿寒又是一笑,“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空气静了一静。

    安然突然警惕,面色一变“程大哥你还是要让我走”

    温聿寒“这里又不是你家”

    安然死皮赖脸地往地上一坐“我不管我不走明明是她无缘无故迁怒于我,至少也要她亲自来找我我再走”

    安少宫主耍起脾气来,模样居然带着点委屈。

    温聿寒额角一跳。

    赫连万朔一炷香前就发现窗户外面有人了。他送走梦仙阁的副阁主,又把所有下人支开,才打开窗户,让那人进来。

    温聿寒探头探脑地张望一阵,赫连万朔忍不住道“没人,也没机关。你别挂外面,这好歹是本王房间,太显眼了。”

    温聿寒利索地翻身而入。

    远看不知道,近看吓一跳。温聿寒一脸吃惊“才三年的功夫,殿下您怎么变得又黑又胖”

    “你怎么也”赫连万朔纳闷地瞅了瞅自己身上。哪有很黑哪有很胖他自己也对着镜子看过好几遍了,似乎没有吧。

    “哦,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啊。那可能就是您之前太白了,也不够壮实,看起来像江南水乡出去的白面书生,与您家族的画风完全不符啊。”

    “画风”

    “没什么。”

    温聿寒摆摆手,突然懒得解释,只是又随口感慨了一句“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

    “你有什么资格说本王”赫连万朔也打量着他。三年不见,五官变得立体了,眼窝也要更深邃些,身高似乎也长了,但仍然白的反光。“挺久不见,你倒不生分。随便坐吧。”

    温聿寒很不客气地拖过椅子坐下,面上带笑“殿下说笑了。从前就不熟悉,现在自然不会生分。”

    “有道理。”赫连万朔也笑了笑,茶壶往前推了一寸,问他“喝水吗”

    温聿寒“你一问,还真有点渴了。”

    赫连万朔“自己倒。”

    温聿寒“那就算了,直接说正事吧。”

    赫连万朔示意他讲。

    温聿寒“你能不能帮我旁敲侧击乔芮一下她堂弟不见了,让她赶紧来找找。”

    赫连万朔一愣“怎么是这个问题安然又赖上你了”

    “是啊,别提了。”温聿寒一听,就知道那小少爷绝对有前科,遂点了点头道,“那小祖宗够烦人的。”

    “可不是么,阿宁也这么说。”

    赫连万朔为自己斟了杯茶,不紧不慢道。

    阿宁这个名字仿佛有点耳熟这是有情况啊

    温聿寒双眼一眯“殿下这么快就又得新欢啦”他一瞬间脑补出至少三出狗血大戏,然后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想到哪里去了,是蔚宁。”赫连万朔含混着答。

    蔚宁居然好意思嫌别人烦他以前难道不是比安然更烦不对原来我之前没听错,这更了不得了好吗你和蔚宁果然有一腿啊,虽然蔚宁早就开过荤了一点都不纯情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温聿寒有些意外地看了赫连万朔一眼。

    赫连万朔全然不管他眼中的意味深长,反而把矛头指向他:“你就当真清心寡欲地过了三年”

    “这不是原本钟意的还没找见,也没遇上合适的人嘛。”温聿寒笑呵呵的,“要不殿下忍痛割爱我一直觉得远公子就不错,人美还贴心”

    茶杯被主人重重地往桌上一磕,赫连万朔面色微沉,警示他道“过了。”

    温聿寒给他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三个月前他做散卫,随蔚家的车队出镖去泷都,路过赫连万朔王府的时候进去瞅了几眼。他们以前住过的小院现在仍旧是空的,干净整洁一如往常。然后正好撞见赫连万朔和远天谣在吵架准确点说,是赫连万朔在发火,而远天谣不动如山。期间他二人不止一次提到蔚宁的名字,温聿寒大概听了几句,看了几眼,只是没注意内容。

    只是当时远公子别过头背对着赫连万朔,那个眼神,温聿寒差点都替他心疼。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聿寒念在赫连万朔曾经照顾过容宸,远天谣也曾经提点过自己的份上,决定好心提醒他们尊贵无双的大殿下一句“其实殿下有没有发现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越冷淡,说不定用情越深。不是我说,殿下真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心里分量最重的人是谁了。”

    赫连万朔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所以你这是掂量清了”

    “是啊。”温聿寒说,“不过我跟殿下的情况不一样,我相信我总能遇见最好的。”

    他信誓旦旦。

    赫连万朔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最好的又怎么知道已经错过的人就不是最好的呢”

    “情之所钟,自然千好万好。因此还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温聿寒答。

    赫连万朔闻言,似乎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每次写到温少和大殿下的时候都觉得他俩还挺和谐的最近一直在思考这是为什么。

    温聿寒这对如果能成我可不就少一个情敌吗,呵呵深藏功与名

    第47章 章四十七

    “所以殿下究竟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小忙”

    温聿寒把话题转回来。

    赫连万朔道“这么点小事,你自己去说就行了。实在不行把安然强行拎回去,他也没办法反抗。”

    “我自己去跟人家说你弟弟赖在我房间不走了像个什么事儿,更不要提我如果把安然强行拎回去小祖宗脾气大,估计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大哥了。”

    赫连万朔一挑眉“没想到你还挺在乎他的”

    “殿下是没想到我除了容宸还会在意其他人吧”温聿寒戳破他。

    “死心了”

    “毕竟都三年过去,该死的心差不多都死了。而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才对。”温聿寒感慨万分,“那么这么一件小事,殿下你到底帮不帮忙”

    赫连万朔眼见着转移话题这个法子不起作用,无奈应道“好吧。”

    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

    温聿寒“嗯”怎么没有下文了

    “正好我要去找陆掌门,乔芮和他一起,不过一句话的事你以为本王连这点小事都要你拿条件来换”

    温聿寒“怎么会呢我自认和殿下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话虽这么说,满眼却写着“你可不就是这样么”。

    赫连万朔道“实话说吧,从前本王跟容宸交换条件,是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进一步想把人拴在身边,结果不仅没有成功,经年累月的他反而习惯了这种模式,越走越远,十年之后又是三年,其实罢了,本王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他摆了摆手,一边苦笑着。

    看来赫连万朔这三年极有可能的确没见过容宸。

    温聿寒心里嘀咕着,一边展颜一笑“那就多谢殿下了。”

    他看了看窗外的红霞满天,日暮渐沉,一拱手道“时间不早,我先告辞,敬候殿下佳音。”

    然后又从窗户利索地翻出去了,没有惊扰到任何护卫。

    赫连万朔关上窗,叫了东门庆进来

    “你去看看他和安然是怎么回事,别被他发现了。”

    东门庆“是。”

    其实我觉得不是每个人都和殿下您一样有恋童的倾向的东门庆暗自心道。

    温聿寒回去的时候,安然已经毫无防备地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出去看了看,一楼只剩下一些陌生的面孔。于是放下心,让小二送了饭菜上来,把人叫醒。

    “先吃饭吧。”他说。

    安然抱着被子警惕地看着他。

    温聿寒保持拿着筷子的姿势,和安然对峙着。

    从小二的角度看,这幅画面是这样的高个子的那位爷十分强硬地逼视着床上的那个小爷,而床上那个小爷一脸警惕地抱着被子瞪着那位高个子的大爷不对,不是那个大爷是爷算了说不清楚,只是这个场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两位爷的面相看起来顶多差了六七岁,莫非是兄弟可是如果说是兄弟总感觉气氛哪里怪怪的卧槽,这不是隔壁老王刚娶了翠花要圆房前的场景么

    小二大惊失色

    可是这两位爷都是男的啊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的

    小二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神色微妙,欲言又止。

    他讪讪地摸着后脑笑“两位爷慢用,慢用小的先退下了哈,等会儿你们吃完叫小的就行,小的立马上来收拾。”

    温聿寒完全不晓得小二的脑袋里究竟刮过了怎样的一场头脑风暴,他很平常地回头说了声“多谢”,小二于是猫着腰出去了,还特别贴心地替他们掩上了门。

    温聿寒敲了敲桌子“闹了一天,你不吃饭了啊”

    安然依然没有放下警惕“饭菜里没下药吧程大哥你不会强行撵我走吧”

    “不会。”我等你姐姐来接你呢,“程大哥在你心中原来是这样的人”

    “没有,没有”安然连忙澄清。得了保证,才掀了被子,一溜烟跑到饭桌前坐好,眼巴巴地瞅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和两碗饭。

    如果不是确认过安然的确对二十一世纪的各种术语一窍不通,温聿寒都要怀疑他那位舍友跟着自己一起魂穿过来了。

    他拍了拍安然的脑袋,十分慈爱地说“没什么好菜,将就着吃吧。”

    “没事没事,我不挑的”

    安然也不介意被这个刚认识几天的便宜大哥拍拍脑袋,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

    温聿寒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闪烁着父爱的光辉。

    小二猫着腰跑下楼。他刚经历了一场巨型的头脑风暴,认知受到了冲击,整个人被洗涤得焕然一新。

    他当了整整一年跑堂的,还是第一次见活的那个啥

    账房瞥了他一眼,问“让你去问那位爷还退房吗,他怎么说的”两撮小胡子一耸一耸的,眼皮依旧很没精神地耷拉着。

    卧槽,忘了问

    小二露出羞愧的微笑。

    他们这个帐房先生姓蔡,是掌柜的半个月前,为了这次大会,特地从大陆请回来的先生。他平常就不爱笑,总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拨拉算盘,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店里的员工,包括小二自己,大多都有点怕他。不过蔡先生总体上讲还是很靠谱的,比之前那个老眼昏花的老账房不知道好上多少,上周半路接手结月钱,居然一个店员的都没算错,看的大家啧啧称奇,因此对他倒也算是比较服气。就比如此刻小二看着蔡账房的小胡子一动一动,悄悄地凑过去掩着嘴说“不过我估计八成是退不成了。”

    蔡账房手下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你没问怎么知道”看得小二好生敬佩。

    小二东张西望,看了看四周无人,更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我只告诉蔡叔你一个人啊,你可别给其他人说。上面那位金主看起来不太好惹,万一被发现了说不定我就”他比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嗯。”账房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我刚才上去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那位爷和那位小爷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床上,那位小爷还抱着被子,哎哟我去,恐怕这两位爷啊是那个”

    “那个”蔡账房不解道。

    “哎呀,就是那个嘛,和男女一样,只不过把女的换成男的,这叫叫哦对,叫断袖”小二想起来了,“我看刚才的情况,怕是马上要这样那样了。”

    蔡账房“这样那样”

    小二“就是这样那样啊”

    蔡账房“”

    小二觉得,一定是因为蔡账房是个有文化的人,所以听不懂他们这些市井俚语,于是绞尽脑汁想出两个词来“就是那个那个床第之事,逼逼良为娼”

    蔡账房落笔一顿,随后略略掀起眼帘看了看他,平静道“这样啊。”

    一人八卦地凑上前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说出来让兄弟也听听呗。”

    “老铁“小二一拍大腿,”来来来。”他搂着来人的脖子压低声音“我跟你说这件事兄弟只跟你一个人详细地说啊,可别叫上面的金主发现是我说的”

    墨点在棉宣上逐渐晕开一大片渍迹,蔡先生愣了愣神,然后把这张纸撕下来,揉了,扔在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

    温

    喜闻乐见鼓掌

    以及应该是床笫之事不是床第之事,大家千万不要被我误导了

    突然就想多更一章

    第48章 章四十八

    温聿寒等了一晚上,都没等来寻找安然的大队人马。方圆十米的街区到深夜几乎万籁俱寂,他凝神细听了一晚上,半分动静也没有。

    他怕安然出事,到时候自己又是一个把柄捏在乔芮手里,有苦难言,喊冤不听,索性把床让给娇生惯养的小祖宗,自己在地上打坐,将就着窝了一晚。

    真元又运转几个周天,破境的征兆仿佛越来越近。温聿寒十分感激容宸借给自己的这个金手指,只是金手指里没有提过化神通圣以后的修行方法,届时,恐怕就要靠温聿寒自行摸索了。

    他睁开眼,发现安然已经坐起来了。只是大脑似乎仍然停留在睡梦中,眼神离迷,看起来茫然无措。

    温聿寒一边在心底吐槽赫连万朔办事效率不靠谱,一边过去拍他,毫无怜惜之意地“嘿,醒醒。”

    安然“我醒着呢”一边迷迷瞪瞪地又往前倒去。

    温聿寒“”

    他抵着安然脑门往后一推,出门叫小二打盆清水上来。

    “好嘞,您稍等”应声的还是昨天那个虎头虎脑的小二。他正欲往后井去,却被账房叫住。

    小二“蔡叔,您有什么事儿不急的话麻烦您先等等,我先给上头两位爷”

    账房“你去问问,还有什么需要,比如说热水。”

    小二懂他的意思了,啧啧称奇“没想到蔡叔你懂得还挺多果然还是蔡叔想的周到。”他竖起拇指赞道。

    被问到需不需要热水和浴桶的时候温聿寒正在努力唤醒安然,没有多想,随口就道“不用了吧。”

    安然突然清醒过来“不行,我要洗浴。”

    好吧,你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举,小祖宗,我忍。

    他转过头对小二说“行吧,那麻烦抬一桶热水上来。”

    小二一溜烟地蹿下楼梯“蔡叔蔡叔还真让你给说准了,我的个亲娘哎还真的叫了桶热水上去”

    蔡叔“”

    他不小心写错一个字,又把纸撕下来,揉了,扔到一边,看起来有点烦躁。

    乔芮把第四封信交到凌轩手中,待他离开后,才缓缓坐在雕着向阳花的檀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撑着额头。

    一人从帘幕后踱步而出,站在窗棂之旁,阴影内侧,看不太清脸,但是乔芮知道他是谁。

    “温聿寒去找过赫连万朔了。”那人冷静道,听声音是个男人,“你呢准备做的怎么样了”

    “信已经送到他们手中,就看东风能不能吹得起来了。”乔芮抬眸,“你真的确定容宸会出现”

    “九成确定吧。他如果不出现,能解决掉另外一个,也是好的。”

    “你说温聿寒”乔芮嗤了一声,“灭不掉容宸,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咬人的狗不叫,乔堡主没听说过这个道理吗”男子道,“而且他大概还是比狗要凶悍一些的。我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看透,虽然话多,但真正的想法全部隐藏在心里,很难预测下一步会怎么行动。话说回来,如果当日在天虞山派你们能看好他,容宸早就死了;如果三年前他没有跑出来捣乱,等到封魂阵生效,容宸哪里还能神魂离体跑得出去乔堡主,我们都是吃过亏的人了,警惕一些总没错的。”

    乔芮闻言沉默片刻,之后方道“其实我一直都不太相信你说的话,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杀了容宸,是因为他杀了文彦,而温聿寒放纵这个罪人逃脱,对我而言也是不可饶恕。但是你呢你有什么理由对付他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效忠主人,可是你主人若想对付一个容宸,还用得着和我联手吗”她笑了笑,无不讥讽,“东门庆,我是真看不懂你想要什么。”

    那男子现在该说东门庆,向前迈了一步,从阴影中走到光下。他的身形称不上挺拔,反而偏向瘦弱,而且长了一张极易讨人喜欢的娃娃脸,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八九岁,既年幼又单薄。

    可实际上他已经不年轻了,而那双眼眸深沉如同子夜黑云蔽日的天空,似乎半点亮光都透不过来,无论是表情还是气质,都与往日大相径庭。

    就连赫连万朔也差不多要忘了,其实东门庆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上一些。而且他是半妖,真实寿命更要短上许多。

    “乔堡主没必要知道我想要什么,就像我其实对乔堡主为什么要杀了容宸也不感兴趣一样。”

    他笑了笑,看起来仿佛有些苍白

    “我倒是挺佩服乔堡主的,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亲表弟,都能拿去做诱饵此等胆识,的确非同一般。”

    “哈。”乔芮冷笑一声,“你犯不着在这里阴阳怪气。安然是我表弟,我自然有办法护他平安。”

    “恐怕您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东门庆依旧笑着。

    乔芮勾起一边嘴角,笑容十分尖锐“彼此彼此吧。”

    安少宫主不愧是从小琼浆玉露浇灌起来的小公举,不仅每日晨暮各要沐浴一次,而且连衣服都要人伺候着穿。

    安然泡在水里委屈地说,昨晚一身脏乱臭就睡觉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程大哥,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很烦啊。

    温聿寒背对着他,心想还好还好。反正洗澡水也不用我给你抬,地板也不用我给你擦。我还要感谢你没有跟我要九十九朵玫瑰花的花瓣和寅时百里竹上的最后一滴露水,不然这个季节,我还真没有地方给你去找。

    不过讲道理,你是真的很烦。温聿寒腹诽道。

    这个无力感在安然一脸无辜地盯着他说自己不会穿衣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祖宗爷爷你都十六了蔚宁三岁就会自己穿上衣服往花街里钻了你就比他小一岁所以你以前过的究竟是怎样反人类的生活啊

    温聿寒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对他招了招手道“往前点。”

    安然虔诚地捧起衣服“程大哥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你人真是太好了”

    呵呵,就算你给我发好人卡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的。

    温聿寒一边给他束袍系带,一边在心底感慨自己当真混成了个全职奶爸。他觉得老宫主教育孩子的方式实在是有问题,比蔚老爷子的问题还大,他们俩或许应该好好交流互补一下。于是问安然“你认识蔚宁蔚少爷吗”

    “认识啊。”安然乖乖地抻开双臂,任由温聿寒给他套上金丝软甲,“不过现在不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了。”他瘪了瘪嘴。

    可不是么。人家都开始奋发努力了,就你还乐不思蜀。

    温聿寒微曲下膝,双手从安然腋下穿过,在他后腰上打了个结。

    “程大哥,好像歪了。”安然提醒他。

    “闭嘴。”温聿寒没好气道。

    敲门声响,应该是来收拾东西的杂役。温聿寒随口应了叫他们进来,一边把自己系歪的结解开。

    于是小二进来正好看到温聿寒抱着安然,正在给他穿衣服。

    “嘶”他悄悄地倒吸一口冷气。

    账房跟在他身后,没进屋,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刚好也看到这一幕。

    他愣了愣神,耷拉着的眼皮一瞬间仿佛撑大了些。随后转身,不发一语地下楼去了。

    温聿寒解开死扣,示意安然转过身去,给他重新打了个结“这下总没歪吧”

    “嗯嗯嗯。”

    安少宫主的衣服穿起来实在有些繁琐,温聿寒又折腾了半天,才给他全副武装好,最后把折扇往他腰上一别,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成了。”

    他拍了拍安然后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力道一点都不轻。安然一想到刚才自己麻烦了程大哥那么久就有些愧疚遂默默忍下了。

    “我姐怎么还不来找我”

    出门的时候他小声嘀咕,觉得芮姐姐一定是不爱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阴谋,我这人写不出什么复杂的剧情x

    醋对身体好所以就先多吃吃吧正色

    第49章 章四十九

    沉沙大会举办共计十四日,第一日开幕之后,分为前半场和后半场,前半场允许实丹极其以上元婴极其以下的人物参战,分为第二日的初赛,第三、四日的复赛,和第六、七日的决赛,第五日开放为自由切磋。由于与会者中青年才俊居多,因此前半场也被称为新秀场,只有初赛是五场同时进行,筛掉半数人马之后进入复赛再筛,之后休息一天进决赛,双轮赛制,最终排名并定出前三甲。沉沙大会与折戟大会不同,能取得佳绩的大多已经是有头有脸的门派的有头有脸的弟子,因此主要目的也就是各门派间相互争个脸面。至于真正的重头戏,还应该在后半场才对。

    从第八日起,元神境以上的真正强者可以酌情进行相互切磋与比试,被挑战者不能拒绝挑战者的请求,点到即止,不限制观众数量和境界只要你能挤上看台。因此大多数人其实是冲着后半场来的,包括温聿寒。他此次旁观,其实颇有几分偷师的意思。

    他境界升得快,只是因为路子奇诡。逢平当真是个奇才,温聿寒得益于他的劳动成果,并不敢沾沾自喜。那秘笈有许多行不通的地方,温聿寒从栖霞镇的小书屋里不经主人同意借了经脉相关的医籍出来,一路摸爬滚打修修改改,发挥仍是十分不稳定他觉得自己一定又是遗漏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身边又没有人可以讨教,遂决定来此见识见识所谓的大家风范,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启发。

    可是现在,身边跟了个娇生惯养的拖油瓶,温聿寒就连夜里练功都不方便了。他带着安然晃悠了两日,看完了复赛。唐珏对上同门师兄吕邰惜败,闻天昊对上九殿下险胜,总体上讲,赢的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温聿寒心觉可惜。不过好的一点是安然开始学着自己穿衣服了,温聿寒十分欣慰。

    乔芮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安然穿梭于人群之中,不仅无动于衷,还差人暗地里送了东西过来,说麻烦程兄照顾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小东西了,但却并没有要把人接走的意思。大概意思是,想让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吃点苦头成长成长,想来想去只有程兄可以托付,还望程兄不要见怪。

    鬼才信。

    温聿寒摸不准她的意思。

    而且这几日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知道是友是敌,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或许,他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星半点的希冀,这个人会是容宸

    于是第五日晚,他安置好安然,又跑去赫连万朔窗户底下蹲点。

    然而这次等的时间格外久,他的直觉告诉他,里面绝对有情况。

    温聿寒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

    赫连万朔按着蔚宁的肩膀,两人靠在墙角站着,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二人的侧脸,蔚宁闭眼抿唇,赫连万朔则一点一点低下头去一点一点低下头去

    温聿寒

    他脚一滑,一片碎瓦就咕哩咕噜滚落下去,刚好砸到四处巡逻的侍卫头上。

    “谁他妈谁在那里”

    温聿寒听到一片出剑的声音。

    他侧身往旁边一闪,身轻如燕,倏忽间就没了身形。

    赫连万朔听到动静,开窗查问。一只白色斑点的梅花雀立在瓦檐上,与他身后的蔚宁面面相觑。

    温聿寒挑了一个脏乱差的巷子落脚,成功吓跑一只黑猫。他还沉浸在震惊的余韵中无法回神,惊魂不定。

    卧槽,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什么情况赫连万朔想亲蔚宁等等。

    他掰着指头理关系赫连万朔、东门庆、远天谣、蔚宁所以是他们仨各自单箭头赫连万朔,然后赫连万朔对他们都割舍不下说不定心头还有一颗朱砂痣可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他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动机跟蔚宁搞到一起去的十六七岁的小孩都不放过真恋童癖啊他就不怕蔚安一气之下断了和妖族的贸易往来让他们陷入金融危机当中吗卧槽,可以的,够刺激,他这算不算是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宫闱秘闻这特么贵乱得可以去拍一部宫心计了啊

    温聿寒下意识没把容宸算进去,一边忍不住想给赫连万朔贴上“渣男”的标签。

    赫连万朔你知道你这个行为要是放在法治社会说不定是要遭到报应的吗

    然是事实其实跟他所脑补的截然不同。

    梅花雀默默地飞走了,赫连万朔重新阖上窗,转身看回去。蔚宁依旧缩在墙角,肘着脑袋,若有所思。

    “我想明白了。”他说,”我果然不喜欢男人。”

    赫连万朔挑了挑眉“本王刚才靠过去,你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蔚宁想了想,诚恳摇头“没有。”

    “可是你不是跟本王说,你大师兄只是不小心握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心跳加速”

    “那我应该是嗯。”蔚宁踌躇道,“只喜欢大师兄一个”

    他应该是在反问自己。

    “不一定,你跟别的类型的男人试过了吗”

    “有名的烟花柳巷我都去过了,我承认。”蔚宁一摊手,“跟那些漂亮的公子哥呆在一起,能让我心情愉悦,通体舒畅。然而,我并没有想睡他们的感觉。”

    “那你想睡本王吗”

    “不想。”

    “你师兄呢”

    少年沉默了会儿,随后道“想。”

    他面无表情,却神色坚定。

    “可是你师兄想睡的是你师尊。”赫连万朔提醒他。

    “我知道,全天虞山派除了师尊自己,所有人都知道师兄喜欢他。”蔚宁难得有些孩子气地撅了撅嘴,“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啊,温聿寒的先例摆在前面,而且师兄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凭什么教育我清心寡欲”

    赫连万朔“或许他只是看你天资聪颖,所以不想耽误你”

    蔚宁“开玩笑师兄眼里除了师尊,什么时候容得下别人”

    赫连万朔“”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蔚宁,于是只象征性地拍了拍少年的头。爱上一个注定不会爱上自己的人赫连万朔就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第一,他想要的必须要拿到;第二,他也不会真的去爱人。

    这么看来,他兴许也没有那么喜欢容宸。容宸走得太远,性格太强势,想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这一点几乎与赫连万朔如出一辙。他更像是盘亘在心上的一颗朱砂痣,他既能小心翼翼地捧着,也能放任他流血受伤。这么看来,他真正想要的反而是

    赫连万朔怔了怔,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远天谣撑着绿茗伞,咬唇看他的场景,心底不由得软了软。

    原来如此啊。

    蔚宁“对了大殿下,你什么时候和远公子解释清楚我俩的事情还有,以后你二人吵架,能不能不要总拿我当牺牲品这样我也很尴尬啊”

    其实蔚宁和自己说起话来,也挺没规矩的,赫连万朔心道。可是他这种没规矩,更像是小孩子撒娇耍赖,又和温聿寒存在本质上的差别。温聿寒是貌合神离,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您,姿态摆得十分端正,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认真起来却是句句藏锋,明捧暗怼,而且他本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意识。

    更关键的是,他有脑子,只是身上那股不安定感,隐隐约约叫赫连万朔觉得有些危险,因此三年前他放任此人离开,并不敢用。

    想到这里,两厢比较,他愈发觉得蔚宁看着顺眼了,于是真心实意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本王这次回去就和他把一切都说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是委屈你了。”

    “殿下能及时发现就行,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们这完全就是庸人自扰啊,殿下你看,明明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呃”不对。

    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瞬间闭上嘴巴。

    赫连万朔仿佛看到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狮虎幼兽,忍不住笑了几声。

    蔚宁眼皮一抽,不太自在地咳了咳嗓,拱手告退了。结果刚出门又探进脑袋”别给其他人说啊”

    “知道了,英俊冷酷沉默寡言的蔚大少爷。”

    赫连万朔忍俊不禁道。

    温聿寒问了挺久路,才绕回客栈。

    他出门时天色微晞,归来时灯已如豆。不清楚安然那个傻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去吃饭,如果不知道,活该饿他一晚上,下次就知道了。

    温聿寒十分冷酷地想。

    主要是他路过一家炒粉店的时候已经顺便进去吃过了,味道还不错。

    客栈里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今天是二三轮的间隙,各路人马不论高低贵贱一同煮酒论道,还爆了个冷门乔芮越境胜了梦仙阁的一位宗师,同时为青木堡和天虞山派大大挣了脸面,一时间声名大臊。客栈一楼鱼龙混杂,温聿寒大致听了听,他们所谈论的也的确大多是这件事情,以及对明日决赛的预测。

    温聿寒对这些没有兴趣,抬腿上楼,推门而入“安”却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激得愣了愣,“然。”

    窗户开着,地上有一些血迹。温聿寒眉头一皱,剑握在手,隔着一层黑布缓缓地出鞘一寸。

    他紧掩上门,沉下声线又叫“安然”

    没有回应。

    恐怕是出事了。

    温聿寒心狠狠地坠了坠。

    他顺着血迹走去,逐渐听到一个微弱的声。走到拐角处,他顿了一步,随后利落地闪身出去,黑布包裹的绝世名剑正抵着地上那人的眉心。

    不是安然。

    那人是个老道,温聿寒记得他,正是安然随身的供奉之一。安然到这儿的第一时间,他就悄悄地跟在他们身边,因此温聿寒并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反而是自己,因为他在就疏忽大意他不应该把安然独自留下的。

    然而后悔也没用,温聿寒忙去查探老人的伤势,却又存了一份警惕,未收剑入鞘。

    老道痛苦地躬着身,捂着胸口,腹部有一道刀伤,他另一手捂着,有些艰难地抬起头

    “程咳”老供奉咳出一口血来。

    温聿寒忙扶他去床上“您先别说话。”他撕了自己衣角的一条布下来,“我给您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去叫大夫”

    “不用。”老供奉按住他的手,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勉力道“少宫主被抓走,抓去七原关,我已经,差人去通知咳,咳”

    老供奉又是狠狠咳了几口血。

    “前辈可知是何人所为”温聿寒问。一边放他平躺着,简单地在腰上拿布条打了个结。

    老供奉摇了摇头。

    “明白了。”温聿寒颔首道,“前辈放心,晚辈这就先去救安少宫主回来。”

    他提剑下楼,微皱起眉,觉得事态有些不大对劲。

    老供奉是怎么知道安然被抓去七原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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