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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傲枫红 第8节

作者:洛飞渊 字数:19988 更新:2021-12-29 15:15:29

    莲鱼先是惊讶了一下,也拍手笑起来,“好啊好啊,你这楞丫头,总算出对一次主意。”

    青娥站起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莲鱼,你去对街老张那买些红绸来,布置新房,嗯,就楼上左首那间,我再去炒几个菜。”

    凌非张大嘴,“你们说真的”

    莺莺笑,“当然是真的,我去借两套喜服来。”

    凌非苦着脸向瑞芸求助,“你快阻止她们。”

    瑞芸看他一眼,说,“这大喜的日子,我看我得把我去年埋的那坛月清泉给挖出来。”说完就进屋拿了把小药锄,噔噔噔下楼去后院了。

    凌非急得快哭出来,拉着千江雪,“你就这样让她们胡闹。”

    千江雪搂住他,“嫁给我不好么”

    凌非看着他,突然小声说,“你愿意取一个男人么”

    千江雪点头,轻轻吻住他。

    凌非安静下来,任由莺莺她们瞎胡闹,那四个女人在一个时辰之内弄了一间挂好红帐红绫,铺着喜被的新房,一桌丰盛的酒菜,两支红烛,两套普通的喜服。一切都很简单,但是再华丽的婚宴也换不来一颗心,两情相悦已足已。

    莺莺她们笑眯眯地看着凌非和千江雪拜完天地,又笑着将他们送进新房。

    凌非穿着红袍,头上硬被莲鱼逼着盖了一块红绸,他看着千江雪的脚,红绸被慢慢掀开,千江雪看着他,表情突然有些担忧,“凌非。”

    凌非问他,“怎么了”

    千江雪摇摇头,俯身吻住他。“你穿红衣真美。”

    醉风楼里,四个才貌各异的女子一起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今天不知谁家庆贺,满月湖上空盛放着各色的礼花。

    她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笑看着天空中的烟火。

    真是很美的一夜。

    他们在满月小镇住了十天,十天后向莺莺她们辞行,又继续向少室山走。走了一段,弃了马车,两人各骑一乘,一路上时而任马闲步,时而赛马狂奔。

    他们在山泉边亲吻,在树林里欢爱,夜晚,就依偎在一起看星星,春季潮湿地风环绕在他们四周。

    凌非仰头靠在千江雪肩上,看着天空那点点繁星,如泪闪烁,突然说,“江雪,如果没有江湖多好。”

    千江雪搂紧他,“为什么这么想”

    “没有江湖就没有厮杀与争夺,我们就可以生活得很平静。”

    可以一起隐居山林,朝夕相对。

    可是凌非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双城城主不止是一种地位或者名号,也是一种责任,一旦拿起就不可以轻易说放下。

    千江雪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他们没再说话,一起看着漫天繁星,只有虫鸣和他们的呼吸声。

    三天后,他们到了少室山,青翼和紫翼已经早早来迎接他们。

    山下的客栈都已客满,到处是拿着兵器的各派弟子,或者江湖浪客。还好青翼他们早早就已占好了地方,包下了一家客栈。

    武林大会连办三天,各派轮流切磋,自由挑战,点到为止,不得性命相博。这也是地点会定在少林的原因,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中,不乏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少林神威百年,一向公正严明,有少林众僧坐镇,没有人敢坏了规矩。

    凌非跟着千江雪上山,走到少林室门前的台阶时,刚好凤凰神殿的一行人也从另一个方向上来。

    上官瑾看见跟着千江雪后面的凌非,叫他,“凌非”

    凌非停住脚,看了看身前也停在台阶上的千江雪,转头看向上官瑾。

    “你好么”

    凌非点点头。

    站在上官瑾身旁的罗红玉脸色明显地难看起来,她看了上官瑾一眼,又看向千江雪。千江雪没理她,回身对凌非伸出手。凌非看着他,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跟着他一起走完台阶。上官瑾站在台阶下,面色复杂,一直等到双城一行人都进了少林寺,他才带头走上去。

    比武的擂台搭在后山的空地上,各门各派都各自坐在早已摆放好的桌子旁。双城的位置刚好在凤凰神殿的对面,凌非注意到上官瑾一直在看他,突然发觉自己心里的伤不知不觉间全愈了,他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看着上官瑾。千江雪看了凌非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上官瑾,握紧凌非的手。

    别看大会上人山天海,实际真正上擂台比试的人还占不到十分之一,而且基本没什么看头。因为那些大派高手自然不会去随便挑战别人,因为他们的威名早已立下,若是出手也必挑实力相当的对手。而其他无名之士自然不会傻得去挑战他们,大多在武林大台上出手比试的都是些想要借此扬名立万的人。

    所以双城,凤凰神殿,还有流沙堡头两天的比试都挺闲的。唯独冥水宫主慕容李李,从他姗姗来迟甫一现身,全场上无数男子热切的目光就跟着他的身子转。在上一次武林大会上,他技压群雄,艳惊四座开始,觊觎他美貌的男子就不计其数。而慕容李李十六岁那年又放出话来,谁能摘下他脸上的面具,他就委身与谁。

    虽然凌非俊美绝伦的外表也吸引了在场不少人,但他身边站着一个眼神凌厉的双城城主,别人也就不敢有何逾越。只有坐在双城旁边的流沙堡主吕天成的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始终盯在凌非身上。在场的人里,有几个人敢跟流沙堡主吕天成比大多数人也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慕容李李身上。

    而且越是难采的花,越是吸引人。从慕容李李刚坐下,就一群人前赴后继地向他挑战,招式动作无一例外都是冲着他脸上的面具而去。两天的武林大会,差点变成采花大会,看得少林方丈直摇头叹世风日下。

    慕容李李冰冷的面具下看不出表情,但那一双阴沉的眼睛,显然他的心情是差到了极点。世人都知道,他最讨厌被当成女人看。他使一支长鞭,舞起来刚柔相济,呼呼生风,凌厉的鞭势把那些向他挑战的男人,一个一个打得爬不起来。

    第二天,当他一鞭将海鲨帮以毒砂掌闻名江湖的青二爷打得口吐鲜血飞下擂台后,终于没有人敢再上去向他挑战。他在擂台上站了片刻,像他十五岁那样倨傲地俯视群雄,然后转过身。众人都以为他要下去,谁知他长鞭一指,竟指向凤凰神殿的位置。

    上官瑾一怔,心里想着自己难道什么地方得罪过冥水宫,他站起来,正要过去,慕容李李却突然开口,声音如山间清泉,“不是你,我找她。”

    一脸木然站在上官瑾身后的水墨抬眼看向慕容李李,身子却没动。在场诸人都议论起来,上官瑾皱了皱眉头,慕容李李做为冥水宫宫主不向地位相等的他挑战,却去挑战他的手下,真有点让他难堪。但看慕容李李的眼神,又不像故意如此,他对水墨低声道,“去吧。”

    水墨这才脚下轻点,身子凌空飞向擂台,白衣飘飞,容颜如九天仙子,缓缓落在慕容李李面前。她做为一个杀手,有本事在任何情况下隐藏起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当她一旦气场全开,没有人可以不注视着她。

    刚刚那些追求慕容李李而惨遭长鞭蹂躏的男子们,心思开始动摇,心想着要不改追求这个仙女吧,就连海鲨帮青二爷都不顾重伤瞪着两眼冲着水墨直瞧。不过之后他们一看到水墨出手,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慕容李李和水墨这一战算是这两天武林大会来最为精彩的一场比斗了。二人身手敏捷,招式漂亮精准,每一招都全力以赴。凌非坐在离擂台三丈远的位置,都能感觉到慕容李李的鞭风刮得脸上生疼。而水墨的围棋子每一次与长鞭相击的脆响,明明不大,却都能让他耳中一震,显然这两人的内力都是极深。使用暗器的人,向来难保不伤及无辜,可台上水墨的围棋子对着慕容李李飞射,居然没有一颗飞出擂台范围。

    千江雪突然问,“要不要退后一点”

    凌非摇摇头,对他笑笑,虽然耳朵有点难受,不过若是千江雪陪着他一起后退,不是显得双城城主内力太差,连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了。

    就在他转头的这一刹那,变故陡生。

    台上传来铿地一声脆响,凌非回过头去,就看见慕容李李脸上的面具被水墨的棋子击落下来。

    凌非呆了,慕容李李呆了,台下众人都呆了,只有水墨无动于衷地皱起眉,看着脸上变幻莫测,突然收手的慕容李李,“不比了么”

    在场众人几乎都听过慕容李李的誓言,谁摘下他的面具,他就嫁给谁。现在,他要嫁给水墨么凌非想。

    一旁的流沙堡主吕天成叹道,“啧啧,三年前的武林大会,我没来,早知道慕容宫主生得这样,我刚刚也该上去挑战才对。”

    凌非仔细看慕容李李那像精致的脸,下颌很尖,一双漂亮的凤眼,左眼角有一颗泪痣,肤色雪白,两颊微红,唇若点朱。凌非在心里轻叹,这脸若生在女人身上,那可真是个倾国倾城的主。

    而水墨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见慕容李李站着不动,她竟直接转向,回到了上官瑾身后。慕容李李站在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一甩手,下了擂台,带了冥水宫一众人离开了武林大会。

    作者有话要说。

    、刀与剑

    到武林大会第三天,已有不少门派和独行客不耐烦先行离开,而双城,凤凰神殿,流沙堡的人都没走。

    到了擂台的时候,吕天成突然对千江雪说,“千城主,在下等得可就是是今天,希望你和上官尊主不要让我失望。”

    这几乎已成惯例,双城城主与凤凰神殿尊主在每一次武林大会的第三天都会有一场比试。从双城建立和凤凰神殿创派开始,每一任双城城主和凤凰神殿尊主都把这个习惯继续下去。因为双城第一任城主和凤凰神殿创派人曾因为刀剑之争而针锋相对,相互敌视,他们为了争出个结果来,在武林大会上连战三天,最终以平手收场。

    所以会在武林大会第三天留下的,都是冲着双城与凤凰神殿的比试,大家都静默地坐着,等待着这新的一场刀剑之争的开始。

    这惯例,凌非也是知道的。

    千江雪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就飞身落在擂台上,上官瑾已站在上面等他。凤凰神殿的赤金刀与双城的琉璃雪在江湖上齐名,也不知道这两柄神兵有多少次在这少室山上相峙。

    凌非看着台上的千江雪和上官瑾,他们两人,一个惊才绝艳,一个武艺超群,他们之间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他真怕这一场比试变成生死相争。

    台上,上官瑾抢先出手,大刀一划,飞身直逼千江雪的咽喉。千江雪仍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站着不动,凌非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看刀尖就要触到千江雪的脖子,白光一闪,琉璃雪出鞘,格开赤金刀,千江雪凌空后翻,轻巧落下。

    凌非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担心他么”身边传来调侃的声音。

    凌非看了吕天成一眼,不说话。他对吕天成并不陌生,早在凤凰神殿的时候,他就见过他,那时还曾遭到他当众调戏,要不是上官瑾在,只怕吕天成这个色鬼当众他也说不定。

    果然,一见千江雪不在,吕天成就肆无忌惮地凑过来,“凌公子,在下对你的仰慕之情,当年在凤凰神殿你是早知道的,只是当年,你喜欢上官瑾而拒绝我。可是如今你又跟了千城主,那么哪天你不喜欢千城主了,不知在下有没有机会”

    凌非绷着脸,只觉得一阵恶心,吕天成见他不说话,伸过手就要去握凌非的手,却有一只手拦住他。青翼面无表情地说,“吕堡主请自重。”

    吕天成冷睨了青翼一眼,翻手越过青翼的手腕就去捉凌非,青翼回手继续拦他,两人就这样在凌非身边用两只手过起招来。切,擒,拿,挡,两人招招精准地攻击对方的手,却能不伤到相距不过半尺的凌非。突然,吕天成五指成爪,猛地一下捏住青翼的手腕,指力极大,凌非错觉自己听见青翼腕骨的咯咯声,他侧过头,冲着吕天成妖媚一笑。

    吕天成呆了一下,放开捉着青翼的手,双目灼灼地看着凌非,“凌公子,在下当年说过的话可从未收回过,只要你愿意到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青翼捂着差点废掉的手腕看着凌非,吕天成虽然淫奢好色,但那流沙堡主的位置可是货真价实。

    凌非看着吕天成,藏在桌下的手握紧了腰上的长箫,“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吕天成大笑,“只要你要,我就给”

    凌非冷笑一声,又回头去看擂台。

    台上二人已斗到酣处,上官瑾大刀猛力劈向千江雪,千江雪脚下一点跃上高空避过,身子凌空一翻,头下脚上,持剑俯冲而下。上官瑾长刀指天,刀锋剑尖相击,强劲的内力带起的劲风以二人为圆心向周围吹去。高处的人借着重力自然占了上风,上官瑾落脚的擂台处的柱子断了一根,塌了下去。他却不惊慌,刀势突然回撤,身形如电躲开冲下的长剑,远远落在擂台完好的地方。

    千江雪持剑站定,表情依旧懒懒的,他抬手,对面的上官瑾表情谨慎起来。千江雪的剑招改变了,剑花如幻影,剑势如电如蛇,难以捉摸,直逼得上官瑾连连招架,无力还击。

    “无痕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吕天成看着场中两人,笑叹,“传说练成三册就罕遇敌手,练成五册能笑傲武林,若能练成七册则天下无敌。千城主怕是已练成四册了吧。”

    凌非看他一眼,他对千江雪的武功并不清楚,但是上官瑾的武功他可清楚的很。他只见过老尊主上官明能把他逼得这样毫无退路,可他一点也不为上官瑾担心,他明白自己已经放下。如今,他的双眼只注视着那个白衣似雪,长剑如琉璃的男子。

    上官被逼得退无可退,大呵一刀,不退反进,长刀欺向千江雪的胸口。千江雪竖剑当前,左手抵住剑尖,赤金刀击上剑身,琉璃般的剑身被劲力击得向里弯成弧形。在凌非紧张得以为琉璃雪会断了的时候,千江雪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双手势力,剑身反弹。铮地一声剑鸣,赤金刀被反震回去,脱手冲天飞起。

    上官瑾捂着右手怔怔看着落下倒插在擂台的木板上的赤金刀,他败了,从他出江湖开始,除了自己父亲未尝败迹。他以为自己会很愤慨,居然在众人面前败给他从小就看不惯的对手,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凌非。

    凌非却看着千江雪,那微笑的双眼显然是在为他的取胜欣喜。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失去那道一直追逐他的目光呢

    啊,是那场婚礼,他带找他,向他索要一个爱字,此后两不相欠。

    上官瑾想起第一次看见凌非穿着女装的时候,黑发如丝缎,上着淡妆的眉眼都含着媚,他在他身下无助地呻吟。

    四年前的江林渡口,他们被一群杀手包围,凌非义无反顾地为他挡下那支可能要他命的箭。

    还有他第一次要求他用身体去为他换取消息时,他落寞的表情。

    呵,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失去他的。上官瑾轻笑,拔出赤金刀,又看了凌非一眼,凌非这才看向他,平静的双眼没有任何感情。他走下擂台,在一众人的目光中领着凤凰神殿的人离去。

    这次武林大会,水墨与千江雪都是一战成名,前者原本不过是一介默默无闻的杀手,却因摘下了那个向来以出手狠辣不留余和美貌地闻名的慕容李李的面具而震惊天下。江湖上甚至有人设局打赌,慕容李李到底是会嫁给水墨,还是取了她,或者找人将她暗杀掉。

    而后者,原本只是因手段高明,除掉了自己的兄弟当上双城城主而为人所知,而现在,千江雪所有的名头不再只是手段心计而已,还有惊才绝艳的武艺。

    武林大会结束,双城一行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凌非没有什么需要收拾,千江雪又有事出去了,就一个人信步在少室山周围走走。

    “凌公子。”

    凌非顿住脚,回过头,看着慢慢向他走来的发红发须的老者,“褚长老。”

    褚长老看了凌非一会,叹口气,“凌公子,可否与老朽一谈。

    小树林里,罗红玉站在千江雪面前,神色温柔,她已经非常后悔当初嫁给上官瑾了,不仅不珍惜她,居然当众败给了千江雪。她恼恨自己当初怎么眼睛不擦亮些,早点看出千江雪今日的不凡。她柔声道,“江雪,你真的忘了我么,我们在一起那么多个夜晚。”

    千江雪的表情很不耐烦,“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

    罗红玉冷笑,“是么那你对谁有兴趣,凌非还是慕容飞飞”

    千江雪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知道的”

    罗红玉痛得五官拧在一块,“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怎么你不想让人知道,还是怕凌非知道”

    千江雪狠狠甩掉她的手,“你最好不要多嘴。”

    罗红玉嗤笑,“你怕他知道你和冥水宫主的妹妹订亲的事,就像当初上官瑾取我一样离开你对不对”

    千江雪咬紧牙瞪着她。

    罗红玉神色又温柔起来,她走上前双手捧住千江雪的脸,“江雪,那个男宠有什么好的你和瑾都这么在意他慕容飞飞不适合你,这世上的女人,论才智美貌有几个及得上我的我愿意离开瑾,跟你走,只有赢家才配得到我。”

    千江雪厌恶地打掉她的手,“上官夫人,请自重。”

    罗红玉退后一步,眼神变得恶毒起来,“千江雪,你记着,你会为你今天给我的羞辱而后悔的”说完,她转身跑开。

    千江雪有些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凌公子,那天我与城主的谈话,想必你是听到了吧。”

    凌非点头,在出双城前,他在千江雪的书房外听见褚长老的话。

    “城主,你和凌公子的事老夫并不是反对,只是你身为双城城主,必需为双城生下的继承人。如今三公子也不在了,就算你想从本家兄弟中过继,也无人可用,难道你想让双城将来落入外姓么”

    千江雪那时的声音很疲惫,“褚长老,你希望我怎么做”

    “取慕容宫主的妹妹,既能拉拢冥水宫,又能解决子嗣的问题。”

    他没听见千江雪回答,可凌非知道,千江雪是双城城主,继承人这种事是无可逃避的。

    凌非看了一眼少室山上如波涛起伏的山林,“褚长老,你有话不妨直说。”

    褚长老点点头,“凌公子,你知道城主这个人,他曾经在凤凰神殿的事情在双城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从小的遭遇,所以他性子偏激,遇事多钻牛角尖,所以我不想逼他在你和双城之间做选择。老夫希望由你来做这个选择。”

    凌非看着褚长老平静却笃定的眼神,苦笑了一下,“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褚长老长叹一声,“因为老夫知道,凌公子是个好人。”

    好人凌非看着褚长老走远的身影,这两个字太过沉重。

    千江雪慢慢走出树林,他在想,该如何向凌非开口,却看见凌非正站在前方路边发呆。

    “你在这做什么”千江雪走过去。

    “没有。”凌非回过神来,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千江雪看着他,欲言又止,还是点头,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凌非突然叫他,“江雪。”

    千江雪一怔,回过头来,凌非却两步冲进他怀里,抱紧他,“江雪,抱抱我。”

    千江雪叹了口气,用双臂抱紧凌非,把头埋进他发间。

    山风冽冽,树涛阵阵。

    他们就这么拥抱着对方,一言不发。

    直到紫翼找来,说众人都准备好了,凌非放开手,对千江雪说,“走吧。”

    千江雪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一路上,凌非坐在马车里,千江雪一直抱着他紧紧不肯放手,好像稍一松开,凌非就会消失不见一般。凌非的心里一直在天人交战,他在想,他能够承受住千江雪牵着别的女人的手拜天地么,能忍受千江雪用这双手去抱别的女人么

    满月小镇那场看似闹剧的婚礼在他心里却是真的,他希望能一生都和这个人在一起,但不表示他能忍受与他人分享。

    回到双城之后,凌非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千江雪跟他说话时总是走神发呆。

    终于,千江雪在凌非又一次在他说话的时候神游天外时发作,他扳住凌非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凌非看着他英俊却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说,“我想离开,可以么”

    千江雪怔住,凌非的眼神很痛苦,他想说让他不要取妻,只陪着他一个人,可他做不到,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无法眼看着他取别人,那就只剩一个选择。

    千江雪猛地把凌非搂进怀里,“不,我不放你走,你是我的。”

    凌非很难过,“江雪,放我走吧。”

    “你就这么想逃离我身边么”千江雪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拥有怀里这个人,从一开始,他就不停地想逃,“为什么是因为你又见到他了么你忘不了他,是不是”

    凌非没回答,他不能辩解,越是辩解自己对他的感情,只会让他们的分开变得更痛苦。千江雪却愤怒起来,他把凌非从怀里拉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我问你回答我”

    凌非别开眼,千江雪一咬牙,一个耳光重重地扇过去,凌非被他打地跌在地上,一丝鲜血从嘴角渗出。千江雪惊慌地看着他,又看着自己打凌非的右手,忍不住微微发抖。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却在出门之后露出寂寞悲伤的神情,好像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伤害凌非。从他得到他开始,凌非身上的伤就不断,好了旧的,他又给了新的。

    他开始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接近凌非,可他还是不愿放开他。

    一连几天,千江雪都没有来看凌非,凌非想,他大概是生气了,他开始悄悄做着离开的准备,就像一年半前在凤凰神殿一样。去哪里,他没想好,他没有家,也许可以去满月镇,去打扰青娥和瑞芸一段时间。

    千紫却很不好过,她并不知道千江雪和凌非之间的事情,但是她听说,千江雪要为她选一个夫婿流沙堡主吕天成。她可没忘记上次宴会上,吕天成的眼神,她可不要嫁这样一个人。

    她冲去找千江雪,“你要把我嫁给吕天成”

    千江雪冷眼看着她,他不喜欢她,并不觉得用她与别派联姻能得到好处,这件事只是几位长老提出的。对于吕天成的品性,他早有所闻,但他恨千紫,他喜欢看她痛苦,他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这辈子,只会嫁给我爱的人。”千紫坚决地说。

    千江雪冷笑起来,眯起眼,“你爱的人你不是很爱凌非么好,只要他愿意取你,我就不让你嫁给吕天成。”

    千紫的脸色苍白起来,咬着下唇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不告而别

    是谁的唇如此柔软

    是谁的身体在这微凉的夜中滑如丝缎

    凌非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却看见趴在自己身上,的诱人身体。千紫

    凌非惊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推开身上的人儿,“千紫,你做什么”

    月光透过窗上的烟罗照进来,少女的身体染上了烟蓝色,千紫没有用手遮掩自己身体的羞处,双眼水光盈盈,眉头微敛,樱唇上还有几许湿润,“凌非,抱我。”

    她张开双手向着凌非扑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吻着他的唇不放。凌非用力挣扎,扯开她,“千紫,你疯了”

    千紫被他推得跌坐在床上,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凌非,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么”

    她不在乎他与大哥的关系,也不在乎他是断袖,能在他身边就好。

    “千紫,你怎么了”凌非有些愧疚,放软了声调。

    千紫一下哭了起来,“大哥说,除非你肯取我,不然他就要把我嫁给吕天成。”

    她抬起泪眼,“凌非,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你,一直爱着你,我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求你,取我”

    凌非叹口气,用被子将千紫的身体包好,“千紫,我不能取你,因为我无法爱你,若我取了你,将来你一会后悔,会怪我的。”

    “不会,我不会的”仿佛看到一线希望,千紫身子猛地前倾。

    凌非摇头,“我不能取你,但我可以帮你杀了吕天成。”

    千紫楞了一下,又颓然地垂下肩膀,“你连武功都不会,怎么杀他。”

    凌非轻笑,“谁说没有武功,就不能杀人”

    他曾是凤凰神殿最好的细作,死在他手里的高手数不胜数,他没有忘记吕天成看他的眼神,淫猥,充满欲望,他有把握杀了他。

    千紫怔怔看着凌非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她恐惧地拉住凌非的袖子紧紧不放,“不,凌非,不要去”

    流沙堡是西漠第一大派,吕天成就是西漠第一人,岂是说杀就杀的

    凌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安抚道,“好,我不去。”

    千紫睁大眼睛看着凌非的双眼,直到看见那眼中的神情不像在说谎,才稍稍安心,但还是不肯松开手。

    他们就这么静静相对坐了一会儿,千紫忽然看见凌非枕头下露出墨色长箫的一段,她想起第一次遇见凌非时,他就是静静对着鸿渠吹着长箫。

    “凌非,你吹一曲广寒调给我听好不好”

    凌非点头,抽出长箫,放在唇边,吹起那首他最喜欢的广寒调,他身上的睡袍袖子很长,右袖的一角还被千紫紧紧抓着。她听了一会儿,一脸倦容侧躺在床上,凤翎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半弧阴影。

    她喃喃低语,“如果我没有帮你逃跑,也许三哥后来就不会离开。”

    “如果我没有留下你,也许你就不会遇上大哥。”

    凌非有些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傻瓜,这世上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凌非,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首广寒调”

    凌非凝视着空气许久,说,“因为这支箫的主人喜欢。”

    “他是谁”

    “她叫央央。”凌非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千紫的长发,“她像你一样漂亮,善良,她吹出的箫声能让百鸟啼鸣,驯鹿低头。”

    那年他十二岁,还没失去武功,也还不是上官瑾的情人,那时他已被训练成一个极其出色的细作杀手。每日陪着上官瑾来往于凤凰神殿个个分舵巡视,毫不留情地除掉凤凰神殿的每一个目标。

    他和上官瑾在洛阳城的大街上看见十岁的央央,凤凰神殿很少收七岁以上的孤儿。可是央央跪在一直靠游街卖唱养活她的父亲尸体旁,美丽的双眼垂着,静静地吹着一支墨色长箫。那悲伤却坚毅的表情打动了上官瑾,他很清楚,这种人,只要你给过她一次恩惠,她就会用一生来回报你。

    上官瑾摘下了她头上的草,替她藏掉父亲,把她带回了凤凰神殿。因为她年龄太大,不能送进地下宫训练,就将她交给了凌非。那时的凌非还不懂得恩怨情爱,他只知道在黑暗和寒冷对他伸出手的上官父子就是天,他就是上官瑾所清楚的那种人。

    他给央央的训练完全照搬自己曾在地下宫所接受过的训练,因为央央的年龄过大,强度更是加倍,这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说是残酷的,每日的体力,内功,招式,还有各种迷惑诱惑敌人的技巧。他都记不清有多少次看见那个有双漂亮眼睛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弄得浑身是伤。可是她从来不哭。

    “你为什么不哭”凌非问她,那些刚送进来的小女孩一有点小伤就哭得天崩地裂。

    她睁着大眼睛看他,“为什么我要哭,我爹说过,只有心里的伤才值得流泪。”

    凌非不懂,他没有爹,他在被凤凰神殿收养前不过是路边一个肮脏的乞儿。可是当他每一个夜晚,看见那个简单坚强的小女孩坐在院子里,对着明月吹着长箫的时候,他突然很羡慕,羡慕她有所寄托,有所缅怀的东西。

    那是他从没有过的。

    “你想学么”央央看着他,笑容甜甜的。

    凌非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后来呢”千紫问。

    “后来”凌非沉默了一下,“她死了。”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他成了上官瑾的情人,而央央没有让上官瑾失望,身手和技巧都胜过了早她几年在地下宫训练的孩子。

    凌非十五岁那年,在林江渡口为上官挡的那一箭,彻底粉碎了他的学武生涯。他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武功全失。那时,他刚接到一个命令,要他潜入敌人内部窃取机密。

    他没了武功,所以央央代他去了。

    那是她四年训练以来第一次出任务,虽然有很多地宫的孩子像凌非一样十二三岁就开始出任务,但央央毕竟参加训练晚。

    但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任务。

    她失手被擒,受尽酷刑,仍是未说出凤凰神殿的名字。她的尸首被人裸身挂在城墙外示众,对方想用这种方式逼出指使她的人。

    凤凰神殿无动于衷,上官瑾没有去,他也不让凌非去,他唯一惋惜的只是失去如此忠心的一个手下。就如同他一开始所预料的,央央是那种会用一生来报恩的人。

    后来凌非悄悄去了一趟她尸体被悬挂的城墙,那已经是半年之后。央央的尸体已经被风干得看不出从前美丽的样子,被风一吹,摇摇晃晃,无处着落。他腰带上插着她的墨色长箫,终于明白所谓心里的伤。

    他早该知道的,这样简单善良的女孩,是不适合当一个细作的。

    她也许是第一个教会他伤痛的人。

    千紫叹气,“凌非,那不是你的错,像你说的,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

    比如相遇,比如爱情,比如死亡。

    “睡吧。”凌非轻轻拍拍千紫的脸。

    千紫轻轻点头,在凌非再次奏起的箫声中闭上眼睛,只是她的右手还依旧紧紧抓着凌非的袖子不放。

    天亮的时候,千紫被花园里鸟儿的啼叫声吵醒,她坐起来揉揉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

    凌非不在,房间里他所有的东西都照原样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可千紫的心却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感觉这个房间好寂寞,好像忽然失了生气。

    她的右手,还紧紧抓着半片衣角。

    凌非骑着马一路向南疾驰,他喜欢千紫,她单纯善良得如早春刚刚盛开还带着露珠的桃花,他不会看着她嫁给吕天成那样的人,成为千江雪拢络流沙堡的工具。

    当清晨第一道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停下马,回过头,向着双城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他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那柄墨色长箫,还有千江雪送他的紫玉佩。

    武林大会之后,双城就立刻决定与流沙堡联姻,所以吕天成并没有直接反回西漠,而是留在嵩山附近的流沙堡的产业落霞山庄,每日游玩顺便接待些上门拜访讨好的各小门派首领。

    这日,上官瑾却突然上门,在他得知双城与冥水宫,流沙堡联姻的事情后,他就开始担心原本四分天下的形势,会因为这两场婚事而变成了三家联手吞掉凤凰神殿。他立刻决定登门游说吕天成放弃联姻,甚至恨不得自己赶快生出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来往吕天成房里一塞完事。

    吕天成热情地接待了他和他的下属,却对上官瑾几次要提联姻的事的时候,都绕开了话题,只笑盈盈地说晚上宴会后再谈。

    上官瑾有些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按捺住心思,一直等到晚上宴席开始。

    宴席上,丝竹绕耳,舞姬妖娆,觥筹交错,谈笑声在宴厅里此起彼伏,上官瑾喝着酒,眼看着气氛差不多了,正想开口提联姻的事。就见吕天成附耳对身边的手下说了什么,那手下匆匆走进后堂,片刻后有一人从后堂走出来。

    红衣似火,眉目如画,腰间斜插着一柄长箫。

    凌非上官瑾吃了一惊,眼看着吕天成满脸笑意地对凌非招招手,凌非顺从地坐到他身边,任他揽在怀里。

    昨天凌非来找他的时候,他真是颇感意外,虽然他也听说了双城与冥水宫联姻,但没想到千江雪会和凌非闹翻得这么快。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这个俊美的男子,他来投奔他,眼中却不带一丝卑微,反而冷漠得骄傲。吕天成不懂,是什么能让一个武功全废的男宠流露出这样傲慢的神情,仿佛天下众生,皆不进他眼中。

    吕天成比凌非认为的更早知道他,那年在林江渡口,那群袭击上官瑾的黑衣人的首领就是他。他藏身在树丛里,看见凌非如一面坚盾一样护在上官瑾身边,美丽脸因习武而带着薄薄的英气,却顺从地接受上官瑾的吻。吕天成忽然就觉得嫉妒。

    能够征服这样一个男子,那种成熟感是令人兴奋和愉悦的。

    所以那一箭,他是下了死力的,结果射中的却不是上官瑾,而是挡在上官瑾身前的凌非。

    凤凰神殿始终没有查出当年林江渡口的黑衣人的来历,凌非并不知道吕天成就是害他废掉一身武功的人。

    在得知凌非武功全废的时候,他故意去了一趟双城,他想看看成为废人的凌非到底是如何失意。可是他失望了,凌非的身子虽然比当初薄弱,却反而流露出一股柔美。他虽然不过是一个男宠,可在别人指指点点轻蔑的目光中,他那尖尖的下巴不曾低下一点。而上官瑾搂着他的表情是骄傲的,吕天成羡慕那种表情。

    所以他并不心急着要凌非,他想慢慢驯服这个男人。

    似乎每一个喜欢凌非的男人都对他很有耐心,他们总是很有把握地认定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占有征服这个人,并不急于一时。当他们失败的时候,巨大的打击往往会令他们一厥不振,难以承受,比如千枫,比如林城。

    吕天成在凌非来找他之后,就已决定要退了与千紫的婚事。这时上官瑾却上门了,他知道他的目的,却故意吊着上官瑾的胃口,他偏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早已有人替他达成了,他想看上官瑾在凌非出现的一瞬间的错愕,还有凌非顺从于他的愤怒。

    他很满意地从上官瑾的神色中看到这些成果,他在凌非唇上吻了一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凌非嘴边,看着凌非吃下去,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凌非没有向着上官瑾看一眼,他静静地坐在吕天成身边,偶尔替他倒酒,不过大多时候,就吕天成喂他吃着各种东西。坐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这太吵,我回房去了。”

    吕天成拉住他,凌非回过头,皱着眉看他。

    吕天成微笑,把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凌非面无表情,吕天成松了手,看着凌非离开。上官瑾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目光一直到凌非的身影进了后堂才收回来。

    一连几天,千江雪都按捺住自己去看凌非的欲望,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又再伤害凌非。等心绪静下来的时候,他去了千紫的别院,凌非却不在房里,只有千紫静静地坐在圆桌边,手里还抓着半片衣角。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凌非呢”

    “走了。”

    千江雪上前一步,猛地抓起千紫的手,“别跟来这套,他人呢”

    千紫抬起头,眼神又些茫然,看见千江雪的一刹流出泪来,哽咽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要把我嫁给那个人”

    “所以,你就弄走了凌非”千江雪抓千紫手腕的手更紧。

    “他说他不能取我。”千紫喃喃摇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去杀吕天成了”

    千江雪怔了一下,松开手,千紫一下跌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央央在原大纲中是没有的,她是我突然想塑造的一个人,给凌非的长箫一个故事

    、长夜未央

    落霞山庄建在嵩山山脉一处朝西的断崖上,白日雾蔼迷蒙,水汽氤氲,到得傍晚,夕阳光破开雾气,直照过来,霞光满天,金镀碧山。

    这也是落霞山庄名字的由来,凌非来的这几天,每日傍晚都喜欢到这断崖边,欣赏这天地奇景,幽幽吹一曲广寒调,以寄心绪。

    待到夕阳的残红全被淹没,他才转身向着山庄走去,一只手臂拦住他。

    上官瑾一直在找机会同凌非说话,终于寻得空儿。“凌非,你为什么在这”

    凌非抬起眼看他,不说话。

    上官瑾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凌非轻笑了下,“破坏双城与流沙堡的联姻么”

    上官瑾面色有些尴尬,正要说什么,凌非扬手打断他,“我会的,不过不是为了你。”

    说完,他绕过上官瑾就走,上官瑾却拉住他的手,凌非有些不耐地回过头看他,等他开口。

    上官瑾看着凌非的双眼,里面没有一丝依恋和伤心,他给他的爱和伤,凌非都已抛却得一干二净。“你要做什么”

    凌非看着他,坦白地说,“我要他的命。”

    上官瑾怔了下,“为了千江雪”

    一瞬间,他在凌非眼中看见了愤怒,“上官尊主真是健忘,可惜我不一样,有些东西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凌非甩开他的走,转身就走。上官瑾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凌非第一次用这种生疏的称呼叫他,以前他都叫他瑾,他也一直将凌非视为所有物,甚至到今天,他的潜意识里都还摆脱不了这种想法。可他所拥有的这个东西,早已挣脱了控制,不再任他于股掌间摆布。

    上官瑾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就这样把凌非带走,不管双城与流沙堡如何,也不管吕天成取谁。

    他向前踏了一步,伸出手

    吕天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凌非身前,揽住凌非,双眼越过凌非的右肩戒备地看着上官瑾。

    上官瑾杂乱的脑子静了下来,他收回手,默默离开。

    吕天成从一开始就看见他们两人,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但看见凌非甩开上官瑾他还是很高兴的。当他看出上官瑾的意图时,就立刻现身,隔断这两人之间的任何可能。

    凌非奇怪地顺着吕天成的视线就要回头,吕天成一下扳住他的下颌,“不许回头。”

    凌非听话地没动,吕天成勾起嘴角,“晚上,我要去你房间。”

    凌非没平静,没有表示拒绝,也没有表示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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