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古色古香雪傲枫红 作者洛飞渊完结
晋江20120408完结
文案
他是武艺超群,手腕高明的一方霸主。年少的阴影让他无法轻易相信一个人。
他是体弱无能,武功尽失的废人。他为了自己心上人,甘心用自己的身体成为他称霸武林的工具。
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仇,放不掉抓不住的人心。
一个醋劲超大,做事绝决的小攻,和一个温和聪明,一味付出的小受。
看两个在感情上像孩子一般无知的男子,在江湖风雨何去何从。
这文有一毛病,就是没有开篇就直奔主题,所以请不要只看一两章就抛弃我,如果后面我还是让你失望了话,请用你手中的板砖狠狠拍我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强取豪夺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非,千江雪 ┃ 配角千枫,上官瑾,千紫,罗红玉,秦衣,水墨 ┃ 其它爱而不得,相爱相伤
、美人如玉
南方九月,秋雨如烟,有轻脆的铃音伴着低婉的萧声在狂刀门内总舵内院的十八回廊间回荡。
这十八回廊建得十分特色,九折,九转,将内院中的七座木屋小居连接在一起。这七座木屋里各自住着狂刀门门主林城的七个情人。她们或温婉,或娇艳,或可怜,林城是个好美色之人,他所看中的美人,必定用尽各种法子弄到身边,但他对她们都很好,即使如今,他再也懒得多看她们一眼,他也依旧让她们锦衣玉食,毫不怠慢。占据他视线的人,是他最后收的一个情人,安置在十八回廊的最后一间木屋听风居。
天色有些变暗,林城外出回来,就匆匆赶往听风居,他的头发和长袍大部分被雨淋湿,却不显得狼狈,衬着高大强壮的身材反倒有种粗犷不羁的味道。他的脸色有些疲惫,脚步很急,仿佛想要确认什么,又仿佛找不到可以停下休息的地方。直到听见那夹在雨中的萧声,他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听见居的屋檐廊顶都挂着一串串风铃,秋风吹过,铃音轻脆,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回廊的木栏上,看着绵绵细雨,吹着一支墨色长箫,箫声低回悠扬。他穿一身灼眼的红衣,黑发雪肤,眉目如画,神色恬静。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用美艳这个词来形容相貌,也没有哪个男人能把红衣穿得如他一般好看。他并不是太过女人的长相,而是介于两性之间的美,这种模糊的界线往往最是吸引人。
林城停了下来,静静看了他一会,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他的脸,“凌非。”
凌非停止奏箫,闭上眼任林城被长刀磨砺出茧的手细细抚摸他的脸。
“今天我得到消息,凤凰神殿接连挑掉了狂刀门三个堂口,一个杀手据点。”林城的声音却和他手上的温柔相反,冷得碜人。
“是么。”凌非淡淡应着。
林城冷笑,狠狠甩了凌非一个耳光,甩得他偏过脸去,半边脸微微发红。林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紧得几乎要将他的头皮扯下。林城弯下腰凑近凌非的耳边,“你一定很高兴对不对,只要狂刀门垮了,你就能完成任务回到上官瑾身边。”
凌非没说话,只是转过脸看他。眼波明媚清澈,林城怔怔看他,慢慢松了手,改抚凌非脸上红肿的地方,“疼么”
凌非微笑着摇头,神色间没有半点怨怼,他早已习惯了林城的喜怒无常。
林城府身一把将他抱起进屋,丫环早已将晚膳摆好,退了出去。林城抱着凌非在桌边坐下,用玉箸夹了菜送到他口边。
凌非顺从地吃了下去。
林城满意地笑,又看着凌非发红的左脸皱眉,“还是要上点药比较好。”
立刻有丫环进来将屋里的药箱拿过来打开,里面瓶瓶罐罐竟都是各种上好的外伤药。林城拿了一瓶清玉露,倒在右手指尖,细细地抹在凌非左脸光洁的肌肤上,细腻的触感让他流连难舍,忍不住一路往下,伸进凌非的红衣里。
林城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你穿红衣真好看。”
很多人都这么说,凌非想,那些死在他手上的男人,都爱极了他穿红衣的样子。
林城坏笑一下,右手捏住凌非胸前的一点敏感,凌非忍不住轻吟了一声。林城手上的力道却突然加重,左手放下药瓶,捏起凌非的下颌,仔细欣赏他因疼痛而皱眉的样子。“告诉你,狂刀门不会这么容易垮的,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倒下,南方的霸主是我的,你也会是我的。”
他重重吻上凌非的唇,狂暴肆虐着,尖锐的牙齿咬破凌非的唇瓣,有鲜血从两人相吻的位置流出。
他总是忍不住想弄疼他,林城想,他狠狠地撕开凌非的红衣。只有弄疼他,看见他因疼痛而皱眉,而呻吟,他才能感觉到凌非是属于他的。这是他抓不住的人,他懂得,从他第一次见到身着红衣,撑着伞的凌非时,这种无力感就深深埋在他心里。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无力,也是他第一次有了权力地位武学之外更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明知道凌非是凤凰神殿的细作,他还是留下了他,将他监禁在这十八回廊里,他跟自己打了个赌,凌非最后会不会是他的。
如果输了呢他不想去想。
破碎的红衣下,露出象牙白的肌肤,林城的吻慢慢往下,烙下点点红印。“我不会放你走,是你自己要走进来,我绝对不会放你走。”他咬牙切齿地说,毫不留情地咬上凌非胸前线条柔和的肌肉。
凌非痛叫一声,又要做新衣了。他刚这么想着,就被林城抱起,重重地扔到床上,这一下摔得他缓不过气来,半眯着眼无力地躺在床上。有些人就是天生适合放在床上看,往往不需要任何做作,自有一股媚气从神情举止间流露出来,让人血脉膨胀,凌非就属于这种。
林城的双眼兴奋得发红,他脱掉自己的衣服,欺了上去。
凌非咬紧牙,脸色煞白,都是冷汗,两手抓紧床单,绷紧了身体。
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想起十四岁时,因他相貌出众,所以被安排在凤凰神殿的凰羽里接受以色相诱惑敌人的细作训练,有对付女人的,也有男人的。那天,他第一次扮作女妆,黑丝垂腰用发带束着,红衣似血,脸上还上了淡淡的妆。自己对着镜子看,怎么看,怎么别扭。
上官瑾却突然闯进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凌非不知所措,虽然他是一个细作,但一个男人扮成女人的样子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撞见还是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他还没来得及躲,上官瑾就吻住他,扯掉他身上的长裙,散了他的长发,把他放倒在床上。那天上官瑾弄得他很疼,整整疼了三天,因为那时两人都对情事一知半解。但他事后,很细心地替他上药,为他清理。
他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拒绝,可上官瑾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敏感时,凌非知道自己完了。
所以当凤凰神殿开始吞并南方各个门派的时候,上官瑾对他说,凌非,你要帮我。
他没有犹豫地点头。
没有武功的他,只剩下这一身皮囊,他用他自己潜入大大小小的门派,在不同的男人身下承欢,只为博得上官瑾拿到有用消息时,展颜一笑。
当林城第一股欲望在他体内释放的时候,凌非想,我是不悔的。
十八回廊中有一处流芳亭,每日未时必定笑语莺声不断,林城的姬妾情人都在这个时间聚于这里,或品茗闲聊,或赏花下棋,风雨不改。
除了凌非,另外六个都是女子,莲鱼妩媚,青娥温婉,雨竹端庄,瑞芸秀美,莺莺清丽,水墨脱俗,放在外面,无一不是颠倒众生的角色。可这六个人却敌不过凌非一个,曾几何时林城对于她们也是千般宠爱,捧在手心,即使有了他人,也必定做到雨露均沾。可凌非一来,林城就立即将她们抛诸脑后。
于是,她们闲来也就常聚于这流芳亭里,打发时间,倒也不是她们都是心胸宽大之人。也曾经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可时间一长,也觉得无趣,她们都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男人的心并不能靠任何手段留住的。
青娥将身后丫环手里的食盒拿过来打开,将里面的小菜一样样摆在流芳亭的石桌上。瑞芸拿着自己去年埋下桂花酒,揭开封口,立刻就有桂花的香味飘了出来。
莺莺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好香啊。”
伸手就向着青娥做的水晶糕拿去,莲鱼拍掉她的手,笑骂,“凌非还没来呢。”
这时站在桌边早就流着口水,瞪着桌上的美味的男孩撒娇,“姨娘,我想吃。”
莲鱼一笑,拈了块糖糕放进他嘴里,“好吃么,苛儿。”
莺莺皱皱鼻子,“莲鱼你偏心。”
莲鱼瞟她一眼,“跟个孩子比,羞也不羞。”
雨竹正坐在另一张长方石桌边泡着上好的铁观音,她瞪了林苛一眼,“不许贪吃。”林苛唯唯诺诺地缩回她身边,她又对莲鱼她们笑,“先过来喝杯茶,等等凌非吧。”
话音刚落,就见凌非远远走来,脚步有些虚浮,近了,莺莺一看他左边脸青紫的眼角,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又打你了么”
凌非笑笑,他早已习以为常,他房间里的外伤药也都是因为这个才备的。
一直坐在一边独自摆着棋谱的水墨轻笑,“求不得,恨不得,难为他了。”
莺莺瞪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递给凌非,“喏,我刚配好的,保管比你外面买的有用的多。”
“多谢了。”凌非收下,莺莺就拉着他坐到长桌旁,雨竹立刻就给他递了一杯青茶。
林苛看着凌非,礼貌地叫,“姨爹。”
“噗”莲鱼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众女笑成一团。
雨竹一边笑一边骂,“谁教你这么叫的,要叫叔叔。”
林苛有些奇怪地看了雨竹一眼,“娘,其他阿姨都是爹的人,你让我叫姨娘,那凌叔叔也是爹的人,不就该叫姨爹么。”
凌非哭笑不得,众女互看一眼,反倒不知该如何作答,静默片刻,又笑得更大声了。
莺莺原是雪山药老的弟子,调制药草是她的拿手绝活。瑞芸是山西酒王的女儿,酿得美酒能让人闻之神醉。青娥曾是京城品香阁里的掌勺,她做的菜让全京城的官商富豪趋之若骛。莲鱼是京城最大的舞坊绘色楼的花魁舞姬,一舞不知倾了多少男人的家产。雨竹则是武夷茶庄的人,她是唯一为林城诞下子嗣的人。她们都不是普通的女子,不过都对凌非十分友善,这也是凌非被关在这回廊里日子不那么难熬的原因。
雨竹倒了一杯茶,拍拍林苛,“苛儿,给你水墨姨娘端去。”
林苛听话地给坐在围棋盘边的水墨端过去,“姨娘,喝茶。”
水墨接过,淡淡一笑,“谢谢。”
那绝美的脸上立时变得动人多彩,林苛一下看得痴了,“姨娘真漂亮。”
水墨摸摸他的头,故意调戏他,“那你喜欢姨娘么”
林苛重重点头,“喜欢,我长大要取姨娘当老婆。”
“噗”莲鱼刚喝进嘴里的茶又喷了出来。
莺莺大笑,“雨竹姐,你教子不善哪。”
水墨笑,“傻孩子,等你长大了,姨娘都成老太婆了。”
小林苛很认真地说,“姨娘就算变成老太婆,也是漂亮的老太婆。”
水墨一笑。
凌非走过去看着水墨正在摆着的棋盘,黑子白子相持不下,“水墨,这个残局有什么意思”
水墨又落下一粒白子,“这个局叫欲双飞”
“欲双飞”
其他几人也都转头过来听。
水墨悠悠说,“当年下这局棋的两人,希望能在棋局中找一个同胜并存的办法。”
凌非奇道,“同胜这倒奇了。”
“是,”水墨接着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他们下得两败俱伤,而这局棋也流传下来,许多棋坛高手都竭尽心力想要找出那两人没找到的办法,可惜至今无果。”
凌非失笑,“既然是两败俱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水墨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那两人是相爱的情人,而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血海深仇。”
凌非了然,水墨又接着摆着棋局。
水墨是林城姬妾中唯一没有失身于他的人,却也是姿色最为出众的人,她那美丽绝俗的脸,丝毫不逊于凌非。只是她总是喜欢敛藏自己,据说一年前,林城遇见水墨的时候,强收了她,水墨给林城出了一道难题,他若能破得水墨所摆的残局,她便从他。
直到如今,林城也没破了那残局,加之后来有了凌非,水墨也就被林城淡忘了。
也是自凌非来了之后,林城才变得这么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对凌非动粗,但事后又细心地为他上药道歉。凌非从来没有怪他,只是默默忍受,他知道林城能不杀了他这个细作,还将他留在身边,已是难得。是他对不起他。
青娥站了起来,“既然都到了,就开了酒吃些小菜吧,不妄我辛苦半个时辰。”
“好啊”莺莺和林苛一起跳起来。
莲鱼直摇头,“这么大个人,跟孩子一般。”
莺莺冲她吐吐舌头,拉着林苛一起坐下,七个大人一个孩子围桌而坐,品茗吃酒,其乐融融,而如今狂刀门与凤凰神殿相持不下,一触既发的局势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心情。
凌非问为什么,莲鱼笑答,“我们终是女人,这一生只怕都只能依附男人而生,我们所嫁的人上天入地,是贫或富,我们都只能随着。”
所以她们安静地待在这十八回廊里,并不是一无所知,而是在等一个结果。
“如果他死了呢”水墨说,她的双眼在问话的这一瞬间如同她指间那粒黑子一般浓重地环视所有人。
莺莺大笑,“自然是回我的雪山了。”
青娥想了想,“谁知道呢,也许我会开一间房馆。”
莲鱼淡淡,“我大概也是回绘色楼。”
瑞芸耸肩,“我是不想回我爹哪,我当年可是发过誓不酿出超越他月露的酒是绝不回去的,大概会去浪迹江湖了。”
都说男人薄情,女人何尝不是如此。但这不怨她们,毕竟先放手的人是林城。
水墨又看向雨竹,“姐姐,你呢”
雨竹低头沉默了一下,“我自己是没什么,有了苛儿,这一生也就安定了。不过。”她摸摸儿子的头,“苛儿长大了,是一定会去找杀他父亲的人的。”
凌非的手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一脸懵懂的林苛。他被老尊主上官明收养的时候,也不过这么大,那天夜里他蜷缩在大街角,用破席包住身子只露出一张脸。上官明带着上官瑾走过,上官瑾看了他一眼,突然说,“爹,那小孩的眼睛真好看。”
上官明这才注意到他,他穿一身藏青长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跟我来。”
这句话是这夜里唯一的明灯,他本能地爬起来,跟了上去。
瑞芸仰头喝尽杯中酒,笑道,“你们说这里还能支撑多久。”
没有人回答,不是害怕,而是不在意,也许林城和这十八回廊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一个连接点,让她们相遇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郁闷,总算出来了,最近真是和谐啊,写得这么含蓄都被点名,后面的肉章怎么发。
、红袖如刀
一直以来,中原武林的形势就是北原双城,南地凤凰神殿,东海冥水宫,西漠流沙堡四分天下,然后其它各方的小门派依附这四大势力以求生存。
而近年来,自从流沙堡开始频繁地吞并西漠的小派,四大势力都接连跟着活动起来。凤凰神殿本就是南地的霸主,收服周边门派本就是易事,几个比较难搞的也都或派杀手,或派细作,明的暗的一起施力毁掉了。其中凌非就功不可没。
狂刀门是南地在规模和人手上唯一能够与凤凰神殿一抗的门派,所以凤凰神殿将狂刀门留到了最后动手。而在凤凰神殿动作的时候,狂刀门也在拼命发展势力,为的就是最后相争的时候。但是没想到,当两派真的动作,狂刀门却脆弱得不堪一击,在凤凰神殿连番攻击打压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苟延残喘,摇摇欲坠。
这都要归咎于内部机密泄露。
凌非想起他出发来狂刀门的那天,上官瑾对他说,“凌非,这是最后一次,这次过后,凤凰神殿就真正称霸南地,你就不用再离开我了。”
凌非没有说话,只是笑,称霸岂是这么简单的事,中原武林向来是新秀倍出,每年新创崛起的门派不知有多少,这真的是最后一个么。
似乎看出凌非笑里的悲哀,上官瑾抱紧他,“凌非,我过。”
“好。”上官瑾允诺,“等你回来,我天天说给你听,相知道我对不起你,告诉我,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都给你。”
凌非从他怀里抬起头,“我只要你说爱我,你从来没有说信我。”
凌非把头埋进他怀里想,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从十四岁委身与你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做你的利剑与坚盾,守护在你身边。
所以十五岁那年,在江林渡口,一群蒙了面的杀手将上官瑾外出的一队人包围时,他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挡住了射向上官瑾的利箭。那支箭由充沛的内力射出,直接击碎了凌非右边的琵琶骨,他从此废了一身武艺。
他的身体变得软弱无力,还必须日夜修练内功维持行动,但也仅仅能维持行动,他就算再练十年内功,他的身体也聚不起一丝真气。那时上官明铁青着脸将他排除出凰翼,要不是上官瑾拼命求情,只怕已成废物的凌非早已死得悄无声息。
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凌非那时想,这就够了。
林城要他的第一夜对他说,上官瑾是傻瓜,他把凌非送给他,他会让上官瑾后悔,他绝对不会让凌非离开自己。
那时凌非想,傻的是我自己。
这场秋雨一连下了十多天,似乎永不停歇。。
狂刀门总舵外,雨水顺着林城的发丝一滴滴落下,似乎他生命里重大的事情都发生在雨天,他母亲难产而死的那天,他接手狂刀门的时候,还有凌非撑着伞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着围攻狂刀门总舵人数众多的敌人,大刀上的血水被冲洗至地上,闪着森冷的光。他的下手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狂刀门的高手几乎全部折损,他的右臂也被砍伤,而上官瑾却连面都没有露。
他甚至连照面都没打,就败在他手下。林城不甘心,他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能让凌非如此替他卖命。
“门主,您先退进内院吧,几位夫人还在里面呢。”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挥舞着大刀架开一记劈向林城的重击,急急道。
林城阴沉着脸,看着溃不成军的手下,脑海里掠过凌非的身影,他咬牙转身冲进内院,向着听风居冲去。外面一团混乱,十八回廊里却安静得看不见人影,所有会武功的人都在外面抵挡强敌,而下人大多逃散了。林城的心猛跳着,一路疾奔。
听风居的窗支着,一身红衣的凌非正坐在屋里吹着一曲广寒调,屋檐廊顶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这是林城最喜欢看的场景。
他在屋前停住脚,安静地听了一会箫声,最后一次了,他想。
林城走进屋里,凌非停止吹奏抬头看见林城染血的右臂,皱了皱眉头,拿了伤药,就过去替他包扎伤口。
林城死死地盯着他俊美的脸,咬牙道,“我不懂,我把你关在这,严密监视,你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凌非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处理着林城右臂的刀伤,凤凰神殿惯用的薄叶刀。要结束了么,可他却不忍。
林城却阴沉着脸打掉凌非手中的药,他的眼睛异样血红,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抓着凌非胸前的衣服,“告诉我,你这么想我死么”
凌非没法回答,他的心很痛,不想,他真的不想,可他不能说,因为上官瑾要林城死。
林城的眼神随着他的沉默越来越绝望,心渐渐冰凉,他松了手,向上去摸凌非的脸。凌非闭上眼睛,感觉到林城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只发抖手一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用力。
凌非没法呼吸,他痛苦地拧着眉,却没有挣扎,也没有睁开眼睛。那瞬间,他真的想死,不死他该如何偿还林城的错爱
林城看着自己手中那张绝美的脸,苍白,脆弱,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消失。
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他对自己说。
他却松了手劲,凌非睁开眼,林城看着他,他的手还架在他项上,白皙的肌肤上有五指的红痕。
凌非张口,正想问他为什么。
咻
尖锐的破空之声,有什么东西从林城胸前射出,以微妙的角度擦过凌非的袖子射进木墙中。
凌非的口张到一半,他瞪大眼睛看着林城心口汩汩流着血的小洞,伤口喷出的鲜血渐到他的胸口和脸上。
与此同时。
流芳亭里,几个女子坐在石桌前像往常一样谈笑品茗。
莺莺皱着眉头,“这些下人真是跑得一个不见,想吃点水果都找不到。”
瑞芸举杯道,“至少还有雨竹姐的香茗与我的美酒。”
莺莺展颜,“说的也是。”
这里一派温馨安乐的气氛,与狂刀门总舵外那血腥惨烈的厮杀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一切危险都动摇不了她们脸上恬静的微笑。
雨竹看了看四周,“凌非今天可真慢啊。”
“是呢,”莲鱼话里有话,“他今天真,慢,啊。”又奇道,“水墨怎么也没来。”
听风居里,林城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胸口莫名多出的洞,回过头。水墨一袭染墨白衣站在门口,左手握着一把围棋子看着他,右手还保持着发暗器的姿势,其中一枚黑子已穿过他的心口,射进墙中。
水墨漠然地看着林城,“我才是那个传递消息的细作。”
林城笑了一下,是了,凌非不过是个吸引他注意力的花瓶,而下手的是这个清丽孤傲的女子。他要死了,心口开始发凉,可他却突然觉得欣慰。
至少不是他,林城想。
他带着笑倒在地上,闭上眼睛。
“水墨”凌非蹲,抱起林城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水墨只是冷冷地看着林城的尸体,“我不杀他,他只会死得更惨。”
凌非想起那些曾经碰过他的人,上官瑾都用很残酷的刑罚折磨死了他们,然后当天晚上总是很粗暴地对待凌非的身体。但是下一次,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凌非送到别人身下。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水墨说,“凌非,你要习惯这种事。”
“不。”凌非放下林城的尸体,站起摇头,“瑾答应过我,这是最后一次。”
水墨沉默地看了他半晌,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凌非又看了林城一眼,费力地将他抬到床上,亲吻他冰凉的唇,“对不起,真的。”
他走出木屋的时候,十八回廊已经四处都着了火。
他赶往流芳亭,雨竹她们还坐在那谈笑风生,四周渐渐燃起的浓烟火光,好像看不见一般。看见凌非过来,她们都笑得很平静。
凌非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咙干涩。
凤凰神殿的行事风格从来是斩草除根。
就在他们几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水墨拿着一支火把过来,也不看他们,径自点燃四周的干草,又冲进亭中,把桌上的酒壶砸到亭栏上,还有半瓶多的酒水一点既燃。
瑞芸低叫了一声,“我的酒。”
莺莺叹气,“水墨,这么好的酒,亏你也舍得。”
生死在际,她们却还有心思关心半壶酒,凌非哑然。
水墨看着周围的火光,满意地点点头,扔掉手中的火把,这才认认真真地看向雨竹她们。雨竹轻搂着林苛,看着水墨没有说话,凤凰神殿不放过她们,反抗也是无用的。
莲鱼长叹一声,“水墨,我料到了凌非,就是没料到你。”
水墨看着她,两手藏在袖子里,她是凤凰神殿最好的杀手。
“水墨”凌非忍不住开口。
“火可以洗去一切痕迹。”水墨伸出袖子的双手没有任何东西,“回廊的小门位置,我并没有报告。”
凌非松了口气。
“你确定要这么做”莲鱼睁大眼睛,她听说过,凤凰神殿的叛徒,下场都很凄惨。
水墨没有回答,却转过身,当先向着十八回廊的隐秘小门走去
雨竹几人互看一眼,和凌非一起跟着水墨。
到得小门前,他们正要出去,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十八回廊本就都是木质很容易燃烧,虽是雨天,但水墨用上了不少回廊里的藏酒。几根重要支柱都已被火烧得脆弱不堪,沉重的廊顶整个塌了下来,犹如连锁反应一般,一段接着一段。他们站在后门,灼热的火气让脸上的皮肤干得发疼,但没有人先走。他们一起默默看着这个地方轰然倒塌,像是要埋葬掉一切。
凌非看见躺着林城的听风居塌下的时候,林苛问,“娘,为什么要把这里烧掉。”
雨竹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瘦小的肩上,“因为火可以洗净一切。”
“火”林苛偏头,“不是水才可以洗东西么”
雨竹没有回答,只是抱紧林苛,她与其他几个姐妹不同,她跟了林城七年,曾有的美梦与遐想早已忘却,失了林城,林苛就是她的全部。
雨竹看着水墨,“水墨,我说过,苛儿将来一定会去找你的。”
水墨点头,“我会记着的。”
火势已经大得看不清景物,他们走出了后院。
门外已备好了马匹和马车,还有钱粮。莺莺看着众人,“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瑞芸翻身上马,“这里的事,我会记着的,将来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莺莺也上了马,莲鱼,青娥,还有雨竹和林苛各自上了马车,大家彼此互看一眼,洒然一笑,一扬鞭,各自散去。
等她们都走远,水墨翻身上了身边的白马,“我们也走吧。”
凌非点头上马,又看了一眼已成火海的十八回廊,它就如他所想,完成了让他们相遇的使命,与林城一起消失离去。
他马鞭一抽,与水墨一起向着凤凰神殿的方向离去。
上官瑾站在凤凰神殿的正门前等待,他并不急,他知道凌非从来都能给他满意的结果,何况还有水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是笃定的微笑。
远远的雨中有马蹄声隐隐传来,渐渐近了,凌非在凤凰神殿正门前勒住缰绳,他的全身都被雨淋透,直到看见上官瑾,他那颗发凉的心才开始回暖。上官瑾微笑地将他抱下马背,也不顾水墨在一旁,在凌非被雨水洗得发白的唇上吻了一下,“你回来了。”
“嗯。”凌非点头。
“对不起。”上官瑾拨拨凌非的头发,他很清楚,只要这一句话,凌非受过再大的委屈都会化作甜蜜。
果然,凌非的脸上立刻露出十分开心的表情。
上官瑾看着他,想起手下报告的情况,斟酌着说,“我听说林城的几位姬妾并没有找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掠过怀里的凌非,看向水墨,那视线可就完全称不上温柔,十分凌厉逼人。水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回视,也不闪躲。
显然水墨这种毫不恭敬的表现让上官瑾很不满意,他皱起眉头,凌非却一下离开他的怀抱,抬头看他,“瑾,林城已经死了。”
上官瑾有些惊讶地看着凌非眼中的坚决,他很少见凌非会反抗他,应该说从来没有。他又立刻恢复了温柔的表情,点点头,“嗯,他死了,这就够了,结束了。”
说完揽着凌非向着神殿内走去,凌非有些疲惫地靠在他怀里想,终于结束了,终于能在瑾的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我特想写搞笑点的文,但是我写短篇多年,而且是女性杂志,短篇搞笑除了青春校园基本不好混,所以文风定型了。唉其实我是多搞笑一人啊,只能慢慢改了,希望下一本能笑起来
、夜离别
狂刀门已灭,南地再无门派能与凤凰神殿一争长短,半隐退的老尊主上官明决定将尊主之位传与上官瑾,四方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传位仪式定在九月十五,上官明当着凤凰神殿众人和来观礼的各路豪杰的面将象征尊主权力的赤金长刀交给上官瑾,并在晚上设宴款待众人。
明月正圆,凌非匆匆向着宴会赶去,凤凰神殿占地颇广,内部被山石园林参差隔开,夜色之下,四处都是阴影暗地。
“你真的要嫁给他”一个慵懒却充满磁性的嗓音,明明是质问的话,却因他这仿若淡然的语气而显得无所谓。
凌非不是好奇多事之人,这次却神使鬼差地停了下来,他看见假山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与一个女子相对站着。那女子他认得,是罗长老的孙女,罗红玉,她生得极美,鹅蛋脸,柳叶眉,雪肤明眸,衬着这满庭月光,明艳不可方物。
她轻笑,“是,我要嫁给他。”
那男子看了她许久没有说话,罗红玉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拉住她,强行吻住她的唇。
凌非心乱跳,偷窥人家谈情说爱可不是什么好事。心里却也奇怪,罗红玉向来是个要强的女人,加上她美貌,心气极高,一般男子是绝看不上眼,更有人说她想要的男人是上官瑾。这个男人难道能比得上上官瑾,能让她不拒绝他的吻。
他们吻了许久,分开时气息都有些乱,男子轻笑,“你还是要嫁给他。”
“江雪,”红玉笑得妩媚伸手摸他的脸,“你知道我的,只有站在最高处的人,才能够拥有我。”
她这话说得傲慢,由她说来,却又显得理所当然,这般美艳的女子,岂会甘于人下
男子任由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像在安慰一个失去喜欢东西的小孩,他淡淡道,“那么你要怎么隐瞒你早已失身于我的事”
“这是秘密。”罗红玉竖起左手食指抵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再次转身,这次男人没有拦她。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他才转过身。
凌非这才看清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淡淡的懒意,仿佛自己女人嫁作他人妇并不是件大不了的事。他的眼中写着不爱。
凌非来不及闪躲就被他看见,看见别人的秘密不是什么好事,顿时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尴尬地站着。
他的眼神显得稍微精神些,似乎看见了好玩的东西,他向着凌非走过来。
事实上凌非认得他,他是除了上官瑾之外,唯一能让他一眼记住的男人。他的脸色很苍白,却不显得病弱,而是让人觉得无情,鼻梁高挺,眉骨很低,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凌非在凤凰神殿里见过他许多次,始终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直觉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来去自如,似乎颇受老尊主看重,凌非只知道他的名字千江雪。
原来他与罗红玉有私情,凌非想,他有些抱歉地冲千江雪笑笑,正想后退让出路让千江雪过去。
千江雪却抢先一步搂住他的腰,略一使劲拉得凌非紧贴到他胸前,他比凌非略高一些,微微低头,“看完了就想跑么”
一下子逼近的男性气息,凌非舌头打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
“对不起可不够,看了戏是要付帐的。”千江雪突然低下头,吻住凌非,舌尖霸道地闯进凌非因为太过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口中,恣意汲取。
末了,他松开怀里呆掉的人,伸手擦了擦凌非因他的吻而湿润的唇,在他耳边低笑,“你的味道不错。”说完就走了。
凌非木在原地,等千江雪离开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被一个毫不熟悉的男人吻了却没有反抗。
凌非猛地捂住唇,匆匆向着宴会赶去。
宴会上气氛高涨,大家轮番上前向上官瑾敬酒,凌非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看着他,他喝了些酒,有些头晕。回到凤凰神殿后,他不停地梦见林城,梦见他抚摸他的脸的样子,梦见他掐紧他的脖子又松了手。
他想念上官瑾,想他英俊的脸,宽厚的手掌,想他抱着他,这样他的心会安一些,可上官瑾一次都没有来看他。
他忙,凌非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觉得寂寞。
他没有朋友,凤凰神殿的人都对他和气又客气,因为他是上官瑾的情人。有时想想,好像自己的世界一直只有上官瑾一个人,他为他生,为他杀人。
上官瑾坐在主座上,如墨的双眼因酒意有些迷蒙,老尊主上官明喝得兴致高了,突然站起来,拉过身旁的罗长老,声如洪钟,“大家静一静。”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今天,趁着大家高兴,老朽要宣布一件喜事。”上官明笑呵呵地说。
凌非的心忍不住跳了一下,他睁大眼睛去看上官瑾,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罗长老的孙女罗红玉,与我儿上官瑾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将在下月成亲。”
凌非看向坐在对面的千江雪,就见他的双目淡淡地看着罗红玉走向上官瑾身边的身影,脸上不见喜怒。
他的唇,好冷。凌非不由主住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唇。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无爱
谁知千江雪却突然向他看过来,看见他摸唇的动作,意味深长地冲他一笑。凌非赶紧撇开头,心猛跳,然而他还来不及乱想,就看见上官瑾笑着揽住罗红玉,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向凌非这里看过一眼。
凌非乱跳的心如同被压上一块重石,沉下去,他的头更晕了,他想起之前上官瑾与罗红玉之间的眉目传情,他待她总是比待他人要有礼温柔得多。
罗红玉笑颜如花,宴会上的烛光映在她脸上,染上别样的红晕,在场的大多男士都看得心荡神弛,更有不少罗红玉的爱慕追求者,拼命向着肚子里倒苦酒。而那些爱恋上官瑾的女子,则个个面色晦暗,又心想着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还是有机会的,神色又明朗起来。
这样美的女子,上官瑾会喜欢她是自然的。
凌非想,他知道上官瑾总有一天会取妻生子,而自己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原来他的牺牲不过是为了换得他大业完成,抱得美人归么还是这是惩罚,他害死了太多爱极他的人,所以老天不让他得到自己的爱情。
如果上官瑾发现自己要取的女人早已失了贞洁会有什么想法凌非想起罗红玉和千江雪的吻,突然觉得想笑。
他没在看下去,他离席,在不少人同情的目光中,落荒而逃,却没注意到身后千江雪望着他笑盈盈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