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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换我包养你 第5节

作者:卿寒 字数:22149 更新:2021-12-29 15:43:14

    魏休音愣了一瞬,却道“那更不行了你从明天开始”他本想让杨泽离开孙府,但是,迫于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等吃穿不愁的时期,改口道“不许再接近他,不许再和他说无关紧要的废话”

    杨泽瞅着他的黑脸,不明所以,“为何”

    魏休音冷冷地丢下一句“不用问为何,总之听我说的没错。”起身换水洗菜去了。

    哼,在下的自家阿泽一直想在上,万一那小子说自己躺下怎么办自己又看不见,又和阿泽不在一处,想想都觉得危险

    不过,不管是杨泽究竟听没听懂魏休音的话,有没有体会魏休音的意思,这都没关系了。因为现在孙满庭已经是俗事缠身再无暇顾及什么儿女私情,就连孙凤柔的学业,他都是询问翠心,好几天没有来学堂看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那篇文掉收掉得好尤桑,好尤桑嘤嘤嘤嘤嘤嘤

    伦家求安慰,求撒花,求收藏嘤嘤嘤这家伙绝壁叶嘤嘤上身

    、第十八章 包子

    孙满庭拧着眉翻过一页又一页的账簿,脸色慢慢变得铁青。“叭”的一声,他将账簿摔在桌上,站起身来,冷冷扫过堂下站在的人。

    “这就是这几天的账簿我说过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是不是”他叫出钱庄总管陈荣,问道“我说了让他们在这几日之内将以往的账都从新做一遍,查漏补缺,每一笔去向都标得明明白白,哪些去向不明的款项禀报上来给我。这都几天过去了,结果呢”

    他将桌上的账簿拎起来一本,又从旁边的小几上那厚厚的一摞里拿起来一本,砸到陈荣怀里,厉声道“你看看这两本账簿有区别么有区别么”

    陈荣也不敢看,只是一味低着头,满室都沉默下去。

    账本掉落在地上,更显地寂静。孙满庭喝了口早就凉透的茶,却也压不住火气,他道“怎么都不说话吃银子的时候各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张着嘴要,现在呢查起来就上下遮掩一抗到底,你们倒是硬气”

    依旧没人说话,孙满庭怒极反笑,一叠声道“好好好,你们不说话是吧。那我说,你们都给我听着,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再不按着我说的做,全部给我滚出钱庄去”

    寂静的一片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小小地响起“那账目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有得钱赚不就行了,何必较真呢。”

    陈荣回身喝道“闭嘴”

    那人却依旧哼哼“我就说,我们这些账房每月不过一两多的月钱,给媳妇买套金银首饰都不够的,进了钱庄的哪个不贪着一点,不然怎么养家”

    陈荣气得脸色铁青,却被孙满庭拦住,孙满庭缓缓道“你出来说,声音太小,我听不到。”

    那说话的人竟然真的站了出来。

    “说。”

    “说就说,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你这毛还没长齐的奶娃娃了,不久出外读了两本书么,做生意你懂得什么你说我们每天在这为了你们家的祖业拼死拼活的赶着,就拿那么一点月钱够干什么花的,谁有空理会以前那些的烂账,那是你们家的事儿,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是做账房的,这账烂也是你做出来的,既然是你做出来,就要为这账面上的数字担责任,你这么说,是不想担这责任”

    那人哼了一声“什么烂账,我做的账清清楚楚,没有烂的”

    孙满庭微微挑了下嘴角“这可是你说的。”

    那人把胸一挺“是我说的,你想怎么样”

    “你叫什么”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常照山”

    孙满庭折身在桌上找了一会儿,拎出一本账簿来,翻了翻,右手两根手指捏住其中的几页,道“这五页,一共是通宝钱庄三天的账目,那三天都是你管的账,我通篇核对,就光你这五页,一共是三笔银子去向不清,这三笔银子,一共有二百钱。三天就二百钱了,一个月是多少你到通宝钱庄一共多少时间,又一共是多少”他将账簿卷了抵到常照山下巴下,淡淡问“你敢担这责任”

    常照山心底算了一下,不一会儿额头就见汗了。

    孙满庭松了手,扫了满屋子的人一眼,满屋的人方才还偷偷抬眼瞧,此时全都低下头去了。

    “你们也一样,谁做的账谁负责,算不清楚的,等我算好了,你们按上面亏空的三倍来还”

    “还有人对我的话有异议么”

    孙满庭又等了一会儿,见依旧鸦雀无声,便说“没有异议就都下去吧。”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空了气力一般,慢慢走向椅座,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片刻后,陈荣指挥着伙计上来前前后后搬了好几趟账簿,他眼神淡漠地看着,一动不动,仿佛连转眼珠子都是一件很费气力的事情。

    杨泽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孙满庭靠着椅背闭着双眼睡着了,脖子挺得僵直,难为他能睡得着的。叹息了一声,他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打搅东家了,正想退出去,孙满庭的声音响起“谁”

    “东家,是我。”

    孙满庭睁开眼,看到一身石青长衫的杨泽站在门口,此时辰时才过,上升的太阳散发的光晕搭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容光有些刺目。揉了揉眼睛孙满庭才道“你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杨泽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看桌上不甚凌乱的样子,问道“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孙满庭用凉茶漱了口,起身洗把脸,一面语带倦怠地道“还不就是那些事儿,成日忙活,也不见有什么效果。”

    杨泽道“既然是寻常事务,又何必弄得自己那么疲劳,东家年纪和我相仿,可神情看起来,可老了不止十岁噢。”

    孙满庭听他这样说,笑骂道“好啊你,敢笑话我比你老。”

    “那倒不是笑话,”杨泽起身从桌上倒了杯茶给他,斟酌着字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水至清则无鱼啊,东家行事强硬是好,但若是没有半点回还余地,日后可就没有人敢给东家效命了。”

    孙满庭拧着眉,眉宇间郁色渐浓。

    杨泽瞧了瞧他的神色,又道“本来东家店铺里的事情我是不宜多嘴的,但在我心中,东家不

    仅是东家,也是我的朋友,我才这样劝。不过,也只是一劝,东家不想听,也可以不听。”

    孙满庭看了看他,微微挑了挑嘴角,“你这话,倒是撇得干净又让我听得耳熟。”

    “噢,难道还有人和我说过一样的话么”杨泽笑着回看了他一眼。

    “不说这个了,整天说我也烦,对了,今日不是休息么,你怎么不留在家里多陪陪你的那个重要的病人,反倒来城里看我”

    杨泽见他不欲多谈也顺势转移了话题“昨日本来想买药回去的,奈何药铺里缺了一味药,掌柜的说今日才能到,我这才进城的。”

    孙满庭问道“什么药若是寻常的,府里多得是,你要是缺了跟孙总管说一声让他拿给就是了,何必跑着一趟趟的。”

    杨泽心道要是自己再往家里拿药材,自家那个小气鬼发起火来可不得了,于是婉言谢绝了。

    又道“何况我也不是专门来买药材才来这么一趟的,家里的盐糖酱油什么的也快没有了,我也得添置一些。噢,对了,家里人喜欢吃上水阁的蟹黄包子,我得赶紧去买,不然又抢不到了。”

    “他们家的包子那么难买,我回头让府里的厨娘做一笼让你带回去可不更好些”

    杨泽忙推辞道“不用麻烦,就排个队而已。”

    孙满庭听他这般说,眸中神色一转,笑道“你家那位最重要的人究竟是不是你的红颜知己未婚妻子看你这副关怀备至的样子,要是是给别人照顾媳妇,往后你可就亏大发了”

    杨泽脸有些红,摸了摸脸颊,瞧孙满庭那副揶揄自己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支吾着起身道“我我走了,再晚了包子真的没有了,明日再会了东家。”

    杨泽就这样溜了,孙满庭看着他逃一般离开的背影,不由地觉得有一些惆怅,那种惆怅,往往是在对往事的回顾得来的,可那些往事,却偏偏是他不能够回顾的。

    笑罢眼底转沧桑,嘴角轻轻一叹,他低下头去思索什么。房门口的太阳又被人挡住了,他以为是杨泽又回来了,噙着未逝的笑意没抬头就道“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回心转意想找我帮忙了”

    来人的身影遮蔽了天外的阳光,声音也是冷冷的“我才几日不见你,你就忙着和别的人勾三搭四了,孙满庭,我说的话你不听,等别人说的时候你就听了,你什么意思”

    孙满庭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桌前的那个挺拔如翠竹的身影,扫过苏空青脸上难以抑制的怒气,他自己似乎能从那怒气里得到什么安慰一样,面上的笑盈盈

    的,言辞一贯狠毒锋利“我就是喜欢听他的不喜欢听你的又怎么样,不服那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说话。”

    等杨泽大包小包地回到家的时候,皎皎还没走,魏休音听到杨泽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外头来。

    杨泽在厅中竹桌上放下东西,先拿了好不容易抢来的包子迎上去,提着纸包到魏休音脸边,面上一抹狡黠的笑“猜猜,这是什么”

    魏休音张口欲言,冷不防一个绵软的声音答道“是上水阁的蟹黄包子”

    杨泽一低头便看到一个圆圆的小脑袋贴着魏休音的大腿探出来,眉眼弯弯,莹润的唇嘟起来很是可爱。

    他愣了一下,魏休音揉了揉她的脑袋,对杨泽道“阿泽,这就是我跟你说过很多次的皎皎。”又对皎皎说“皎皎,这个就是我和你说过很多次的你叫他杨哥哥就好。”

    皎皎一点都不怕生,绵绵地喊道“杨哥哥。”随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锁着杨泽手上的包子不放,就快流口水了。

    杨泽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是谁,笑笑地捏了捏她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将包子放到魏休音手上,道“今天买些好些东西,我去归置一下,还有你的药也要煎了,这包子你先拿去和皎皎吃吧。”

    魏休音点了点头,皎皎攀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进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第一次写种田文想到布衣生活那个八仙榜上面看看有什么文可以观摩一下然后我不知道是我找错榜了好是咋地,武侠的是怎么混进来的,宫廷侯爵设定的肿么出现的,修真啊修真我真的没眼花么

    好失落啊,伦家只好转战言情榜单了嘤嘤嘤嘤叶嘤嘤附身还没退

    、第十九章 新的信上

    在所有亟待解决的事情中,熬药所需的时间是最长的,杨泽便先把新买的药分好分量,先取其中一份用小灶熬上,随后再烧饭。将买来的油盐酱醋等物都放在各自的罐子里盖好盖子,多余的放在厨房墙角的小缸子里密封好,又把米面给归位,杨泽才开始做菜。

    才揭开贮水缸里的盖子开始准备舀水洗菜,却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抬起头去看,却见魏休音站在门边。

    杨泽走过去扶他进来,支起马扎给他坐,问道“你不是在陪那个丫头玩儿么,怎么出来了”

    魏休音看不到他,却感觉地到他所在的方向,脸一直面朝着他,微微笑道“阿泽你在,我陪她做什么。”

    有魏休音这一句话,杨泽心中因皎皎而起的那么一点点的他只承认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高兴立马如乌云见日,顿时烟消云散了。

    虽然看不见杨泽的此刻的表情,但坚信自己对杨泽心情揣测的魏休音摸索着抚上他的肩,再到颈侧,在延伸向上的那路程中被杨泽握住了手。

    杨泽傻呵呵地故意欺负魏休音看不见自己高兴的样子,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魏休音失笑“你刚刚不是说了么。”

    杨泽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的笑,越来越觉得以前的殿下比较好,特别是在这种阳光蒸腾在外照亮一室静寂却照不灭暧昧横流的气氛之下

    “殿下”

    自从他们落难沦为平民之后,杨泽的这种犯禁忌的称呼便成为某种情绪的代名词,魏休音当然很能敏锐地感觉到,只是今天,他坏心眼地想要装一回傻。

    故意用迷惘的语气问“怎么了”

    杨泽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等着。

    纵然是看不到那双眼睛也能感受得到那眼神注视着的炙热感,魏休音忍着心头的狂跳,晾了杨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说话呀。”

    果然把杨泽气得半死,转过身体道“好了,我去洗菜了,你还是再去陪皎皎玩一会儿吧。”

    冷不防的腰身被环住了,身后的人像蛇一样攀上自己的肩背,明明是如此粘稠柔软的动作,杨泽却有一种将被融化在他身下的感觉。

    就像魏休音的容貌和他的脾气,每一个初见魏休音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很好说话很好脾气很大方端庄的贵族少年,上天赋予他的容色如同一层保护膜,只要他在嘴角含着一丝丝的微笑,哪怕只有一丝都会让人为他目眩神迷,甚至心生亲近,就像杨泽第一次在他的马蹄之下见到他那样。

    可实际上不是。

    了解魏休音的人都知道,他真正生气的时候是笑得最甜美的时候,越是清浅柔和的表情才越是能表现他心中的喜悦心情,就像有人大哭的时候其实不是因为伤心,眼中的绝望将眼泪榨干

    才是最悲痛。

    此刻魏休音最是温柔的时候,如同每次欢好前他都任由自己胡作非为的那种引诱,最后被吃干抹净的不用说一定是自己。

    杨泽就在这种引诱一般的温柔中被吻住了唇,撬开了唇瓣唇齿,口腔中的每一分味道都被浅尝,自己则在这如同吞噬一般酥麻的吻中,浑身都轻飘飘的失去力气,不得不抱着魏休音。

    而魏休音因他的亲密举动,吻得更加凶狠。

    然后,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们正吻得身心投入天昏地暗,恨不得缠绵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一个十分绵软的声音在庭院中搜寻起人来了。

    “魏哥哥魏哥哥”

    杨泽给这声音一吓,猛地一闭口,两排牙齿十分有默契地打在魏休音来不及收回的舌头上,魏休音低声痛呼了一声,捂着嘴咝咝抽凉气。

    杨泽心疼地看了看他,魏休音却径直转身迈步走了出去,那气势就跟找仇家算账一样。

    杨泽把手浸在凉水里洗菜,可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他恨不得将脸也浸到水中去也降降温。院中魏休音和皎皎的对话声传了进来

    “你突然找我做什么”隔得老远就能听出来这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怒气。

    “噢,我是、是看天色不早了,我娘也该从集市回来了,我还是先回去吧。”皎皎有些有些惶恐地道。

    魏休音听她要走,顺水推舟道“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这才顺顺当当把人送走了。

    杨泽在厨房里听着魏休音隐忍的话,差点笑出声来。等魏休音进来,他一瞧魏休音的脸色,彻底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魏休音没好气道“笑什么,还不是你害的,咝现在舌头还疼着呢。”

    “白日宣淫,能单单怪我一个人么”杨泽利索地把手里才菜苗捞起来放灶台上,冷不防后腰被人一把抱住。

    魏休音在他耳后轻轻呵着热气“你自己都说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双手在杨泽身上游移起来,可摸着摸着,手肘一个没留神碰到烧饭的锅炉把,烫得他嗖的一下抽手。

    杨泽笑得打跌,随即把他轰到屋里吃包子摆碗筷去了。

    吃饭的时候免不了说话,杨泽和魏休音的生活圈子就这么大,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还复杂一点,两人揪着一个什么消息就开始东拉西扯,从冷宫里的妃子扯到临战场的大将军。现在到了这个上水县下辖的小村子,生活圈子太简单,村民百姓们太单纯了,顶多就是谁家的鸡丢了鸭子少了自家鹅在别家下了个蛋。

    杨泽还是不由自主地说起孙满庭的事情。

    “我今天进城买东西,顺道去钱庄拜访了一下东家,总算见识到他发火的样子了。”

    魏休音夹莴笋的筷子一转,加了块鱼肉起来,

    哼哼两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杨泽道“却是是言辞严厉了一些,手段凌厉了一些,我也劝过东家了,可我和他毕竟只是主仆关系,也没得什么好劝的。”

    魏休音赞同地哼了一声,把鱼肉夹到杨泽碗里了。

    杨泽低头在碗里专注地挑鱼刺,一面道“就是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在账房附近看到了让我感觉很熟悉的人,从背影上看起来应当是他。”

    “谁啊”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和东家关系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的苏县令。”杨泽挑完了刺,把没有刺的鱼肉夹到魏休音碗里去。

    魏休音端起碗吃饭,细嚼慢咽地吞了下去才道“你这话说得多蹊跷,你都在孙府呆了这么长时间了,还看不出来你东家和苏县令的的关系么”

    杨泽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忽然叹了口气道“有道是东方日出西边雨,有没有晴情还得看天意呐。”

    “你倒成了道士了,还看天意,话说当初我看上你,想必也是天意咯。”魏休音笑着戏谑了一句,转念一想,又道“若是我还是皇帝,把那个县令找过来问问还不是会儿会儿的事儿。”

    杨泽喝汤差点呛到,扑哧了一声才道“为了满足一下当今皇帝的好奇心理,把大臣叫过来问内帷之事,多可乐啊。”

    魏休音聚焦不了眼睛,只好从杨泽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也知道可乐,成天议论人家内帷之事,你道不可乐”

    看魏休音那副得瑟的样子,杨泽小声嘟囔道“吃醋就吃醋,不想听就说,什么时候学会拐着弯来了。”

    中午吃了饭,魏休音和杨泽把切好的萝卜和新买的豆角给拿出去在院子里晾着,洗了碗收拾干净了一块歪在床上打瞌睡。

    因杨泽靠着一本莺莺传把孙府的小姐给收服了,魏休音便缠着他讲床头故事,不过就和孙凤柔一样,杨泽每次都只能将故事进行一点点。孙凤柔是因为杨泽故意吊胃口,而魏休音则是杨泽没讲多长时间,他就不耐烦听了,说长夜漫漫倒不如自己演绎

    今天阳光正好,杨泽终于讲到了结局。

    莺莺传的结局据说有很多个版本,杨泽理了半天,理出个顺序来。大概就是张生和莺莺约定,张生上京赶考高中之后再来迎娶莺莺,但是张生背信弃义,高中之后娶了大族的千金,过了好几年再回返故地,莺莺也早就嫁与他人为妇。

    张生以外兄身份求见莺莺,遭莺莺拒绝,张生临行前并赋诗一首“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断绝交情。

    可张生返京之后与他人谈论起此事,却说莺莺为女子之中的尤物,若他取之必受妖孽所迷惑误己误人,祸乱庭院门宅。又道莺莺背信嫁人实是不堪寂寞

    。

    杨泽当时同孙凤柔说到结局时将后面这一大段都隐去了,只是说张生为了前程另娶他人,而莺莺也背信嫁人,并未评说人物,可孙凤柔听罢后却叹了一句“男子薄情女子薄命”吓得他以为自己选错了教材。

    孙凤柔却说这句话是自己爹娘逝世之后叔父一直念叨的,她也不是很理解,只是听到这结局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叹息出来。

    不知其意领略其境,这个孩子,还是十分早慧聪颖的。

    魏休音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听完整了,而且没有显露出一丝无奈了。杨泽见他出神,便问他感受。

    他倏忽叹道“我虽然平素不喜欢女子,觉得她们腻烦,可崔莺莺却是难得的巾帼女杰。青丝难斩,她一个女子能承受得住心上人的背信,旁人的奚落,嫁人又复再见往日情人的风波,实属难得。反倒是那张生,实在是薄情寡性有没有担当,十足十的伪君子”

    杨泽也道“女子失贞,男子失德,世风日下,人人汲汲名利,那人世间至真至纯的情爱便如水中月,入梦之时才长存,待到梦醒,反而如烟消散终究是虚华了。”

    魏休音听着却是微微一笑,伸手握了他的手相拥,轻声说“如你我这般,经得起天崩地裂生死考验仍然不变的才是真爱,寻常人如何能参得透。他们都说我是亡国之君你是祸国妖孽,可你我如今平静的生活,却是他们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

    杨泽靠在他轻轻点头,摩挲着他散落在颈侧的青丝,沉默着不语,如同在享受此刻的静谧。

    他们合了眼径自睡去,一觉醒来不知几时,魏休音听觉灵敏,隐隐地听到了什么,推了一把杨泽道“阿泽,你听听外面是不是有人敲门啊”

    杨泽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凝神听了听,呢喃道“没有吧”

    魏休音皱了皱眉,道“我怎么觉得是皎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天涯明月基之后迷上小哇了有木有,虽然03版的四大名捕没有字幕,可素追宝好口耐好口耐啊有木有萌得我一脸血啊够了,不要再给你不更新找借口了伦家才没有找借口,不许说伦家找借口不更新,不然伦家哭给你们看,嘤嘤嘤

    、第二十章 新的信下

    魏休音没听错,的确是皎皎急急地在拍门,而且她并没有仗着身材娇小爬进来,反倒是拍外面竹栏的门拍得手都肿了,面上脏兮兮淌着鼻涕眼泪。

    若说之前杨泽还迷瞪着,见到皎皎的这一刻便激灵一下彻底清醒了,他拿钥匙开了门,皎皎一骨碌扑到他怀里,哭喊道“杨哥哥,你快救救我娘啊”

    现在已经临近黄昏,他们住处有十分偏僻,骤然出现一个女童哭喊着说要他去救人,尽管这个女童是认识的人,杨泽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吓得愣了一下下,随即扶着她站好,蹲来,一面用衣袖擦着她满脸的污垢和泪痕,问道“你慢点说,你娘怎么了”

    皎皎擦着眼睛,一抽一抽的说“我在家里等了、等了娘好长时间,娘都没回来,后来我就去村口等娘。谁知道、谁知道”

    她似是想起令自己胆战心惊的画面,一时噎在那里张着唇去吐不出一个字了。

    魏休音从房中觅声走了出来,他向门口越是走得近就越是确定是何皎皎的声音,走到了不远之处便站住,问道“皎皎,你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皎皎迷蒙间看到魏休音披着件薄衫站在那里,蓦地哭喊了一声“魏哥哥”便扑将过去,杨泽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再看皎皎抱着魏休音的大腿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

    皎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娘她被人被人打了,我才见到她,她就昏倒了,流了好多血啊”

    这话把魏休音和杨泽都吓了一大跳,二人相互朝对方看去,魏休音拍了拍皎皎的肩,说道“那你娘现在在哪里”

    “在村口的大槐树底下”

    杨泽问“既然在村口,你为什么不着其他人帮忙这里离村口很远的。”

    皎皎抽噎着,把身体往魏休音身上靠得更紧,就像菟丝草紧紧缠绕着乔木,“他们都不救娘我只好来找魏哥哥。”瞧了杨泽一眼,补了一句“和杨哥哥。”

    杨泽看了看魏休音,向皎皎伸出手道“皎皎,来,魏哥哥看不见不能去救你娘,杨哥哥陪你去。”

    魏休音点了点头,将皎皎推出去,杨泽弯腰将走近的皎皎抱了起来,对魏休音道“你安心在家里带着,我去去就回。”

    视野里虽然仍然是一片漆黑,魏休音却也在篱笆前伫立了很久,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如同压上了一块石头,像是下雨天前的闷热。

    难道要发生什么事儿么

    杨泽把皎皎抱到村口的时候,那棵大槐树下已经没有人了,只能看得到一摊浅浅

    的血迹。皎皎又失声痛哭起来,杨泽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不久,从旁边的屋檐下走过来一个身材瘦弱面目尚算清秀的青年男子,他似乎是腿有毛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十分缓慢。

    等他走到这一大一小面前,皎皎看到他,又是一阵饿虎扑食上去,喊道“秦叔叔”

    杨泽看那男子面相尚算年轻,只是不知为何皎皎称呼他为叔叔,见那男子也在打量他,便先说道“在下姓杨,是和皎皎是朋友,她说她娘亲昏倒在村口,这位公子方才不知有没有见过”

    皎皎也扯着他的衣袖疾声道“秦叔叔,我娘她刚刚就昏在那里你看到了没啊”

    秦姓男子似乎无视了他们的着急,一面不紧不慢地给皎皎擦脸一面不急不慌地问“皎皎,我就住在村口,你娘昏倒了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皎皎小声地道“你和娘经常吵架啊,娘前几天还跟我说不让我去找你玩儿,我怕她知道我找你帮忙会生气。”

    “所以你娘有生命之忧的时候,你宁愿不去找我而是去找别的外人”

    “秦叔叔”

    杨泽听得这话中玄机不浅,不由插嘴道“这位公子,听你的意思,似乎你知道皎皎的娘亲何处”

    那人道“我自然知道,兰雪就在我家里。”

    杨泽本来想就此一走了之撒手不管的,那秦姓男子看起来对皎皎的娘似乎有什么别的想法,他根本不需再着急,只是皎皎死活不让他走,秦姓男子只好冷着一张脸将他也请进了家里。

    一路上攀谈了几句杨泽才得知那秦姓男子名叫秦潞安,是村子里的一名木匠。皎皎还称赞他的木雕做得好。

    秦潞安家底似乎还算丰厚,有一间正屋左右两间应是厨房和耳房,中间包裹着一个院子。院子边角上栽着一颗歪脖子树,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木刨车,地上还有很多木抛花。

    这是杨泽第一次见到何兰雪,凭着自前那封书信的印象,杨泽对这个女子的印象谈不上好还是不好,能做出未婚先孕这种事情的毕竟还是要赞赏勇气的。

    何兰雪和杨泽之前见多了的那些士族女子一样,眉目娇美脸盘尖细,若是她好生在家中养着必定是一副扶风弱柳之姿,但她在这山野之中生活也就免不了要壮实一些,不过好在骨架子小,看起来倒是健康。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肩头和颈脖还看得出些血痕,但已经成痂了。

    “既然皎皎的娘亲没有事儿,那我还是先回去了。秦公子对皎皎一家应当比我关系近些,就劳烦秦公子了。”杨泽

    这般客套了一句,打算告辞。

    秦潞安也正有此意也不推拒,可一直趴在何兰雪身边哭的皎皎却突然从床上蹦下来,拉住杨泽的手,将自己手中拿的东西在杨泽面前晃晃“杨哥哥,这个信麻烦你帮我看看。”

    杨泽看到秦潞安的脸色愀然变了,杨泽忙将皎皎退出去,道“秦公子也会看的,你交给他看吧。”

    皎皎抿着唇看了一脸抗拒的杨泽,在转脸看了看秦潞安,原本杨泽以为她会走过去给秦潞安看的,却不料她很坚定地摇头“杨哥哥,娘不喜欢我和秦叔叔来往的,她要是知道我把信给秦叔叔看了她一定会大发脾气的”

    杨泽只得接了信展开来看,那信封上没有署名就算了,只有一张也罢了,可薄薄的信笺上只有一句十分潦草的“我不想再见到你”是怎么一回事。

    杨泽心道,八成是皎皎那个亲爹在上水县,皎皎的娘是去找她亲爹负责却被打出来了吧。原本杨泽对皎皎亲爹娘之间的事情还有一些偏向于皎皎爹那边,感情一事毕竟不能强求,可皎皎亲爹不顾皎皎和昔日的情意还打伤了人,做出这种事来就太过分了一些。

    杨泽将那句话又扫了一遍,竟然还有闲心评价了一下这行书写得不错,笔锋利落干净勾连笔画之间洒脱自如,有一股子潇洒之气。俗话说字如其人,能写出这等书法的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冷血之辈呢

    “哥哥上面写着什么呀”

    不仅是皎皎好奇,就连秦潞安都忍不住露出好奇的目光来,杨泽将信叠好塞回信封里,再将信封交到皎皎手上,他才道“皎皎,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爹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心中的哪一个泪点,猝不及防的,皎皎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一脸,握着那封信呆呆站在原地,悄无声息地泪落如珠。

    杨泽也便不再留了,顺利出逃,本想着到了村口顺便是拜访一下家人的,但转念一想魏休音还在家中等自己消息,又低头看自己刚才给皎皎擦眼泪弄脏的袖口,叹息了一声,还是决定下次再来,快步往家中走出。

    回到家里将事情同魏休音说了一通,又道“皎皎的娘看来是被人打的,我看她身上有些血迹,应当是用的皮鞭吧,若是用其他必定是伤及腑脏断了筋骨,那秦潞安恐怕会直接送皎皎娘亲去县里就医,如此草率地带回家,应当没有什么大事的。”

    魏休音听罢笑道“你就这么回来了丢下皎皎一个人”

    杨泽没好气道“她又不是我女儿我算什么丢不丢下的,而且再不回来,秦潞安

    怕是要将我吃了。”

    魏休音故意摇头大声叹息“个人有个人缘啊。”

    杨泽凑过来搂住他的腰,把头靠上去,低声道“是啊,个人有个人缘,我们管好自己的缘就行了。”说着,往魏休音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魏休音微微一笑,也回亲了一口,却在他耳边道“阿泽,我现在虽然很想吃你,但是我肚子更想吃饭,怎么办”

    杨泽也大声叹息“怎么办啊,我风流的殿下,您去了哪里啊。”到底还是乖乖起身准备做饭去了。

    “休音。”厨房里正低头烧火的杨泽一面堆着柴火一面对一旁的魏休音道“过几天我妹妹回来探亲,我们也一起过去吧。”

    魏休音端水的手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逛红开吧,看到个视频,是流星蝴蝶剑里面小蝶这女银是谁额不知道给少爷扮的孟星魂喂药

    孟星魂竟然说碗太重我拿不动。然后卖萌地用手指点唇瓣

    血槽空了有木有有木有

    碗太重碗太重碗太重碗太重尼玛我一晚上都对着空气呢喃碗太重碗太重球加血啊

    、第二十一章 熟悉的字迹

    这个月的二十一不仅是杨沅回门的时间,还是杨母的生辰,因不是整生日也就没有大办,只是让杨泊去叫杨泽回来吃饭,正好杨泽和魏休音商量过要去探望家人。

    只是不巧这日并不是休息日,杨泽依旧要起早去孙府授课,杨沅派了小丫鬟去孙府问了她大哥下课的时间便提早了一刻钟从家里出来,雇了马车去接杨泽一同回家去。

    霜荣阁里早已骄阳高照,杨泽教了一上午的课,最后布置了作业便算完成今天的工作了。

    孙凤柔今天的精神有些不怎么好,似乎是没睡好,不怎么有精神。杨泽问她缘故,孙凤柔之前精神不好是因为晚上看小说看得晚的缘故,而今恐怕阖府再找不出来个敢给她讲小说的人了,她怎么还会睡不好

    孙凤柔皱着两道幼眉,问杨泽“先生,你成亲了么”

    杨泽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成亲你虽然看起来像个十七八的少年,其实早已经加冠了,孔老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齐家嘛,你为什么不齐家呢”

    杨泽听她的话便笑了,纠正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句话是出自于礼记中的大学一章,相传是孔子的学生所着,并不是孔圣人所着。而齐家这件事呢,不是为了一句话就要照做的,成亲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两颗心的事情。”

    孙凤柔想了想,道“就像之前说的张生讨崔莺莺的芳心那样,是么”

    “是,若是没有一个人和你情投意合,哪怕是成了亲也不会觉得快乐,所以就算等得久一些,也是要等到自己喜欢那人也喜欢自己的时候才能成亲。”

    杨泽看着孙凤柔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着问“小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难道小姐现在就想成亲了”

    “才不是下课了,我要回寝院了先生再见。”像是想通了什么,孙凤柔瞪了他一眼,匆匆告别。滚圆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飞快地往外走,桌上的东西也不顾了,翠心一面吩咐人去跟着小姐一面进来收拾,还要跟杨泽道歉。

    杨泽早已习惯孙凤柔这种说风就是雨的脾气,好脾气地笑了笑,告辞出府。

    又是好几天没有见到孙满庭了,这几日他碰到孙总管的时候也曾问起孙满庭如今的境况,孙总管都是满面哀愁地叹息,孙满庭为人刚傲,实在是不适合做一个商人,孙总管虽然不是看着孙满庭长大的,却是生在孙家长在孙家的,他现在不止是为了孙满庭担忧,更是为了孙家的未来担忧。

    杨泽心中拿孙满庭当朋友,他心想还是等休息的时候再去找孙满庭

    ,就算劝不听也要劝一劝才行,不然自己如何安心看朋友陷入如此境地。

    他正想着孙满庭,却冷不防撞到了一个和孙满庭拆不开的人。

    “杨先生面带不虞之色,是不是小囡她不听话啊”

    这道听到耳中懒洋洋却让人不由自主一震的声音,在上水县这个小城里,除了县太爷苏空青之外,再没第二个人。

    杨泽对着从游廊拐角迎面走来的苏空青一揖,嘴角微微挑“苏大人好生悠闲,又来孙府散步了。”

    苏空青喜欢青色,虽然这个色调并不高级,但杨泽见他一百次,倒有九十九次见他穿青色的衣衫,什么靛青石青鸭蛋青翠竹绿,各种层次的青和款式都有。

    苏空青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十分好脾气,一表人才,举止形容都有大族风范,可不知为何杨泽对上他的时候总感觉到一种后脊背发冷的感觉,明明他们初见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可这半个月来,这股子敌意越来越明显,好似苏空青也越来越不想掩饰了。

    杨泽没理会对方的调侃,而是问每次见到都会问的问题“苏大人又来看望东家”

    “每次见到我都要问,你不嫌烦么”

    “那是因为每次遇见苏大人都是在府里,难道苏大人每天都来,不嫌烦”

    苏空青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面画着一支墨兰,他将另一面转了过来继续摇,另一面风雅地题了诗词。摇了两摇,他才道“这是我的事情,难不成你想拦我”

    杨泽看着他嘴角的笑纹就觉得不舒服,这人挑衅的意味越来越浓了,不回击一下自己今天都会不舒服的。笑了笑道“现在这个时候只怕东家不在,大人还是挑个别的时候来好些。”

    “愿意何时来是我的事,不劳烦先生惦记了。”

    这语气酸得不行了,杨泽心中纳罕自己究竟是在何时惹过这位父母官,怎么让他如此记恨自己。这些话说来也无趣,再思及杨沅说要来接他便告辞了,再一揖时不可避免地看到那微微摇晃的扇面上题写的字迹。

    扇面上并没有题写诗词,若杨泽没看错应当是佛经中的几句,什么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不动不痛之类的。他倒不是对这句话起了什么兴趣,只是看到那几个“不”字的时候,觉得满眼熟悉,偏偏说不出是在哪里见过,一时愣住思索,竟不动了。

    苏空青觉着不对,一合折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得玩味“怎么,看上我的折扇了”又将折扇啪得一下打开,颇为潇洒地晃了晃,“看上了也不能给你。”说着,摇摇扇子走了。

    杨泽忍住特别特别想翻腹诽的

    欲望,出府和杨沅汇合。

    今日是杨母的生日,本来杨沅的夫君也该一同来的,但不巧这一批书在运输的路上遇上了些问题,杨沅的夫君昨天接到消息就匆匆赶去解决了,至今未归,杨沅心中还有些担心,便只抱了儿子一同回去。

    杨泽看着杨沅怀中吐着泡泡睡得香的小侄子,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肉嘟嘟的脸颊,睡梦中的孩子吐着的泡泡破了流了一嘴的哈喇子,不得劲地皱起两条淡淡没长几根毛的眉,杨沅忙拿了帕子去给儿子擦嘴,一面佯装埋怨地嘀咕杨泽欺负侄子。

    杨泽笑说杨家就这个一个孩子,合家都欺负也都是应该的,又看了看孩子的眉眼,笑着说“这孩子长得像你,脸型应当像他爹,挺方正的,日后会有出息的。”

    杨沅自己也捏了两把儿子的脸,小娃小脸一皱,差点醒过来,杨沅忙撒了手,讪笑着道“谁让他这么可爱,不欺负他欺负谁。”想着杨泽的话,又道“管他有没有什么出息呢,进过皇宫见过那些富贵的人才真正知道,平淡才是福。”

    她当年没入掖庭为奴的时候才十一二岁,因谨慎小心被独断盛宠的董贤妃挑中成为董贤妃身边的贴身女官,可董贤妃收养四皇子,又因肖像魏庄帝贤明皇后,在宫中可谓气焰无双,自然让德妃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

    妹妹是董贤妃的人,哥哥却是楚王男宠,若不是命运捉弄人,又为何会将他们二人亲情如此煎熬。终究德妃还是将董贤妃拉下了马,董贤妃身边的宫人几乎尽数被杀,要不是杨泽拼了命去求魏休音,只怕如今杨沅早就投胎了。

    哪里会有如今的幸福安逸的美满结局。

    “其实,”杨沅瞧着杨泽逗弄着孩童的温柔模样,轻声说“大哥你喜欢殿下并没有错,情爱一事,就如鱼饮水,旁人所说都看不分明,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

    杨泽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她,原本他以为,家里没有一个人会赞成他和魏休音在一起的。

    杨沅道“我离得哥哥最近,所以了解得比二哥和娘都清楚,殿下对哥哥你,是真心实意的好,哥哥要是抛弃了他娶妻生子,那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之举。为了杨家我自然不会站在哥哥的立场上,但为了哥哥,我赞同你们在一起。”

    听了妹妹的话,杨泽心中说不出有多感动,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颠三倒四地念叨着谢谢。

    忽的马车一颠簸,像是磕到了快石头,车身猛地一震,杨泽和杨沅倒是没什么,就是把小娃娃给颠醒了,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一瞧,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杨沅有经

    验地一摸小屁股,便探得满手湿。

    等给小娃换完衣服也快到村口了,杨泽这才想起来如今车厢里少了一个人,问道“那位阮姑娘呢”他记得二弟说过阮姑娘每次都陪着杨沅回门的。

    杨沅一提起这个让自己头疼的小姑子就摇头叹息,道“一听说今天是我要回门,还是娘的生辰,她不知道为什么能高兴成这个样子,一大早就跑过来了,也不等我,竟比我还想杨家人。”

    到了杨家门前,杨沅问他是不是要去接魏休音,便让马车送杨泽去接魏休音,这马车和车夫是她花钱雇的,包了一天。

    杨泽也不推辞,没下马车,只是在车板上和车夫一起坐着指引他路。到了竹屋外,解了门锁,进屋去找魏休音,却见魏休音坐在梳妆台前,衣衫已经换好了,手里拿着梳子一副苦恼的样子。

    听得杨泽喊他,拿着梳子起身道“阿泽,我等你半天了,快来帮我梳头。”他衣衫是能自己穿,只是头发梳起来真是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

    杨泽见他这样便笑,看时间差不多了,不敢在耽搁,忙接过梳子来给魏休音梳起来,可往桌上一看却愣了。

    “怎么了”

    杨泽望着几乎只支着一面菱花镜的梳妆台,苦笑着道“休音,没有簪子束发”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呀亲约会去么

    、第二十三章 发誓

    最后杨泽在书桌上找了根看起来很别致的湘妃竹紫毫笔,把毛给拔了洗净擦干,用笔杆给魏休音做绾发之用。

    坐在马车上一路魏休音都如坐针毡,十分不安稳,频频问杨泽“我这个头发看起来真的没问题”

    杨泽有些心虚,一直敷衍地说没问题,最后干脆不说话。

    魏休音心中打鼓,毕竟今日才算是真正的会面,他想留个好印象怕是不能够了,只能尽力弥补之前不好的印象。

    杨泽见他忐忑,安慰道“没事的,娘和二弟妹妹不会注意这些,难道休音你对自己的气度还没有自信么。”

    魏休音垂下头,可惜眼前尽是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只得揉了一下衣摆,转移一下注意力。

    到了杨家门前,杨泊正在院子里劈柴,见到杨泽扶着魏休音进来,愣了一下,放下斧头抹了额上的汗,道“大哥你怎么才来,快进去吧,娘听说你今天来可高兴了,自己亲自下厨去做菜呢。”

    杨泽便拉着魏休音进去了。

    为了这顿饭,杨家早就开始做饭了,堂屋里拉开了张大圆桌,上面早已摆了几道才,鸡鸭鱼肉样样都不少,正逢杨沅端着汤蛤蜊汤出来看到他们俩儿有些局促地站在,便笑着道“快坐快坐,饭菜马上就好了,大哥,茶在橱柜上你倒给、给魏公子喝。”

    杨泽叫住她“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不用,厨房也不大,咱们就是做的家常菜,人多了反而乱,我刚把湘灵给打发去看孩子去了。你和魏公子要是嫌等得无聊啊,就去看看我宝贝儿子吧。”说着又出去忙活去了。

    魏休音说不出得别扭,杨泽倒了茶水给他,天热气躁,茶水是煮的马蹄无根水,又甜又爽口,魏休音喝了一口,觉得心情镇定了一些。

    杨泽也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在桌上,拉起魏休音的手说“我们去看看我侄儿吧,才四五个月大,长得可可爱了。”

    其实长得再可爱他也是看不见的,不过魏休音还是跟着杨泽走了,与其拉着杨泽在这里坐着等不如去看小孩子来得自在些。

    杨泽和魏休音携手进来的时候阮湘灵正坐在床边拿着拨浪鼓逗床上的外甥玩儿,嘴里还喊着不知什么意思的字眼,看到两人的时候,她眼睛一亮,从床上跳下来“杨大哥”转眼视线便被魏休音吸引住了,就算是落难了眼盲了,衣衫简朴了,可魏休音骨子的那股贵气是挡不住的,再配上他那张清丽的脸,实在是太过于吸引人。

    声音因娇怯压低了一些,阮湘灵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杨泽以为她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魏休音,便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姓魏。”

    魏休音听音辨位,朝阮湘灵一笑,如同万妍齐开,风姿卓绝让人不敢直视“阮姑娘,上次相见真是失礼了。”

    阮湘灵看到他的笑便双颊生晕,心口直跳,呐呐地道“魏公子好风姿,湘灵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这话别说魏休音,就是杨泽也觉得有些过了,再一瞧阮湘灵臻首低垂的羞涩模样,心中顿时明了,握着魏休音的手不觉一紧。魏休音看不着,不明所以地看向杨泽,杨泽拉着魏休音走到床边,对魏休音道“休音,你听听,这就是妹妹的儿子,还没正经取名字的。”

    魏休音听到孩童咯咯咯的笑声和吞口水的声音,一时觉得有趣,“我可以摸摸他么”

    “当然可以了。”杨泽握着魏休音的手腕,牵引着他寻到孩子的面前,魏休音这些日子不若之前的养尊处优,一双手比之前粗糙了很多,但形状姣好四指修长仍然白皙,看起来如同盛开的玉兰一般。小宝宝像是很喜欢这只就要碰到自己的手,竟咯咯笑着,眼带期盼得伸出自己的小短手,五个小肉球包裹住了魏休音的一根手指。

    魏休音感受到这一阵奇异的温暖,略微颤了一下,耳边听得杨泽笑道“休音你感觉到了么,他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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