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萎靡了,她一把握住了庄语的手,“就让云译留这儿吧,年轻人熬得住,晚上有事儿也有力气照应不是。”
大表哥也在一旁助攻道,“是呀是呀,舅舅舅妈,就让云译陪床吧,我证明他最近公司真的没啥事儿。”
经过大家一起游说,庄语也犹犹豫豫地点头,“好吧,云译辛苦你了,若是有事一定要及时打电话告诉我。”
“嗯,庄阿姨你放心吧。”顾云译应声。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顾云译才松下一直提起的那口气,眼眶瞬间红了,他轻轻拿起凌尧的右手,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心,又把玩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就是这只手,打了他好几巴掌。
他心想,若是换作平时,自己这么蹂躏他的手,凌尧一定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想起他那副炸毛暴走的模样,又好笑又想哭。
他倒真希望,凌尧真的跳起来,再给自己一巴掌,而不是像个傀儡一般任由自己捉摸,也不给一个眼色。
兴许是玩腻了,顾云译忍不住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将凌尧的手轻轻递到自己的唇边,滚烫的泪珠就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滴答到凌尧的手背之上。
“只要你醒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顾云译盯着凌尧紧闭的双目,像是再谈条件,只是对方毫无反应,他大约觉得还不够诚恳,又补了一句,“你想要什么也都可以。”
要人要钱还是要命,都随他,只要他可以睁开眼。
真希望苍天可以听见他这样诚恳的请求,他自认不信鬼神,却在这一刻突然想求神告佛,让他心爱的人可以醒来。
顾云译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额头上的绷带,心里惦记着纱布下的伤口该多深多疼,他的心里也跟着一阵心痛,宁愿这伤加倍伤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床上这个人承受一分一毫。
手指不自觉顺着纱布游走下来,手指还能感受到他眼角的温度,他的脸颊他的鼻子和他的唇。
脑袋里又浮现出之前那个吻,那个深夜花园之中,充斥着欲望的吻,我们的总裁出现了一个幼稚的想法,小声嘀咕了出来,“是不是要像睡美人一眼把你吻醒。”
他低下头俯下身,真的吻了上去,两片温热接触在一起,能感受到凌尧的呼吸,扑到了自己的脸上,他有些不舍地从他的唇上离开,可凌尧仍然一动不动,即没有接受他的吻,也没有瞪大了眼睛生气地推开自己,只是一动不动。
顾云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凌尧,一动不动是王八。”
他还是不动。
他想起小的时候,凌尧还没这么傲娇,像个多动症儿童,连走个路也不老实,非得上蹿下跳才高兴,可自己与他截然相反,总是一个人躲着抱着一本书。
是那样一个午后,温和的阳光铺满了整个操场,清风和煦吹在自己的脸上,调皮的掀起半页书角,而周围是喧闹的学生。那个穿着球服抱着篮球的凌尧顺着风就跑向了自己,顾云译看着他,在嘈杂的环境之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凌尧咧着嘴冲自己喊道,“顾云译!一动不动是王八!你坐那里不动是在当王八吗?”
顾云译没说话,可心里小声辩解道,他没有一动不动,在看到凌尧的那一瞬间,明明已经心动了。
他一晚上都守在凌尧的床边,只就着床边睡了一小会儿,五六点护士来换药就立刻醒了,紧张地摸了摸凌尧的双手,旁边的小护士不知他们的关系,误以为他们是恋人,低声轻笑道,“先生放心吧,只是换个药。”
“哦,好。”顾云译给小护士让了让位子,看着小护士熟练利落地取下快空的瓶子,又换上新的药。
小护士好心说道,“先生,您在旁边的床上睡吧,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会有事儿。”
“谢谢,没关系。”
小护士看他如此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一阵羡慕,她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啊。
顾云译揉了揉有些疲乏的眼睛,看着窗外,已经有些微亮,天光乍现,从高楼间能看到一点太阳的影子,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给向喆,“今天如果有紧急处理的事情,送来医院。”
再次确认了一遍凌尧的情况,便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上的事务。
直到有人敲门他才从工作里抬起头,才七点多,凌枫夫妇就赶了过来,庄语提着一个饭盒,眼底是乌青地眼圈,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担心儿子没睡好觉。
“叔叔阿姨。”顾云译看到他们进来,赶紧站起身。
庄语见他好像在忙,微微有些惊讶,“这么早,没再多睡儿吗?”
顾云译摇摇头。
“正好,我带了早饭过来,你吃点。”庄语说着将饭盒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床上的凌尧,问道,“尧尧醒了吗?”
他接过庄语递来的筷子,仍摇头。
一旁的凌枫乐观地安抚道,“现在时间还早,兴许一会儿就醒了。”
这神一样的预言,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轻叹。
沙发上的三人愣了一秒,互相看了一眼,刚刚那一声不是他们发出来的啊,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儿之后,顾云译立刻放下手中的早饭,冲到病床前。
就见凌尧已经睁开了双眼,手扶着额头,微微皱眉,轻叫了声疼。
“尧尧。”庄语忍不住抱住了他,又哭了起来,“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凌尧还在发愣,却下意识也抱住了庄语。
“怎么样?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吗?饿不饿?还是想要水。”庄语关切地问道。
凌枫拉开了庄语,看着还在发愣的凌尧说道,“你这样,他哪儿有空插嘴,你让他缓一缓。”
“对对对。”俗话说关心则乱,庄语这才意识到,便立刻闭了嘴,等着凌尧出声。
凌尧试图坐起身,顾云译赶紧按下病床上的按钮,调整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让凌尧能靠着舒服点。
凌尧看了看左边的凌枫夫妇,又瞧了瞧右边的顾云译,用一种陌生的眼神,一分钟也没说话,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顾云译的衣袖,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这下轮到大家愣住了,庄语迟疑地问道,“尧尧,你在问谁?”
“尧尧是谁?”凌尧继续问道,看着顾云译重复了一遍问题,好像是专门问顾云译的,“尧尧是谁啊?”
第34章 社畜睡美人
“尧尧是谁?”凌尧这话问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显然不太能接受搞清楚这个状态,再加上凌尧此刻正在用一种打量陌生人的眼神考量着在场的三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庄语疑惑地看向顾云译。
顾云译也在思考现在的情况,昨晚凌尧一直是昏迷的状态,他也不清楚。
“还是去问医生吧。”凌枫提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建议。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顾云译正要跟着凌枫夫妇出去找医生,谁知道,凌尧率先一步拽住了他的胳膊。
顾云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愣愣地看着凌尧拽住自己的手。
“云译,要不你现在这里陪着尧尧。”庄语见状说道,顾云译便点头同意了。
直到凌枫夫妇走出了病房的门,确认听到了关门声之前,凌尧就一直拽着顾云译的胳膊,表情很紧张。
听到那一声关门的声音,他才紧张兮兮地对顾云译说道,表情害怕且认真,“有人要害我。”
“谁?谁要害你?”顾云译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当了真,心也跟着提起来了,如果让他知道是谁要害凌尧,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结果就见凌尧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瓮声瓮气地说道,“老巫婆。”
“?”顾云译满脸问号地看着凌尧。
“你一定得帮我,我只有你了。”凌尧这话说得平淡,可真挚地大眼睛紧盯着他,那句“我只有你了”直直冲击着灵魂。
所以在这么离谱的言论下,顾云译还是没忍住说,“帮,怎么帮都行。”
紧接着凌尧讲出了一个连十号线传闻社都编不出的故事,深深震惊着顾云译。
顾云译关上了病房的门,把凌尧一个人留在里面,脑子还沉浸在那个故事里。
凌尧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是一个公主。”
顾云译看了看凌尧的脸,又下意识地看了看下面,“你确定?”
“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国家,父母和百姓都很爱戴我。”
“你确定?”他可不确定凌氏的员工真的人人爱戴凌总裁。
“可有一天来了一个老巫婆,老巫婆想要抢走我的国家,对我施了诅咒,我只有不停的工作才能活下去,一旦停止工作就会陷入永久的沉睡。”
如果不努力工作就会永远沉睡,听起来倒挺励志,但,“你确定吗?”
“于是我兢兢业业努力工作,养活着我的国家,直到有一天,城堡里爬进来一只小王八,吸引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停下了工作,然后就沉睡下去了。”还会自己改编了,但这只小王八,顾云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感觉凌尧在骂自己,可是没有证据。
顾云译可算听明白了,这不就是改编版睡美人吗?他迟疑地问道,“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凌尧摇头,顾云译松了一口气,也许不是呢,结果听凌尧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但人们都叫我,爱洛公主。”
“现在我虽然醒来了,但老巫婆不会放过的,她一定还会派人来害我。”凌尧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他妈就是睡美人!顾云译心里如有一千只王八狂奔,额头黑线不知该如何作答,“那你是怎么醒来的?”
“在我沉睡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只小王八,将我吻醒。”凌尧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面带羞涩,微微低下头两颊有红晕。
可顾云译高兴不起来,他现在有证据了,凌尧就是在暗戳戳地骂自己是王八。
但见凌尧又抬起头,深情地看着他,“所以,是你救了我,我要报恩。”
这都不挨着,顾云译抵挡住了凌尧深情的目光,和将要投怀送抱的报恩,扭头走出了房间。
他觉得自己头乱如麻,需要整理一下目前的状况。
就见凌氏夫妇和医生一起走了过来,医生推论道,“患者脑部收到重创,在剧烈地撞击下,是很有可能导致失忆的。”
庄语听到这话,记得眼泪扑簌簌又要下来了,“那医生,我儿子还能恢复记忆吗?”
“如果真的是失忆,这个就不好说了,目前还没有能保证患者百分百恢复记忆的临床经验。”医生回答道。
“真的只是失忆吗?”而不是脑子撞坏了?后一句顾云译看了看万分难过的庄语,没有问出口。
医生回答道,“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凌尧不明白,他的恩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深情的表白无动于衷,对自己想要报恩的急切心情毫无兴趣,他看着再次走进来的顾云译,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但在看到顾云译身后走进来的陌生人,只出现一秒钟的霸道就立刻消失了,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抱着枕头,作出防备的姿势,带着怒气地冲顾云译嚷道,“他们是谁?是不是要来害我的?”
“不是,他们不是要害你的。”顾云译看他胳膊上还插着输液管的,担心他在把针给拔了,赶紧安抚道。
“尧尧,你先躺下,你身上还有伤。”庄语看到他站在床上,心里无比紧张,担心他伤着自己。
“真的吗?”凌尧仍然不完全相信地看着顾云译。
“真的。”顾云译点点头。
凌尧扭过头又观察了一遍一声,穿着白色的大褂,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你胡说,他明明是个巫师,肯定是老巫婆派来的。”
什么巫师?什么老巫婆?这句话把在场除了顾云译以外的人都说愣住了。
“他不是巫师,是医生,你被下毒了,所以我让医生来检查一下你身体里还有没有未清的毒素。”顾云译也顾不上这么多,现在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医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车祸失忆的脑瘫的绝症的,都经手过,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没错,我只是个医师,来检查你身体还有没有被下毒的症状。”
凌尧又看向顾云译,但在顾云译诚恳地眼神下,他还是选择了相信顾云译,终于缓慢地放下枕头,慢慢半躺了下来,但仍对医生仍是戒备地眼神。
医生只是简单做了一遍检查,确定凌尧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毛病,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顾云译简单地将凌尧编的故事告诉了医生和凌尧的父母,医生思考片刻回答道,“问题不大,患者虽然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在受伤和醒来之间经历的事情会让他的潜意识编造出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也是常有的事情,慢慢好转之后,身体就会意识到这些记忆知识编造出来的。”
“可为什么会编造出这种故事?”这种离谱的童话故事。
“一般都是和自身的经历有关。”医生解释道。
也就在这一刻,顾云译突然想起自己昨晚说的那些话,什么睡美人,什么小王八,这不就和自己所说的话有关系吗?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顾云译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道,“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这个说不好,三天,一个月,一年,甚至有的,一辈子也无法恢复记忆,你们要做好这样的准备。”
“如果尧尧永远恢复不了记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