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咎从未想过谢必安会不会有过喜欢的女人,他虽然也有时会设想谢必安有了家室之后会如何,也拿此来打趣过谢必安,但这些设想也都不过是设想罢了,范无咎也未曾拿它们当过真。但这次不同,谢必安手中女子的木簪让范无咎的假设突然有了实感,他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谢必安的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范无咎本以为谢必安说要和他相依为命终身不娶是因为在乎他,但现在想来是不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他不娶妻,也从未朝范无咎表露过喜欢什么女 g ,是不是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他非娶不可的那位女子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宁愿不娶。
想到这里,范无咎的心脏突然产生了类似撕裂感的疼痛,疼得他的鬓角冒出了汗水。
可是心中越疼,范无咎的头脑便越发清醒,他仿佛是突然开窍般地意识到,去他妈的好兄弟,自己对谢必安的感情,早都不是什么好兄弟了。
一切的困惑突然就迎刃而解了。为什么范无咎看到谢必安同孟姜女言笑晏晏时会觉得心脏像被针扎过一样,为什么无论遇到好事还是麻烦都会在第一时间想起谢必安。因为他爱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范无咎突然笑出了声,自己为何这么傻,人事无常都看了个遍,生生死死都看了个透,却从未看清楚过自己的感情。
范无咎的笑声引起了院子里谢必安的察觉,谢必安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目光锁定了屋顶,朝着范无咎的方向喊了一句“谁在那里”
范无咎连忙噤了声,然后思索片刻说“路过的旅人罢了,不足挂齿。”小范无咎还没有过变声期,与范无咎的声音差别很大,故而范无咎也不怕被谢必安认出来。
“路过的旅人为什么会在我家的屋顶”谢必安抬头问道。
范无咎转身背对着他说“中秋佳节,路过赏个月罢了。”
“那你可赏出了什么来”
范无咎“赏出了你心里装着一个佳人。”
谢必安自然不知八爷指的是他怀里的木簪,只以为他看出了自己对范无咎的情谊,不由心中一惊,难道自己竟表现地如此明显
谢必安问“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该如何请先生赐教。”
范无咎大概听明白了谢必安所念的诗的意思,但不知道谢必安口中的“明月”正是自己,只道谢必安心中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位佳人,胸口顿时又疼了起来。
“感情的事,你不懂,我更不懂,你自己悟去吧。在下告辞。”范无咎只觉心中愤怒,皱着一双剑眉转身朝王宫方向轻功飞去。
平日军营里是禁酒的,但今日是中秋节,各将领远离亲人,为了缓解大家的思乡之苦,姜举同意今晚将士们可以小酌几杯,聊以慰藉。最多十天后我军就会和敌人开战,故而大家也时分珍惜最后的安逸时光,席间说说笑笑,将气氛炒到了极点。
谢必安到了快要三更天才终于得了闲,可以回到军帐中好好休息。
一开始独处,谢必安就掐了千里传音的诀“八爷,中秋快乐啊。”
范无咎思绪正一团乱麻,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谢必安,便冷淡地回应道“中秋快乐,我该睡了,明天见。”
谢必安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得了闲,还想与范无咎多说几句,但范无咎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收了法术。
七爷很郁闷,因为八爷不理他了。他知道八爷肯定是有事情瞒着他,可他离八爷有点远,不能赶过去问个究竟,所以他郁闷。八爷长大了,八爷都不黏着他了,七爷不开心了。
七爷不开心,他就得想办法让自己开心。
于是他又去了主帐。
因为晚宴前谢必安的一番话,惹得姜举心里乱糟糟的,所以姜举还没有睡觉。谢必安掀开帘子进去时,姜举正在挑着蜡烛拿笔在绢布上写东西,一边写一边唉声叹气。
姜举一看到谢必安坐在了旁边的矮桌边,就立刻扔了笔朝他说道“齐安啊,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不能坑我。”
谢必安弯着眼睛,一手托着腮问“我哪里坑你”
“你傍晚跟我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我真的想不到天子如果不是喜欢姬兰,那他为什么会不想让我和姬兰成亲,总不能是因为我吧说实话,如果他真的喜欢姬兰,我可以和他公平竞争,如果姬兰真的爱上了他,我肯定不会纠缠她的。”
谢必安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将军你现在在写什么”
姜举把桌上的绢布递给谢必安,然后说“在给天子写信,不知道该怎么写。”
“不如你朝他讨个恩赐。”谢必安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得越发热烈。熟悉谢必安的人一定知道,七爷如果露出这种表情,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主意。
姜举显然不怎么了解七爷,满脸期待地道“什么恩赐请军师赐教。”
谢必安道“就说,如果你能凯旋而归,让他将姬兰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