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围一片虚空，唯独青石砌成的台阶漂浮在半空中无限向前延伸，台阶两边的扶手上每隔一段路便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明明没有桃树，却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桃花，花瓣纷纷扬扬，宛如下了一场花雨，不过片刻，台阶上便铺满了桃花。
白夙与桑玖踏上石阶，慢慢的朝上面走去。走了大约一段时间，两人回头一看，发现方才走过的石阶已经消失了踪影，只余一片无尽虚空，望不到尽头。
桑玖心里一紧，身边的白夙轻声道“别怕，继续向前走。”
第18章 烈焰迷途
身后的路不断消失，前路又似无穷尽，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走。 忽然，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不是无路可走，而是前路太过诡异。
只见已不见了方才的青石台阶，笔直的石径罩在一片熊熊烈焰中，烈焰深处开着朵朵血一般凄艳的红莲。
桑玖望着火光，面色为难的道“师兄，怎么办”
白夙没有说话，转眸看周围，须臾，目光落在路边的一块残碑上。
桑玖也注意到了，凑过去，喃喃出上面的字“烈、焰、迷、途白夙师兄，烈焰迷途是什么”
白夙眉头微皱，道“我曾在父亲收藏的书中见过关于烈焰迷途的记载，烈焰迷途恐怖之处不在于烈焰，而在于这个迷字上，稍微有不慎，便会迷失了本心，永远无法走出这条路。修仙者最重克服心魔的修炼之道，有修士为了淬炼心志，会主动到烈焰迷途走上一遭。”顿了一顿，“桑玖，你记住，这火只是幻觉，只要你心无杂念，便不会感觉到疼痛，待会跟紧我，什么都不要想。”
“哦。”桑玖点头，“师兄放心。”
桑玖心思单纯，白夙倒不怕他会迷失在这烈焰迷途中。两人并肩沿着石径往前走，果真如白夙所说，这火落在身上，无痛无感。
桑玖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不去乱想。
周围静的可怕，目光与火光交错，桑玖甚至能清晰的听见心脏的跳动声，砰砰跳的很快。桑玖忽然想起了昨夜做的梦，在那个梦里，他的心也是跳的这样快。
桑玖转头看白夙，白夙的侧脸掩映在火光中，在他的身后，大朵大朵的红莲绽放，妖冶到极致，白夙一身白衣融在这片凄艳的火光中，几乎是步步生莲。
桑玖痴迷的看着这张侧脸，忽然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师兄，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哦梦见什么了”白夙似是随意的问了一句，桑玖却涨红了脸，双颊鼓得像只青蛙，双手捏着衣角，“我、我梦见白夙师兄亲我了。”
白夙停住脚步，桑玖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站在他跟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白夙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印下轻浅一吻，问道“是这样吗”
桑玖的脸色更加红了几分，摇摇头，却不说话。
白夙又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问“是这样的吗”
一丝丝红晕爬上桑玖的耳根，桑玖小心翼翼的看了白夙一眼，还是摇摇头。
白夙笑了。
他很少笑，可是只要他一笑，即便是心肠再冷的人，也会忍不住为之触动。
桑玖迷迷醉醉中，被白夙抬起了下巴，眼帘中是白夙放大的容颜，毫无瑕疵，宛如冰雕雪砌出来似的。
下一刻，少年薄的仿佛能滴出鲜血的唇便被白夙含入了口中，轻轻的吸吮，研磨，又用舌头一遍一遍耐心的描绘着。
心跳的很快。
砰砰砰每一下跳动的声音都那么清晰，那么强烈，让桑玖几乎以为它下一秒就能从胸膛里蹦出来。
脑袋中仿佛什么一下子都炸开了，再也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只能昏昏沉沉的堕入白夙为他构筑的幻境中。
口中鼻端皆是白夙的气息，抗拒不了，亦不想抗拒，只想跟随着他沉沦，即便下一秒便堕入无间地狱。
白夙忽然放开了他，退开一步，看着桑玖。
桑玖的脸红若三月枝头的桃瓣，眼神中含着一层茫茫的雾气，似是失了魂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小呆瓜。”白夙呢喃了一句，走上前，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桑玖猛然惊醒，瞳孔乱颤“师、师兄。”
“唤我师兄便可，师师兄又是什么新奇的唤法”白夙含笑道。
桑玖一时之间窘的无地自容，想起白夙方才那个悠远而缠绵的吻，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又如火烧一般的红了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就在方才，白夙师兄曾在这里停留过，将他带入梦幻的天堂。
谁也不知道，就在那缠绵的一吻中，有少年为心上人丢了魂魄。
唇上似乎还停留着白夙师兄的气息，亲吻的滋味竟是这样的美好，竟叫人宁愿舍了这富贵，舍了这长生，也要留住。
很快乐，白夙师兄也像自己一样快乐吗
白夙师兄。
白夙师兄
“桑玖，醒醒，快醒醒”耳边是白夙清冷如雪的声音，桑玖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立于大火中，瞳孔倏地收缩，不由得尖叫一声，只觉得那灼热的火浪迎面扑来，将他烫的无处躲藏。
“好烫好疼师兄救我啊”
“桑玖，安静下来，只是幻觉，这只是幻觉”白夙将胡乱窜开的少年紧紧按在怀中，“什么都不要想，你听我说，是幻觉，都是假的。”
桑玖听了白夙的话，不由得一怔，渐渐安静下来，果然感觉那火的热度慢慢褪了下去。
少年满头大汗，额发黏在脸上，一脸凄惨的模样，戚戚然的抬眸看白夙。
白夙轻声道“别怕，没事了，只是幻觉。”
感觉到少年抓住自己的手渐渐收紧，白夙拍了拍他的背，摘了一朵红莲放在他手中，柔声安慰道“有师兄在，别怕。”
桑玖目光定定的盯着手中红莲，明明手中握着红莲，却是什么触觉都没有，果然是自己的幻觉。
想起方才的幻觉，桑玖脸色不由得一红，猛然觉得火似乎又热了起来，连忙将念想收了起来，什么也不敢再想。
白夙扶着他站起来，桑玖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瞥见一抹红影自红莲边窜过，不由得的道“那是什么”
白夙回头看了一眼，道“那是赤焰兽。”
那兽形似麒麟，全身赤红，宛如火焰，只听得白夙又道“赤焰兽食赤焰过为生，死后化作赤焰丹，十分珍贵。桑玖，你在这里等我。”说罢，召出凌霜剑，追着赤焰兽离开。
桑玖本想跟上，后来想到自己修为太低，跟着白夙只会成为累赘，只好将这个念头作罢。因为方才陷入幻境中，差点迷失了自己，这次桑玖不敢胡思乱想，只好闭着眼睛默念空华派入门的心法。
“桑玖。”耳边忽然传来白夙的声音，桑玖欣喜的睁开眼睛，道“白夙师兄，你这么快就抓住了赤焰兽。”
白夙点头，摊开掌心，只见一枚红色的丹药安静的躺在他掌中“这是赤焰丹，吃了它，可以增进修为。”
“师兄”桑玖一愣，摇头，“这是师兄辛苦得到的，我不能独占。”
白夙淡淡一笑“小呆瓜，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说过，只有你才有资格站在我身边，乖，吃了它，你就可以提升修为。”
桑玖犹豫的伸出手拿着丹药，慢慢往唇边送，忽然一道冷然的声音插了进来“慢着”
桑玖转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白夙师兄”再看面前的人，面色剧变，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透着迷惑，“怎么会有两个白夙师兄”
“他是假的桑玖快到我这边来”后来的白衣人朝桑玖喊道。
桑玖怔住，犹豫着。
面前的“白夙”忽然朝他伸出手，桑玖下意识的结出一道法印。
“白夙”眼神猛地凶狠，化作一道赤红的影子朝桑玖扑来。
“师弟小心”手腕忽然被人拽着向后扯了一步，桑玖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抬眸，目光对上白夙的下巴。
白夙手中凌霜剑毫不留情的斩下，那赤红色的人影发出一声惨叫，化作碎片，没入火光中。
“白夙师兄，刚才那是什么”桑玖惊魂方定，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烈焰迷途中的低阶妖物，寄身火焰中，擅长化作他人相貌，迷惑他人心智。”白夙看着桑玖的眼睛道。
桑玖警惕的盯着他，后退一步“是、是么师兄不是去追赤焰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已经杀了赤焰兽，这是赤焰丹。”白夙摊开掌心。
桑玖笑笑，道“师兄果然比我厉害多了。”话音刚落，掌风化作钢刀，朝面前的白夙斩下。
白夙避开刀锋，厉声道“师弟，你疯了吗”
桑玖双手结下法印，冷笑“还想装么你才是真正的妖物。”
白夙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会识破我不可能，我装的那么像。”
桑玖不再多言，法印落下。这种低阶妖物擅长迷惑心智，攻击力却不高，桑玖的修为已在炼气期后期，击败一个低级火妖绰绰有余。
那妖物在法印中灰飞烟灭，桑玖拂袖，转身欲寻白夙，忽然脚下一软，不由得跌倒在火光中。
眼帘中忽然多了一截纯白色的衣摆，桑玖抬眸，眼睛一亮，朝白夙伸出手“师兄，我不知怎么的，忽然没了力气，快点拉我一把。”
白夙却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第19章 一吻成真
“师兄”桑玖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忽然想起了初见时的那个白夙，那样的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什么也到达不到他的眼底。
“师兄，我不要你扶我，请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求你了”桑玖害怕他这种眼神，仿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牵绊他。
白夙竟然在笑，嘲讽的笑，冰冷的笑，看得桑玖宛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白夙师兄”
“真弱。”白夙勾唇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唤我师兄”
被这句话打击的无地自容，自卑感铺天盖地的袭来，桑玖几乎将头埋在地上，不敢看白夙冰冷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的资质比不上天灵根的白夙师兄，可是被白夙这样当面冷嘲热讽的指出来，他还是羞愧的无地自容。也许终其一生，他也无法追赶上白夙的脚步。
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一直都是他在妄想。初见的惊鸿一瞥，那一抹傲然的白影在他心底扎根，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堪不破这心魔。
“白夙师兄”桑玖悲伤的喃喃，一时之间觉得四肢百骸剧痛无比，一股热流顺着全身经脉游走，像是所有经脉都断裂了，痛得他满地打滚，恨不得拿脑袋往地上撞，“白夙师兄白夙师兄”
那火又来了，无处躲藏，要将他烧得灰飞烟灭。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死在这求而不得的煎熬中。他不该喜欢上一个男人，更不该喜欢上白夙师兄。
“桑玖桑玖”耳边是白夙的低声呼唤，火光迷了他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着本能去抓住白夙。手中忽然抓到一片衣角，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的捏着，几乎要将指甲嵌进手心里。
“桑玖，是心魔，只是心魔而已，快点醒过来。”白夙的声音不易察觉的带上了几分担忧，掰开他的手，以免他伤到自己。
他心疼的盯着少年脆弱的面庞，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通过彼此相贴的掌心传到少年的体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夙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桑玖，只是心魔而已，你可以的，别怕，我就在这里。”
“白夙师兄”少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脸上神情惊慌而痛苦，白夙取出方才得来的赤焰丹，捏开他的下巴，将丹药喂进了他的口中。
桑玖深陷在自己的心魔中，根本无法完成吞咽的动作。白夙只好低下头，以唇堵住他的嘴巴，以免他将丹药吐出来。
白夙从来没有这样有耐心过，用舌头抵住丹药，慢慢的送入少年喉中。桑玖的唇微凉，平时看起来薄的像是要滴出鲜血，尝起来带着微微的甜味，比最美艳的鲜花还要动人。
白夙吻住他的唇，迟迟没有离开，反而用舌头探索着他口腔的世界。这是桑玖的唇，带着少年特有的气息，如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桑玖说他在试剑大会上见过他，白夙却没有任何印象。桑玖资质普通，平时又低调，修仙界像他这样的修士很多。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呢白夙吻着少年的唇，思绪飞回到那日。
那天的阳光十分温暖，他正处于进阶的关键，忽然感应到自己布下的阵被人破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桑玖。
少年单薄的身体藏在宽大的白袍中，立在金色的阳光中呆呆的望着他，眼中有惊艳之色。
他一眼就看出桑玖的修为，知道那阵法不是他所破，然而心中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这种感受源于他的心魔。
心魔幻化成一个陌生的少年背影，在他进阶的关键时段不断的撩拨他，更令人愤怒的是，他竟然被打动了，差点走火入魔，落得个前功尽弃的下场。
看到桑玖的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还深陷在心魔织成的幻境中，尤其是桑玖用那种爱慕又怯懦的眼神看着他，十分轻易的便勾起了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杀戮。
终究他没有下手杀了这个心魔编织出来的幻影他只是出手打了他。
却没有想到，这少年竟是真实存在的，可是这依旧没有能减少他的暴躁。
他下手很重，桑玖被打的很惨。他以为桑玖遭了那样的一顿打，以后看到他就会跑，他万万没有想到少年会主动去找他，而且还是在他从云端跌向污泥之后。
他的眼中没有其他弟子的鄙夷，反而蕴满着深深的惋惜之情，甚至不惜为他得罪空华派最难缠的弟子。
白夙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渐渐对桑玖卸下了心防。
也许是在他日夜无休的缠着自己的时候，也许是他在说出保护的时候。从未将任何事物记在心底的他竟然开始留意起少年，留意少年的一举一动，将他的声音他的模样渐渐刻在了心底，渐渐生出了想要将之好好收藏保护的。
“桑玖。”他终于放开了少年的唇，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低声喃喃，“答应我，永远不要背叛我”
就在桑玖所有的意志快要被自卑压垮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白夙的声音，然后他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白夙告诉他，这只是心魔，只是他的心魔。他的手被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握住，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到体内，缓解了所有的痛苦。有人捏开了他的下巴，将什么东西放进来了，他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知道，然后一个温软的唇贴了上来。
口中皆是白夙的气息，他从来没有觉得白夙离他那样近过。白夙轻轻含着他的唇，温柔的舔弄着。这个吻是那样的美好，如幻境中的一样美好，他的白夙师兄此刻就抱着他，在吻他。
桑玖的心几乎要在这一吻中融化了。
天地仿佛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了白夙的吻和他的拥抱。此刻，他们只属于彼此，如果这是场梦境，他宁愿在这梦境中失了魂魄。
什么仙途，什么长生，此刻都不及白夙来的重要。他甚至在迷迷糊糊的想，如果能像凡人一般与白夙相守一世，他宁愿舍弃了这一身的修为。可是短短一世怎么能够他要的是生生生世。
生生生世都守着白夙，无论是凡世，还是修仙界，抑或是那冰冷的仙界和神界，他心中只不过一个愿望而已，惟愿与白夙厮守，缠绵。
桑玖仿佛沐浴在春水中，全身都懒洋洋的，舒适之感从四肢百骸瞬间传遍了全身，所有的痛苦不堪都仿佛成了昨日的梦影，心中只剩下了被吻住的那种美好感受。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与白夙的眼神对上，不由得笑了笑，唤了一声“师兄。”
面前的人是他的白夙师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没有了梦境之中那种陌生。
真好，他的白夙师兄还在。
桑玖不由得生出感激之情来。
白夙的眼中绽出柔和的光芒，弯了弯眼睛，轻声道“桑玖，恭喜你成功筑基。”
桑玖一怔，从白夙怀里坐起来，脸上漫过喜悦之色“我筑基了白夙师兄，我筑基了”
白夙淡淡点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真正踏入了修仙大道，切不可骄傲自满。”
“嗯，我知道了，谢谢师兄的教导”桑玖重重点头，偷偷自识海中打开系统面板，戳开修炼一栏，按了一下晋级的按钮，系统响起叮叮叮成功晋级的提示音。
桑玖戳开技能栏，御剑术和雷降的图标都已经亮了，他高兴的点击了学习的按钮，系统顿时又叮叮叮的响起获得技能御剑术和雷降的提示音。
白夙见桑玖满脸笑意，知他为成功筑基高兴，心中也不由得高兴了几分，拉起桑玖，替他拍去身上灰尘，道“走吧。”
桑玖忆起方才白夙用唇喂他吃下赤焰丹，不由得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师兄，赤、赤焰丹我会还给你的。”
白夙只轻轻一笑，道了一声“小呆瓜。”
呆瓜就呆瓜吧。桑玖任白夙握着他的手腕，傻愣愣的跟着他走。
越往深处走去火燃烧得越烈，红莲亦开得愈发凄艳。
白夙道“这火是红莲业火，若在迷途上迷失了本心，魂魄就会被这把火烧得灰飞烟灭。”
桑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师兄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幻觉么”
“是幻亦是真，一切皆源于本心。桑玖，你记住，修仙之途，最重坚定本心，切不可轻易动摇。”
“师兄说的是，我会牢记的。”桑玖握紧了白夙的手，下定决定不再乱想，只将这接天连地的红莲盛景当做沿途的风景，不去想它的恐怖之处，而只观赏它的美丽。
第20章 止水之畔
“在凡间的传说中，人死后会走过长长的轮回之路，那路上开满了彼岸花，亦是如此美丽吧。 ”桑玖看着满目的红莲，忽然道。
“大概吧。”白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漫不经心的应着。
人有生死轮回，他们这些修士却偏偏要逆天道，求长生，这修仙之途上的重重劫难，每一道劫难都有可能将他们打入永不超生的深渊，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走上这仙途，这大概就是长生的力量。
红莲开到极致之处，与火光融在了一起，分不清此方彼方。
桑玖步入仙途七年，见过奇景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盛景，一路心无杂念，只观赏这盛景，不多时，两人便携手走出了这烈焰迷途。
站在路口，桑玖没有回头看，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呼出。转头看白夙，白夙亦在看他，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桑玖道“白夙师兄，你该多笑一笑。”
“你很喜欢看我笑”
桑玖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偷偷拿眼睛瞟他。
白夙道“好。”
桑玖一怔，抬眸时白夙已踏步离开了，他呆呆的看着白夙的背影片刻，才恍然如梦般惊醒，追了上去。
依旧是似乎长到天尽头的青石台阶，漫天狂舞的桃花罩住两道白色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跟在少年身后的是一个神色清冷的青年，青年表情虽冷，掩不住眼底无奈的光芒。
原来桑玖方才在路上发现一颗灵草，经白夙鉴定，那是炼制结婴丹的血兰草，赞了他一句好机缘，不由得高兴地上蹿下跳。此刻，桑玖还未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一路上蹦蹦跳跳，跟只猴子似的。
这路上危险重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一个什么怪物来，白夙见他如此高兴，不作点破，只用目光紧紧锁住前面那道身影若是有什么怪物想伤害桑玖，先问过他手里的凌霜剑再说。
桑玖跳到白夙身边，仰头道“师兄，这颗血灵草给你吧，反正你一定先比我结婴，血灵草放在你这里比较有用。”
白夙摇头，轻声道“你收着便是。”
桑玖心中却另有一个疑惑关于白夙的修为。
观白夙之前的出手，修为非但没有被废的迹象，反而有几分魔门的手段，想开口问一问白夙，但又怕只是自己弄错了，毕竟修为被废之事是白夙的伤疤，他那么喜欢白夙，自然舍不得去揭他的伤疤。
无论白夙的修为如何，无论他为仙为魔，只要他在就好，他们可以一起相互扶持，携手步入长生大道。
想到这里，桑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身边的白夙忽然止住了脚步，桑玖转头，不由得一愣。
只见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方水域，那河水呈水银色，水面上不起丝毫波澜，平静的宛如一方镜面。虽然很平静，却给人一种其中隐藏着巨大凶险的错觉。
河水不宽，若是御剑飞过不成问题。
桑玖道“我们御剑过去吧。”
“不可。”白夙走了几步，立于河滩边的一块石碑前。
桑玖跳过去，看着上面的字念道“止、水、之、畔，这又是什么”
白夙摇头“不曾听过。”
桑玖道“止水止水，倒是和这条河的平静很相称。”话音刚落，只见白夙回身走了几步，拾起一片桃花瓣放入水中，不多时，花瓣便沉到了河底。
桑玖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花瓣这么轻都浮不起来，要是人掉进这水里，岂不是死定了”
白夙淡淡道“我猜，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在这水面上浮起，即便是那最轻的木头也不可能。更糟糕的是，可能任何法术到了这河边都会失去效用。”
“少年人很有见识。”白夙话音刚落，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那声音仿似从天边传来，却如在耳边响起。
白夙和桑玖同时转头看向水面，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水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船，船上立着一道摇桨的人影，那人全身都藏在斗篷中，看不清面貌。那船明明还远在对岸，倏地便到了水中央，又一个恍惚，却已到了岸边。
“你是谁”桑玖戒备的盯着那人问道。
“吾乃渡船人。二位可需要过河”那人明明就在眼前，可白夙和桑玖皆看不清他的样貌，知他故意藏起自己的相貌，故不再强求。
只听得白夙淡淡问道“渡资多少”
那人闻言笑了一笑，将白夙和桑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不贵，只要留下这位少年袖中的雪貂便可。”
雪貂从桑玖袖中探出头来，龇牙咧嘴的瞪着那人。桑玖将它的脑袋按回去，低声安慰它，抬眸道“不行，小白曾与我结下血契，我不会将它留在这里的。”
渡船人笑了一笑“既然任何法术都会在这里失去效用，这血契亦是如此。七阶灵兽虽然珍贵，以少年人的机缘，还怕寻不到更好的。这止水浮不起任何木头，唯独除了老朽这条船。今日撞见二位，皆是机缘，何必为了一只灵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缘。老朽难得出门一趟，下一次撑船也不知是在何时了老朽记得，上次那个修士就在这河边等了上千年。”
桑玖脸色蓦地一变。能等上千年的修士，修为自然已达元婴期。若是他和白夙在这里等上千年，只怕还没等到船，便已经先老死。
桑玖心思急转，既不想留下雪貂，又不愿在这里白白等死。重看回头路，一如所料，青石台阶已消失了踪影，只余下茫茫无尽的虚空，根本就是没有回头路。
“白夙师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桑玖转头看白夙。
白夙道“将雪貂给他。”
桑玖后退一步，紧紧护着袖中的雪貂，摇头“不行，师兄，我答应过小白，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它，我不能将它留在这里。”
白夙似是没有听到他的恳求，只默然的看着他，冷冰冰的重复了一句“给他。”
雪貂再次探出脑袋，凶神恶煞的瞪着他，发出警告的叫声。
白夙冷冷瞥了它一眼，斥道“不过一个畜生而已。”
桑玖猛地抬眸，目光与他轻蔑的眼神对上，全身不由得一震，宛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凉彻心底。
雪貂跳到桑玖的肩头，伸出舌头舔桑玖的耳朵。
白夙漠然的朝桑玖伸出手，桑玖将雪貂从肩头抱下来，护在怀里，边摇头边后退的道“师兄，你不能这样逼我。”
白夙面无表情的朝他走去，淡淡道“这里无法使用法术，但是桑玖，若是论体力，你也拼不过我，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桑玖没有想到白夙会这么快变脸，虽然白夙平时都是面无表情的，但在桑玖心里，他从来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夙竟然会仗着体力比他好而逼他放弃雪貂。
白夙的眼神蓦地变冷，一拳头朝桑玖砸去。桑玖面色大变，抱着雪貂矮身避过他的攻击。白夙却早已准备，右腿一扫，桑玖被绊个狗啃泥，却不肯松手。
白夙蹲下身，紧紧压制住他的双腿，朝他伸手“交出来。”
桑玖满脸惶急的表情，急得几乎掉下眼泪，只一个劲的摇头。他不会所谓的武功，他根本拼不过白夙，他可以答应白夙任何事，唯独不能放弃雪貂。也许他们还有办法的，桑玖祈求的看着白夙。
白夙看都没看他的眼睛，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桑玖想要从他的身体下挣脱出来，却丝毫无法着力。
白夙握住他的手腕，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一股剧痛传来，像是整只手都被人硬生生的折断了。
桑玖痛得脸色发白，不由得的松开了手。白夙趁机将他怀中的雪貂提出来，捏着雪貂的后颈扔给船上的那人。
那人笑了一笑，道“好，开船了。”
白夙朝船上走去，走了几步，转头看桑玖。
少年撑着手肘，狼狈的趴在地上，隐在白色袍子里的锁骨若隐若现。白夙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道“起来。”
桑玖愤恨的看着他，咬着牙，眼角已有了晶莹的痕迹，却不肯掉下来，只倔强的与白夙对视。
他这是不打算走了么
白夙失笑，想到这是自桑玖自认识自己以来唯一的一次反抗，心中有淡淡的不悦，只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不顾少年的挣扎，提起少年往船上走去。
“你、你放下我，我不走”桑玖被白夙揽着腰夹在咯吱窝下，冷着脸挣扎道。
“不走难不成你想老死在这里”白夙冷笑。不顾他的抗议，直接将他丢到船上，堵住了他想要离开的路，回头对船夫道“撑船。”
第21章 命运之镜
船慢慢离岸，奇异的是即便是船行过水面，河面也不曾起过一丝波澜。 若非桑玖知道这是条河，真的要将它当成一面镜子或是一条玉带。
他紧紧抓着船舷，转头看撑船人。雪貂也不知道被他施了什么邪术，趴在他肩头，动弹不得。
或许可以在到达对岸的时候杀了这人夺回雪貂，想到此处，桑玖眼中划过一丝阴狠的神色，遂不再看那撑船的人，以免被他识破了杀机。
转头的瞬间，视线刚好与白夙的目光撞上。
桑玖恨他不顾自己意愿将雪貂送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而是低头凝视着水平如镜的河面。
水面上映着他自己的倒影，那倒影十分清晰，甚至连他的发丝都照的清清楚楚，比镜子还要好用。
桑玖看着倒影中的自己，渐渐发起了呆。不知何时，水面上的倒影忽然发生了变化，出现了笼罩在云雾中的黛青色山脉，一道白色的身影御剑从天边飞来，停在山巅，白衣飘飘，风姿卓然。
桑玖呆了一呆。
立于那翠绿之中的人影慢慢转过身来，朝桑玖望来。桑玖一怔，那人竟然是白夙下意识的以为那只是白夙的倒影，但很快便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桑玖正要转头看白夙，水面又起了变化。
青山和人影皆不见了踪影，水面忽的阴暗了下来，什么也看不到。
桑玖心中奇怪，探出身子，水面渐渐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个青年的背影。那青年全身不着寸缕，双手被缚在身后，身上布满鞭痕，跪倒在满是花刺的荆棘中，花刺深深的扎入了血肉里，在他的身上开出颜色靡丽的花朵。本该是极其残忍的画面，不知道为何，竟给人一种淫靡的错觉。
桑玖面色微红，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只见镜中人微微的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藏在凌乱碎发下的容颜。
桑玖“啊”的一声朝后退了一步，跌坐在船中央，睁大眼睛，面色渐渐从潮红转为苍白。
“怎么了”一旁的白夙奇怪的盯着他。
桑玖胡乱的摇头，双手不由自主的握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方才那张脸竟然是他自己
他不会认错，虽然那是张青年的脸，可是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他自己，那是长大后的自己。
跪倒在花间的青年，俊朗无双的脸庞上面无表情，明亮的眼眸中布满宿命的悲哀，那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青年内心里的痛苦。
白夙知道桑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才会这样惊慌失措，虽然不满桑玖瞒他，到底好奇胜过了不悦。难不成这河面有什么玄机
低头看河面，这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惊。这河面平静的太可怕，让他想起了母亲房间里那面能看穿宿命的水镜。他记得，自从母亲在镜中看到了红颜老死的宿命，气得将水镜打碎了，而他和父亲也被赶出了逍遥宫。
就在白夙眉头微蹙的时候，水面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画面中是一个女人的背影，那女人着了一件水蓝色的曳地长裙，立于大殿之中，在她面前供奉着是一张灵牌，灵牌上写着的赫然是风遥的名字。
“母亲。”白夙眼神一颤，口中无意识的呢喃出了那个早已忘却的称呼，风遥正是他父亲的名讳。
桑玖曾问过他母亲的事，他说母亲已死，其实都是骗人的。他的母亲还在这人世，却早已与他断绝了母子关系。
白夙素来性情极冷，此刻乍见了母亲的背影，不由得乱了心神，正在他不知如何自处之时，水中的画面忽然发生了变化。
没有了母亲的背影，那华丽如雪的宫殿变作了巨石砌成的高台，高台上三根刑柱矗立，刑柱上绑缚着一人。那人全身浴血，被封印了八十一根封魔钉，头颅微垂，面目被乱发遮住了。
白夙的心像是被什么给重重的击了一下，与此同时，水中的人忽然抬起了头，那是一张仿佛结着冰霜的脸，布满刻骨的恨意，目光如剑，穿透重重人群，白夙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是心中明白，他看的那人必是他恨极的人。
无数飞剑从四面八方飞来，交织成剑网，朝着青年罩下，血色喷溅刑台，青年被万剑穿心的瞬间，白夙的心仿佛也被万剑穿透了。
“白夙师兄。”桑玖虽恼恨他，但白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见他一时失态如此，再也顾不得冷战，连忙唤了一声。
白夙转头看他，脸色苍白，目光却狰狞如恶鬼，冷冷的推开了他。
“师兄”白夙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可怕的眼神看他，桑玖心中一颤，不由得再次唤了一声。
他一定是在水中看到什么不好的画面桑玖忆起方才在水中看到的画面，脸色青白交加，转头瞪着撑船的那人，冷声道“这水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那人只是桀桀的怪笑，桑玖更加愤怒，正要理论，一旁的白夙身形如风般急转，只听见噗的一声，一缕血水喷进桑玖眼中。
桑玖连忙抬手抹去血痕，却见白夙冷冷站在船头，一手握住木浆，一手握着凌霜剑，剑尖犹有血痕滴落。站在他身边的怪物已没了头颅，江水一片血红，他的脑袋定是落进了水里。
“师兄”白衣浴血的白夙犹如地狱归来的邪灵，全身皆是煞气，看得桑玖瞳孔乱颤，不由得抖着声音唤他一声。
白夙慢慢转头看他，眼神冰冷如雪，将犹自站立着不倒的无头尸推入水中。
扑通一声，水面却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做完这一切之后的白夙没有再与桑玖说过一句话，径自摇着木浆，将船送到对岸。
桑玖抱起船头的雪貂，在白夙身边蹲坐着，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白夙只是慢慢摇着木桨，面无表情的望着水面。
桑玖再接再厉，续道“其实师兄并没有真心实意将雪貂交出去，师兄打算等渡了河再将雪貂从那怪物手中抢了过来，是我太心急了些，错怪了师兄。师兄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我真是该死，师兄如果觉得不痛快再打我一顿好了。”
白夙依旧没有出声。
“师兄”桑玖的语气中已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轻轻的扯了扯他衣服的下摆，从怀中掏出避尘符贴在他身上，不多时，那沾染了怪物血迹的白衣恢复了干净。
桑玖见白夙依旧不理他，自顾自的道“方才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本来不指望白夙会答，不料白夙忽然接道“那是最低等的幻兽，最擅长幻化，他杀了渡船人，霸占了这条船，在水中放置水镜，以此迷惑修士的心，然后伺机杀人夺宝。方才若是晚一步动手，你我皆会成为这水中亡魂。”
“好险。”桑玖庆幸的松口气，“多亏有师兄。只是这明明是楚师伯设下的幻境，如何会出现这等诡异的怪物”
白夙摇头“这并非楚怀风设下的，或许当年得到九幽魂灯的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考验。”
“你的意思是这考验是九幽魂灯设下的”
“九幽魂灯既然要认主，除了机缘，主人的实力自然不能太差。”说话间，船已慢慢靠了岸。
水中的水镜化作巴掌大的玉璧浮出水面，缓缓落在白夙面前。白夙伸手接过水镜，揣入储物袋中，步下船舷。
桑玖抱着雪貂也跟着跳下船，寸步不离的跟在白夙身后，又道了一句“师兄，对不起。”
白夙回头看他，道“走吧。”
“师兄，你原谅我了吗”桑玖不依不挠。
白夙道“我有生你的气么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走吧，年纪小小的，却比谁想的都多。”
就在桑玖发愣的瞬间白夙已转身离开，桑玖立刻跟上。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提在水镜中看到了什么，那样的画面，或许正昭示着什么，可是谁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师兄快看，仙宫”桑玖忽然叫道。
白夙抬眸朝他所指的望向望去，石径的尽头隐没在云雾中，仙气缭绕的宫殿露出华丽的一角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师兄，我们是来到了仙境吗”桑玖痴痴的问道。
白夙一怔。
回头望，止水河已消失了踪影。
桑玖兴奋的踏着白玉做的石阶往仙宫里冲，白夙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一间空旷的大殿陡然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大殿内的地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铺成的，泛着诡异的花纹，光可鉴人，殿内四周矗立着白玉柱，柱子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垂下的道道白纱遮住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不能一眼将这仙宫望到尽头。
白夙道“桑玖，跟上。”
第22章 九幽魂灯
桑玖跟在白夙身后，二人穿过飞舞的白纱，往大殿深处走去。
不多时便走到了尽头，拐了一个弯，出现在眼前的是另一间宫殿，刚走入殿内，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二人同时注意到殿内那个巨大的剑炉，熊熊烈焰中，一道剑影首先跌入二人的眼中。
剑虽还未看清，心中已感受到了剑意。二人都在心中默默赞叹一声，转头看向对方。
白夙与桑玖皆是剑修，剑修都希望能得到一柄适合自己的剑。
桑玖眼神狂热的看着白夙，很想请他将玄阴剑让给自己，无奈实在没这么厚脸皮开口，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白夙忽然道“桑玖，取剑。”
桑玖一怔，犹豫的看着熊熊烈焰。
白夙误解了他的意思，冷冷哼了一声“你不敢”
怎么会是不敢，他只是没有想到这次会这么快完成主线任务而已。
桑玖回过神来，顺着梯子爬到剑炉上，将目光投向熊熊烈焰中的宝剑。
剑意扑面而来，竟似消融了热浪，让人不寒而栗。
桑玖转头望向白夙。这么大的火，他要怎么取剑
白夙面色缓和了一点，道“你无需担心，那是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不过是人心的幻觉，罪业越深，火烧得越旺盛，若死在红莲业火中，其实是死在自己的心魔之下。
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
桑玖深吸一口气，趴在剑炉的边缘，竟然一丝也不觉得烫，探手拿剑，心中一片澄澈，剑握在手中，发出轻吟之声。
“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桑玖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拿到宝剑，兴奋的从剑炉上跳了下来，高兴的手舞足蹈。
“嗯。”白夙淡淡的应了一声，伸手拨了拨他因兴奋而弄乱的发丝，赞道“桑玖很棒。”
桑玖红了脸，忽然低下头去，嘴角微微勾起，心中觉得跟食了蜜一样的甜。垂下眸子，果然在剑柄处发现了三个极小的字玄阴剑。
“玄阴剑是楚怀风的灵剑，既落入了你的手中，便是你的机缘。”
“师兄。”桑玖猛地抬眸。这机缘分明是白夙让给他的。
白夙淡淡一笑“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必愧疚，我有凌霜剑足矣。走吧，既然看到了玄阴剑，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九幽魂灯了。”
桑玖点头，一连串的叮叮叮声响起。
桑玖奇怪，方才明明响过主线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为何又响起提示音，戳开系统才发现又多了一条支线任务击杀血蜘蛛，任务奖励1000000点经验值。
桑玖差点没被那串数字晃瞎眼，兴奋的点击了接受任务。
这可比在门派的善功堂里接任务划算的多。
系统你果然给力。桑玖心里的q版小人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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