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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 第40节

作者:梦溪石 字数:19718 更新:2021-12-29 16:08:16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笑容如沐春风“早就听闻各位点石成金,经商有道,所以今日将各位请到这里,想请教请教,是否有什么来钱快的法子,好让我也沾沾光。”

    来此之前,周恕曾与其他几家私下议论,觉得安王宴请他们,无非是为两件事,要么为钱,要么为关系。

    严格来说,他们虽然只是高门世族的旁支远房,但同姓同根,依靠世家的关系行商,赚的钱也要上贡本家,世家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也由他们代劳,双方互惠互利,这也是半公开的事情了,安王想要在灵州落地生根,迟早都会找上他们,周恕等人并不意外。

    不过一位皇子这样公然提出要钱,还是让周恕有些不适应。

    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市侩没见识,周恕笑容满面,起身拱手道“殿下,您便是不说,我等也得禀报此事,您刚到灵州时,我等便已几次三番上门,想要给殿下送上见面礼,奈何殿下那时不见外人,我等也无可奈何,今日总算亲眼得见殿下,往后承蒙殿下不弃,我等定会多多上门拜会请教。”

    言下之意,我们早就想送礼送钱了,是你自己不要。

    周恕说罢,拍拍手,让下人呈上木匣,又让人打开。

    一尊上好羊脂白玉雕成的佛像,霎时映入众人视线。

    大家看着这尊在阳光下周身泛起莹润的莹润光芒,心里不约而同将其换算成等价金子。

    贺融却看也不看那尊玉佛,温声道“周郎君有心了,不过佛像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素来没有敬佛的习惯,这佛像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了,不如送些现钱过来,更实在些。”

    周恕呆了一呆。

    他不是没见过官员索贿,这些年他的所见所闻,也足以写一本官场现行记了,但寻常人总还有点羞耻之心,有些甚至连金银珠宝都不收,只收古董字画,似乎深怕自己沾上铜臭,周恕从没见过要钱要得这么直白不做作的人,对方还是堂堂皇子

    心里涌起无尽的鄙视之意,但周恕面上还是笑道“殿下说得是,小人这就马上让人送一万钱过来”

    既然你都不要脸了,那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贺融挑眉“周郎君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周恕又是一呆“殿下的意思是”

    贺融环顾一周,叹了口气,似乎为他的不开窍而不快。

    “这样吧,你们几家分一分,一共十二万五千钱,看什么时候能给我。”

    十二万五千钱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本朝建立之初,天下未定,物价混乱,一斗米飞涨到三四百钱,当时百姓叫苦连天,到了先帝和当朝天子在位期间,一斗米约二十到三十文,视地区与大米品质而变动,是以十二万五千钱,这简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哪怕这些商户勉强凑凑也能拿得出来,他们仍不由为安王的狮子大开口而倒抽一口凉气。

    这年头,最好最昂贵的突厥敦马也就九千多文。

    安王可真敢开口啊

    真把他们当冤大头了不成

    周恕心头冷笑,面上也敛了笑容“殿下,这有些过了吧”

    “哪里过了”贺融面不改色地望着他。

    揣着明白装糊涂周恕几乎控制不住脸上也要露出冷笑了,他定定看向对方,似乎想从对方那里看出点端倪来。

    无缘无故,凭什么就觉得他们会出这么一大笔钱是他安王傻了,还是觉得他们像傻子

    余丰抬眼瞥见众人脸上古怪抽搐的神情,心里暗暗幸灾乐祸。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上任时,这些人给他的下马威,这下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被整治了吧

    活该。

    但他也怀疑安王这是穷疯了,张口就是十二万钱索贿,谁能给得起,谁又愿意给

    贺融拿了颗樱桃送入口中,嗯,挺甜。

    “这样吧,我给诸位三天时间,你们大可好好回去考虑考虑。”

    他站起身,顺手拿过竹杖,也不看旁人反应,抬步就往偏厅走。

    余丰隐约还听见他跟旁边那少年的只言片语。

    “今儿心情好,去市集买盆花回来摆。”

    “还买啊,您都种死十八盆了”

    “胡说八道,什么叫我种死的”

    莫非安王还有什么倚仗不成

    余丰在心里转了几圈,将视线收回来,也跟着起身掸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好整以暇,踱着方步离开了。

    安王身边的人陆续离开,连仆从也走了个精光,余下一干面色铁青的商人们互相对望,难抑心头怒火。

    “父亲,这贺融实在欺人太”周致实在忍不住。

    “住口”周恕喝止他,要说也不能在这里说。“回去再说”

    另外一头,已经离开都督府,正要上马车的余丰,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桑林拦住。

    “使君,我们家殿下找您。”

    余丰诧异“还回都督府吗”

    桑林冲他咧嘴一笑“不,殿下说带您出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

    融宝沉寂半年,要放大招了,这文写得好过瘾

    蟹蟹大家没有因为无c而却步,一直在支持大王喵︿ ̄︶ ̄︿

    、第120章

    玩什么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余丰莫名其妙, 一时也没多想,等到上了马车,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贺融,才如梦初醒, 有点上了贼船的感觉。

    “殿下, 我们这是去哪儿”他小心翼翼地问。

    余丰自觉不像那几名商户,懵懂自大,以为他们有世家高门当靠山,就可以不将安王放在眼里, 他毕竟是灵州刺史, 这半年来, 贺融深居简出,到底在鼓捣什么,余丰还是有点儿察觉的, 他根本就不相信安王是真到这儿来隐居避祸的。

    “我自来到灵州, 还未好好与茂林促膝长谈,交换心迹, 眼下春光正好, 若茂林今日公务不忙,就陪我一道出去走走如何”

    余丰半点也不想跟安王交换什么心迹, 但他还是干笑一声道“殿下有此闲情,下官自当奉陪。不过,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贺融看了他一眼,终于给了答案“北城军营。”

    余丰一愣, 下意识问“去那儿做什么”

    贺融似笑非笑“听说茂林上任两年,一次都没去过”

    余丰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安王这是看出什么了,轻咳一声,将身体挪了挪。

    “殿下,灵州府兵积重难返,弊病重重,自下官上任以来就已是如此,我也曾试图动一动,但随即京城那边就来了训斥,非是下官不肯作为。”余丰低声为自己辩解道。

    正如孙翎向贺融所汇报的那样,灵州府兵吃空饷的问题十分严重,一共十万的在册兵额,朝廷也拨下了十万的甲胄军饷,但余丰却知道,灵州实际兵员,可能连四成都不到。

    这些问题,早在上任之初,他也曾摩拳擦掌,雄心勃勃,想要向朝廷奏报此事,当时他还不知道灵州这些商户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谁知一腔热血被当头冷水浇下,余丰没有等来朝廷的嘉奖,却等来一纸言辞严厉的训令,说他豢养男童,收受贿赂,又不思正务,罚俸三个月。

    听他苦着脸说完,贺融却面色不变,问“那你豢养男宠,收受贿赂,到底是不是真的”

    余丰面色一僵,勉强笑道“殿下,您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提了吧”

    贺融冷冷道“你持身不正,被人抓住把柄,告不倒别人是正常的,若一身清白,又怎会被倒打一耙”

    余丰唉声叹气“说起这贿赂,其实也是他们设的圈套,当时我刚来上任,他们就频频请我吃饭,我知道这些人背后都是世家,不好得罪,想着虚与委蛇一番,也就去了,他们想送钱,我没肯收,想送字画古玩,我也都回绝了,结果有一日,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爱吃桃子,就送来整整一筐的桃子,下官一开始也没在意,就拿了一些,让人把剩下的送去咳,那谁,玉郎那里。”

    在安王面前提起男宠,余丰的脸色很不自然,语速也快了许多,赶紧语焉不详地带过“结果桃子吃完了,发现筐子还沉甸甸的,下人好奇,就将底下的桃叶给翻出来。”

    贺融接下他的话“结果却发现下面是黄金”

    余丰苦笑“不是黄金,但也差不多,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家老母重病,需要上好灵芝和人参滋养,就在下面铺了厚厚一层的灵芝人参,那人参每根起码都有上百年了。若是金银财物,我还能坚拒,可事关老母,我殿下,若是您碰到这样的事,又会如何抉择”

    贺融淡淡道“我娘早死了。”

    余丰一噎,想起安王生母的传说,心道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古忠孝难两全,收了他们的东西,注定就要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贺融道,大道理他懒得说,相信余丰知道的不比他少,但人心就是这样,往往一念之间,就会通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余丰叹了口气“殿下所言甚是,那些药材,其实我只用了两份,我娘就已经回天无力,去世了,余下的,我也没占着,都原封不动送回给他们,可到底收了还是收了,自那次上奏未果之后,他们就不将我这灵州刺史放在眼里了,我也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经此一事,余丰心灰意冷,索性也不再管这些事,每日除了处理公务,就是与自家男宠厮混,对周家的作为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虽然没有再贪污受贿,也没有跟那些商户同流合污,却是不折不扣的毫无作为。

    他对贺融诉苦“不是下官不想整治,是我手底下那些人,十有都是前任和前前任刺史留下来的旧人,这些人跟周家陆家他们早就狼狈为奸,互通有无,连朝廷派来御史巡查,他们都能瞒天过海,更不要说下官单枪匹马,能干点什么了。”

    还不忘溜须拍马两句“其实殿下,您想整治这些人,下官是求之不得,举双手拥护的,灵州的风气早该好好整顿一下了,否则真要有突厥人打过来,这城还怎么守得住也就是您来了,才能治得住他们”

    贺融闭上眼没说话。

    余丰有点忐忑,忍不住又惴惴问道“殿下,您这次去军营,是要对府兵中那些害群之马下手可他们背后都是那些商户”

    贺融没睁眼,身体靠在车壁养神,直到余丰有些坐立不安,才终于开口“你知道我为何问他们要钱”

    余丰一愣。

    他还真不知道。

    他以为安王想钱想疯了。

    难道还不是

    余丰闭上嘴巴,开始冥思苦想,贺融顿觉世界一片清静。

    军营不远,很快就到。

    下马车时,余丰见贺融拿着竹杖,伸手想要扶他一把,谁知横里伸出一只手,将他的手格挡开,余丰没反应过来,桑林已经扶了贺融一把。

    余丰嘴角抽搐,只好装作不在意地跟在后面,心里一边琢磨着方才他与安王两人的对话。

    安王蛰伏半年,今日先是宴请周家等人,然后又到北城军营来,难道真是想要涤清灵州的浊气

    他忽然发现今天安王带了不少人过来,这些人先他们一步到达军营,如今有些正列队迎候,有些则不知去向。

    余丰跟着安王来到校场,发现往常这个时候,士兵们一般都在操练,此时却被薛潭召集到了一起,偌大校场,一眼望去,乌泱泱的脑袋,让余丰有些发怔。

    他发现除了自己这个刺史之外,灵州府判司,司兵、司士,还有府城回乐城的县令,以及北城军营里大大小小的将领,都来了。

    士兵们散漫懒惰,站没站相,即使有贺融在,也并没有让他们改变多少。

    贺融忽然问“当初秦国公在灵州,是怎么用这帮人跟突厥人打仗的陈巍在灵州时,又如何治军”

    余丰意识到对方在问自己,忙回道“秦国公带了兵马过来,陈巍治军甚严,他在时,灵州将士们不敢放肆。”

    这些人知道陈巍铁面无情,谁的脸面也没用,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应付,被他调教得哭爹喊娘,陈巍在灵州一日,那些官商勾结的人也不敢太猖狂,个个暗地里使劲,想让陈巍早点走,幸好陈巍也没待几年,他一走,灵州府兵就又原形毕露。

    商户将手伸向军饷,商户背后站着世族,府兵背后又是当地官员,利益层层纠葛,连陈巍也没法扫荡一清,只能治标不治本。

    贺融早已知道这些内情,闻言居然笑了一下“哦,原来是没将我放在心上。”

    您这半年成日躲在宅子里,除了怼我,谁都不去管,人家能把您当回事吗余丰暗暗腹诽。

    没等贺融开口,邓判司就笑道“不知殿下大热天的将我们召来此处,是有何要事吩咐”

    贺融道“请你们过来玩。”

    众人听到这话,俱是一愣,还没等他们回过神,贺融已经扬起手。

    紧随其后的是薛潭一声急促的命令。

    “动手”

    动什么手

    众人先是茫然,而后一惊,余丰瞧见贺融身后忽然涌出不少兵士,倏然扑向府兵之中,转眼已经揪出其中十数人,左右扭住手臂,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放开我”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灵州府兵看着自己分队的头儿被抓出去,一时有些骚动。

    但随即,薛潭一声令下,又有一群人从外面涌进来,立在贺融等人面前,摆开阵势,手中弓弩对准那些府兵。

    薛潭冷声道“安王要审讯犯人,无关人员者一律不许妄动,否则,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愣是说出一股子杀气来,春光明媚的大白天,余丰等人都觉得周身冷气刷然而过,都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那几个被扭出来的府兵头目都大声喊冤,桑林让人给他们嘴巴里分别塞上布条,顿时安静了。

    一干官吏面面相觑,邓判司迟疑道“殿下,他们这是犯了什么过错,为何要抓起来”

    贺融“无视法度,知法犯法,勾结商户,侵吞军饷。”

    邓判司一愣,打了个哈哈“怕是弄错了吧,无凭无据就抓人,殿下此举,只怕动摇军心啊”

    他还想说点什么,被贺融冰冷无情绪的目光扫过来,忽然说不下去了。

    “要证据吗”就在此时,贺融却忽然一笑,笑容灿烂,明媚无以名状。

    一个平时不常笑的人,笑起来又那么好看,难免会让人呆了一下,但让邓判司说不出话的原因,却是薛潭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几本账册。

    “这安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家正厅,刚刚赴宴的几个人都在,这些人基本上垄断了灵州的盐粮,若说跺一跺脚就能让灵州震三震,一点也不为过。

    范轩皱起眉头“要说交孝敬钱,咱们每家出个一两万,我没意见,可这安王一开口就要十二万,这谁能受得了而且第一次就要十二万,谁知道下回又会要多少”

    “不是十二万,是十二万五千钱。”陆庆纠正道。

    范轩冷笑“那就算十三万好了,这安王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惊得都要吓死人了我们若是不给,他又能如何,去天子面前哭哭啼啼,说我们欺负他吗还是收拾铺盖换个封地”

    周家的少主人,年轻气盛的周致也跟着他们起哄“就是依我看,安王肯定以为他一来,咱们就得忙不迭去上贡,谁知道他到了半年,咱们也就送过几回礼,没法满足他的胃口,他这才闹起来了吧也不看看咱们背后都是什么人”

    “闭嘴”父亲周恕斥道,“长辈们说话,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周致有些不服气,但他不敢反驳,只好讪讪住口。

    周恕对其他人道“我总觉得,安王提出的这个数目,是有深意的,你们谁能想到其中关键”

    众人虽然嘲笑安王穷疯了没见过钱,但也没那个闲工夫真就坐在这里奚落人,闻言都纷纷开动脑筋。

    “会不会是都督府营造还缺十二万五千,他想让咱们去填这个空缺”有人道。

    “可既然都已经提出这个数目了,干嘛不索性说多一些,凑个整数”旁人反驳他。

    “兴许他觉得一下子说太多,咱们一时凑不出来”

    众人议论纷纷,周家仆从自外头进来,朝周恕禀报道“郎君,安王跟余刺史往北城军营去了。”

    周恕一愣“他们去那里作甚”

    仆从自然答不上来,但周恕却听见范轩忽然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这十二万五千钱,不正是上回咱们卖出那批军粮的总额吗”

    、第121章

    众人听见范轩的喊声, 都是心中一突。

    陆庆讷讷道“不会吧”

    “会与不会,让人将账册拿来一对就知道了”周恕反应最快,让各家将自己那里的账册都交出来对数。

    各家同行竞争,难免私底下会有自己的小算盘, 但在这件事上, 他们却已结成共同利益的联盟,听闻此言,赶紧让家仆纷纷回去拿账册。

    历来军饷亏空,是在军中捞钱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在灵州, 周、范、陆三家, 背靠义兴周氏、陈留范氏,以及英国公陆家的关系,自以为有朝中重臣勋贵撑腰, 捞起钱来更是肆无忌惮。

    灵州在册兵员十万, 实际不足四成,也就是说, 拨下来的军饷, 有六成不知去向。

    上上任灵州刺史周阅,和上任灵州刺史冯慈, 既然跟这些商户长期来往密切,那么军饷去向也就不言而喻了刺史将甲胄军粮交给商户,商户哪怕以市面上流通的价格出售给百姓,那也是赚了, 更何况这几年,突厥来袭的风声时不时传来,粮食价格也随之波动,这些商户就趁机囤积粮食,选择在那个时候抛售出去有时甚至为了高价卖粮,他们还会故意放出虚假传言。

    这一手下来,正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他们不用付出一丁点儿,就能凭空得到一大笔收入。

    损失的则是朝廷,还有每年辛苦上缴赋税的百姓。

    余丰上任之后,虽然胆小如鼠,不敢再干这种事,但也没有拦着他们,这些商户借着多年来在府兵里结交的关系,又通过邓判司和司库的关系,将军饷转出来,这其中还涉及了军营里各级将领,一些人同流合污,一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源源不断地给商户军粮。

    到后来,他们的胆子已经大得开始搬灵州官仓里的粮食了。

    周恕等人自然知道这种行为一旦被追究起来会是什么后果,但他们背景深厚,有恃无恐,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出过事,又没断过京城那边的孝敬,天子想要严查,就等同与世家作对,周恕他们不认为嘉祐帝会有这个魄力和胆量。

    安王来灵州的半年里,不声不响,直接关起门来过日子,更让他们觉得安王只是来避祸的,不会去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直到那十二万五千钱被贺融道破,众人这才有些慌了。

    各家将账簿拿来一对,果不其然,这笔数目正是前任刺史冯慈在任期间,他们出售军饷所得盈利,还没有把前前任周阅在时的数目算进去,否则张目只会更大。

    周致有些不敢置信“安王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数目的”

    周恕没好气“还用问吗别忘了官府那边也有一份账册,肯定是余丰给他的”

    “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周致咬牙切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畏畏缩缩,屁大的一个胆,现在居然敢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陆庆忧心忡忡“安王这是想对我们下手了”

    范轩不太确定“不至于吧现在朝廷形势,我也是略知一二的,太子与纪王二人撕破脸,正相持不下呢,哪有空管我们这边诶不对难不成安王得了太子的授意,想要借此抓把柄,通过扳倒我们,来对付纪王”

    这个想法一旦成形,如同黄河滔滔无法收回,他忙问陆庆“你们与纪王乃是姻亲,京城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陆庆的本家,英国公陆氏,正是纪王贺秀的前任老丈人,小陆氏虽然母子俱殒,但英国公跟贺秀这两翁婿的关系,却一直都非常融洽,纪王如今与一众高门世家走得近,也多亏了英国公,还有他现任丈人,右相李宽的搭桥牵线。

    如此说来,纪王的姻缘不咋的,但岳丈缘却始终吉星高照。

    陆庆听见范轩这么问,就摇摇头,一脸疑惑“没听说啊”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周家仆从跑进来。

    “郎君,安王在军营杀了好多人”

    周恕腾地起身,下意识斥道“说明白些”

    仆从紧张道“是邓判司让人赶紧过来给您报信的据说安王要整顿军纪,整治那些亏空军饷的人,还拿了一本账册,每叫一个人名,就让人念他的罪状,如何贪污士兵的口粮,苛待下属,如何勾结商、商户贩卖军粮,违反了本朝律令第几条有些严重的,直接就人头落地了,还有些当众挨军棍,这不,现在还没完呢,邓判司见势不妙,说是先给你们通个声气儿”

    他一口气说完了,也没吞吞吐吐,周恕等人的脸色却是越听越白。

    陆庆感到一股寒意袭遍全身,喃喃道“要钱就要钱,杀人做什么”

    他这是联想到自己的下场了。

    周恕却没有其他人那样惊吓,他冷静吩咐儿子“你立刻给京城那边写信,告知情况,必要时,请范老尚书为我们说说话”

    范轩苦笑“周兄,范老尚书嫉恶如仇,这种事情恐怕不会帮忙的”

    周恕却冷笑一声“我们倒了,周家范家必受影响,他也是陈留范家的人,就算他能大义灭亲,他的兄弟儿子能吗那些人若一起向范懿施压,我就不信范懿不帮我们说话”

    陆庆提振起精神,连声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我也写信去给陆家,安王这次打的可不止是咱们几个的脸,他明知道咱们背后是什么人,还非要对我们下手,这不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周恕点点头“不错,这种时候,我们更要团结一致,不能让人看了笑话,等京城那边给安王施压,我就不信他还能一意孤行”

    见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义愤填膺,范轩忍不住弱弱道“那十二万五千钱,咱们还交不交”

    “不能交”周致忿忿道,“爹,几位世叔,我们要是一开头就服软了,那安王肯定会步步进逼,他欲壑难填,我们可不能陪他玩儿”

    范轩“那要是他逼我们交呢”

    周致心里有些瞧不上范轩,心想你好歹也是灵州巨贾之一,背后又有陈留范氏,怎么就骨头这么软

    “那就硬碰硬,谁怕谁”

    陆庆摆摆手“世侄,你还年轻,不要冲动,他毕竟是皇子,就算到时候我们有人撑腰,那也得我们先退一步,要不然难道让安王登门给我们致歉吗如果出了这笔钱能息事宁人,那我倒是没意见。”

    周致不情不愿道“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我们三家平摊,每家也得出个四万多呢”

    陆庆心头冷笑一声,心说当日捞钱是你们周家捞得最狠,现在出了事,就说平摊了

    他不阴不阳道“世侄,安王说十二万五千,你就真拿十二万五千给他要送钱上门也得讲究诚意,他既然把数目说出来了,最后要送,起码也得送十五万,而且当日转卖空饷这件事,是周家先提出来的,也是你们占了大头,按理说,这次就算出钱,也该是你们最多,何来平分之说啊”

    周致一股恶气涌上心头,大声道“陆世叔,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船要是被凿沉了,对谁都没好处我们义兴周氏在世家里头也算头一份了,难道不该占多一点么”

    陆庆“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义兴周氏,无非是出了个周瑛,可现在周相已经去世,一代新人换旧人”

    “都别说了”

    周恕一声断喝,将他们的争执打断“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争这些有的没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给京城写信,有什么力气都使上,安王没有先对我们动手,无非也是忌惮我们背后的势力,想敲打我们,我们别自己先乱了阵脚至于钱的事,等京城回信了再说”

    他既然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众人的确也需要时间各自回去梳理梳理。

    出了周家大门,陆庆忍不住跟范轩吐槽“他周家还真把自己当成世家之首了什么玩意儿我看安王这次最想整的人就是他”

    范轩劝道“算了,眼下还是大局为重的好,依我看,要不回头我们先私下去拜见安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总不能两眼一抹黑,跟着周家走吧”

    陆庆斜睨他一眼“你怕了”

    范轩道“你想想,安王这次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来真的了,闹到最后,双方如果都得有个台阶下,那世家那边肯定会抛出挡箭牌来消安王的怒火,那谁会是那个替死鬼”

    被他提醒,陆庆浑身一凛,脸色大变。

    为了在回去的路上单独说会儿话,范轩没有乘坐自家马车,而是与陆庆同坐一辆,此时马车行经闹市,忽然一个急停,外头马匹嘶鸣声传来,又有整齐急促的脚步声,两人相视一眼,心生不祥。

    陆庆掀开车帘子往外探看。

    林淼,也就是当年跟着贺融一道出使西突厥,后来在禁军中步步高升,这次又跟随贺融来到灵州的人正领着一队士兵拦在马车外面,朝陆庆露齿一笑。

    “陆郎君,奉安王殿下之命,请你们到北城军营去作客。”

    陆庆懵了一下,色厉内荏道“那要是我们不去呢”

    林淼将剑慢慢抽了出来。

    “那就只好得罪了。”

    林淼自认为笑得还是很有亲和力的,他崇敬安王,就连笑容也刻意学了很久。

    但在陆庆看来,却是十足的阴森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尽量尽量写多点,嘤嘤嘤,恨不得把脑洞都化为文字

    、第122章

    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陆庆他们虽然自认有后台靠山,用不着惧怕官府,但那是指余丰这样的官员, 面对安王, 尤其是有兵在手,磨刀霍霍的安王,他们还是打从内心有些发憷的。

    在周家的时候,众人气势冲天, 群情汹涌, 周恕的儿子周致, 打小就金玉满堂,在灵州地界那是横着走的人物,大有“天老大, 我老二”之势, 自然不把安王放在眼里,也没法正确估量这次事件的严重后果, 就连周恕, 似乎也被儿子影响了,以为远水真能救得了近火。

    相比之下, 陆庆和范轩更清醒一点,或者说,他们觉得京城那边不一定会为了他们,得罪安王, 所以当林淼拦在马车前面,抽剑出鞘时,两人瞬间怂了,灰溜溜跟着林淼去了校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范轩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浑浊闷热,刚进校场,他已经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范轩脚一软,顺手扯住陆庆的衣袖。

    陆庆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煞白,就压低声音,恨其不争道“还没见到正主儿你就吓成这样,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你有没有,闻见,血味儿”范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他们刚才在周家,可是明明白白听见仆人来报,说安王在校场杀了许多人的。

    被他这么一说,陆庆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林淼大步流星,在前头带路,见他们俩磨磨蹭蹭,忍不住回头道“两位郎君能不能走快些”

    听着更像是阎王催命的声音了,范轩的脚直接在地上生根,不想走了。

    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这位官差,能否告诉一声,安王殿下找我们,到底有何要事”

    商人的本能他还没忘记,范轩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就要往林淼手里塞。

    谁知林淼却睬也不睬,一扬手,让左右直接上前架起范轩。

    “快点儿,殿下还等着呢”

    范轩身不由己,这下不走也得走了,很快就没了人影。

    林淼又望向傻眼的陆庆,阴森森道“你也走不动了”

    “不不不我走得动,走得动”陆庆忙不迭往前小跑,朝范轩追去,还因为太急,差点踉跄摔倒。

    范、陆二人被带到贺融那儿的时候,后者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沙地上几个头颅新鲜出炉,与脖颈相接的地方似乎还冒着热气,头颅的主人双眼圆睁,脸上永远停留在恐惧或惊愕的那一刻。

    血渗入沙子,蜿蜒成一条小溪,颜色渐渐变深,刺痛了范轩的眼睛,让他差点就要流泪了。

    别说范轩和陆庆,就连那些士兵,也大都吓傻了。

    没有人想到贺融当真一出手就如此狠辣。

    时隔半年,安王头一回来到军营,就用这样的手段,吓住和镇住了所有的人。

    但他也并非见人就杀,陆庆壮着胆子朝那几个人头落地的脑袋看了几眼,其中几人有些眼熟,都跟倒卖军饷脱不开干系。

    大多数底层士兵,平日里没有油水可捞,反而时不时被克扣,拖延发放军饷,见了这等场面,害怕震惊之余,却也有一丝出气的快意。

    安王不是在滥杀无辜,激起军中哗变,他是有备而来,蛰伏半年,为的就是今日陆庆忽然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两位来了啊。”

    安王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俊朗清隽的面容却让范轩两股战战,如见修罗。

    “方才有人指证几位参与倒卖军饷,所以我让人传召两位过来对质一番,不过这儿还得再杀几个人,你们暂且等等,等我杀完再说。”

    这语气就像再说今天多吃一碗饭似的。

    范轩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忙颤声道“殿、殿下,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请您高抬贵手”

    从前不晓得,今天他陡然发现自己有点晕血。

    贺融站得久了,伤腿隐隐作痛,但他又不想坐下,就拄着竹杖一步步朝范轩走来,借此缓解身体上的疲惫。

    但范轩却无暇关注对方不良于行,他只觉得贺融就像过来夺他性命的魔头,忍不住想往后退,却不小心绊了一跤,往后坐倒在地。

    对方似乎有点惊讶,亲自伸手过来欲扶他,和颜悦色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那只手白皙修长,似乎怎么晒也晒不黑,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这么近距离一看,范轩几乎看见指甲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的莹光。

    但他不敢接,忙不迭爬起来,强笑道“不劳殿下,我自己能起来”

    贺融笑了笑,收回手。

    “我杀的这些人,个个罪证确凿,无可辩驳,少了这些害群之马,士兵才能打仗,才能有护卫灵州,保你们平安,两位说是不是”

    他的目光从范轩移到陆庆身上,后者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道“是是是”

    可陆庆没想到,下一刻,安王脸上的笑意忽然敛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厉。

    “既然知道,你们为何还将手伸向府库,伙同这些人倒卖军饷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自己脖子比他们硬,觉得我砍不断”

    陆庆张了张口,强忍惧意,垂死挣扎“无凭无据,殿下可不能冤枉良民”

    “我早就听说,商人只要有钱赚,哪怕前面是个深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看来两位也不例外,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贺融笑了一下,冷冰冰毫无感情,他作了个手势,旁边早就抱了一叠账簿,手酸得要命的张泽,立马走过来,将那些账簿全往陆庆脑袋上砸。

    “这是判司邓岫手里的账簿,里面清楚记载了这几年你们之间的往来,除了军饷,还有官仓存粮,全部被你们收下,又转手倒卖出去,所得利润,邓岫两成,刺史三成,你们三成,余下两成,一成给参与此事的大小官吏分赃,一成送往京城孝敬你们的本家。这买卖不错啊,无须本钱,空手套白狼,就能得到巨大收益。”

    陆庆深吸了一口气,没去翻那些账簿,反是道“殿下容禀,我们实在是冤枉,盗卖军饷官粮,那是历任刺史和邓判司主谋,他们非要将粮食卖给我们,我们不知道这些粮食是从哪里来,也不可能不收啊”

    张泽冷笑“你真是二一推作五,把自己给推得一干二净,可惜邓判司已经把你们给卖了,朝廷自然会追究他们的责任,而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他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没事就跟薛潭凑在一块讨论灵州哪家乐坊的小娘子更漂亮虽然薛潭家有母老虎,有贼心没贼胆,不过这种场合,张泽虎着脸吓人,乍看还真像那么回事,毕竟虎父无犬子,再怎么说,张泽的伯父也是曾经威名赫赫的武威侯张韬。

    没等陆庆反应过来,张泽又道“现在殿下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愿意花钱消灾,把之前侵吞的钱财悉数吐出来,殿下也愿意高抬贵手,放你一条生路。”

    他盯着陆庆和范轩,阴恻恻道“否则”

    张泽没再说下去,直接对林淼道“动手”

    手起刀落,又是几个人头落地。

    范轩与陆庆被迫看了一回行刑的现场,猝不及防的血腥场面映入眼帘,范轩甚至觉得自己的脸也溅上几滴烫热的血。

    魂魄仿佛瞬间抽离躯体,范轩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被黏住一般,嘴巴也由不得自己控制了,这是惊吓过度的后果,他很明白,但手脚俱软,愣是反应不过来。

    身旁陆庆喘着粗气,喘气声大得连范轩都能听见。

    贺融见他们不说话,就淡淡一笑“两位真是有骨气又讲义气,都到这地步了,还帮邓判司死扛到底,我佩服得很,不过既然你们不肯交钱,那就没办法了”

    “交我交我交别杀我”

    范轩听见陆庆如是吼道,那声音活像后边有十八条狗在追。

    “我也交,求殿下开恩”范轩生怕说晚了。

    贺融下巴微扬,张泽随即把两张字据拍在他们面前,又拿了印泥过来,抓起两人拇指一摁,字据上很快多了两个红彤彤的指印。

    范轩定睛一看,只见那字据上写的是十二万五千钱。

    他疑心安王弄错了,再看陆庆那张,也是一样的数目。

    “殿下,您,怕是弄错了吧,我们一共也才欠了十二万五千钱,怎么这”

    贺融冷冷道“你们去钱庄借钱,也需要付利钱吧,难道挪用朝廷军粮,还想全身而退”

    这是买命钱。范轩明白了,他全身被抽光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范轩甚至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回到家呆坐半天,直到听见妻儿在耳边哭喊,他才慢慢醒过神来。

    “夫君这是怎么了我差点就让人去请神婆了”范轩的妻子抹泪道。

    “别说请神婆了,现在请神都没用”范轩恹恹道,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去,清点下家中财物,拿十二万五千钱出来。”

    范妻惊愕“家中一时半会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现钱”

    范轩“这是我给安王的买命钱,不给,命就没了。”

    范妻不知就里,兀自忿忿道“这不是勒索么他是皇子,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啊要不您写信给京城”

    范轩“没有现钱就拿等价的粮食或金银抵数,不想我没命就别磨磨叽叽了”

    最后他几乎是嘶吼出声“快”

    范妻吓了一跳,不敢再忤逆丈夫,忙不迭吩咐管家去准备。

    周家很快得知范轩与陆庆在校场稀里糊涂各交出十二万五千钱的事。

    周恕冷笑一声“我果然没猜错,以安王的胃口,一个人四万,哪里满足得了他,逮住机会还不得从我们身上剐下一层皮来”

    “爹,信已经送出去了,快马加鞭,不出日应该能抵达。”周致道。

    周恕嗯了一声。

    别看周致在外人面前张狂得很,私底下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问道“陆家和范家都交了,就剩我们,不是更招眼吗安王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吧”

    周恕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他要是想对我们下手,当日就该像对范轩他们那样,把我也带到校场去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无非是顾忌我们身后的人。我们义兴周氏,历经三个朝代,出过五任丞相,六任尚书,可不是他贺融想动就能动的。”

    听父亲这一说,周致也放下心,还笑道“安王真是想钱想疯了,陆庆和范轩也是真怂,被吓一吓,居然就从了。”

    周恕笑得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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