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些年来,这可能这是唯一一句真心话,却是刺得皇帝鲜血淋漓。
“阿吟!”见刘吟要走,皇帝抬高声音道“不论你一直以来怎么想。朕一直拿你当唯一的至交好友。以前是,以后也不会变。”
闻言,刘吟才终于是停下脚步,回过身冷冷道“漂亮话便不必说了。陛下若不善待身边那人,末将随时回京,取你狗命。”
说罢,决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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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轻晃,岑修儒无力侧卧在床,看着在旁就着微弱烛光看书的年轻帝王,出声唤道“皇上。”
“嗯?”微微扬高鼻音里带着几分餍足与轻快,皇帝垂下眼帘,看向身边的人。
岑修儒开口又停了停,视线落在枕巾的金线纹路,眼中却并无什么神色“皇上何不将狩猎大会再提前几日,近来会试已了,礼部其实并不忙碌。应该能赶在刘将军离京前举办。”
“……”
皇帝脸上的神情缓了下来,淡然中却难掩几分遗憾,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阿吟无心,朕也不想强求。”
“……”岑修儒眨了眨眼,便长久的闭上,叹息一声,再没说什么。
刘将军这一次离去的匆忙又低调,甚至等到岑修儒察觉,已不知过了几日,在礼部端坐,看着从刘将军府被退回的狩猎大会请柬,终日的忙碌简直毫无意义,岑修儒心里格外沉重。
人心真的是一件奇怪的物件,当他在京中,岑修儒觉得尴尬,只想躲着,可想到会许久许久不再见,想到生命里就此淡出了一个人,还是烦闷的难受。
想着心事忙完礼部的事宜,岑修儒提早半个时辰便出宫了。
自打学会了一点骑马,岑修儒每日便是骑着锦纶漫步到宫门口,托守卫照看,每日傍晚又骑着它漫步回府。
岑修儒每日都是由它自己漫步,谁知这一日傍晚,他垂头丧气的走在回府路上,锦纶却不知为何突然撒欢跑了起来,岑修儒忙抓紧缰绳想稳住锦纶,却只是徒劳,他毕竟并不熟悉骑术,已是有些慌了,只能慌慌张张的拉着缰绳,磕磕巴巴的避让着路人。
“停下,锦纶!……停下。”他不停地想着,可这本该立竿见影的事却没有如他所愿,马蹄偏是不停。
岑修儒这才隐隐记起,离自己上次在江北发起大雾,已过了数月有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见锦纶往人群中越跑越快,岑修儒已是束手无策,只能喊着行人避让,抱着锦纶的脖子准备听天由命,慌乱间见人群慌忙躲开,退出一条道来,正前方一个黑色锦袍的背影。
那人听见动静回过头来,与岑修儒四目相对,竟是严知问。认出人来,对方眼中的意外不比岑修儒少多少。
但严知问仍是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立在原地不动,但往边上侧了侧身子,在岑修儒的马靠近之时,一把将那缰绳拉了住。锦纶受阻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立了起来。马背上的岑修儒一时没有抓稳,啊地惊呼一声便跌下马背。
岑修儒头重脚轻跌下,本以为要摔得不轻,却没料到后背被一臂挡下,自己竟被严尚书稳稳的接了下来。
不顾锦纶疾奔而去,严知问早已放开了缰绳,方才那一套动作虽做的娴熟,但还是令他有些喘,缓了口气,才道“王爷,您被受伤吧。”
岑修儒天旋地转惊魂未定,好容易回过神,忙起身,满脸愧疚地道谢道“都怪本王急功近利,骑术未精便以马代步,若非严大人出手相助,今日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严知问浑身仍是散发着一股疏离的气质,淡淡道“王爷言重了。”
站在严知问身边一个粗布衣裳的男人牵着一匹白鬃黑马上前几步,奉承道“严大人一套勒马救人的动作如此娴熟,骑术想必也是精进!宝马配英雄,小人本还担心这匹马儿性子烈,可现在看来,对严大人而言却不是问题的!”
闻言,岑修儒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锦纶带着他跑到东市马场,而面前的严大人,方才显然是正在挑选马儿。
严知问没有急着回应马商,而是平静的看着岑修儒,缓缓开口道“下官正在此处挑选狩猎大会所骑的马儿,王爷若是没有急事,可稍等片刻,待下官先为王爷选一匹温顺的好马。”
“啊……不必了。”岑修儒没多想便一口回绝,见严知问面色一滞,才解释道,“锦纶平日里温顺的很,今日实属意外。”
听见这话,严知问忽而弯起了嘴角,眉眼弯弯,一瞬间那阴沉沉的面色宛如冰消雪融,道“王爷,锦纶是一匹公马。”
“……?”岑修儒简直莫名其妙,当日第一天骑马,皇帝也是这么笑得高深莫测,告诉他,锦纶是一匹公马。可是,是公马又如何?
他却不知,自古不论用来行军打仗,还是代步狩猎,所用的马通常都是母马。公马则只能用来拉拉马车,做做农活,只是因为公马性子再温和,但周围一旦有发情的母马,便容易失控。
严知问没有说下去,转身去寻锦纶,在关满母马的马棚前把锦纶硬是牵了回来,见岑修儒赶忙牵了回去,安抚着马儿的鬃毛,可见他在意这匹马儿在意的很,便也淡笑一下,不再劝阻,道。
“没什么,王爷若是喜欢,倒也不是非换不可。下官也已选好了马,这东市人群熙攘,不若让下官送王爷一程。”
说着,严知问伸手在袖子里掏出银票,示意马商过来,在旁牵着马的马商见客人朝他招了招手,立刻喜笑颜开的牵着马儿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啦。。
求将军配小严的你们够了。他们都是攻好不好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岑修儒坐在马背上握着缰绳,身下的锦纶恢复了温顺,忽然安分得很,安静又小步的跟着前面通神雪白的马。而白马身上的严知问也是目无旁视,走得虽慢,但是四平八稳。
岑修儒在后头跟了一阵子,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严大人何时学的骑马?”
“自小便会。”严知问头都没回。
“……”岑修儒没再问什么,总觉得严大人的身世实在过于神秘,他就是现在跳下马来,耍一套高深莫测的功夫,自己想必也不会太过惊讶了。
像是看到了岑修儒的困惑,严知问放慢了脚步,与岑修儒并排缓步,偏过头来,“王爷若是想问,下官言无不尽。”
“……”岑修儒心里固然是好奇,但见他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便打消了询问的念头,回避了视线,看向路旁经过的一个个小摊贩。
好奇无关痛痒,何必揭人伤疤。
见状,严知问没有出声,却是终于笑了一笑。无论是最落魄的时日,还是现在,他从未对人提及过去,因为无论是鄙夷的神色,还是同情的目光,他都不需要。
可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王爷,他竟想主动说上一说。没有特别的目的。
而偏是这人,从不过问。严知问是何等聪明的人,怎能不知他在顾虑什么,但越是如此,他倒越是想说。
但两人性子都是内敛,严知问便也不曾贸然开口,沉默片刻,忽然道。
“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