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细微的变化,简直是让皇帝心都碎了。
“难不成,你还要对朕说‘不’?”
岑修儒见皇帝误解,忙拼命甩了甩头“不是的……”说着,他的脸便渐渐的涨红了起来,羞涩之下,那视线可疑的漂浮来漂浮去,然后就这么红着脸,急促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让皇帝记起了十四岁那年,他也是这么急促的点着头,好像上赶着要做自己的宠物一样。
“臣只是……觉得……皇上这样……询问臣的意思……”岑修儒支支吾吾开口,抬头捂住早已是通红一片的双颊,道,“臣好高兴。”
“你——”这才是明白方才岑修儒为何面色一变,皇帝百感交集一时语结,看着身下坦白的人,只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点东西猛的炸开了,白净的脸上也浮起了绯色。他埋头便是吻了下去,唇齿交缠之中用力的搂住身下的细瘦身子,恨不得掐进自己的身子里去,激烈的一吻过后,才是俯在岑修儒的耳边,又是懊恼又是无奈道,“你啊——”
皇帝简直觉得自己拿这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轻柔,和缓,却仿佛是另一种的霸道,就像藤蔓植物一般,将自己心中的所有空隙填得满满当当。
他就这么,日复一日,逐渐装饰,重铸着自己的心。或许有一天,自己会按照着他的意愿。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
而最为神奇的是,对于这样的发展,皇帝竟不觉得排斥。或许这便是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吧。
看着岑修儒享受的眯着眼依偎在他怀中的模样,皇帝只是觉得,竟完完全全输给了这个毫无心机的人,令他隐隐有些不甘心,却又乐见其成。
看看窗外时日尚早,但河南一事方了结终于闲暇了下来,皇帝睨着毫无防备的岑修儒,正准备做些坏事。屋外的传报却是立刻坏了他的好事。
听见屋外传报洛阳太守求见,岑修儒眨了眨眼清醒了过来,看着书案上的汤凉了,隐隐记得海参当归汤凉了喝不好,便忙起身要去热一热。
其实皇帝并不想喝什么汤,但见他沉浸在忙碌中的样子格外可爱,便也不戳破,随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漏总觉得脑洞越开越大。。想加入新角色……
另外,预告下章小刘将军又要搅黄别人好事儿。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循着并不熟悉的记忆穿梭于洛阳太守府中,岑修儒途径一处别院时,听见几个大嗓门正在高谈阔论,便不由好奇的透过雕花石窗扫了一眼。
原来只是五六个将军凑在一起聊刚经历的战事,日光下铠甲铮铮发亮,岑修儒未多留心便也没有细看,正经过之时,走得近了些,才是听见将军们确切在说些什么。
“……回想起来,此番还真是险着!若是我徐某,仅靠三千兵马,是绝不可能干出这番事儿来的!”
“可不是。但也总算苦尽甘来,刘将军,此次守下郑州,你可是立了头等功。回到京城,可是加官进爵,前途不可限量啊。”
“……”
“……”岑修儒这才是再度朝人群中看去,这一眼,才是对上了刘吟沉静的目光。恭维话过后,人群便是一阵哄笑,可刘吟只是照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该有的喜色。
大军在郑州逗留了半日便直取洛阳,而刘将军仍是被指派留守郑州,大约是战事平定后,今日才抵达洛阳。
自上次濮阳一别,与刘将军已是数月未见。岑修儒虽也是想上去恭贺两句,但觉得此时将军们正聊的开心不便插话,便是准备离开,以后再找时机。
却不料他抬腿刚没迈出几步,刘吟却忽然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将军,在将军们的困惑询问中,沉默不语,皱着眉头就直直朝岑修儒大步走了过去。
听见动静的岑修儒回过头,见刘将军面色不善的大步走来,一时又有些手足无措。刘吟走到他跟前,将他手腕一拉,二话不说便离开了庭院。
“刘。刘将军……慢。……诶诶……”
刘吟目无旁视走的极快,更糟的是岑修儒还端着一碗汤,在后面被拉扯着,等到对方停下脚步,已是被颠得湿了一身。
刘吟将他带到僻静别院的假山旁,回身见他双手捧着个空碗的窝囊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出来“岑修儒!”
“诶?”突如其然的被骂得莫名其妙,岑修儒脖子一缩。
将军中也不乏爱嚼舌根的存在,比如徐畅,就是一位极为八卦的将军。可若非是徐将军,刘吟还不知皇帝这回京后的小算盘。想到皇帝的近水楼台横刀夺爱,又想到岑修儒的逆来顺受反复无常,刘吟感到他快气炸了。
这么多年来,明明是他在看着岑修儒,偷偷帮衬着,悄悄提点着,可在岑修儒眼中却压根寻不到一点在乎的痕迹,一切的努力还抵不过皇帝一张脸,刘吟的委屈几乎无人可倾诉。
心里很明白岑修儒对皇帝是如何的死心塌地,更是明白自己身为将士命如浮萍并不是托付终生的最好人选,若是岑修儒选择的人也能真心待他,刘吟也并非死缠烂打之人,倒不是不能潇洒放弃。
可在刘吟眼中,显而易见的,皇帝待岑修儒的态度,并不能让人感到安心。犹记得此番回京时发生的事,刘吟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见岑修儒被自己吓到的样子,又是禁不住先心软,刘吟控制了情绪,缓和了些语气,才是问道“……你答应我,战事结束,要给我回复的。”
岑修儒像是才记起这茬,一惊之后有些为难的垂下了眼帘,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委婉道“刘将军……我们相识五年,的的确确……并非一类人。”
说罢,岑修儒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但拒绝之意已是透露在字里行间。
“……”刘吟缓缓深吸一口气,却是长久的闭上了眼睛。
岑修儒见他如此,已不知还能再说什么,正要抽身离去,却忽然听得一声巨响,是刘将军面目凶恶的一拳打在了身后的假山石上,疾风擦过耳边的碎发,岑修儒惊魂未定,只能站住脚步,定定得看着突然发作的刘将军。
“你同皇帝就是一类人吗?”刘吟抬眼,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神情盯着他。
“……”
“难道你忘了,重视的东西是如何被他毁掉,心里的伤,身上的痛,你都忘了吗?”
岑修儒见刘将军带着奇怪的表情逼近,不禁面露惧意,想要后退,却是抵上了背后的假山,无路可退。可即便是如愿退开,这一字一句,也是如打桩一般刺进了他心上未曾愈合的地方。
从初始以来,这五年里,皇帝对他做过的事可谓罄竹难书,岑修儒没有忘记,他只是不容许自己回想。仿佛再回想一次,就会生生的毁了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
“他对你的雀鸟做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刘吟一把抓住岑修儒的手腕举起在他面前,随着袖口滑下,那浅茶色的疤痕暴露在了空气中,当日受笞刑的痛楚历历在目。
“你还记得,你该为父王服丧的时候,他是如何把你蒙在鼓里……压在床上……做那不伦之事……”
“住口!”被触及了底线,岑修儒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开了手大喝出声,却是因为通红的眼角而显得没有半点气势。
“建丰侯可真是本末倒置,这些事无一不是皇上亲力所为,你不去同皇上说住手,却同本将军说住口。”
哪里辩得过巧舌如簧的刘吟,岑修儒一言不发,靠着背后的假山,缓缓的下滑,蹲了下去,将头痛欲裂的脑袋埋进袖子。
尽管岑修儒埋着脸,刘吟却知道他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