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前的将军闻言一慌“蒋寨村!……蒋寨村与陈桥镇只有半日脚程。此时云朝军队恐怕已经渡河!瑜王,这可如何是好啊!?”
好一招金蝉脱壳!此时入夜,将士们守备了一日已是疲惫,即便此时勉强前去阻挠,没有箭塔防护与提前准备,这不过两万的军队恐怕是难敌对方六万大军。程怀逸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最怡然自得的时候,会被小皇帝绝地反击,刹那间怒火中烧,恶向胆边生。
那小皇帝能胜此局,靠的全是那天助的大雾罢了!
“传令下去,天一亮便拔营起寨,撤离开封。接应先行部队。”程怀逸语气冰冷,置于案上的手握成拳,“先将那郑州的残余星火,歼灭!”
作者有话要说拯救小刘 刻不容缓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莫将军掀开帐帘风尘仆仆从帐外躬身进来时,岑修儒正起来没多久。昨日连日跋涉,又趁夜渡河诸多劳顿,皇帝却已是早早的起来了,莫将军求见时,他已在矮塌上望着地图上的“郑州”二字许久。
“皇上。”
抬手以示免礼,皇帝勉强开口,音色中藏不住的些许疲惫,透着些沙哑“敌军动向如何?”
“今晨驻扎在开封的乱军已尽数撤离。恐怕是……去了郑州。”
“……”听见意料之中的回答,皇帝陷入沉默,低头再度看向长案上的羊皮地图。
莫将军又是抱拳道“皇上,经过一夜休息,将士们体力已回复不少,应当速速下令,支援郑州。”
莫将军一字一句都是在点子上,但皇帝却不知为何犹豫了片刻,继而却回头看了看岑修儒,半晌,才重新看向莫将军,道“好,传令下去吧。”
莫将军一走,皇帝便是从矮塌上起身来到床沿,岑修儒听见方才的对话,知道前往郑州刻不容缓,忙取了一旁的外套匆匆的披上,又取了发冠。皇帝在他摆弄着发冠时,伸手帮他系上外袍的衣带,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柔声问道“你的身子……没出什么事吧?”
岑修儒这才是知道皇帝方才在犹豫什么,心里霎时涌过一股暖流,忙摇了摇头。
“你若是身体不适,不必强撑,朕可暂时安排将你安排在徐庄乡人家。调养休息。”
“臣没事。”固定好发冠,他便握住皇帝的手,诚恳道,“皇上,不必担心臣下……刘将军尚在郑州苦撑,我等应当速速前去支援。”
皇帝看着岑修儒削瘦的手,心中不忍,可抬眼对上他那透亮眼神,只见秋水澄澈,分外精神,终于是放下心来,脸上的犹豫神色也一扫而光。
刘吟仅率三千兵马于郑州御敌,而叛军又先后全数前往郑州,如今也确实并非话私情的好时机。皇帝也覆上岑修儒的手,贴近的体温互相传递着承诺。等战事结束,只等战事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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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一役,让刘将军之名如雷贯耳,五湖四海妇孺皆知,人都道刘家玄子刘吟,果真是将相之才,仅率三千兵马,先渡河,后夺城,势如闪电,而危难之时,于郑州城内征集民兵,一同守城,乱军前后近四万人马,竟连攻七日不能破郑州。七日后,云朝大军抵达郑州,叛乱尽数撤守洛阳,两军于洛阳短兵相接,连战了数月,叛军终于溃不成军。
克敌制胜,在破洛阳城之日,皇帝却在莫将军的禀报中,发现了意外的收获。
说是意外却也并不意外,河南造势于瑜国来犯之时太过巧合,而在河南战事激烈时,听闻江边的瑜国军队只是时不时的进犯骚扰,对于这两者的暧昧关系,皇帝早已有过猜想。
于洛阳太守府传见瑜王,皇帝静候之时,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冷笑。不消片刻,士卒们便将俘获的瑜王带了上来。
身居险境,衣衫却依然一丝不苟,为人如斯,倒不愧于傲立江南的瑜国之王。
瑜王倒毫不显得尴尬,一如既往的以小国之王自居,捋摆屈膝,礼数周全“皇帝万岁。”程怀逸是聪明人,自是知道同样是俯首称臣,今日与当日纳贡时已大有不同,稍作慌乱,都可能另自己身处险境。
未曾免礼,皇帝唇角笑意更深“瑜王真是好兴致。朕好生羡慕,瑜国事务想必清闲,能让堂堂瑜王跑到洛阳,插手云朝的家务事。”
瑜王面带淡笑,显得不卑不亢“皇上说笑了,本王向来耽于游赏,途径此地听闻皇上御驾亲征,心中景仰本想一睹皇上风采。谁知皇上的部下很不知礼数,待本王可全然没有待贵宾之道啊。”
这砌词狡辩的一番话说得皇帝几乎要轻笑出声“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除了领兵打仗之外,还得要教教手下将军们如何待客了?”
“皇上自然是明事理的人。”
瑜王不轻不重几句话,却是擦着边提醒着皇帝自己的身份,瑜国虽是小国,但与徐国联盟邦交,也算是在江南盘踞一方。瑜王如今虽是落在了自己手中,但如何处理,却是尤为重要。皇帝敛了笑,身子微微后靠,思忖了片刻,便对莫将军道“先将瑜王好好安置在驿馆,切记要好好款待,莫让瑜王笑话我云朝……礼数不周。”
“是。皇上!”莫将军抱拳一揖,便是退下,正推门,便撞见岑修儒莽莽撞撞的端着一碗热汤正要进来,见有人出来,他忙是站定,几乎泼了莫将军一身。
“莫。莫将军。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岑修儒手烫得发疼,见闯了祸,忙用袖子蹭了蹭莫将军的铠甲。
莫将军是个爽气人,哪会在意这些小事,自己随手拍了拍就直道“没什么,这点小事。”
岑修儒见莫将军并不在意,松了口气,本想将剩下的大半碗汤端进去,转移视线,这才是见到尾随在后的人,衣着不凡,眉目也有些熟悉。
在他回忆起对方身份之前,对方却已是开口“别来无恙吧,侍郎官?”岑修儒这才是脑子一通,记起去年冬天那带来年贡珍品的瑜国大皇子,此时,对方应当已是瑜国之王。
“……呃。”
岑修儒还未把来龙去脉想个通透,急性子的莫将军已是耐不住,开口道“王爷,末将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
“呃……嗯嗯!”岑修儒闻言慌忙点头,却见瑜王带笑凑近了一些,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对方却仍是伏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紧接着,岑修儒便呆愣愣的看着瑜王跟随着莫将军和几个士卒一同离去了。
[如意王爷,后会无期。]
岑修儒原地杵了一会儿,咀嚼不透这话的含义,更想不通瑜王为何会在此处,思来想去只得作罢,这才是记起了自己手里的汤,忙是慌里慌张的端了进去。
“皇上。”
皇帝已是听见他在门口的动静,自然也无多意外,闻言微微回身,见他小心翼翼端着碗东西小步走过来,便是一声轻笑。
“让朕看看,这次又是什么。”
岑修儒将汤品摆在书案上,笑嘻嘻的掀开盖子,脸上多多少少有些得意神色“……海参当归汤。”
“不错……先不说手艺,至少是越做越复杂了。”皇帝无奈的笑着,接过汤匙,缓缓拨开油花,尝了一口。
在岑修儒满怀期待的眼神下,皇帝咂咂嘴放下汤匙,却是忽而将身边的人压倒在软榻之上。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吓得岑修儒差点咬了舌头,晃过神来时已是以自下朝上的角度,对上了皇帝那一双含情目。
“皇上。”且不论岑修儒是抱着如何的心理喊出这一声,但听在皇帝耳中,这一句软软的唤,那是三分的害羞,却是七分的期待,试问这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把持的住。
“回京之后,朕想立你为妃。你……可是愿意?”
皇帝心里很清楚岑修儒对他的情意,这一句话问得也是志得意满,却不料身下的岑修儒闻言,竟面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