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不去可以吗?”
君乐给青雅披上了一件御寒斗篷,又把他的琴放在马车上。
“那云府既然说不叫人跟着,你就别跟着去了”
“可是……”
今早云府派人来请青雅,说是云府的二少爷今晚做寿,想请他们家公子前去弹奏一曲助兴。别说他无故犯嘀咕,这云府也太目中无人了。
说什么府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宜近入。倒不是他非要跟着去,只是哪有公子出去他不跟着照顾的道理。
这云府的当家是青鸾国的首富,世代从商,积蓄下的财产能买下周围的几个小国,就连皇家都是对其颇为忌惮的。
青雅自己并没有和云府的人有什么交集,那个什么二少爷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次被邀请也着实诧异。
“都说这云府的规矩多,只望一切平安就好”
“我今早才听乐琴说起,城里发生了杀人的案子,好像就是在云府那一带,公子回来时一定要小心”
这云府想的也到周到,车接车送,倒是省得他们去接了。
“我知道了,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啰嗦”青雅笑着说。
也是为了让君乐放心,他这么大一个人了,凡事还不能照顾自己?
“我走了”
青雅坐着马车离开楼外楼,君乐遥遥相望,左眼眉又平白无故的跳了起来,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早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地上还是泥泞湿滑,楼外楼本来离云府有半个时辰大路程,这路上一耽误,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前来祝贺大人很多,马车都停在府门外长长的一排,青雅坐在马车上,从正门绕道了后门。
“公子,到了”
云府的当家是二十五岁的云泽,云老爷和云夫人五年前便把家事交给了大儿子,各国游玩去了。
云泽平日也是异地料理生意,云府便是二少爷云邵当家。
青雅由下人带领着穿过后院的走廊,到了内院的居室之内。
这个房间是一间卧房,青雅看见梳妆台上摆着女孩子用的胭脂,房间的风格虽然色调低沉,却是按照女孩子的喜好布置的。
“这位小哥,二公子设宴不是应该在前堂吗?”
那下人把青雅带到一个屋子里就要离开,青雅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是一间卧房。
那下人看了青雅一眼,眼神中有些不屑,青雅知道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自然看不惯他们这种人,也没有做多计较。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家公子只说青雅公子来了,便带到这里来”
说完推门出去,留下青雅一个人。
青雅想,必是那云家的少爷要在房内听琴,青雅也就没有在意。
当青雅要把背着玄琴解下来之时,发现房间里面居然连放琴的琴架子都没有,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其他可以弹奏的乐器。
青雅这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哪有要听琴的人连摆设都不准备好的,难不成要席地而坐?
显然不可能这个样子,怕是早点离开此地才好。
青雅去开门,刚要接触到门栓的时候,一股子张力从外面把门打开,雨湿润了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
厉君谋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外,一别三年,再见,恍如隔世。
青雅看见厉君谋的时候,整个人都忘记了呼吸,他,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看见这个男人。
像是,在梦中一样。
差点摊到在地上,厉君谋大步走过去扶住了他。
“一别三年,青雅还是这么冒失”
厉君谋依稀还记得,那个十几岁的男孩,紧张的把酒水倒在自己身上的慌张模样,和现在如出一辙。
“厉将军?”青雅诺诺开口。
挪开厉君谋握着的手臂,那双手掌上传来的炙热温度,让他身心都在躁动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却是让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曾经他以为是救赎,现实却残酷的证明了和他的期待完全相反。
那是他不应该有所期待,也期待不起的人。
“青雅告辞了”
他现在,只想从厉君谋的身边离开,命运的玩笑他开不起。
青雅想要离开,厉君谋已经先他一步关上了房门。
“我以为,我回京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的”
厉君谋笑着,眼神中却是带着阴郁的深沉,灼灼的看着低着头的青雅。
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又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
“过来”
厉君谋拽了青雅走到桌子前,按着他坐下,青雅还没有从见到厉君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紧紧的拽着胸前的琴带子。
房间里面安静,厉君谋发现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青雅,真正见到了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如何给这三年开个头。
“将军这几年,可好?”半天青雅挤出了句话。
青雅没有想过再次见到厉君谋,真的见了面却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心思,很乱。
“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常念起青雅”
厉君谋也是第一次在人前说出这种话,总觉得有些僵硬,却希望自己的思念能够好好的传达给青雅。
青雅慌神抬头,对上厉君谋的温柔神色,一如当初。
他说曾想起过他……
“将军说笑了,青雅不过一介青lou之人,有什么值得将军想念的”青雅自嘲。
一夜温存,从此是路人,他们这种人不就是这个样子。
“青雅这是在怨我吗?”
第十七章 鬼刹厉君谋(上)
青雅第一次听见厉君谋的名字,是在来到楼外楼的第二个月。
那时候,护国将军厉君谋远征归来身负重伤,被抬回京城的时候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皇帝下令,全城禁声色娱乐一个月,为这位大将军祈福。
对于楼外楼来说,这绝对是没有什么心情祈福的事情,关门一个月,得少收入多少银两,简直就是不可估计。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一场冬雪之后,楼外楼的花园里红梅傲开,白带红衫,料峭如美人独立于雪原之中。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今日见了吴叔,他那眉头皱的跟小山一样”兰风说。
虽说他们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小倌,古萝他们因着这件事情,也懒得教授他们,他们也就有了忙里偷闲的时候。
一石桌子上摆放着刚刚折下来的红梅,兰风,落杳,玉树还有树晓围坐在桌边,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把红梅花瓣轻揉开来,装进一个个囊袋里面。
“听说这护国将军这次出征,打败敌军,活捉了三千敌兵,却都把他们活活都掩埋了,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落杳虽然不懂带兵打仗之事,却懂得怜悯人心之情”
那个人难道是个无心冷血之人不成,居然就能那么坑杀掉三千多人。
玉树装好了一个香袋放在手边,拿起一支红梅在鼻尖轻嗅,淡淡的带着寒气的清香,却是沁人心脾,听到落杳的话也插了一句。
“我也听说过,这厉将军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十二岁的时候就随着老将军上战场杀敌,身上染着的鲜血比这红梅还要浓红,这样的人有怎么会有怜悯之心呢”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杀人,心也就变得僵硬了。
“这样的一个人,也是我朝的英雄吧,所以我们才有得安稳的生活可过,也算是拜他所赐了”树晓淡淡开口,仔细的摆弄着手里的红梅。
他们在京城里过着安然享乐的生活,前线的战士们日日都在浴血奋战。
厉君谋的名声在京城内谈不上好,多半人听了都会不禁冷颤,在战场上更是没有什么人性可言,城内有时候也会传出些所做作为来,让人打怵,所以便得了个‘鬼刹’的名声,也倒是名副其实。
“拜谁所赐?哥哥们在说什么?”
青雅从远处跑来,稚嫩的小脸上红扑扑的,水灵灵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兰风他们几个。
“在说一个魔鬼吃小孩的故事”兰风吓唬着说。
“吃小孩?为什么魔鬼只吃小孩”青雅疑惑的问。
“这个,当然是因为小孩的肉嫩了”
“那为什么小孩子的肉嫩呢?”
“……”
兰风回答不上来,这个孩子,除了脸以外,其他的地方一点也不像小孩子一样的可爱。
“哈哈,算了兰风,你就不要吓唬他了”玉树笑道。
“青雅,过来玉树哥哥这边”
青雅颠颠的走过去,站在玉树的身边,另一边则是落杳。
“我们再说一个人,就是装这些花袋给他祈福的人”
听说楼外楼的老板和厉大将军是总角之交,反正禁乐之时楼外楼的众人也无事可做,便下令让他们弄些祈福的花袋子。
“哦,这个青雅知道,就是护国将军厉君谋是不是,雅风哥哥说他是个大英雄”
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为全国人民所敬仰,青雅听过他的事迹之后也是佩服的很,心中很是敬仰。
“青雅也想成为像护国将军一样的人”
青雅信誓旦旦的说完,愣了几秒的时间,四个人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青雅一头雾水的不明白。
他们在笑什么,他的想法很可笑吗?
“不行了,青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