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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重生之路 第32节

作者:陈笔酒骨 字数:11519 更新:2021-12-29 15:51:24

    松清乐知道自己说不出来,就拼命挣扎,松镜严怕力气太大伤了他只能放手,却见下一秒儿子就落在地上,连鞋子也没有穿,疯了一样往屋外跑去

    他一手拿着孩子的鞋一手拿过厚厚的披风,几步跟了上去。

    大病初愈平时又不喜动的少年,不知攒了什么劲,拼命地跑,跑过南院,路上还撞翻了许多端着东西的丫鬟小厮。

    松镜严跟着他穿过大半个将军府,到了北院门口停下,就听见里面传来尖锐的女声

    “哼,就是病了才好呢你都不知道,他可恶毒了,半夜叫人带着小少爷去院中玩,还给小少爷喝冷水,这样的天,害得小少爷第二天就发了高热”

    另一个更加年轻的声音道“不会,他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

    “好表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能断定才见了第一面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再说了,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告发他的人是小姐和军师,小姐总不会害自己的亲弟弟吧松授大人说得对,商人之子本来就阴险下贱,不防着点,谁知道这些腌渍玩意为了点大的芝麻小利能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情来”

    听起来说的是萧凉一,松镜严压下心中传来的不悦,还没有推门训斥,就见儿子抖着肩膀极力压抑自己,侧面看去眼中一片气愤的红。

    他以为是松清乐得知害自己的幕后凶手恨得不行,进了拱门就正好望到一个粉袄的女孩将什么东西塞给了院中人,随后,萧凉一才迟钝地将手里的东西挂在枯枝上。

    松镜严没有发现自己眼中的怒意比儿子更加浓烈,他心中压制的,憋在潮湿火堆里的烫火,在看到萧凉一对别人笑的一瞬间,彻底燃烧起来。

    穿心烧肺,殆毁一切。

    只是不等他发作,松清乐就奔扑过去,抱着穿着单薄的青年,无声地掉下眼泪来。

    嘴里重复着“一一”

    萧凉一手里的烫石袋子落进雪中,大概是神志不清了,隔了半晌才摸上不到他胸口,委屈哭泣的少年的头发,温柔地问“清乐,你醒啦”

    然后,松了一口气,他闭上眼,似疲极了,往后倒去。

    第73章 唯有长歌怀采薇十四

    唯有长歌怀采薇十四

    将军府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是进门不过三年的新将军夫人被告发谋害继子,以至于被将军厌弃惩罚,年关穿得单薄在雪地中生生站了大半日,最后熬不住冻晕过去。普通人听到这里,都要叹一句恶人有恶报,谁知道一波三折,被虐待的继子却证明继母没有害他。

    小少爷说,当天夜里将军夫人照例与他一起吃过晚食,看完书,陪他玩过九连环之后就离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天的饭菜都很咸,连点心也是酥脆油腻的那种,晚上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渴醒了。

    摇铃唤来下人要喝水,新来的老妈子却给他端来了凉白开,又说晚上喝多了不好,怕是会脏床,硬要他去茅房一趟。

    按理说屋内是有起夜盆的,但是他不喜说话,踌躇之间,老妈子就直接将他推出了房门。他穿的少,门口却连丫鬟小厮也没有一个,只能快快地去又飞奔回来,前后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然而等他到了自己门口时,猛然发现自己的房门竟然被从内锁上了

    无论怎么拍门也没用,他知道定是这个老妈子不怀好意,于是去隔壁院子找姐姐。

    谁知道松伶俐的院子中也一个人也没有,屋子锁上,屋内一片漆黑

    他当时冷得不行,脚上穿的也是屋内使的薄布鞋,一杯冷水让腹部绞痛不已,偏偏无法出声,没多久,就昏倒在了松伶俐的门口。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身为外人又不被将军府真心接纳的萧凉一,但是据松清乐的解释和维护,萧凉一这三年来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或者亲弟照顾,没有道理会突然想不开要害死他。

    做这一切的老妈子事后也找到了,被人用剪刀扎破了喉咙丢在后院枯井中,死无对证。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少爷重新开口说话了,虽然只是偶尔蹦出一个字或词,大部分都是用笔将心中所想写出,但这一点,也足够大将军展颜许久。

    松镜严看着儿子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写在纸上,自己却不说话,就故意沉着脸拿着纸张不言不语。

    这样松清乐就慌了,会抓紧桌沿,似担心他会继续怀疑萧凉一,努力发出一些字节,无外乎是“一不会相信”这些断断续续的话来。

    松镜严拍拍儿子的头,道“我知道,你虽然从小不喜开口,但是却绝不像那些人说的是痴傻的,我松镜严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也不会连分清好人坏人的能力也没有。”

    松清乐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过他马上拉着松镜严的袖子,绷着一张小脸吐出两个字,“道歉”

    松镜严随着他抬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在雪地中站了一宿的人至今还在床上昏睡着,隔着床檐上的流苏,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单薄的身影,因为太虚弱,连气息也几乎感觉不到。

    与在半夜冻了一会儿的松清乐不一样,大夫说寒气已经进了这个人的骨子,若是将来不好好调理,怕是享受不了多少好日子。

    不是没有愧疚,但若是在松授告发他时,他能稍稍软和一些,不硬倔着说自己没做没错,又叱骂他身为大将军却姑息养奸有眼无珠,听信小人谗言,他也不会一气之下惩令他去雪地中站着。

    他本就因为军中各种杂事连续几日没有休息好,乍闻儿子被人陷害病危,一颗心又惊又怒,连着守了一夜,得大夫告知不会危及性命还没有松一口气,松授与小女儿又告诉他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娶进门的青年。

    于是一眨眼的休息都没有,又带着人来青年的住处,彼时萧凉一正在辰睡,还有一会儿才起身,就被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惊醒。

    青年披着外套,听松授数落他的罪行,一双茫然不解的眼睛逐渐变得不可思议又满是怒气,他没有解释,只是等松授说完之后才转头问他“你信”

    松镜严一愣,坐在主位上揉揉眉头,实际不敢直视那一双黑眸,道“是与不是我不妄下定论,只是他们有人证,你总要拿出一些证据来,才能证明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没有”萧凉一寒着眼,“我没做,我只问你信不信”

    “真是可笑,你说没做就是没做这老太婆明明就说是你指使她喂少爷喝了凉水又将他带去院中吹寒风,如果不是你做的,她还会故意陷害你不成”松授指着那哆哆嗦嗦跪在大厅的老妈子喝问。

    老妈子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将军和将军夫人的脸,只是畏惧地跪在地上哭闹道“夫人啊,我早说了这样做是不可行的,如今事情败露,你好好向将军和少爷小姐请罪吧,不要在做这些事情了”

    萧凉一气得都要笑起来了,他问“你说我指使你做这些事情,我就奇了怪了,这三年来,不说其他,将军府的人我还是识得的,这百来号仆人,我从未见过你,你怎么不解释解释你的身份”

    那老婆子显然是被人教过说话的,直起身道“老奴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若不是前几日家中老伴病倒,老奴没有药钱被药铺赶出来,恰巧被夫人遇见,也不会做这些拿钱伤人的勾当啊”

    她指自己当时被邹阳路的药铺给辱骂赶出来,没多久,萧凉一就领着丫鬟找上她,说是接近年关将军府人数不够,会临时招一些手脚勤快的来帮忙,只要自己帮了他这个忙,就能给上丰厚的报酬。

    她自称自己走投无路,为了家人性命,才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却很有分寸,不敢让小少爷病的严重。

    后来更是见着少爷晕倒在小姐门口,心软了叫来小姐,她嘴里眼里,透露的意思都是萧凉一的命令是要活生生冻死松清乐

    萧凉一听她在一边胡诌,反而逐渐冷静下来。

    这三年,他在松府可谓难熬。本略有好感的心上人向他求亲,又在萧家危难关头帮持一把,一开始,他是一心想要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好的。

    可是久了他就发现,不止松府上下不将他当做一回事,连松镜严也对他没有丝毫情意,不说碰他,遇到各种陷害他的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谁对谁错,松镜严却从来不会为他挺身而出。

    他没有想通松镜严娶他的目的,但是一颗火热的心逐渐冷静下来,每日除了与松清乐待在一起是轻松的,其他时候对人对事则是能避就避。

    后来因为萧父趟进了军商的浑水,他为了萧家不会一朝覆灭,也开始研究这些事情。松镜严偶然见他对一些事情思考独树一帜,也会与他商量,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缓和上不上,志投意合时能相视一笑,偶有分解时也会彼此皆不服输。

    至少在萧凉一的心中,他们没有缘分成为夫妻,当上好友却是可行的。

    直到今日

    萧凉一走到老婆子面前,质问“不论其他,你只要说出你是何时何地与我见过面商讨过事情,商讨了多久,商讨的细节说出,只要没有疏漏,哪怕不是我做的,我也认栽”

    仿佛就是等着他这一句,那老娘们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地说“夫人你怎能到如今还执迷不悟腊月二九,正是在聚丰楼,未时末到申时末,您给老奴点上一桌老奴今生从未见过的食物,将你的计划说与老奴听的呀老奴还清楚地记得那些精美的菜肴,您说只要事情办成了,定会给奴婢一生用不完的财富”

    她甚至开始数那些菜名,又仔细地形容了菜肴的奢华,所说所述,竟然像一幅画般呈现在众人面前。

    真是可笑,一个乡野老婆子,也能有这般好的口才,若不是别人亲口教的,打死他也不相信。

    不过幕后的人倒是把他的行程调查得一清二楚,就等着钻缝了。

    “那天我的确出了府”萧凉一打断她,眼瞳漆黑,满是嘲讽同情,“你运气的确是好,我几乎不出门,上月也不过就出了这么一次,你就能遇见我。”

    他说话慢悠悠,暗中观察这众人的表情,一向活泼的松伶俐却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而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松授,故意站在松镜严的身后,给了萧凉一一个得意又轻蔑的眼神。

    “但是你的运气也的确不好”萧凉一在众人不解的视线中,叫道“阜烈”

    阜烈闻声进房,“夫人有何吩咐”

    “说说上月二九未时到申时,你在做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你做了错事,还想让阜烈帮你顶罪吗”松授隐隐感觉有什么逃离了自己的掌控,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松镜严,发现对方似若有所思。

    松伶俐也绞着手帕,轻声对萧凉一道“你、你就认了吧,我和弟弟不会怪你的。”

    “上月二九未时之前,阜烈经我命令,暗中保护臧戈公主。”

    松镜严插话,他警告地看了一眼松授,就是这一眼,让松授知道,松镜严已经明白了一切。

    松授面露惨白,险些支撑不住,死死握住拳头。

    阜烈一无所知,还是尽忠职守地道“正如将军所说,臧戈公主念家,皇上派人送她到母亲旧坟悼念,回程途中,正好路经此城。当日将军正在受理匪徒,便让夫人陪公主观城,午时末他们两人去了聚丰楼,末将始终守在一边。”

    其实从那老婆子目标明确指责萧凉一开始,松镜严就知道了,这一切,是有人给青年下的套。

    他甚至第一反应就是松授做的,但是随后他就想到,松清乐为何去求助胞姐的时候,伶俐和她的下人却恰好一个不在

    松伶俐喜欢军师,在府里几乎无人不知。如果松授开口,她必定愿意成为帮凶。

    前一年,松伶俐处处颠对萧凉一,对方却从不追究,日子长了,女儿的心也是肉做的,自然也收敛了很多。他本以为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谁知还是发生了。

    “好了,事情就到此为止”松镜严叹口气,他知道青年冤枉,但是他绝不会为此让松伶俐沾上残害胞弟的恶名。

    “到此为止”萧凉一不可置信,“为何别人冤枉我你能气势汹汹地来问罪,真相面前,你却能对幕后人轻轻放下松镜严,三年未开仗,你这将军是瞎了眼还是聋了耳”

    “你若是有不满,想要什么,我给你取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死缠着恩怨不放”松镜严从未被青年如此质问过,瞬间一口火气涌上嗓子,但是他知道自己理亏,又压下心中烦躁。

    “一家人你不要让我笑了”萧凉一从未如此失态,凭什么,凭什么同人,他也从小被娇养大,问心无愧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嫁入将军府就要被百般打压折辱。

    因为他不是人

    不是这些道貌岸然者都是畜生

    萧凉一用冰冷的视线看向松镜严,一字一句道“我没错,我没有做过。松镜严你任人唯亲,好歹不分,是被狐狸的口水糊了眼珠子的昏将我萧凉一倒霉才会嫁给你”

    “你再说一遍”松镜严听到最后一句,再也抑制不住满身焦躁,他一挥手将桌上所有东西打落,像被激怒的狮子。

    “我说你姑息养奸有眼无珠”萧凉一见他伸手抓来,下意识用手挡去,看到手腕上蓝得妖冶的桌子,面上闪过厌恶,用另一只捋下来,狠狠往地上一贯,镯子瞬间四分五裂

    他道“我宁愿嫁给勤勤恳恳的商贩走卒,也不愿要你的荣华富贵”

    那蓝色碎末溅在不远处松伶俐的绣鞋上,她惊呼“这不是阿姆的”

    “萧凉一”松镜严目眦欲裂,一拳将身边桌子打了对穿,“你不服在我的松府你还想着能飞出去”

    他命令阜烈“萧凉一残害继子,命人欲夺我幼子性命,不贤不良,若是轻饶,将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严重的事情他让清乐伤寒,自己也活该尝尝这滋味你将他带去院中让他也试试什么叫冻心彻骨”

    阜烈尚且犹豫,萧凉一却连斗篷也解了扔在地上,笑道“我萧凉一这辈子清清白白,唯一的败笔就是嫁给了你这瞎了眼的畜生若是死了也好,被这白雪洗净,但愿阎王爷不会嫌弃我这满身的牲畜味”

    说完就大步踏出房门,背对着松授因突如其来的转机而狂喜无比的嘴脸。

    松镜严将所有人赶了出去,阜烈最后一个离开,他性子耿直,踏出去的脚又收回来,转身正好看到将军正蹲下身子,将地上蓝色的碎玉一块块捡起。

    他想帮忙,却被松镜严拒绝,此时迷惑地问“将军,刚才的事实已经明确证实夫人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还要帮着松授来冤枉他”

    松镜严已然收敛了适才一身狂怒,他沉默着将碎玉全部珍重地放在一方手帕中,半晌才道“我与他相遇相识本就不堪,这三年来的接触,也早已让他心中原本对我怀有的一份情谊消失殆尽。”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打压他”

    “因为他对我没有情了啊”松镜严隔着门扉,好像能看见院中不屈的身影,“我要彻底打碎他所有的骄傲,碾去他的硬骨,磨去他所有的自信。”

    “这样,他才会依着我,求着我。”

    “斩断他所有的退路,让他四面皆是敌人,这样,就算没有情,他也会当我是唯一的依靠了。”

    阜烈从来没有见过将军这样孤注一掷的样子,他始终对萧凉一心怀不忍,“可是,若是他太为刚强,像这玉一样碎了怎么办”

    “不会”松镜严想着自己的布局,想着牵制住萧凉一最重要的萧家一门棋子,道“他有无法割舍的东西在。”

    第74章 唯有长歌怀采薇十五

    唯有长歌怀采薇十五

    “爹爹啊,你怎么能把那只镯子送给萧凉一呢”

    松伶俐不顾侍卫的阻拦,强行推开了父亲的书房,正好见到一名工匠将木盒奉上,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是前几日被萧凉一摔碎了的蓝镯,虽然被巧妙地用纯金修补了,但是这一幕还是引起了她的愤怒。

    松镜严检查了一下镯子,发现看不出碎裂的痕迹,头也不抬地道“我没有允许任何人进入这里。”

    “女儿从小就是在松府长大的,家里什么地方我没有去过即使是书房重地,女儿总不会害父亲吧”

    她第一次被人拒在门外,而那个人竟然是疼爱她的父亲,松伶俐万般不能接受。

    就如松授所说,非我族姓,其心必异。自从萧凉一嫁入将军府以后,父亲越来越多的目光和注意都放在了一个外人身上。

    听她这么一质问,松镜严才放下镯子,挥手让工匠退去。

    等人走后,他才撑着桌子道“我竟不确定,一个谋害胞弟的亲姐,会不会为了她的意中人来害自己的父亲”

    松伶俐瞬间听懂了他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硬嘴道“女儿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害胞弟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恶有恶报,怕是正跪在阎王爷面前请他大发慈悲放放自己呢”

    介于大将军没有发话,所以将军府上下口风被两人窜改,大街小巷都在传萧家小儿是个狠毒的,刚进门三年就要害大将军的儿子,自己是男的生不出来,所以就要祸害别人家的嫡子,等将军府家的小姐嫁出去了,他再把将军一害,这硕大的家业怕是就要改姓了

    萧父经军商本就如履刨冰,传出了这样的谣言又惊又急,带着妻子想要登门拜访却被拒之门外,惊怒交加下就病倒了。

    松镜严不敢让岳父岳母进门看萧凉一,自然是知道萧家人护短,若是知道自己唯一的爱子遭受这样的委屈,一定会拼尽所有,哪怕散尽家财仆人,也一定会带萧凉一离开。

    所以他封锁了萧家父子病倒的所有消息,一心守着萧凉一醒来。

    “你与松授做了什么事你们心里清楚,我不将真相说出,是为了你的清誉,若是残害胞弟的恶名传出,松授不娶你,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人会真心待你。”

    “爹爹在胡说什么呢”她所有的心神皆被“松授不娶你”这句话攫去,六神不宁道“女儿的清誉女儿自己爱惜,与嫁娶有什么关系”

    松镜严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叹“你是我的女儿,给你取名伶俐,也是因为你从小就聪明。松授待你如何,是不是真心,其实你是知晓的,不是吗”

    她咬紧了牙闷声不吭。

    松授待她是怎样的,她怎么会不清楚

    从刚出生就始终抱在手里,明明自己也是个不大的人,却比任何人都关心她亲近她,教与她知识和计谋,愿意为她挡刀剑杀敌人。

    只因为,他心中真正执念的人,是她的父亲他真正想当的,是将军夫人他与她亲近,只是为了当她的另一个父亲

    这些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因为想得明白,所以她连自己的父亲也是恨着的,女子的嫉妒如此可怕,恨不得烧毁所有阻碍她的人

    但是这又怎样呢

    想到松授承诺过她的事,只要能毁了萧凉一,他就娶她

    起初只是为了试探将军是否能接受男人,加上萧家的商人身份正好能利用,松授就顺水推舟暗中使计让松镜严娶了萧凉一。

    可是他没有想到,松镜严这样冷漠的人,看向萧凉一的眼神会一天比一天更加温柔,甚至连他阿姆留下来的镯子,没有给前妻戴过一天,不经意间,就出现在萧凉一的手腕上

    这对松授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只因为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做,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所以只要能毁了这个人,松授就答应她会放弃父亲,转而与她厮守。

    父亲已经彻底伤了松授的心,只要她趁虚而入,对松授千好万好,不怕他不会回心转意。

    想到这一点,松伶俐变得更加坚定,略青的唇也恢复了血色,她重新挂上笑容嗔道“爹爹说什么,什么娶不娶嫁不嫁的,女儿只想一辈子留在你的身边呀。”

    松镜严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或许是听懂了却不认可,皱着眉头正想严厉训斥几句,阜烈就匆匆敲了门,在门外低声道“将军,少爷让我给您带话,说夫人已经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松镜严闻声立刻站起来,他连着守了几天,萧凉一病得狠了,连一次都没有醒来过,他守完儿子守妻子,还要办理军务,很久没有休息过了,所以昨夜松清乐承担了守夜的任务,让他得以喘息。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锦盒,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喜悦与放松,还有对即将见到那个人的一点茫然无措,这一切对松伶俐来说都是陌生的。

    在她的记忆中,就算是亲生母亲在时,父亲也从来是不在外拈花惹草,与母亲相敬如宾,这样生动的样子,仿佛是春日中碎裂的寒冰,终于找到了融化的理由。

    无怪乎善妒的松授会恨成这样。

    松伶俐目送着父亲快步离去,一瞬间,竟不知是自己虚无缥缈的情郎,还是父亲难得动情的幸福重要了。

    进了北院,松镜严反而迟迟不进门。

    他匆匆赶来,却在咫尺踌躇不已,连温吞的阜烈都看不顺眼,在背后催促道“将军,这样磨磨蹭蹭的将军与我认识的是同一人吗还是您连千万人都杀过,唯独要逃避、不敢向夫人道歉吗这样的话,在末将眼中,您就是一个懦夫”

    “闭嘴你跟来做什么”对上阜烈谴责的眼神,他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中问出一个无比白痴的问题。阜烈是他的暗卫长,当然随时都与他在一起,不过今日没有隐去身形而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跨过门槛进了萧凉一的屋子。

    松清乐正在给他喂药。

    脸色很差,嘴唇青乌,满头乌发似寂寥鸦羽,让一张俊秀的脸看起来更加惨白,虽然坐着,却连完全支撑上半身的力气也无,松清乐还要警惕在喂药的时候他会歪倒,及时抽出手去扶他。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松清乐看见父亲还微微笑了一下。

    这样和睦的场景,是他近一年以来多少次梦中渴慕以求的。

    儿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将药碗往他手里一塞,示意他去接着喂药,并且比了口型,让他不要忘记道歉。

    松镜严僵硬地坐到床边的小马扎上,他做不出这样温情脉脉的事情,正思考如何是好,萧凉一却提前开口了。

    他道“将军,我有话要说。”

    声音嘶哑,有气无力,眼神却很坚定。

    松镜严心中一慌,将药碗放在一边,“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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