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只是心突然就变得生疼生疼起来,为什么呢,没错,白落是说过,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必就是事实,他也曾因此试着想过种种可能,可是无论哪一种可能却都无法比拟真正的真相带给他的冲击。
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震憾哦。
为了他,竟全都是为了他……
这样的事实,这样的事实,比起否决他之前所有的信念还要更让他难以接受。这算是什么,他的人生,他的一切,在这一刻,全被颠覆,那个他几乎花了半个人生去恨的人到头来却是他最不应该去恨的人,他还能有什么立场,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去恨,理所当然的去怨,哪怕就在不久前他听说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猜到了事情也许并不是他当年所看到的那样,可那又有何妨,即是如此他还是抛下了他,让他痛苦的生活在对他的仇恨里,所以他依旧有理由去恨他不是吗?可是现在呢,他还能有什么立场,当所有的一切公之于众,当他的所作所为全都套上了一个名为爱的枷锁,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恨他去指责他,唐烈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就唯独他不能,不能……
陌堇握紧拳头,“可是,为什么呀?”
他抬头,眸子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伤痛。
“为什么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臆想的可能就要赔上所有人的生命。”这种事情,他没办法承认。
“没办法。”唐烈叹了口气,“当时魔教的风头势如破竹,想要抑制根本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护住山庄的秘密那无疑就是难上加难,所以他们才决定,抹杀掉陌上山庄的一切,与秘密一起埋葬。”
一起埋葬……
就因为这种事,陌堇死死咬住下唇,有一种名为愤怒的东西源源不断的席卷而来。
“所以,现在你把我引来这就是为了跟我道明这些吗?”
唐烈摇了摇头,“我说过,如果小少爷你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我是不会来打搅你的,这是当初大少爷的交待也是他的希望。”
“那……”陌堇沉着声,“你的意思是……”
唐烈顿了顿,缓缓才皱着眉道,“魔教的人现在又重新打起了那个秘密的主意,换言之他们已经盯上了小少爷你,从三年的那场动乱开始,小少爷你就已经处在了四面楚歌的状况了。魔教,武林……所有的事仿佛又在重演当年的一切,只是,现在,我们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么被动的一方了,只要有足够的强,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易解决,所以现在也是时候该轮到我们反击了。”唐烈骤然沉下脸,为了这一天,他不知道已经筹划了多少年,从委曲求全的臣服于魔教的那刻开始,他的心就一直在蠢蠢欲动着,那种渴望,想像粉碎敌人的那种渴望,甚至为此不惜将自己弄成假死状态,所以,现在,绝对,绝对,要给他们还以颜色,
苍老的眸子在这一刻蓦然散发出阴冷的光。
陌堇久久没有吭声,现在他的脑子已乱成一团,关于陌上山庄,关于陌琰,关于真相,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残酷的冲击着他的大脑,一阵一阵,几欲将他淹没……
那是什么……
光,有微弱的光渐渐临近,像是夏日的萤火,轻轻的拍打着节奏,可是为什么,那么孤寂,心……在悲鸣。
“小少爷,这就是陌家的至宝,古月剑,当年就是大少爷将其封印在了这个地方,现在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古月剑,这就是古月剑吗?
好悲伤啊。
为什么?像是滴在心里的血泪,那么那么的悲伤。
“小少爷……”
啊咧,唐烈在说些什么啊,听不清,完全听不清。
光,还是那样的光,只是,渐渐的,渲染了整个世界,很孤独吧,一定,被丢弃在这样的地方,谁也没能注意,谁也不能理解,所以很愤怒吧,一定,因为太悲伤了。
那,要不要……一起去惩罚这个世界。
蓦地,光芒万丈,谁的心开始苏醒,沉睡的雄狮呵,在这一刻终于张开了他惺忪的眸。
“堇儿,快醒醒……不要被它的念力所侵蚀了,堇儿……”
谁?谁在叫我。
“堇儿……”
好温暖啊,就像被初升的太阳拥抱着,那么温暖,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直沉沦下去,一直,一直……
“堇儿,振作一点,你要是这样失去了自我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堇儿……”
耳边好吵,是谁。
好熟悉的声音,身体突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就像窒息了一样,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
“白……落。”
睁开酸涩的眸,白落焦急的脸近在咫尺。
“好难过啊,白落,这里……”像是被谁掏空了一般,又悲伤又难过,摸着胸口,陌堇微弱的声音响起。
白落心疼的看着他,“不会有事的,堇儿,坚强一点,不要受到它的蛊惑,想想身边的人,难过也好,悲伤也罢,要相信,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至少,现在,我还在你的身边。”
“是吗?说得也是……”
陌堇喃喃,意识再次昏迷,白落接过他下滑的身体,顿时古月剑像是失去了生气的木偶,光芒不再。
“现在你满意了吧。”
白落冷冷的看着在一旁呆愣中的唐烈。
“不,老夫……”该怎么说呢,完全与预想的不一样啊,他只不过是想让小少爷尽快的接受这个事实而已,然后一鼓作气的将所有的信念化为坚强的动力,去做一切该做的与必需做的,他的本意是这样的。
古月剑本就是一把颇具灵性的剑,它可以感知到主人的心境,然后因其心境的变化而变化,坚定的信念与强大的决意,会让它产生无可预知的力量,这就是古月剑最大的厉害所在,不过,反之……可是,怎么会?
“你太自以为是了,堇儿根本就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坚强,你这样想当然的以为差点将他给毁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一点点,差一点点,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真想像不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唐烈一惊,继而眉头深锁,“对不起,老夫没有想到这些。”他以为……是啊,他以为什么?
……
白落低着头注视着陌堇有些苍白的脸,神情在这一刻蓦然变得有些哀伤,“这个孩子,他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活在孤独与痛苦的边缘,人性最悲痛的一幕,他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已亲眼见证,失去,仇恨,误解,这些带给他的冲击绝对不是我们所能想像得到的。所以,当他持着的某种信念就这样全然颠覆,你以为他会有那么强大的心去坦然接受吗?。”
……
人心的脆弱,我们总是无法估计,又怎能凭那些想当然的结果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