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金鳞会 第3节

作者:你倾覆了我的红尘 字数:26565 更新:2021-12-29 16:53:43

    这话本是慕冰辞无心之言,不过是惯常地拿话头戳戳蒋呈衍。却不想那“关系非同一般”落在蒋呈衍耳中,却是别样的意味。蒋呈衍美目斜挑,定定望着慕冰辞也不言语。把慕冰辞瞧得心里毛毛的,嘴硬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你了捧戏子不是臭毛病,还是德馨美谈么”

    恰这时蒋呈衍等的人到了,共来了三个,正从大门口下车。蒋呈衍便也不同慕冰辞见识了,只关照道“我叫人多拿些蜜饯小食给你解闷,你就在这儿听听戏,休息休息。别到处乱跑,我可不想再那样跑几条街去把你扛回来啊。乖乖的。”

    言毕起身下楼。慕冰辞学着他的样自言自语“别到处乱跑,我可不想再那样跑几条街去把你扛回来啊。乖乖的。乖你个头乖,瞧把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却也无心乱来,便就把那些蜜饯瓜子,在桌面上排字。

    楼下蒋呈衍迎着进园的那几个人拱手见礼,甚是客气地引他们入座。与平时慕冰辞所见不同,蒋呈衍模样虽是客气,脸上却正经不见笑脸,顶多也就嘴角提一提算是很大的表情。而那些人也像是很习惯他这样子,径自有说有笑,并不见怪。

    慕冰辞手掌撑着下巴帮子,惊奇道“这家伙比戏子还会做戏。板着张驴脸,也有人买他的帐。”却不知道蒋呈衍正是因为生相太美,一笑之下威严尽失,他常日里便很少笑,或者说,几乎不笑。与他打交道相熟的人,知晓他秉性,也就习惯了。

    台上忽然一声开嗓,一口气拖出八千里明月照九州,把那通堂里嘈杂喧哗的谈笑声,镇得是十万重关山听雪落。等那一嗓子歇下来,楼上楼下掌声雷动,竟有妇人激动得拭泪不止。

    慕冰辞见台上凤时来举手投足间那柔若无骨的风情,果真是比女子还妖娆妩媚。虽看不清他长相,单看他那简单两个莲步轻移,是带了真功夫在里头。心里暗暗觉得果真有些好看,嘴上却自语道“蒋呈衍这是什么癖好,喜欢女人就好好欣赏真的女人,非要个男人扮女人,难道是特别刺激么”

    伸手就把桌上搁的半碟子墨汁和一支小楷毛笔,拿过来往果盘里抓了个橘子,画了个又丑又蹩脚的京戏旦角的脸谱。“若蒋呈衍装扮起来,就是这样的吧”拿在手里看着好笑,往反面又画了个蒋呈衍的脸,也是丑得不能看。

    自顾自玩了一会儿,看看蒋呈衍那头,再看看台上,慕冰辞只觉得那尖亮的唱腔就跟催眠曲似的,唱得他魂魄都飞出去了。等到手里那橘子滚到了地上,慕冰辞也就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长沙发上,睡过去了。

    如此一直到戏散场,蒋呈衍亲自送了同听戏的那几人出门,折返过来上楼寻慕冰辞,也就看到了他那死猪一样的睡相。蒋呈衍眼见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叫醒他,把自己的长风衣给他盖在身上,转身又下楼去了。

    到楼下戏台后方,熟门熟路走到凤时来单人用的更衣室,见门虚掩着,知道凤时来还在,就推门进去了。

    凤时来刚刚下了妆,脸上油彩已经擦净。身上戏服也已经脱了,单穿着件薄如蝉翼的雪白色中衣,做的是盛唐的款式,裙摆曳地,水袖往下落在手臂弯里。

    从镜子里看到身后进来的蒋呈衍,凤时来嘲讽道“哟蒋老板,稀客。怎么今日又想起来寻我来了我以为你已经长驻慈云寺,落发为僧了呢。”

    蒋呈衍道“如今你盛名如日中天,这脾气也随你的名气,越来越大了。不过一点子事体,你非要发挥得天大。我看我还是落发为僧清净。”

    凤时来把头发上花黄细钿一样样摆进首饰盒里,似笑非笑道“你哪能落发为僧啊,难道不是刚寻了个白嫩嫩的毛孩子撒欢,把我这个旧人抛在脑后了么”说着把首饰盒往桌上一拍,站起来两条手臂抱着蒋呈衍脖子,贴着嘴就往深处亲。

    蒋呈衍也不避,等他闹得够了,才淡淡道“我认识你这么久,倒不知你也是个会拈酸吃醋的。”

    凤时来笑着啐他道“能让我吃醋,那也就是你。换了别人,你看我理不理他。再说,你要是找个比我老比我丑的,那我只会洋洋得意。偏如今你找个比我年轻比我白嫩的,神气活现在我面前现宝,你是个什么意思”

    蒋呈衍知道他看见慕冰辞了,摇头道“这真是漫天泼酸了。你说的那一个,偏是我不好碰的人。他的姐姐便是我二嫂,我跟他,沾着亲带着故的,真碰了他,闹出点什么不痛快来,我蒋家跟他徽州慕家,怕是要打破头。”

    凤时来听他提徽州慕家,疑道“他是慕家军阀的人”转而取笑道“果真是你碰不得的人。你就是心里贪着,也要苦忍哑忍。否则别说他慕家如何,单是你自个儿蒋家老大,就能把你剁了喂狗。”

    蒋呈衍道“你知道就好。还吃那种没意思的醋么”

    凤时来便垫着脚往蒋呈衍怀里一跳,把自己整个人横过来要蒋呈衍抱着,勾紧了他脖子,拿出台上那一套百媚横生的手段来,又黏腻地去吻他“我要先看看你今天的表现,再决定吃不吃醋。”

    蒋呈衍就任由他勾缠交吻,将他整个人压到靠墙的长条矮桌上去。凤时来的中衣落开了衽领,露出半边肩膀和胸膛,在两人厮缠中,摩挲得整个上身都脱落出来,衣衫都缠在了臂弯里。

    凤时来喘着气笑道“蒋老板今天这般主动,该是太阳打西头出来了吗往常都是我使着浑身解数来勾你,如今你这样主动,我倒不知该做什么好了。”

    蒋呈衍居高望着凤时来那衣衫半褪的样子,脑子里却突突直跳着早上在慕冰辞房间所见那一幕。那白瓷轻釉一样的人也是这样半裸着,从衬衣底下露出两条光不溜丢的漂亮的腿。却与凤时来这个见惯风月的样子,完全不同。

    凤时来见他不动,勾着脚去撩蒋呈衍西裤下摆,媚声道“你莫不是不行了吧”

    被蒋呈衍一把抓住脚踝分开两腿,拉了裤链直捣黄龙。凤时来惊喘一声,连喘都喘得细腻妖媚。

    慕冰辞睡了好长一会,醒来发现戏台上已经散场,只剩了几个人在洒扫。翻身坐起来,没见着蒋呈衍,却见他的风衣盖在身上。这时门被推开来,有个伙计模样的人端着簸箕过来打扫,见慕冰辞在里面,惊道“原来蒋三爷还没走。”

    慕冰辞心道蒋呈衍果然是熟客,都认得他。便问“蒋呈衍到哪里去了”

    伙计摇头,似乎不敢肯定,只道“大约是后台找凤师兄去了吧。凤师兄跟蒋三爷关系好,往常凤师兄散了场,大多会跟蒋三爷说一席话。”

    慕冰辞点点头,抓了蒋呈衍的衣服去找他。一会儿就直接走吧,这一觉睡得他肚子都饿了。便问了伙计后台的方向,径自到后台来寻蒋呈衍。一眼看到凤时来那间最大的上妆室,慕冰辞正想推门,却发现那门自己开着条缝。

    门缝里传来怪异的呻楚,听着似极痛苦,又似极欢愉。慕冰辞先头觉得怪异,拿手推开了一点,蓦然跳入视线里的一幕叫他惊得整个人都木掉了。

    那斜靠角落的长桌上,有人脸朝着墙壁半褪衣衫,整个人献祭般弓着身子,被压在身上的人按着双腿在胸前,撞得跌饬不止。那个正凶猛攻掠的人,正是蒋呈衍

    慕冰辞只听得那人雌雄莫辨的声音叠声喊着“你要弄死我了我要死了”猛地把脸转了过来,却是凤时来无疑。

    慕冰辞就那么木愣愣被钉在了地上一般,竟也忘了要回避,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屋里两人停了动作。眼见着蒋呈衍抽身后退了,才猛地惊醒般,闪避出来躲在了墙壁旁。才惊觉自己呼吸急促耳鸣不止,满头满身的大汗,心剧烈跳着,连腿也软了。

    通堂里传来桌子碎裂的声音。只听得有人嘶声怒骂道“蒋呈衍我知道你在这园子里听戏你给我出来”

    另有一把声音道“巡捕房抓人全都出来”

    显见屋里两人也听见了。蒋呈衍很快开门出来,先见到了软趴趴靠在墙上来不及躲避的慕冰辞。稍一打量,对他这个狼狈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底。碍于外头叫嚷不绝,伸手一把拖过慕冰辞,走到通堂那里去。

    外头的人见了蒋呈衍和慕冰辞出来,有人指着慕冰辞道“就是那个小子打残了我儿子的眼睛请巡捕房务必秉公审查,判他伤人致残之罪”

    第11章 chater11

    蒋呈衍扫一眼园内情形,巡捕房由华人探长扬天择带头,来了十来号人。巢会来的人倒比巡捕房还多,拿一副担架抬着大少爷阎世勋搁在通堂中央,个个短打劲装面带怒忿。

    蒋呈衍心知来者不善,面上却镇定自若,对扬天择一拱手道“杨大哥,蒋某不知这阵仗是为的何事”

    扬天择还了一礼,对阎罗道“阎爷,这事儿,是您亲自对蒋三爷说,还是由我代劳”

    阎罗四平八稳地找了正中位置坐下,一挥手道“阎某是报案人,自然要由巡捕房来行使逮捕职责。杨探长但遵照你顶头上司罗宾逊督察的嘱咐,秉公办理,绝不徇私,把我这案子公正地了结,才能做得租界标榜。”

    口气里,对扬天择很是睥睨,也透露了跟巡捕房督察的私交匪浅。

    蒋呈衍听阎罗那口气,当即心领神会,阎罗毫不避讳跟巡捕房的关系,只怕是跟上头的外国人达成了利益交易。确实不能小觑了他。

    扬天择生吞着阎罗那口浊气,道“三爷,昨晚上在丽都,您身边这位小公子动手打了阎家少爷,导致对方一只眼睛必须摘除。我们已经向丽都证实,确有此事。因此我们今天要逮捕这位小公子。请蒋三爷行个方便。”

    蒋呈衍倒没料到昨晚找到慕冰辞之前还有这么一出。他也不答话,冷冰冰地瞧瞧扬天择,再瞧瞧巢会那边,脑子里却是快速盘算着如何脱这个局。

    显然慕冰辞是不能交出去的。一方面是来自徽州那边的压力,先不说这沾亲带故的关系,单是慕氏这支敲门镇山的坚枪利炮,万万不能在目前的节骨眼上炸了膛。另一方面,上海这地界向来是龙争虎斗,他怎不知阎罗借着这件事跟他闹这出,是要下他蒋呈衍的面子,压过青帮洪门的风头。若真让他带走了慕冰辞,谁也无法保证慕冰辞会遭受什么戕害,也等于是在他蒋呈衍头上踩了一脚。

    那边阎世勋也装不像了,从担架上半抬起身体,指着慕冰辞道“爹就是这个小贱种打的我他废我一只眼睛,我要他的命”

    慕冰辞方才还沉浸在那画面里没缓过神来,这会儿听阎世勋如此叫骂,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他一摸手腕,才想起来鞭子被蒋呈衍没收了,上前一步对阎世勋道“看来你是鞭子吃得不够,还想再吃一顿。有本事别装死,我不把你废了,这条命双手奉上”

    “你们听听听听”阎罗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慕冰辞道“大家可听清楚这小子说的话了蒋三爷,听闻你帮规甚严,但凡弟子辈有损害帮会利益的,轻则砍一只手,重则断双手双脚。今日这件事,你是打算如何处置”

    蒋呈衍冷冷一笑,把慕冰辞拉到身后,对他摇了摇头,冲阎罗曼声道“阎当家先别犯怒。若是我帮会弟兄犯了这事,我二话没有将人交给你处置。只不过我为难处就在,这小朋友却不是我帮会中人,我无权作此处理。另一方面,他又是我蒋家亲眷,我又不能把人交给巡捕房。否则我上头二哥,绝不会原谅我。”

    阎罗怒道“那你准备怎样解决”

    蒋呈衍道“既然事情已是如此,我也体谅阎当家心痛怨恨,也不能不保这小朋友。便斗胆跟阎当家打个商量,由你开个价,只要我蒋呈衍出得起,绝不推辞。”

    又向扬天择道“杨大哥你看如何由你做个见证,若阎当家肯与我和解此事,还请巡捕房帮阎当家销个案,于此事既往不咎。”

    蒋呈衍便是笃定阎罗大闹这一出,只要一条命于他而言全无益处,他不过不想白白浪费了阎世勋这一只眼睛,寻他来索赔而已。亦笃定阎罗心心念念,最想要的无非就是他蒋家的码头,好让他肆无忌惮地走货。再者于扬天择,在巡捕房本就是夹缝中生存,又被阎罗这样拿大压着,是个人都不会爽,便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然,扬天择道“此事本就是两位当家之间纠葛,就是上了法庭,双方仍有权利提出和解。若能在这里就了结,又有何不可”

    阎世勋大骂道“放你们的屁本少爷”

    被阎罗一挥手打断。阎罗积怒未消,气势不肯放下一丝一毫,沉声问道“蒋三爷这话当真你可别要反悔”

    蒋呈衍道“自然当真。”心里冷笑,鱼儿入套了。

    阎罗好似生怕他反悔,立即接口道“那好既然蒋三爷这么说了,我阎某也不是死咬不放的人。我要的价,蒋三爷自然出得起。就要黄浦江入海口两个码头,一个港口”

    “哟,阎当家好大的口气啊”戏台后头忽然传来一个极中性的声音,凤时来换了长衫便装,从后头走出来。“你当蒋三的码头港口是石皮弄卖的油条烧饼呢,随你爱吃几个吃几个”

    阎罗一见他,脸上怒气更盛。“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男不女的烂,也配到我面前来说话”

    这一介粗野莽夫,说话粗陋难听,却惹得凤时来掩嘴一笑。“阎当家这么说话,怕是忘了几年前也蹭着这园门口,死乞白赖要买我两张票。我要是烂,那你成了什么了”

    凤时来素来牙尖嘴利,直把阎罗的面子当场扫到地上。阎罗待要再骂,却被蒋呈衍截住话头,道“阎当家若是跟别人有账要算,那便好好算清楚。只是我另有他事,就不作陪了。若是想跟我把事情了了,也就别张冠李戴了。”

    阎罗即刻回神,道“那蒋三爷就给个明话,我的条件,你意下如何”

    蒋呈衍叹道“于而我言,只要能买断阎当家的怒气,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只不过,阎当家却叫我很是为难。只因这码头和港口,是我蒋家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我只是代蒋家打理,却没有那个权力将它们买卖转让。”

    阎罗闻言大怒“蒋三爷这是心不诚啊”

    蒋呈衍道“阎当家不要误会,我既同你做这笔交易,那自然是诚心诚意。除了码头和港口的出让权我给不了,却有邯郸路整条街的门市共一百一十二套,全部无偿转手给你。就当是,买了阎少爷身心剧痛。”

    这一个条件抛出来,直把巢会的帮众和巡捕房的巡捕听得两眼发直。那可是他们十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啊更别提由那条街的门市能产出的收益了。

    阎罗到底心动。心里思忖若是巡捕房把那小子抓起来,蒋呈衍这个条件,也够从里头捞他出来几十次。于他巢会而言,没有半点益处。虽一时得不到蒋家的码头港口,蒋呈衍这个条件,实在也差不到哪里去。

    扬天择在一旁道“阎当家可考量好了若是你仍不满意,那我们就直接抓人了。”

    阎世勋却没有阎罗那个脑子,只顾着泼洒他年少无知的怨气“爹跟他们这些人瞎扯什么,快”

    “你住口。”阎罗一摆手,对蒋呈衍道“如此,阎某谢过蒋三爷慷慨相赠”

    蒋呈衍微微一笑。“我该谢谢阎当家做我这笔交易。那么,请阎当家一周后来沉香园,咱们签个契约。也请阎当家去巡捕房,将这案子销了。咱们,两不相欠。”

    阎罗道“一言为定。”转身一挥手,“我们走”

    待阎罗等人离去,蒋呈衍对扬天择一拱手“有劳杨大哥。改天必亲自谢过。”

    扬天择把插入枪套,还他一礼“蒋三爷客气了。”便也带队离去。

    凤时来转身来,上上下下瞅着慕冰辞,嗤笑一声“啧啧,能让蒋三在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里,一下子花掉这么笔巨款,小子,我敬你是个人物”

    慕冰辞显然也没料到蒋呈衍会为他一掷万金,愣愣地没法接话,跟被拔了舌头般,说不出话来。只是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瞅着蒋呈衍,再瞅瞅凤时来,先头那一幕妖精打架的画面,却是盖过了刚刚经历的这一场风波。

    他突然之间面红耳赤,只觉得蒋呈衍抓着他手腕那地方,如烧红的烙铁般灼得他整个人都要焦了。慕冰辞猛地往后撤臂,从蒋呈衍手里挣脱出来,一掉头奔着戏园子外头,飞快地跑得没影了。

    凤时来笑道“哟,这孩子还知道羞愧啊。”

    蒋呈衍心里却知道,慕冰辞怕不止是别扭阎世勋这件事,估计还有先头那件尴尬事。只淡淡道“你歇下吧。我得看好了他,一个晚上就能惹出巢会的这件事来,再放他出去,我就是有一百条邯郸路也不够赔的。”

    凤时来道“得。去吧。我看你蒋三,也真是难得哑巴吃黄连,赔钱又卖笑。”

    那头阎世勋出了园门,早就从担架上爬了下来,怒发冲冠地拉着阎罗撒泼。“爹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你儿子我眼睛都瞎了,你就知道做你的生意”

    阎罗强行把他拉上了车,冷着脸道“你这个蠢货到嘴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做人要学会见风使舵。眼下把那小子跟蒋家的关系也摸清了,你也看到蒋三多维护他了,要修理他,就不能放在台面上明着来。回头叫人把他骗了绑起来,你想怎么弄死他都成。到时候,蒋三也没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就要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阎世勋茅塞顿开,咬牙道“还是爹英明这小贱种,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吗”往副驾驶座上拍了拍,道“拐子,叫你的人给他下个套,老子不把他剥皮抽筋,就他妈不姓阎”

    阎罗冷冷一笑,算是默认。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个姓凤的臭戏子。总有一天,要叫他尝尝求死不得的滋味”

    第12章 chater12

    蒋呈衍出了沉香园,径自走到车子旁边。司机连忙给他开了门,道“三爷,方才我看到慕小公子跑过去了。”

    蒋呈衍点点头。“开车。他往哪个方向走的,追上他。”

    司机二话不说赶紧发动了车子,车头一转朝慕冰辞跑过去的方向追上。过得几分钟便看到慕冰辞背影,正沿着人行道的梧桐树,垂头丧气走着。

    车子放慢速度,跟慕冰辞并排溜着。蒋呈衍把车窗放下来,道“小公子,上车了。”

    慕冰辞一见蒋呈衍,愣了一下,随即又跟见了鬼似的,没头没脑撒丫子就跑。司机一拍方向盘,“嘿这小驹头三爷,要拦下来吗”

    蒋呈衍淡淡嗯了一声,司机便加速超过慕冰辞,截到慕冰辞前头。蒋呈衍不等他停稳就开门下车,迎着慕冰辞拦住去路,伸手一把拽住了他手臂。

    “放开我”慕冰辞一头撞在蒋呈衍肩膀上,身子即刻往后退,手臂不停扭动试图挣脱钳制。“你别碰我”

    “我不碰你。你别跑。”蒋呈衍放松一点力度,却不让他挣脱。“我们回家。”

    “我不回去也不要你管”慕冰辞像只暴躁的、遭受攻击的小动物般奋力抵抗,好像蒋呈衍那只手上带着致命感染病菌,令得他死命挣扎恨不能斩断那只被抓住的手臂。“你恶心死了别碰我”

    脱口而出这话让蒋呈衍面色一沉,反手一拧把慕冰辞那条手臂反压到背上,按得他抬不起头来。“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押你走”

    慕冰辞拧巴着半边身子,被蒋呈衍慢慢施加下来的力道扭得酸疼,腿弯一软单腿跪在了地上,恨得几乎要咬人。又因为防身的鞭子不在,那几下花拳绣腿根本打不过蒋呈衍,几乎要怄出一口血来。然而他脾性亦是死犟,蒋呈衍越是来硬的,他越是死也不屈服。“你这个王八蛋臭流氓死变态快放手啊”

    正骂得顺口,被蒋呈衍提溜起来甩到肩上,扛麻袋似的扛着就走。几步走到车子旁,往后座扔了进去。慕冰辞后背结结实实摔在皮椅子上,七荤八素地刚要爬起来,车子猛地开动,又一头撞在座椅靠背。

    慕冰辞这辈子都没像此刻暴跳如雷。他头昏眼花竖起来,冲蒋呈衍那张狐狸脸就一拳挥了上去。“你去死吧”

    被蒋呈衍轻松截住,松松地把手掌包裹住慕冰辞那拳头,蒋呈衍阴沉着脸警告地喊了他一声“冰辞。”

    慕冰辞印象里这是蒋呈衍第一次喊他名字。而不是那种调侃的语气喊着小公子小公子。这一下慕冰辞愈发无所适从,心里面压着一腔的郁气来回冲撞,但瞧见蒋呈衍那冷霜凝练的表情,似压着怒火,也像是头疼烦躁,终于没能再厚着脸皮犯作发泄。

    蒋呈衍见他不再闹腾,脸上神色松缓下来微微一笑,道“乖了。”便转头望着窗外,再无其他话。

    慕冰辞心情复杂,也一时无话。车内立时安静下来。唯有那握在蒋呈衍手中的拳头,慢慢地、慢慢地放松开来。却也任由他握在手中,没有再挣扎。

    到了家,慕阳等在楼下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无聊,脚边摆着来上海时带的行李箱。看到蒋呈衍和慕冰辞回来,站起身道“蒋三爷,少爷,你们可回来了。大小姐交待我把少爷的行李拿过来,说麻烦三爷好好照顾少爷。等她生了,再好好答谢三爷。”

    蒋呈衍道“二嫂太客气了。”回头吩咐佣人帮慕阳把客房打扫出来,让慕阳住下。自己拉着慕冰辞,拖到楼上慕冰辞房间,关了门还反手锁了。

    蒋呈衍把慕冰辞按在一张圈椅里坐下,自己也拖了一张坐了。“说吧,昨晚上跟阎世勋,是怎么回事”

    慕冰辞警惕地看着他,并不意外他会提及这件事。心里到底有愧,嘴上却不肯示弱,也不回答蒋呈衍的问题,却道“你送出去的那条街,算我欠你的。我也不想承你这个人情,回头你找会计清算一下折合成现银是多少钱,我跟爸爸说一说,让他赔给你就是。”

    蒋呈衍胸口一窒,一口气堵得气不顺。他一手撑在额头轻轻揉了几下,把被慕冰辞激出来的怒气揉散,仍是好声好气道“一条街让了就让了。我不心疼。这也不重要。”

    慕冰辞愣愣地,“那重要的是什么”

    蒋呈衍长叹一口气,似乎是憋了很久,拿眼睛把慕冰辞定定地望了片刻,才道“重要的是你。你初到上海不过两天,对这里情形半点也没底,却敢一出手就打坏了别人一只眼睛。这次是你幸运,没遇到比你厉害的。否则的话,我就是送别人十条街,也换不回完好无损的一个你。”

    这话叫慕冰辞彻底愣住。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滋长,如同浸泡在水底的沉睡的珠贝,咕噜噜冒出串串微小水泡。方才那如临大敌的气势渐渐消去,嘴上却仍是虚张声势“你这么着紧我做什么不过一点小事,哪有那么严重,就会缺手断脚的了”

    蒋呈衍道“那是你不知道阎罗那头是做什么的。他们其中一项生意,就是把妇女孩子拐了来,该卖的卖掉。卖不掉的多半都是折了手脚,或别的方式弄成残废,由专门的组织从中操控,利用他们行乞来赚钱。你自己去想一想,会不会后怕”

    慕冰辞终于不吭声了。过了好久才嗫嚅道“那你跟他,哪个比较厉害”

    蒋呈衍见他这样,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也就不再摆着架子说教。淡淡一笑道“现在来看,肯定是我比较占优势。但阎罗是没有底线的人,所以,不得不防。”

    慕冰辞骄傲笑道“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把蒋呈衍逗得也笑了。“你这个小驹头”伸手又要去揉他头发。

    那手伸过来,慕冰辞却一下子想起什么,整个人僵住了。他本能地躲开蒋呈衍那只手,整个人往圈椅里缩了缩。蒋呈衍那手伸在半空,无处可达,不紧不慢地收回来,摊到面前正反看了一遍。嘴上问“你慌什么”

    慕冰辞也不知道自己在疙疙瘩瘩些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停下思考,蒋呈衍跟凤时来在上妆室里那一幕,跟魔咒了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他只觉得胸口跟塞满了石头般堵得慌,气也喘不过来。

    这时被蒋呈衍一问,慕冰辞只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多余的,恨不能凭空消失了才好躲这窘迫。他支支吾吾连话也说不好了,想问蒋呈衍,你跟那个凤老板是那种关系吗,又想抽自己一巴掌。不是那种关系,能做那种事吗再说了,蒋呈衍跟别人是什么关系,跟他慕冰辞有什么关系

    蒋呈衍见他这魂不舍守模样,淡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跟凤时来是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没有”慕冰辞如同被针扎了屁股,差点就要从椅子里跳起来,摇摆双手否认。似乎是想确认蒋呈衍没有看穿他,一切都是他多想了,他猛地抬起头直视蒋呈衍,脸抽筋一样地笑着,尴尬得不行。“你不用解释。你跟凤老板,果真关系非同一般。哈哈,非同一般。”

    蒋呈衍看着他深深一笑,笑得慕冰辞眼睛都花了。他说“你从戏园出来,就大骂我恶心,变态。说明你是非常抵触男人之间这种关系,对不对”

    慕冰辞没料到他这么明目张胆,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只听蒋呈衍道“你若是觉得难以接受,我不强求你。若你当真觉得我恶心,妨碍到你了,明日我就帮你挪另外一处房子去住,不必天天对着我。但我希望你明白,所谓道德,应该用来束缚那些会真正侵犯他人权利和利益,会对别人造成危害,引起某个群体落入不公对待的行为。而不是用来压制人的本性,尤其是,称不上为恶的本性。既不为恶,当无原罪。”

    这是蒋呈衍难得地以这种为人师表的姿态同人讲话,慕冰辞静静听着,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有一点艰难地说“我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仿佛自言自语说着,最后却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因为,完全就没有立场去追着蒋呈衍问这些。蒋呈衍会觉得他幼稚可笑吧

    蒋呈衍自然也没有跟他掰扯这个问题的必要。然而他态度很是认真,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蒋呈衍轻笑道“冰辞,你介意是我,是不是因为,你认为我很好很完美而这件事,导致我在你眼中的形象破碎”蒋呈衍长叹一声,“听着冰辞。永远不要自己去塑造某个人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因为那是你希望的样子,而非别人真正的样子。比如你姐姐,比如,我。真正爱重一个人,是接受他本来的样子,有优点,也有缺点。会欣赏他人优点,也接受没有人是完美的这个事实。”

    慕冰辞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斗败公鸡的摧残样。

    蒋呈衍看着他的样子,忽然黠笑道“我之前取笑你没谈过女朋友。其实,我也没谈过。我找凤时来,完全是因为图个方便。他性子洒拓,我跟他聊得来。”

    慕冰辞蚊虫似的道“谁谁想知道你的这些事了。”

    蒋呈衍见他如此,知晓他是没事了。把手伸过去摊在他面前,“饿不饿厨房炖了牛肉,可是这厨子的拿手绝活。”

    慕冰辞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手伸过去,握住蒋呈衍那只手。老实地点了点头,“饿了。”

    换来蒋呈衍朗然而笑。

    第13章 chater13

    蒋呈衍府上的厨子拿手做上海本帮菜,菜式清淡,微甜带鲜,跟徽州那种只有咸辣的口味完全不同。慕冰辞很是喜欢,晚上多吃了一碗饭。蒋呈衍笑他道“看来要把你吃成小猪了。等回去徽州,你爸爸要认不出你来了。”

    慕冰辞气哼哼道“我不回去。反正他现在有慕岩秋,大概也想不起我来。”

    蒋呈衍道“怎么会你爸爸和岩秋都是太疼你,把你惯得这脾气,活像大闹天宫的石猴子。说起来,你爸爸手里这一方霸权,总有交出来的一天。冰辞你,对自己往后有何打算”

    慕冰辞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从小,我就一直看老头子收拾这个,收拾那个,到处镇压那些不服从他的人。也见过他为军饷问题犯愁,忙得饭都吃不上。若是有选择,我才不想像他一样,也不想接手他的摊子。”

    蒋呈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若是你没有选择呢”

    慕冰辞无所谓道“现在不是有选择了么老头子这个节骨眼上把慕岩秋认回来,估计也是有打算的吧随便他了,我对他那个摊子,反正也不感兴趣。”

    蒋呈衍笑道“你倒也通透。你就不怕岩秋接了你爸的摊子,把你赶出来,让你流落街头要饭么”

    慕冰辞气道“他敢要是他真这么白眼狼,我先拿鞭子抽死了他我才是正统慕家人,就是慕氏卷宗上,名字也是排在慕岩秋前面的。那些副官将军,又不是傻子。会认慕岩秋那个冒牌货么”想了想又乐道“况且我也不怕他,你不是很有钱么要是被赶出来,找你接济我,那也饿不死我。”

    蒋呈衍听他这番天真言论,眸光精粹定定然瞧了他好一会。才好笑地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倒是会找饭票。我要是不管你,你准备如何”

    慕冰辞抽了抽鼻子,坦率笑道“我找我姐哭诉去。她是你二嫂子,你不给我姐面子,就是不给你二哥面子。你敢不敢”

    蒋呈衍大笑“好你个鬼灵精,都想好怎么压榨我了啊”

    两人就轻松愉快地把一顿晚饭吃了。吃完后蒋呈衍去书房处理公司的文件,慕冰辞在外一天出了汗,浑身难受,就赶紧洗了澡,瘫在床上看蒋呈衍拿给他的书。看了不过几页,脸朝下趴在书本上睡着了。又发了个荒唐无稽的梦。

    他梦到自己不知站在哪里,周边白茫茫似雾非雾,只隐隐见得面前有一扇黄漆楠木门。他伸手想去推门,却不知为什么心脏跳得异常激烈,耳边充斥着都是心跳的搏动声。慕冰辞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一跃而入的是一张床。古铜色铁艺雕花床,是国外流传过来的款式。床上羽被起伏如浪,那浪花中卷着一具光裸的躯体。蒋呈衍衣衫完好站在床边,将床上那个人双腿打开抄在臂弯里,下身在那腿根幽洞里猛力冲撞。床上那白皙修长的身体真如置身浮浪,被他一下下撞得跌抛乱晃。然而蒋呈衍双手紧紧扣在他腰胯上,将那被撞得往前挪移的身体又抓回来,狠狠钉在下腹那凶器上。

    慕冰辞耳中满灌着颤抖放浪的呻楚,只觉自己整个人都涨起来,要爆炸似的热血沸腾。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却着魔般钉在原地,一个晦暗念头不受控制地滋长着,想看一看,看清楚,跟蒋呈衍情热缠绵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床上那人似是经受不住蒋呈衍那般压榨,手臂乱挥扯住了蒋呈衍肩膀,勾着蒋呈衍的脖子将上身折了起来。蒋呈衍便低头跟他接吻,两人鼻腔内的喘鸣都湿成一片,动作越发猛烈。那人忽然大叫一声又跌了下去,那张脸猛地转了过来。他竟是慕冰辞

    慕冰辞满头满身大汗从床上竖起来,一颗心咚咚咚激越如战鼓。梦中所见太过诡异,这惊吓非同小可。他烦躁地把脸埋在掌心里,只感觉脸上和掌心都热得烫人,两厢熨帖,都要融在了一起。慕冰辞跟只虾米一样,弓着背圈成一卷,龟缩了好一会。等到身上凉下来,才觉满身黏腻汗潮,把刚洗过澡的身体又浸透了。

    “臭流氓蒋呈衍,要不是看见他做那种事情,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发这种梦。”慕冰辞气呼呼地自言自语,在胸口狠狠揉了两下,要把梦里所受惊吓揉下去。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不对。明明是蒋呈衍长得像个女人,为什么,是我被他做”

    兀自恼恨地想了又想。

    “呸呸呸要做也是我做他”

    “不对不对不对我为什么要跟他做他又不是女人”

    “慢着,他本来就不是女人那个角色啊”

    “打住打住打住我在想什么”

    “啊啊啊啊不要再想了”

    自顾自抱着头满床打滚,发了精神病一样自言自语。滚了两下,忽然手臂滚到床上一片湿湿凉凉的地方。慕冰辞惊奇道,洗澡没擦干上床的吗把床弄湿了。

    翻出被子一看,不止床单上湿了,绸子的睡裤上,也湿了一块。慕冰辞蓦然脸憋得通红,而后手忙脚乱地把床单扯下来,扔进装脏衣服的竹篾篮子。想了想又觉不妥,捡回来塞到床下面。想想又觉不妥,抱着一卷床单在房间里团团乱转。

    蒋呈衍习惯性地敲两下门,不等应就自行进来了。看见慕冰辞抱着床单,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慕冰辞把床单藏到身后,红着脸眼睛也不敢看蒋呈衍,慢慢往浴间里退。“跟你没关系。你你别过来”

    蒋呈衍神色自若走过去,一把将他床单从身后扯出来,道“什么紧要事值得紧张成这样。我看看,不是尿床了吧”

    慕冰辞抢了一把没抢到,虚张声势怒道“你爷爷才尿床”

    蒋呈衍随手把床单丢进篮子里,把慕冰辞上下打量了一遍,憋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尿床。是失精了吧”

    “你怎么知道”慕冰辞羞窘万分脱口而出,一开口想大耳光抽死自己。

    蒋呈衍指着他的裤子裆部笑道“你都告诉我了。”转身到衣柜里另外拿了一套睡衣给他,只道“去换了吧。好正常的事,不必羞臊成这样。”体贴地给他推进去浴间,自己转身下楼去了。

    “我去喝杯咖啡。厨房做了梅子茶,给你留了一碗。一起下来喝了吧。”

    那言语轻淡,却连半点取笑的意思也没有。慕冰辞自己懊恼羞臊了一阵,觉得好没意思。换了衣服出来,心底里对蒋呈衍,又有点没来由的感激。下楼去到厨房,蒋呈衍招呼他去喝茶。慕冰辞挨着他坐了,端起碗喝着茶又想起梦里情形,偷眼看了看蒋呈衍,没头没脑觉得蒋呈衍真好看,比女人要好看多了。

    蒋呈衍笑道“你今晚上不对劲。是怎么了”

    慕冰辞猛地呛了一口,喷了一桌子。“没、没什么。这茶好喝好喝”

    蒋呈衍看了他一眼,也不深究。“明天你要去哪里,让慕阳陪着。我最近商会那里比较忙,回头再安排个陪同给你。”

    慕冰辞道“你这个人说话跟我老头子一样,弯弯道道。你就是不放心我,找人来监视我,非要换个照顾我的法子来说。你们就会可劲地做好人,一个个都是狐狸脸。”

    蒋呈衍心想这奶娃娃倒也聪明,嘴上却道“你可冤枉我了。我是真没那个意思。我总不想你误会我说忙是在推脱你不肯作陪,又没脸说你出去玩一应费用都找我报销,显得我好没诚意。所以找个人来,一是陪你们游玩,一是给你配备一只随身的移动钱包,难道不是两全其美”

    慕冰辞看了他两眼,却见他面上再正经不过,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赖皮样子。就赏脸地给了个高高兴兴的笑脸,受用道“你这个主意好。倒看不出来,你还真是细心周到。”

    蒋呈衍笑道“得你这句夸赞,我就是费多少用心都值了。”

    两人头一次有说有笑喝了一顿夜茶。吃完茶慕冰辞上楼去,蒋呈衍在客厅拨了一通电话。“锡林,上次让你寻的人,明天起吩咐你的弟兄们,暗中帮我留意好他。不管他去什么地方,别让他有危险。”

    第二天,慕冰辞起床时蒋呈衍已经出门了。慕阳在厨房等他用早饭,吃过后就由蒋呈衍安排的人开车送他们去叶家花园。逛了一圈出来,又到附近五角场吃饭。

    街道上好多学生在散发传单,逢人就说“孙文先生发表三民主义请大家支持三民主义”

    一张传单递到慕冰辞面前,女学生脆生生的声音急切地说“先生请看看孙文先生的三民主义”

    抬头看清楚慕冰辞的脸,对方惊喜地叫道“是你”

    慕冰辞打量着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女孩笑道“你不记得我了前两天在丽都,是你出手帮了我你的西服外套,还在我那里呢。”

    慕冰辞这才想起来那姑娘好像是叫叶锦。眼见对方是个学生,奇道“你是学生不是在丽都卖烟的么”

    叶锦道“是的。在丽都卖烟,是在为学校的活动筹款。”

    慕冰辞点了点头,拿着传单朝她点了点头。叶锦见他要走,一手轻轻按着他袖口处,道“你先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住址呢,我好把衣服还给你。你要是不介意,我请你吃顿饭好吗”

    慕冰辞见她大大方方,倒是自己过分作态了。况且叶锦同他认知中的姑娘天差地别,正是这大都市里新潮的女性范儿。便也乐得同她说两句话。“我叫慕冰辞。徽州人。过来上海是住在亲戚家,地址就算了吧。那个衣服,真的不用还了。”

    叶锦高兴地道“没事没事。衣服我已经洗好了,这样吧。后天周六,你出来我请你吃饭,再把衣服带给你。”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道“太贵的,我也请不起。要是你不嫌弃,我们就去南京东路的一乐天茶楼好吗那里可以喝茶,有各式点心和小食,还有书场可以借阅。”

    她喋喋说了一串,叫慕冰辞觉得,他若是再拒绝,反而有摆架子的嫌疑了。慕冰辞道“吃什么都不打紧。你决定好了。”

    旁边有学生在叫叶锦“叶同学,我们要去下一条街了”

    叶锦回头答应了一声,对慕冰辞笑道“好。那周六中午十一点,我们就在一乐天茶楼见。”

    慕冰辞点了点头。叶锦对他摆了摆手,转身朝同学们奔跑过去。慕冰辞站在原地看她青春活力的背影,嘴角禁不住微微一笑。回国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请他吃饭。

    第14章 chater14

    周六中午,慕冰辞如约去到一乐天茶楼。因为是同女孩子吃饭,便把慕阳扔在了蒋呈衍家里。连蒋呈衍安排的陪同,都只要他送到地方就走。那司机得了蒋呈衍的指示,哪里敢真的把慕冰辞扔在外头,只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喝茶等慕冰辞结束。

    叶锦已经早早到了,看见慕冰辞从大门进来,站起来冲他挥手。慕冰辞过去坐了,叶锦把菜单递给他,“看看吃什么。”

    慕冰辞随手翻着,问“你吃什么”

    叶锦说“我点了三浇面。还有五香熏鱼,八宝虾仁,蟹壳黄。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你尝尝。”

    慕冰辞合了菜单递给侍应。“加一碗三浇面。”

    叶锦见他就点了一碗面,赶紧说“你不吃点别的吗我钱带够了,再加两个菜吧。”

    慕冰辞却是拿出成熟懂事的一面来,只道“这些够了。再多,就浪费了。”

    叶锦就又叫了两杯乌梅汁。等待上菜的空隙,叶锦把那件外套递给他,用专门的洗衣店的纸袋子装着,叠得非常整齐。叶锦说“我怕自己洗,会把你衣服洗坏了。所以找了洗衣店清洗的。那天,真的非常谢谢你。”

    慕冰辞接了纸袋,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用谢我。那天我本来也没打算插手。是那个家伙说话太难听。”

    叶锦道“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出手相助。不过,你往后出门要小心,那个人在本地有很大势力的黑社会背景。他经常出入丽都那些社交场所,你人生地不熟的,要小心吃他们的亏。”

    慕冰辞听了这话,想起蒋呈衍为了摆平他的事,白白送出去一条街,真是便宜了那两只大小乌龟。早知道是这样,那天应该下手再狠一些,叫那龟蛋彻底瞎了才好。

    对着叶锦,却是斯斯文文一笑。“不怕。上海这么大,哪里就一定能遇上了。”端起侍应送来的乌梅汁喝着,问叶锦道“你是哪个学校的你们学校,有很多活动吗筹款啊,发传单什么的。像筹款这种活动,你才应该要小心一点,尽量不要去丽都那种地方吧,那里禽兽很多啊。”

    叶锦笑着说“是。我只是想着那里有钱人多,筹钱更方便些,也没想那么多。往后不去就是了。我所在的是洋人创办的教会学校,圣约翰大学。因为是学生会的成员,所以,参加的活动就多一些。总的来说,都是很有意义的。”

    慕冰辞点点头“你们昨天发的那个传单,孙文先生的三民主义,那不是黄埔军校的校训吗”

    一说到这些,叶锦杏眼瞪圆了,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又因为慕冰辞知道这个,更是有遇到知音的兴奋。“对呢对呢你知道这个”

    慕冰辞道“之前回国的时候,大约是三民主义刚刚在国内开始传播,所以报纸上见过。这两年下来,似乎批驳的意见也很多,成天地在报纸上互相开嘴炮,就没兴趣看了。”

    叶锦高兴道“你说的对极了。那些批驳三民主义的人,如陈炯明之流,大都是称霸一方的独立军政要人。因为三民主义与他们的集团利益相悖,他们反对,也是正常的反应。但是,我们始终相信,这个时代会有那样的一个领袖,会领导咱们的民国,走上光明坦途终有一天,所有最美好的都会实现,任何个人和集团的利益,都不能凌驾于大多数人的权利之上。每个人,都将为生在这个国度而自豪”

    姑娘所说的这些,是慕冰辞从未想过的。或许,因为他也是她口中那个有独立利益的集团下的人,反而看不清这混战乱世,将会走向何方。他有点怔怔地问“你真的相信会有那么好的时代哪怕,会经历无数流血牺牲”

    叶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一定会有的。哪怕,会经历无数的流血牺牲作为渺小的个体,我也愿意为那样美好时代的到来,贡献我全部的力量”

    叶锦年轻漂亮的脸上,神色坚毅。有信仰终究是幸运的,因为,活得那么滋润、充实、和幸福。慕冰辞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说,此一生有人让他震撼。那么面前这个女孩,做到了。她所说的这些,胜过他漂越万里大洋,去到彼岸所获得的知识和技能。

    仿佛是在迷雾重重之中,一条路忽然显现在他面前。让他滋生了一个从未曾有过的念头。

    他端起桌上的乌梅汁,跟她轻轻碰了碰杯沿。“祝你的梦想,早日成真。”

    既言语默契,一顿饭吃起来,就前所未有地融洽。两人边吃边聊,吃了两个多钟头。到了一点半,叶锦看了看时间,跟慕冰辞说“跟你说话真高兴。真想跟你再聊聊。不过我下午三点半还要参加孤儿院的义工队,所以,今天只好到这里了。谢谢你跟我吃这顿饭”

    伸手招了侍应过来埋单。

    慕冰辞道“我也喜欢跟你说话。有机会的话,下次我请你吃饭。咱们继续聊。”

    叶锦也不推辞,笑着说“好的。那我不客气了。”伸手接了侍应找过来的零钱放进背包,站起来道“那我们走吧。”

    慕冰辞道“我送你。”

    叶锦看着他思考了两秒,然后笑了。“好。”

    接送慕冰辞的司机坐在靠窗最角落的位置,靠着沙发睡着了。所以慕冰辞同女学生下楼出门,他并未看到。

    两人也不坐车,就沿着马路慢慢地走。叶锦另外拎着一个纸袋,对慕冰辞道“你陪我先去一趟薛家弄,这些书和本子,我要送去给那里的小孩。”

    慕冰辞当然不推辞,只是笑道“你到底揽了多少事在自己身上跟你一比,我成天只会吃喝玩乐,像寄生虫一样。”

    叶锦笑道“不会啊。要是没有你,我有再多的梦想,也没有机会去实现。所以,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

    两人走了几条街到薛家弄,叶锦把带的书本给了一家破落人家的两个小女孩。慕冰辞见那条弄堂里,都是蓬门暗户,三教九流的都有。快出弄堂口的时候,有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子正在过马路,离两人不到三米的地方,忽然摔了一跤。

    叶锦跟慕冰辞正好走过,叶锦弯腰扶了婆子一把。“婆婆小心。”

    老婆子颤颤巍巍好不容易站稳了,连声跟叶锦说谢谢。两人也没在意,继续有说有笑朝前走。走了几步,听到身后那老婆子喊他们“两位年轻人,请等一等。”

    两人不明所以回头去看,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抹白雾迷了眼睛。那老婆子还站在原地,待看清她后面另有围过来几个壮汉,慕冰辞心道不好。抓着叶锦手腕转身要跑。却不知身后已有两口黑布麻袋拉开口正等着他们,那药粉药性刚好发作,两人双双栽入手持麻袋的两名壮汉怀里。

    那两名壮汉利落地将袋子收口,扛起来两步走到停在那里的一辆小车旁,将人丢了进去。

    车子启动。弄堂口人已散开,方才那一幕只如没有发生。

    慕冰辞是被一桶水泼醒的。他全身无力趴在地上,连眼睛也睁不开。被人强行抓着头发仰起头来,正正反反挨了十几个耳光。

    耳朵边上有人说话“小贱种,不是很能打吗你起来再打给老子看看,啊”而后便阴沉沉地笑。对着另一头道“不准停让这个臭娘们好好快活快活哈哈哈哈”

    而后又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叫。

    慕冰辞一下子慌了,昏茫中用尽力气一把抓住在他耳边说话的人,低喘道“叶锦叶锦”

    手被一把打下来。又一瓢冰凉的水泼在他脸上,那只抓着他头发的手猛地摇晃了几下。那个声音恶毒笑道“快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你的那个臭娘们,正在被十几个男人干我倒想看看,她还怎么给我装清高啊”

    “不要你们放开她”慕冰辞神智一下被这话语激发醒来,然而耳中只有叶锦连叫都叫不出来的哭声,证明了那人说的都是真的慕冰辞猛一挥手,打掉抓着他的那只手,想要冲过去把伏在叶锦身上的男人拽下来。然而他只是一动,后心立时被一脚踢中,原本就昏愦乏力的身体一下子被踢到地上。跟着一只脚用力踩下来,踩住了不让他动弹。

    方才说话那人在他身边蹲下,又抓着他头发强迫他仰起脸,见得慕冰辞泪流满面,呜咽颤抖不止。那人指着自己瞎了的一只眼睛,笑道“我好心给你看出好戏,你哭什么我瞎了一只眼睛看不清楚,你两只眼睛都好好的,可仔细瞧清楚了。怎么样,这出戏好看不好看”

    慕冰辞猛地冲他脸上挥了一拳,把他打得一头趴在地上。阎世勋勃然大怒,待慕冰辞上来一把按住他脖子,连续朝他脸上招呼时大喊“你们都瞎了快把这臭小子绑起来”

    “王八蛋我杀了你”慕冰辞的脸被三四人七手八脚按在地上,两手被反剪到身后捆绑起来,犹自大骂不绝。

    阎世勋被人搀起来,过来往慕冰辞背上又狠狠踩了几脚。冷笑道“你还真是活蹦乱跳啊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还不知道服字怎么写”对门口一人挥了挥手,“给他打下去。”

    立即有人走过来,一把撩开慕冰辞衬衣袖口,露出臂弯。一支尖细的针头,在手腕静脉旁推掉了空气,猛地扎进去。把那一针管透明的液体,全部推入血脉中。那药的反应来得特别快,慕冰辞很快两眼翻白,嘴角溢出白沫来。

    阎世勋冷笑不止“给我看看你再怎么英雄救美啊我这一针可是云缅那边最新的毒粉,给你我还嫌浪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送命的。那样可太便宜你了。啊,你说下次你还想要的时候,我该让你做些什么好呢”

    说着又猖狂大笑不止。

    墙面的西洋钟当当当敲到九下。离慕冰辞失踪已经七个钟。蒋呈衍在公馆里来回踱步,电话铃迟迟不响,他等不及,又拨了通电话过去。

    一接通,那头范锡林先开口“三哥,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

    蒋呈衍从未如此心神不宁。他想了想,道“你先找到前两天派给我的那个司机,叫他先别忙着找,他应该知道冰辞大概在哪一带不见的。问问看,是不是阎罗的地盘。”

    范锡林道“三哥稍等。”

    挂了电话。电话铃马上又响起。蒋呈衍立即抄起话筒,刚想问是不是有眉目了,那头却是慕沁雪的声音。

    “呈衍,冰辞在你那还乖吗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蒋呈衍眉头一拧。怕什么来什么。嘴上却道“二嫂放心,冰辞很乖,住的吃的都习惯。”话语还如平时轻言带笑,全不见慌乱。

    慕沁雪笑道“那就好。他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我打通电话。他人呢让他听电话,我要骂他。”

    蒋呈衍道“二嫂你想得出来,这个点,冰辞已经睡下了。他白天玩得累,所以回来就睡了。我却不好去把他叫起来。您知道,冰辞起床气大得很。等他明天醒了,我让他给您回电。”

    慕沁雪道“也是。那就罢了,我先放过他。”

    蒋呈衍道“是。二嫂也早点休息。”

    这才稳妥挂了电话。蒋呈衍阴着脸把话筒手柄捏得紧紧地,又给杜乙衡那头挂了个电话。

    “乙衡,上次让你办的事,给阎罗的场子捅点篓子。我明天要见动静。大的小的,让他顾此失彼才好。”

    第15章 chater15

    凌晨两点。蒋呈衍府邸灯火通明。花园里停着十几辆车,站满了劲装短打的青壮年人。客厅里,蒋呈衍坐沙发上首,杜乙衡、范锡林和秦淮几人都到了,皆不敢坐,都站着等蒋呈衍训话。

    地上跪着范锡林派去接送慕冰辞的司机,额头上磕伤了一块,垂头不敢言语。

    蒋呈衍道“也就是说,冰辞和那个女学生从南京东路离开,接下来有脚夫在薛家弄附近见过他们,接着,就没有任何消息了是么”

    范锡林踢了那司机一脚。司机吓得浑身颤抖。“是是是薛家弄”

    范锡林道“薛家弄可不就是阎罗的地盘。那些见不得人的暗娼暗赌,薛家弄多的是。连老美那些下三流的水手,都在那里吸毒聚赌。前两年,还闹出过下等的命案,那时候巡捕房传唤的,就是阎罗手下的刺头,周拐子。”

    蒋呈衍冷道“阎罗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明着拿了我一条街,暗地里还敢对我的人下手。既然他不遵守上海的规矩,你们就该教教他怎么做人。”

    杜乙衡道“三哥别动气。最近我一直派人盯着阎罗的场子,前天他兜售毒粉的场子里,死了个洋人。是吸食过量致命的。这事情已经捅给巡捕房,相信凭罗宾逊的本事是压不下来的。”

    蒋呈衍冷冷一笑“罗宾逊自任巡捕房总督察,也算是我蒋家养的他。如今他却跟我翻矛枪,同阎罗一个鼻子出气。难道是阎罗的香火烧得比我旺么若不是罗宾逊这只大胃狼,跟阎罗合伙做了毒粉的买卖,他能这样毫无顾忌,就不怕夜里走路撞了我蒋家的鬼”

    手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蒋呈衍道“这上海本埠,就是个淘金炼银的修罗场。谁的手上有钱有人,便是这帝国真正的王者我素来低调惯了,让那些有眼错珠的忘了我蒋家的实力。既然罗宾逊不听话,那这个巡捕房总督察,他也不要当了。换个听人话识眼色的上去,别让阎罗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坏了我蒋家立的规矩。”

    凤眼斜挑将杜乙衡范锡林几人一个个望过去,“我再说一遍,只要有我在一天,贩毒高利贷拐卖妇幼那些丧尽天良的买卖,青帮洪门子弟不得沾染。”

    范锡林道“三哥训示,帮众子弟无敢不从。若有拎不清的跟阎罗混饭吃,不必三哥吩咐,我自己先扒了他的皮。”

    大门开了一条缝,有个人往门缝里探进头来,冲杜乙衡点了点头。杜乙衡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他下去,道“三哥,枪械准备好了。”

    蒋呈衍站起身“好。我这就去阎罗府上走一趟。”

    范锡林倒有点忧虑,道“三哥,若慕小公子这事不是阎的,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蒋呈衍冷笑“不会善罢甘休,他又能拿我怎样阎罗今天能把这碗饭吃得这么大,说难听点,是我肯让他吃。这事不是他干的最好,我让他继续吃这碗饭。若真是他干的,他难道还想在上海待下去”

    范锡林道“若三哥真生他的气,干脆找人做了他,清净”

    蒋呈衍道“做了他是清净。只不过对阎罗来说,却不是最难受的。他当初身无分文要饭要到本埠,如今以为自己只手遮天。偏要他身家全失一夜回到当时那穷酸落魄人人可糟践的地步,他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人已经大马金刀出了门。杜乙衡范锡林秦淮等立即跟上。十来辆车连贯从蒋府开出,直奔城北阎宅。

    到了地方,杜乙衡范锡林手下上去两枪打开花园大门铜锁,两队人在前方开道,一溜地迎着前来阻止的阎宅保镖,拿枪指了那些保镖脑袋,三两下把人打晕。这一路开进去,从花园到大门,躺满了人。

    阎罗听到动静从楼上赶下来,正逢蒋呈衍阴沉着脸闯到客厅里。蒋呈衍也不管他,径自走到沙发旁,就选了那上首主人位,旁若无人坐了下来。那一张严霜积寒的脸,才叫人恍然想起来玉面修罗这一雅号。

    阎罗原本大怒冲下楼来,却被客厅里几十个人拿枪指着脑袋,立时禁口不敢大骂。他强压着怒火,对蒋呈衍道“蒋三爷三更半夜闯到我家里来,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难道上海已经没有法律了吗由得你私藏枪械,私闯民宅你蒋三爷再呼风唤雨,也该敬巡捕房三分吧”

    蒋呈衍眉峰一挑,定定直视阎罗三角双眼,轻慢道“阎罗,我为什么三更半夜到你家里来,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该怎么应付,也应该很明白。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法律巡捕房,这些年来你翅膀硬了,所以大概忘记了,我蒋呈衍,才是这上海的法律”

    阎罗大怒“你你敢不敢把这大逆不道的话,跟巡捕房罗宾逊督察去说”

    蒋呈衍道“罗宾逊么,这几天他还是巡捕房督察。下个礼拜,他就不是了。等他脱了那身官服,他能不能活着回英国,要看我的心情。”

    阎罗听了他这话,嘴巴来回张了好几下,却终于没能质问到底。他把气焰收敛下去,拿出诚心谈判的态度来,道“蒋三爷,我也不问你跟巡捕房有什么过节。可你总要告诉我,今天这架势找我是为的什么事情就算你蒋三爷本事通天,要我阎罗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也该让我死得明白吧”

    蒋呈衍道“你别问我为的什么事情,该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给你十分钟,想明白了,再同我说话。”

    这时大门碰一声打开,门口挨挨挤挤一堆的人,有男有女,被杜乙衡范锡林亲自带人拿枪指着押进来。胆小的吓得尖叫大哭也有,胆大的犹自推拒怒骂的也有,全部被围堵在客厅空地上。

    阎罗见状大怒,却见范锡林把枪推了一推,已经上了膛,对准了平时最得宠,这时正大着胆子叫骂不休的四姨太。忙向蒋呈衍道“蒋三爷,请你给个明白话。生意场上任何事都是我跟你的事,还请蒋三爷做事像个男人,别牵扯到不相干的妇人孩子。”

    蒋呈衍冷笑“你也知道做事要像个男人,别牵扯不相干的旁人”说着朝那堆人望了望,把旁边秦淮手里的枪拿过来,在手里翻来翻去把玩。“怎么没见得你那宝贝公子他的眼睛可好些了”

    阎罗一头冷汗,硬着头皮上前几步。他心里自然知道蒋呈衍是为的什么而来,却明白若承认自己做下了绑人的事,只怕蒋呈衍要回了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蒋呈衍素来斩草不留根的做派,他还是清楚的。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40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