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贺鹏轩回答。
结束通话。
梁章有些莫名其妙,但没来得及多想,广场舞的音乐停了,随后他妈妈的声音传来“儿子”
梁妈妈快步走过来,没等梁章说话就紧张地摸摸他的脸,“哎呀,这风吹得脸都冻着了,快跟妈回去。你看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给妈妈打个电话,要是知道你回来妈妈今天一天都不出门。你爸说你还没有吃饭,是不是啊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晚饭不吃怎么能行”
梁章快走一步跟上她,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发现妈妈变矮了很多不,是他长高了吧。
“妈,我才不告诉你呢,不然怎么看到你跳舞。妈,你跳得真好,而且也是这里的妈妈里最漂亮的,要评选全国广场舞一枝花那一定是我妈,爸,你说对不对”
梁妈妈脸上笑开了花,看得梁爸爸连连摇头。
三人有说有笑,爸妈比以前变得话多起来,梁章边听边笑,眉宇开朗。
到了睡觉时间,他都舍不得回房。
梁章趴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弹起来,看卧室的布局。宽敞,简约,一张双人床,一个推拉门立式大衣柜,一张书桌,书架和一组沙发,还连着一片不小的阳台。他在房间里走了走,发现里面有独立卫浴,便收拾换洗的衣服,洗了个战斗澡。
被雾汽蒙住的镜子在手掌擦拭中发出一阵声响,渐渐,镜子里的人便变得清晰起来。
二十八岁的梁章。
一开腿就劈叉,身体柔韧度ax的梁章。
看起来年轻了很多的白了几个色度的梁章。
他捏捏自己的脸,表情有几分不自然,低声叹道“梁章啊,我果然不如你,保养的不错,值得奖励。”他给了镜子里的人一个飞吻,笑容刚扬起来,就渐渐落了下去。
他凝望着自己,脑中想起视频里哭泣的青年,又是心疼又是不安。
他给自己鼓劲道“不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哪怕我这十年来的记忆被替换,没有拥有你的记忆,但我们还是同一个人。我们最珍惜的东西,也在我们身边,我会好好活着,梁章我也爱你。”
我们,都会好好的。
拍了拍脸,梁章拉过毛巾擦头发,他四处翻了翻没看到吹风机,便想找他妈妈问一问。
门内,老夫老妻抱怨的声音传来。
“你话怎么这么说呢什么叫我不关心儿子我不像当妈的吗你把话说清楚”
“你别断章取义。你看梁章,过年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就是你一直不让我问。要不是在外头受了委屈,他今天会这么匆忙地跑回来吗你倒好,也不问一句。”
“我没问你就问了哦,你就做得很好吗再说了,儿子这两年正在敏感的阶段,事业起步,再谈个对象什么的,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他不爱我们过问太多他的私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要不是你一直催他带女朋友回来,又说什么结婚结婚的,儿子能连元宵都没过就跑回首都吗你就是话太多,更年期,从来不体谅我和儿子”
“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吧”
梁爸爸气呼呼的但也没反驳,不一会儿又急忙安慰起梁妈妈“哎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哭什么”
“我又不是哭你,我是心疼我儿子。你看看他,一年比一年瘦,还不开心,不知道在外面受什么罪。你说,他不回来工作,要不我们去首都照顾他两年等他结婚了再回来也不迟啊,反正咱们俩都退休了。”
“你要是舍得你的广场舞和姐妹,我当然没问题。”
“去你的,说正经的呢。”
梁章微微一笑,心里那股无措和伤感慢慢压了回去。他走回房里,坐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思考。
是啊,他也想知道梁章受了什么委屈。
是谁,让他这么难过。
又是什么事,让他觉得人生失败,那么敏感脆弱。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一股火在烧,拿起手机想给苏浩打电话,又不知从何问起。
看着通话记录上的贺鹏轩61,梁章弹了弹手机。之前心太乱没注意,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是自己这十年认识的很好的朋友了,2017年才过没几天,这个通话次数算来他们几乎每天都保持两次的通话。梁章有了点方向,想着先看看手机里能得到的信息。
点开微信,看着一群陌生的昵称,除了少数像苏浩这样有名有姓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备注,梁章都不认得。
他打起精神来,按照做培训老师的时候的做事习惯,在书桌里找到纸笔,拉开台灯,压平纸张,开始从微信和通讯录最近联系的人开始做记录。
是男是女,预判熟悉度几颗星,大概是什么关系。
一一归纳总结。
他把微信上的语音和文字记录都仔仔细细地听着,还有微信群上的朋友圈,微博,qq,都逐一阅览,并做好时间表,依次填入那时候的自己是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还有一些还有联络的高中同学的近况,以及完全陌生的大学同学的信息让他意外的,和他同岁的苏浩竟然要结婚了,婚期已经定在今年的十月。
这让他兴奋又怅然,继续翻看起来。
哪怕在一个人生转折点上拐了个弯,梁章还是没变,也爱在朋友圈和微博上更新动态,写一点励志的鸡汤,放几张风景照片,但对于自己的真实情感几乎很少暴露。而从语音上听着,他没有判断出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职业,但从记录里可以听出来,在人前,乃至在苏浩面前,他都是笑着的张扬着的。
若不是亲眼见到那委屈而迷茫的哭泣,梁章会认为自己这几年真的过得很好,生活真的开朗明媚。
第4章 惊现,老攻
梁章追根究底,并非因为好奇,就像妈妈担心自己受到的委屈和他的生活一样,此时的梁章也想知道是谁让他将自己的过去批判得一文不值,完全否定。
他或许不会沿着过去的轨迹生活,但若是有人欺负了他努力想呵护的那个自己,梁章绝不会放过他。
苏浩对于他不开心的事情应该有所了解,多次在微信里恨铁不成钢地提醒他,但仿佛怕触及到某个敏感的话题,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苏浩也没有直说,而梁章在微信里对苏浩也是报喜不报忧,全是没心没肺的论调。反复听了几遍,梁章都没整理出头绪来。
让梁章有些奇怪的是,这些日常通讯记录上,都没有关于贺鹏轩这个人的讯息。
乃至连短信都没有。
只有通话记录上唯一可以佐证他们很熟悉的数字,还有昨天一通让梁章摸不着头脑的通话。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了。梁章放下转动的笔,撑着额头,想了会儿干脆先放下这个疑问,点开支付宝看看自己现在的资产情况。
果然像视频里说的那样,里面有一笔存款,是两年前放进去的,到现在利息都已经攒下很大一笔数字了。
梁章摸摸自己的小心脏,很想对以前的自己说亲爱的,你真的没有失败,至少活的比我这个存款永远不到五位数的人成功。
他点开自己的历史账单,又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2017年2月1日,贺鹏轩向您尾号卡内转账100,000元。
2017年1月1日,贺鹏轩向您尾号卡内转账100,000元。
2016年12月1日
梁章抖着手往下翻,发现从2010年11月1日开始,之后六年多的时间,每个月的第一天,贺鹏轩都会往自己的账户里转十万元累积起来我靠,这是怎么回事
他连滚带爬地摸向自己丢在沙发上的裤子衣服,将外套里的装载他一生最大秘密盒子伸长手放到床头柜上,又换了一边口袋摸出钱包。
里面除了一张身份证,一张信用卡,一张银行卡就是一叠现金。
梁章把银行卡拿出来,果然是尾号,他上网搜了这个银行的热线电话,拨打过去,结果就像他的手机一样怎么都按不对密码,一天五次的机会都用完,手机里传来提示“如果你的账户密码被改动,请到营业厅备案”
梁章都忘了按挂断键,一手手机,一手不知有多少数目的银行卡,瘫在地上靠着床都觉得有点晕。
这位真是我老板我年薪一百二十万我去,我不会是去干什么非法的事情了吧,所有的通讯里关于职业方面一点事情都没有啊。
梁章心慌慌,又不信邪地将通讯工具翻了一遍,图库等,仍然一无所获。他灵机一动,又开始翻手机内存。
最后在独立sd卡里,梁章在云盘共享文件里找到了一个加密文件。
加密。
梁章狠狠瞪了一眼密码输入框,他十八岁之前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也不会设密码或钥匙锁,坦坦荡荡的。在自己的手机里藏得这么深的地方居然设了加密,梁章想到屡试密码都被告知输入错误的经历,很有点头疼,再次把自己最熟悉的一个密码套了进去。
不意,顺利打开了。
梁章心一跳,和秘密盒子一个密码,是不是说这里的文件也透露了时空钥匙的秘密
梁章顺着第一个以年月命名的201702的文件夹点进去,发现是一个相册。第一张命名2261的照片,拍摄时间就是他醒来前一天,上面是一个男人开车门的背影,看得出来是在楼上偷拍的,而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要上车离开。梁章不断往下翻,发现这个文件里十张照片里有九张都是这个男人的照片,各种角度的偷拍,甚至有从视频通话里截图下来的。
一月份的相册,三十一张照片,也几乎全是这个男人的单人照。
2016年的,2015年的,2014年的,2013年的
全都是单人照,照片命名数字越来越小,配合着年份梁章一下子就算出来了,那命名是日子,每一天一张,从不落下。就算没有男人的单人照,也会反复出现某个家具或是某个房间的一角,其中一些梁章认出来,他昨天早上他醒来的那个房间。
最后一个文件夹201012
在这里梁章终于看到合照,光明正大的不是偷拍的合照。
每天一张,照片里的男人和自己至始至终都是同一个表情,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笑容灿烂,甚至,会做出过分亲昵的举动。比如亲脸颊,比如,索吻。
梁章浑身发冷。
他开始逆序,按时间顺序往回看,跟着照片上的人微笑,而笑容越来越撑不住,慢慢变得单调,灰暗。到了2012年的照片,哪怕是偷拍的主角仍然是那个男人的照片,梁章也感受到了拍摄照片的人的难过,孤独,落寞。
他甚至能想到,在对方连停下来让他拍照的一秒都不肯给,永远背对着自己,拍照的人放下手机的那瞬间,该有多难过。
但他仍然在坚持,像是感觉不到被拍摄的对象对此有多么不耐烦一样,固执的,像是在继续某种仪式。
梁章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再次翻回转账记录。
“不可能吧。”
梁章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撑着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下半身都麻了,他咬牙忍了一会儿,再看时间,竟然已经是早晨了。
他再忍不住给苏浩打去一个电话。
“喂”
“嗯,梁小章是你啊,这么早你干嘛”
凌晨六点,苏浩还没睡醒。
“耗子,我问你,你记得我和贺鹏轩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艹。”
贺鹏轩这个名字,应该就是他们谈话的禁区了,苏浩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和被他吵醒的未婚妻交代了一声,就爬起床来。
“这么一大早的,是你给自己找罪受,还是那谁又让你不好受了”苏浩说。
梁章“没有,我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早上六点还没半,你这个天聊得可真是时候啊。”苏浩吐槽,但听把他羽绒服套起来的动静,是准备陪聊了。
梁章被这个细节感动,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就是不一样,不论是上一个人生还是现在,陪着的人只有苏浩从来没走开过。
“怎么不说话了,你把我拉起来装高冷呢”
苏浩抱怨,梁章一笑,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我居然和他认识六年了,有两千两百多天了。”
“可别跟我说细节。梁小章,别怪哥哥我一早就对你没好话,我特别不喜欢你现在的怂样,谁以前发誓要跟我一起装一辈子的逼的,结果你小子倒好,装孙子装着装着变成真孙子了”苏浩说,“我还是那句话,趁你现在年轻,手上也攒了点钱,和他断了吧。”
“我”
“呵呵,别说,你要是舍得,我也不会劝你六年都没看你回头是岸了。”
苏浩坐下来,叹了一声,道“小章,你有没有仔细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梁章,我从来没想过我最好的哥们会有一天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人家本来一开始也没跟你认真,明码标价,消费你的青春。我说了多少次让你玩玩就行,你偏要犯贱,一颗心巴巴送给人踩踏。成年人的游戏你玩不起,现在更是输的连一点骨气都不剩了你要是还有脑子,还想着点自己好,想着点叔叔阿姨,和他分了,就算你找的下家还是男的,我也无条件支持你。”
听到这里,梁章一颗已经凉透的心揪了起来。
这个答案太出乎他的预料,又仿佛没必要意外。
只是,他虽然从来没谈过对象,却也没往性向那方面想过,这个人生路弯的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联想到爸妈说的自己从几年前开始就不喜欢他们干涉私生活,谈到结婚女友这类关键词就异常敏感暴躁,一时百感交集。
苏浩对此意见很大,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小章,跟贺鹏轩你真的玩不起,那跟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终归还是要踏踏实实地过生活的,不是每天等一个人回家,求他分一点注意力给你,挥霍你的青春,浪费你的生命”
“你哭了”
苏浩一骂起来也顺嘴了,这话他不是第一回 说,可却是第一回,梁章没有和他呛声,而是哭了,安安静静地哭着。
“梁章,我、我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强笑着打断苏浩的内疚,“我没事,就是有点心疼那个我,太傻了。”
“小章你真没事吧”
梁章对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梁章斜坐在书桌上迎着清晨的阳光,轻轻地叹了一声。
伤害你的,让你哭泣的,让你不自信的,让你不愿与我分享的,让你小心翼翼珍藏的原来都关于一个人。
梁小章傻孩子。
第5章 死党,苏浩
梁章老老实实地在家待了两天。
白天陪爸妈做做饭,聊一聊两老的近况;晚上陪梁妈妈出去跳舞,逢人就被妈妈得意洋洋地介绍一遍他考了状元的乖儿子;又或者陪他爸爸在往上下下围棋、斗斗地主。说起来没什么,又让他感到异常的充实愉快。
2月13号,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
苏浩打电话来提醒他音的时间,梁章愣了下,问他具体的时间人物地点。
苏浩倒也见怪不怪,“就我学校和你学校以前的那几个乐队呗,他们这是告别青春,在咱们以前常去的那个酒吧。他们其中很多人,唱完这场就不唱了,以后踏踏实实工作,哎早该这样。”
梁章和苏浩感情一直好,除了兴趣相投,更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分开个过。
两人妈妈是一个单位的,双方父母的关系一向亲近,前几年苏浩赚了钱把爸妈也迁进了梁章爸妈住的小区里,彼此天天走动,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对方家里送一些,就是一家人一样。他们打小被家长们送到同一个兴趣班,幼儿园到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后来也都走的艺术生的路子,虽然大学不在一个学校但也在一个校区,都是音乐系。
不同的是,梁章喜欢做音乐,而苏浩喜欢听,喜欢研究各类乐器,现在在首都经营的就是一家乐器行。
两人的朋友圈也多半是重合的,不同于梁章毕业后渐渐的疏远,苏浩一直和他们保持联系,连带着梁章这个名字也没有淡出朋友圈。
时间是在明天晚上八点。
梁章想了想,这大概会是他融入新生活的第一步,虽然舍不得离开家,但还是无奈道“我知道了,我尽量赶回来。”
“哟,你还赶场啊。之前不是抱怨说那谁谁今年情人节不能陪你,只陪他的工作吗怎么,难道你听了哥哥的话,动作这么快找到伴了”
梁章翻了个白眼,不过对于苏浩的嘴贱调侃并不介意,“我回家了。他陪工作,我陪爸妈。”
“嘿呀,那敢情好,梁小章你至少有点长进了。”
苏浩的声音听的出来是真心为他高兴。
梁章也笑了,“你等我会儿。”
他在a里看了航班信息,道“我大概晚上六点到机场,待会儿订票信息发给你,你来接我一起现场。”
“你大爷的。”苏浩骂了一句,也没拒绝。
梁章和爸妈说起自己明天的安排,两老虽然没明言,但可以看得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大概也因为自己这两天的乖巧和改变而担心,梁章左拥右抱说他的舍不得,又对笑话他的梁妈妈说“等过段时间我嗯,换份工作,休息一个大长假,带你和爸爸去玩。”
“那敢情好啊。”
梁妈妈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2月14日,首都机场。
梁章给了苏浩一个大大的拥抱,被抱怨首都交通的苏浩催上车,最后一了,他不用上台但也不想迟到。
而这头,没有接到人的司机老张看着扬长而去的大众车,认命地给boss打电话。
“接到了”
贺鹏轩停下手中的工作,问道。
司机老张“没有,贺总,梁先生的朋友来接他了。抱歉。”
本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没想到一向很少过问的贺鹏轩顿了顿,问“哪个朋友”
老张心里有点惊讶,之前贺鹏轩亲自打电话让他来机场接人的时候他就惊讶了,一般这种事不是管家就是他的助理在做,但也不敢多想老板的私事,忙道“是苏浩苏先生。”
“我知道了。”
贺鹏轩挂断电话,看着台上的日历。
元宵节那晚梁章在电话里的表现总让他有些在意,想到几天前为了情人节不能一起过的事情对方发脾气的样子,贺鹏轩舒展的眉头又重新聚拢,索性将这件事放在一旁。
而梁章这头,出机场没多久就堵车了。
梁章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倒很稀奇,一直在窗外望,微微眯着眼睛。这副样子在苏浩眼里却是不愿交谈的高冷范,车子挪挪停停他咒骂了一声,转头看他“小章,这么多年兄弟,要是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
他还挂念这梁章前两天在电话里被他说哭的事情。
梁章回过头,“我们不是约好了要做一辈子的草履虫兄弟,对彼此没有秘密吗哪儿有什么好瞒你。”
苏浩呸了一声,当年年幼,往事不堪回首。
“我看你现在就很有问题。”苏浩一边重新启动车子,一边道“我就怂你强颜欢笑的样子,哥哥想开导都无从下手。”
“什么时候你还兼职我的人生导师了先把你自己的三千烦恼丝剃了再说吧。”
“真不难过”
“我是这么脆弱的人吗”
“哼,你现在不仅皮脆血薄玻璃心,你还忒矫情。”
“我靠不说实话我们还是朋友。”
“哈哈。”
苏浩大笑起来,看了看路况,又跳了话题“哥们,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什么啊,先说坏的来听听。”
“今年你要包两个大红包给我喽。”
“嗯”梁章诧异,“怎么,你打算今年把一婚二婚都办了”
“我去你的”
苏浩啐了他一口,笑得很傻“我要当爸爸了。”
“”
梁章睁大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可以啊苏浩,那我岂不是要当干爹了苗苗怎么样什么时候发现的孩子还好吗多大了”
“问题这么多。”苏浩满脸得意,“昨天刚确定的,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和她爸妈说呢,想在等几天稳定一点再提。至于个头能有多大就一个多月,一小团肉,没我拳头大呢。”
“靠,干嘛这么说我干儿子,滚你的。”梁章是真心替他高兴,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上一次,这个时间苏浩可跟他一样单身汉一个,现在不仅定下来连孩子都有了。他深感这个孩子是他的蝴蝶效应煽出来的,想想就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那你和苗苗的婚礼怎么说十月份会不会不合适”
他从微信通话里已经得知苏浩和那个名叫苗淼的女孩去年九月份就把证领了,现在就缺个婚礼。
“是有点不方便,所以我和她在商量要不要挪到五月份,五一长假喊人也不麻烦。”
“行,反正你结婚这个伴郎我从受精卵的时候就定下了,跑不了。”
“你大爷,你是颗卵的时候还没有我呢。”
没错,苏浩比他小了五个月,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爱在他面前自称哥。
两人说着婚礼和孩子的事情,回忆着小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快到场的时候苏浩还接到电话催人,两人的话题才算回到即将开场上。
苏浩问他“要不要也上去唱一个”
“我还是算了吧。”一群陌生人,他还得好好想想待会儿该怎么临场发挥呢。
苏浩叹了一声,也没再说。
梁章跟着苏浩一起走进酒吧。听苏浩说这家酒吧在他们毕业第二年就关了,是苏浩他们学校一个学长接盘重新开起来的,这一次他们能在这里也是托了这位学长的福。他们进来的时候,七点半,但该来的人已经都来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来玩的学生。
“哎哟哟,大家快看,咱们状元郎来了”
一声起,就有第二声,第三声。
梁章被人围住的时候还愣愣的,有个胖子问他“状元郎你怎么长的,怎么越长越年轻了。”
“胖子你是羡慕人家了吧酸什么啊,我们大家也没人像你似得,毕业时还是枚橄榄球,现在进化成篮球了。”
“我操,你嘴能再损一点吗”
听他们斗嘴,梁章哪怕和他们不熟悉也乐得不行。
苏浩道“行了行了,咱们状元爷都让你们看了四年了还没看够啊,别围着咱,咱今晚就是个配角。”紧接着又问谁谁谁来了没有,有人应了一句,梁章也连忙跟着要去打招呼的苏浩走了。
那位盘下酒吧的学长也在,梁章原本也不认识对方,这是初次见面,苏浩一提对方却笑着喊他状元郎,显然以前是听说过他的。
开场前,他就是苏浩的小尾巴,走哪儿跟哪儿,说笑也跟着笑,被夸奖或是调侃的时候矜持地微笑带过。
苏浩他们都没觉得奇怪,他打小就是不爱交际的人,看来这十年也没变,也可能更变本加厉了。
梁章为此稍稍松了一口气。
八点整开场,一段热烈的鼓点和电吉他之后,气氛一下子就热了起来。第一队上台的乐队主唱也就是这的发起人,感慨万分地说了这的意义,不愿意让气氛伤感,又很快唱了一手high翻全场的摇滚。
梁章很久没有经历这样的氛围了,也听得如痴如醉,跟随着大家一起欢欣鼓舞,为他们喝彩,大叫。
直到苏浩拉他去点酒和饮料才暂停了。
坐在吧台上的两个女大学生是在场为数不多还埋头看手机的,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梁章看酒保直勾勾地看着那两个女孩穿着低胸衣服而露出的沟壑,皱了皱眉,想提醒一句,不经意看到她们手机上的照片。
愣在原地。
一具被冲上河滩的尸体是她。
第6章 一夜,疯狂
“小章梁章”
苏浩凑在梁章耳边才把他喊回神,“你怎么了,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会是那谁刚才招你了吧”
梁章苦笑地摇了摇头,“别问了,陪我喝酒。”
他带头喝酒,很快同桌、邻桌的人都跟着起哄,梁章来者不拒,喝得吐了两次还不罢休才让苏浩恶狠狠地警告了,拦下了其他还想敬酒的人。
梁章也没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这么不能喝,上一个自己,因为父母的不幸,有段时间他就是靠酒精度过的,后来几年酒量也练出来了。
“小章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先走”
苏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认定十有八九和贺鹏轩有关,心里就非常不是滋味。
梁章摇了摇头,有事的,不是他。
那条新闻这一次过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消失,那就是注定的结局了。三天前,2017年2月11日,他回到过去又再重新开始的这一天,那个可怜的妈妈还是从天桥上跳了下去,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及时拉住她,带她回到岸上。
梁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怕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的一切,就像她曾说的那样酝酿着一场更大的不幸。
他靠在苏浩身上,很想现在就回家,将他曾经失去过的紧紧抱在怀里,告诉自己不会这么悲惨,一切真的都改变了,幸福还来得及。
直到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是发的主唱,邀请他也上台唱一首。
梁章心里乱糟糟的,没多想就答应下来,在苏浩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走上舞台,接了吉他手的吉他。
他并不觉得怯场,此时他的心早已不在这里。
一张口,知道他的,不知道他的人都笑了。
他清唱
太阳当空照
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小。
苏浩捂脸,认为梁章一定已经醉得不成人形了,但也有人手快,笑着录像说要把状元郎的黑历史录下来,谁都别拦着,尤其是苏浩。
但下一秒,流畅的旋律从梁章手下倾斜而出。
他继续唱
还记得上课铃声多清脆
骑着单车迎着阳光多明媚
趁现在脚步飞扬不会累
赶赴一场关于青春的约会
第一次的干杯甜而苦的滋味
现在想来仍然陶醉
如果能重来一回
插上翅膀你敢不敢高飞
如果能重返十七岁
那些眼泪你敢不敢浪费
手指痛快地奏响交叠的乐曲篇章,宣泄着跌宕的情绪,下面的喝彩声被演唱掩盖。
他闭着眼睛,似乎已经沉醉在另一个世界,属于青春,属于十七岁。
那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连苏浩都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梁章在舞台上是那样耀眼,自弹自唱,出色的嗓音,灵活的手指,把握着节奏,也掌控了整个舞台和他们的心跳尖叫,像是梭巡领地的雄师引颈而吼,爆发出最让人沉迷的声音。
贺鹏轩站在门口静静看着。
他西装革履、领带胸针、衣冠楚楚,刚刚从某家的订婚宴会上退下来。
这样的梁章同样也是他陌生的,最初他也曾见过梁章对音乐的热情,为了唱歌从不碰烟酒咖啡任何刺激嗓子的东西,但过了这些年,他保留了习惯,但也似乎仅仅只是习惯。
他不知道,原来梁章是真的喜欢并眷恋着舞台,像他的歌词里唱的那样飞扬,那样展开翅膀,像是随时可能远走高飞。
这并不是一件让他愉快的事。
但贺鹏轩又有预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或许不舍得折断他的羽翼,也或许会目送他远航。
他专注地看着灯下闭目唱着最后轻快儿歌的梁章,直到他喊着苏浩的名字扑向舞台,险些掉下舞台时,下意识地抬脚。见一群人急吼吼地冲上去接住他,他还抱着苏浩不放,贺鹏轩皱着眉头沉着脸静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耗子,你他妈干得好事,我跟你说我不跟你出门,你偏偏要拉上我,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我就想多和我妈和我爸待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
苏浩被他嘀咕得头皮发麻,连连道歉“是是是,我忘了你今年八岁不是二十八,你大爷的还没断奶。”
“耗子,你现在这样真好我干儿子也好我会对他很好很好,像自己的儿子一样。”
“那要是姑娘你就丢出去摆地摊甩卖了啊”
“你放屁,姑娘更好,我更喜欢”
“行行行,带把不带把的你都喜欢,我争取三年抱俩,给你上齐活了。”
梁章嘿嘿嘿地笑起来。
苏浩把他往上面托了托,正想说他沉的跟猪有的一拼,一只手伸过来,将虾一样弓着腰的梁章给拉直了。
“贺鹏轩,你怎么在这儿”
苏浩很难对他有好脸色,哪怕他在对方面前连当孙子的逼格都没有。
贺鹏轩“我带他回去,今天麻烦你照顾他。”
苏浩老子照顾他的时候你特么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到底没敢呛声,看着醉得稀里糊涂的梁章被带走了,他心里竟然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安慰。
求仁得仁,兄弟,你好走不送。
车上。
梁章从上车后就没消停过,把贺鹏轩当成苏浩还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一会儿说伴郎一会儿说干儿子一会儿又说干女儿,贺鹏轩听着烦捂住他的嘴。
梁章动手把他的手撕下来,眯着眼看他半晌,问“你大爷的你谁啊别拉着我,滚滚滚”
贺鹏轩捏住他的脸,盯着他驼红的脸颊,又好气又好笑,“你觉得我是谁”
“你”梁章半天没想起来,在贺鹏轩的脸越变越阴沉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你是那个王八蛋拍照不给正脸的王八蛋从来没有笑脸的面瘫你特么情人节也不陪梁章自己出去浪的混蛋就梁章那个傻逼才稀罕你全是傻逼”
贺鹏轩“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梁章一把拍开他凑过来的脸,“滚滚滚,别拉着我,跟你不熟。”说话间已经把贺鹏轩的高级定制拉扯得不成样子。
贺鹏轩非但不生气,久违地还有些开心起来。
“我还是喜欢你发酒疯的样子。”
不知想到什么,他笑起来,在梁章热乎乎的嘴唇上咬了一口,觉得可口深入了这个吻。梁章眯着眼看他,并不知道他在对自己做什么,被松开了,又四处张望,边找边说“耗子苏浩”
贺鹏轩的脸顿时垮了几个色度,黑沉黑沉。
“苏浩我草你大爷,快把老子送回家,老子不跟你喝酒”
“我要回家,回家”
贺鹏轩的心情一下子从冬天跨越到夏天,将脑袋要撞上窗户的梁章拉回怀里,手伸进热乎乎的外套里顺着骨骼摸他的脊背,“听话,我们现在就回家。”
“嗯,要回家”
梁章意识不清地重复,贺鹏轩嘴角终于有了明显的笑容。
回到别墅,管家看他从车上抱下一个人惊讶,见到是梁章就更惊讶了。关起门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这几年从来没见贺鹏轩在外人面前对这位梁先生有什么亲昵的举动,而且梁先生从来不喝酒,现在喝醉了回来,也是件稀奇事。
见他往楼上走,管家不免多嘴问“先生,要准备醒酒汤吗”
贺鹏轩脚步没停,“明天吧,早餐你看着准备。”
管家忙说“知道了。”
贺鹏轩把怀里的醉虾放到床上,俯身亲了亲他的嘴,把他从头嗅到尾,不太满意地揉了揉他的部位见他舒服地拱起来直哼哼,又觉心情大好。
把他剥干净,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贺鹏轩开始干起想了一路的事情。
六年来,虽然梁章的性格越来越背离他的预期,但身体却相反。柔软度极高的身体完全贴在他的胸膛,修长白皙的双腿也紧紧缠着他,紧致的地方有规律地吞吐,喝醉的梁章再不能说他不高兴听的话,一味遵从本能地叫着单调而刺激的音节。
到后半场,梁章醒酒了可也累得眼睛都睁不全了,就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在激烈的灯光里晃,有什么他渴望的又或者深恶痛绝的热度在他身体里深入,让他本能地缩紧身体的每个部位。
贺鹏轩低吼着,拍打出让梁章越来越高昂地附和的激烈声响。
梁章也许意识到发生着什么,也许还在迟钝,但已经认出了他是谁,心里的仇恨就涌了上来,迷迷糊糊地骂他贺鹏轩王八蛋,贺鹏轩混账,贺鹏轩人渣
贺鹏轩越听越来劲,他越骂他就越猛。梁章不甘示弱,骂声越来越大声,用词越来越丰富,最后却只能在高峰中无所适从地抱着他,紧紧的拥抱,毫无保留。
贺鹏轩慢慢平缓了下来,在他口感极好的的肩膀又亲又咬,顺着他的脖子往上,最后撑着手肘看着他。
梁章眨着眼睛哭泣,一脸迷茫,像是小孩子一样,脆弱,天真又沾染浓艳的晴欲。
贺鹏轩平静下来的心跳又重新开始打鼓,顺从本心地吻住了他。
这是这么多年来,贺鹏轩第二次这么认真而热烈地亲吻一个人。
同一个人,十八岁,二十八岁,跨越十年时光。
第7章 车上,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