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以前。”
拓跋屻猛地大喊,声音竟然奇异的尖锐“不可能,都这么久的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你骗人!”
拓跋岫冷笑道“你缩在家里装死吧,出了什么事都不用知道。”
拓跋屻爬着起身下床,扑过去抓住他,一副恶狠狠的神色“四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跋岫动也不动,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连声调都没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老七带着黑煞军中了埋伏,被俘入东楚,今天应该已经被杀了。”
拓跋屻观察四哥的神色,感觉被雷轰了一般,腿一软坐在床上,仍然挣扎着说“不可能,七哥带兵谨慎,不可能有这种事!”
拓跋岫盯着他的神色,缓缓道“这是干嘛,你向来看他不顺眼,变着法儿跟他对着干,现在他死了,我想着你该开心才对,所以才赶着来告诉你。就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拓跋屻对他理也不理,只是自言自语“不会是真的,七哥武艺那么好,就算是中了埋伏,也不会被俘入东楚。不会是真的,你是看不得我这样子,想骗我振作,我知道,你就是变着法儿地想骗我振作起来帮你对不对!”
拓跋岫哼了一声,甩手把那张丝帛扔到他脸上。
拓跋屻慌慌张张地拾起来,仔仔细细地看,暗花,纹印都是真的,确实是东楚密谍传过来的情报。手一软,丝帛落地,眼泪瞬间涌出,喊了一声“七哥!”号啕大哭“你怎么那么傻,我不是告诉过你死也不要被俘吗!”
拓跋岫直起了身,掸掸衣襟,淡淡地说“你慢慢哭,等你哭好了,记得给他烧纸钱。”
拓跋屻依旧嚎哭不止,拓跋岫一阵心烦,冷冷地道“咱们拓跋家算是出了个奇芭,会哭,还哭得挺好听,以后咱家都不用请戏子了。”
拓跋屻嗷一嗓子直窜起来,扑向拓跋岫,试图卡住他的喉咙。虽然拓跋岫身子弱,功夫是兄弟几个里最差的一个,但现在却和他半斤对八两,谁也打不过谁,两个人扭在一起,狠狠地互相瞪着,终于拓跋屻不敌,松开手劲,转开眼睛,两个人悻悻分开,拓跋屻道“你干什么?”
“我去准备行装,明天整军,发兵打楚国。”
“什么?等等,四哥,你等等。”
拓跋屻后退着坐回床沿,脑筋急速地转,不对,这情形不对,虽然他一年多未接触世事,但西秦的情势还大致清楚。到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四哥带兵出征,还伐楚?三哥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是四哥来告诉自己?和他从来形影不离的三哥为什么不出现?
他抬眼紧盯着老四,“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跋岫看了看他,回身坐回木椅。忽然笑了“小九,你不是很讨厌老七吗?”
拓跋屻“呸”了一声,哑着声音道“我就是讨厌他,嫉妒他,凭什么他就可以出生就开始练那种洗筋易髓的功夫。为什么不送我也去练那种武功?凭什么他可以领兵去平定大漠草原,立那么多战功!”
神色一暗,声音转低“可再讨厌他,他也是我七哥,何况他还救了我性命。”
拓跋岫冷冷一笑道“就是为了救你的命,他跑过去抓了人家楚王的老儿子,把项烨霖撩拨得发了疯,赌咒发誓不惜一切代价非要他的性命不可。这你可知道?”
“我知道是他抓了项锦坤才把我换回来。可就算楚王发疯也捉不住七哥啊”
“我把他卖了。”
拓跋屻呆住了,愣愣地看着神色不变的四哥,“你说什么?”
拓跋岫看着他,慢慢地说“我把他卖给了楚王,所以,楚王能捉住他。”
拓跋屻一把揪住老四的衣襟,暴躁地吼道“你疯了!?”
拓跋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毫不还手“我没疯,疯的是项烨霖,托你的福,老七把他气疯了。”
一拳打去,拓跋岫只是偏了偏头,擦擦嘴角,冷笑“项烨霖给了我一百万担粮食,五万套兵器盔甲,我现在就可以整军发兵,灭了他东楚三十二郡。”
又是一拳打过去,拓跋屻暴躁地怒吼“那也不能卖自己的兄弟啊!”
“为什么不能卖?价格给得够就什么都可以卖!”
“什么叫够?那是我七哥的命啊!”
“东楚三十二郡够不够?我大秦数百万子民不再受东楚欺凌够不够?拿你七哥一个人换天下太平够不够?”
“不够!为什么不拿你自己换?”
拓跋岫冷笑“如果我能换得了,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可人家楚王不惜一切要的是老七,不是别人。”
“说起来这一切还得由你头上算,若不是你不听老七的军令,私自出击被人家捉住,老七也不会捉了人家的儿子还砍了人家手脚筋。单只那一把大火烧死三个儿子的仇,还不至于把项烨霖气得发昏。老七被楚王害死,怎么算也是如了你的愿,你可以安安心心地躺在家里继续装死人。”
拓跋屻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手捂住脑袋,缩成一团“四哥,别说了,别说了。”
拓跋岫站起来,迈步向外走,停在门边,看向小九,轻轻说了一句“老七搭上一条命,救回你这么个废物!”
拓跋屻忽然痛哭出声“我不是废物!可是我没脸见人!”
拓跋岫道“你怎么没脸见人了?你不就是身子伤了,筋脉断了,走不了路练不了武了吗?受过伤缺胳膊断腿的多了,也没见象你这样儿的!”
“四哥!”
“哦,没了子孙根是吧?太监多了,人家就都不活了?就算你成了阉人,也是大秦的九王千岁,还有谁敢小看你不成?”
“四哥!我,真是没脸见人。”
拓跋岫一阵烦躁,都一年多了,这孩子就是这么别扭,眼看大战在即,能用的人手有限,就任由这个亲弟弟一滩烂泥一般躲在家里?叹了口气“想想你七哥吧,你受过的,他也得受一遍,只怕你没受过的,他也得受着。最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项烨霖那么恨他,抽筋扒皮都是轻的。”
拓跋屻一声厉吼“四哥!”
拓跋岫回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弟弟,见他泪流满面,“小九,你得帮帮我,给老七报仇。”
拓跋屻垂下眼泣不成声,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回到安泰宫密室,拓跋岫和衣倒在拓跋岱身旁,闭目不语。
拓跋岱仔细端详着弟弟疲惫不堪的脸,轻声问道“你身子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