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副官当时是在自己身边,难道是他叫的人
他真有这样强的行动能力
韩战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身边放了个定时炸弹都能活到现在,那还真的要感谢他这几年来,对自己的不杀之恩
刘兰兰的同伙为了帮她,杀了他派去看守的四名兄弟。其中一名还是被赵成打死立威的亲信的儿子想到那具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尸体、他儿子被鲜血染浸透的胸口以及他家里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女儿,韩战的眼神冷得跟冰渣似的。
那两名在那里做了那么久事的佣人真的就是凶手会不会是幕后主使人放出来的烟幕弹只可惜,现在还没抓到人韩战也曾盘问过刘兰兰这事。可那女人说自己本来睡在小院里好好的,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在韩府对面的茶楼雅间了,根本不知道小院子发生过枪击案。就算明知她可能在撒谎,韩战暂时还是拿她没办法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不,应该说是这个女人的同伙不简单韩战下了决心,这个凶手他一定要抓到。
想到这里,不免想到了今晚那女人进门的事,想着张远山看到花轿进门的态度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如果说了,他会相信那只是自己的权宜之计吗如果他不相信呢
这事,无论再怎么巧舌如簧,都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为了先稳住他瞎编的一个故事而已毕竟是真的要娶进来、真的要给自己生孩子,这两件事可不是假的一旦张远山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依他的脾气肯定会跟自己提出分手
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告诉他的原因之一。
韩战越来越坐立难安。
接到花旗银行经理打过来的电话后,这种不安就开始加剧
不能再想这事了,要开会了韩战拿着公文夹去了会议室。他早早的就给易副官和寥参谋派了个巡查军营的任务,把他们二人支开了。
韩战进了会议室,师长们站起来迎接。
会议室正中央是一张长桌,两边一溜儿的高背椅,墙上交叉悬挂着两面五色旗。正对着五色旗下的是韩战的主位。他坐到位置上坐下后几名师长才跟着坐了下来。
韩战摘下帽子放在手边桌上,目光往几位师长脸上扫了扫,最后停在马师长脸上,问
“事情怎么样”
被韩战叫住问话的马师长回了话“我手下的强加团,三天前就已经在您划定的区域布置好了。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沈仁心的部队还是没有反应”
“继续守着”韩战看看马师长那张国字脸,沉吟了一下又对他说了一句,“跟加强团的弟兄们说,他们这个月军饷加倍”
“是”马师长脸上有了喜色,站起来行了个军礼又坐了下去。
这时候,几个师长中资历最老的郑师长慢悠悠的开了口“真羡慕马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这几个师的兄弟也能月饷加倍世道艰难啊兄弟们都快过不起这个年了。”
“郑师长,马师长手下的加强团现在还在壕沟里守着,你要不要把你的人也开去守着”
“开个玩笑嘛少帅这就生气了想当年大帅在的时候,我们这些兄弟可是随随便便说笑的”郑师长并没有理会韩战眼里的愠怒,继续慢条斯理的话当年
边上的于师长看看韩战的脸上的不虞,在桌下踢了踢他,郑师长才住了嘴。会议继续进行,韩战就一些棘手的问题听取了师长们的意见,做了决断。
等一切办完散会后,已经过午了。
韩战回到自己在军营的休息室,慢条斯理的吃起了勤务兵送来的午餐。吃着吃着就联想到了昨晚无比香艳的晚餐,想着心就热乎了。
他忍不住相思给诊所挂了电话,接电话的却是陈医生,说老板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
韩战搁了电话,眼里浮上一抹笑意。
他在笑话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居然也跟小女儿情怀初开一样,这么沉不住气。明明昨晚,昨晚才跟他
昨晚自己才跟他
不
自己昨晚好象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对,那种紧要关头他怎么可能会睡过去
韩战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发起了呆。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明白了原因自己是被这几天太多的杂事烦累了,所以在他面前一放松就睡着了。
父亲命令他纳刘兰兰为妾时,韩战把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老爷子最后给出的话是抬进来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随后要怎么处置女人由他。韩战想了想,刚好自己也要借她来钓鱼就答应了。
走出来才想起这事如果让张远山知道了会很麻烦
不过,事情紧急,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当时顾不得那么多,但是坐下来细细一想,他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张远山。除了怕张远山误解他跟他分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怕他沉不住气在易副官面前露了马脚。毕竟这心机深沉不露声色的易副官一直都在他们面前晃悠着的。
顾虑太多,他就打定主意先稳住张远山,等花轿抬进来再看张远山的反应行事。拿好主意后跟老四一商量,容易坏事的杜休就被赶回上海,韩灵被耳提面命禁止她接近张远山,佣人被下了禁口令,电话被为单方面取消。
这样也是一个迷惑易副官的好方法从而让他放松警惕接近刘兰兰。当然,前提得是易副官就是那个同伙。只可惜的是沈仁心到现在都还没有对他的假消息作出回应。要不,谁是内奸就一目了然。
内奸要查,这个婚也要结
张远山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和反应,韩战心里没底。想到这里,韩战的脑袋又疼了。
韩战在烦恼张远山的时候,张远山正在开着车往火车站赶。
不过开到半途时,他戴上墨镜拉高围巾和大衣领随便把车往路上一扔,另叫了辆黄包车把自己拉到了火车站。付了张整的新钞,在车夫千恩万谢声中,张远山拎着行李箱进了车站售票处。
干完一大票后,急着跑路的张远山,并没有发现在他下黄包车不远处的地方,停着跟韩战车牌只差一个数字的同一款式的老爷车。
那车里坐着的同样也是韩府的主人韩唯忠和他的儿子韩时
三少韩时是来陪父亲送朋友回北平。此时,他们刚好要调头回韩公馆。
张远山没发现他们,但是韩氏父子几乎是同时发现了他。
看着他拎着两个箱子行色匆匆明显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知道韩战一直在瞒天过海。而这个时候在这么微妙的地方发现张远山,不用说,这男人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要逃离的。
韩唯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走了也好,老大和他都少了一个大烦恼。
韩时则蹙起了眉毛。
正在排队的张远山浑然不知自己其实已经在鬼门关外轮了一圈。
半小时,他坐上了最近的一趟列车。
火车开动那一瞬间,张远山看看没什么动静的火车站,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坐了不久,他起身去了厕所。在里面换了长袍马褂贴上假胡子假头发乔装打扮后,去了另一节车厢,然后在最近一个站下了车。正式开始了他不断换路线的逃亡之路
、第章
腊月28是韩战纳妾的日子。
晚上吉时,蒙着盖头一身大红嫁衣的刘兰兰,坐在花轿里从侧门抬进了韩战的小院。然后就被一名喜婆搀扶着安顿在旁边侧楼的新房里。
没有喜宴、没有宾客、没有傧相、没有拜天地,连新郎也没有,这是个冷清之极的婚礼。如果不是洞房里那对高烧的红烛以及窗户上贴着大红双囍字,根本无人能看出今天这小楼里在办喜事
刘兰兰端端正正的坐在撒了花生莲子的床头,感受着满室的清冷,在喜娘的同情眼光中,她蒙在盖头里的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抬进来了就好,别的东西都不是她奢望的
这天,一身军装的韩战在军队里磨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车进侧门停在小楼前,他都已经下了车看到侧楼窗户上有红烛光在摇曳,那大红双囍字刺得他双眼发痛。迟疑了一下,他又抬脚进了驾驶室,把车倒出了小院往诊所开去了。
他叫过那个男人今天在诊所等着自己,也打电话求证过张远山到现在都没回小楼。
无论张远山相信与否,他都要赶过去把实情说出来。至于他的反应,他的应对方法一如往昔闹得凶了,软禁在小楼,慢慢磨得他回心转意
只是,情况好象有点不对劲
到了诊所,韩战停好车望向熟悉的那幢楼房时,二楼的窗户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总会有一扇是亮着的。带着猪啊,这么早就睡了的想法,韩战拿钥匙开了门上了二楼。摁着开关亮了灯,韩战眯了眯眼睛等自己适应了光线后看清屋里的一切后,呆了
这屋里的家具全都用大块大块的布遮了起来,每扇窗户都关得死死的紧紧的
这哪里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分明就是远行的人打算长时间不回来,怕灰尘积得太厚才这样弄的。他前几天才来过,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远行长时间不回来
韩战眼睑缩了缩,连忙冲到卧室一看,跟外面一样床、衣橱、小桌全都用布遮得严严实实别说张远山他人,连鬼影子都没一个。
一屋的清冷疏离、满室淡漠寂寥,哪有一丝丝活人气息
韩战的心,慌了
连忙把屋里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
卫生间、厨房、书房没人
真的没人
那个男人承诺过要等着自己的男人不见了
韩战锁好门急匆匆的下了楼,打着方向盘狠踩油门往家里开去。一路上一直用一个念头在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回小楼了回他们的家了
在他差点撞上两根电线杆、三次撞上安全岛后,终于心急火燎的把车开回了小楼。
车还没停稳,韩战就边下楼边往二楼窗户看黑漆漆的一片
他心里塌了一块,连忙冲进了小楼,逮着迎上来的易副官问“远山回来了没”
易副官眼里闪过一抹异色,然后平静的告诉他“还没有”
韩战不肯相信
他掀开挡路的易副官沿着旋转楼梯冲上了二楼睡室,把门一推,不动。
他咬了咬牙,尽量平稳着自己的语气“远山,不要开玩笑了,快开门我回来了”
他忐忑不安的声音在空洞洞的走廊上荡起了些许回音,里面自然是没有人应的韩战不肯死心的又叫了一次,当然还是得不到回音的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最后,“砰”的一声脚起门开,韩战走了进去,照样把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一如他心里一直不愿相信的那个真相真的没有
确实没有
那个男人,他,应该是逃了
韩战用最快的速度把屋里屋外看了一圈
最后,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在卧室外间沙发前的茶几上,他看到了张远山留下的戒指和信笺
戒指,自己把他接进来的那天晚上亲手给他戴上的戒指
跟他手上款式相同的戒指,是见证他们情归一处共效于飞的戒指本应戴在他手指上的戒指
如今,却静静的躺在那张信笺上
拿起那枚铂金戒指,韩战的手指开始发抖,几乎拿不稳那枚小小的东西这是那个男人平常一直都珍而重之戴在手指上的唯一饰品如今却
顺着戒指,韩战发现那信笺上有字。
信笺上书少帅果然是个有钱人不枉我这一年半以来,辛辛苦苦牺牲色相陪你演戏,谢了水远山高,以后不用再见知名不具
辛辛苦苦牺牲色相陪你演戏
陪你演戏
演戏
那个看似对自己情意缱绻柔情似水的男人,不过是在跟自己演一场演
亏他还一直以为,那个男人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什么都是假的,骗人的
吻是假的,泪是假的,含着泪带着笑说的那句“我爱你”更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通通都是假的
韩战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不可抑制。笑声“桀桀”难听如夜枭在冬日的夜里哀号
笑着笑着,眼睛酸了涨了涩了,一种他不熟悉的液体涌上了眼眶
他突如其来的恐怖笑声吓坏了小楼里的所有人个个心惊胆战的对视着,询问着。
最后,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侧楼方向这个女人看来有得罪受了
这个时候,韩府里安静得可怕
主子们大都带着看好戏的激动心情期待着,期待着那个不知实情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愤而反抗还是逆来顺受
听到佣人回报说大少回来又走了然后又回来,张先生没有跟着回来。韩斟的心里就“咯噔”的跳了下出问题了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放下手中的书过来了。到时刚好听到他大哥韩战恐怖的怪笑声。看来,真的出问题了韩戡推了推眼镜上了楼。在睡房找到了他那拿着一张信笺笑得眼角结出了泪花的大哥。
“大哥”韩斟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四,给你看个好东西,保证你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多好的演技,比你的花老板强太多了”韩战擦了擦眼角,递给他那张纸条。
韩斟拿起那张信笺仔细一看,眼神就顿住了。他终于明白他大哥怎么会如此失控了这样的事摊在谁头上都不会好过
“老四,你说我韩战是不是傻子,手下雄兵几万的三星上将,居然会中了江湖骗子的仙人跳”狂笑过之后韩战又开始自嘲
“损失了多少”韩斟默了默接了话。
“没看,应该不少吧”韩战收住笑摊在沙发背上放空着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他这只不过是在激怒你如果他真的是图你的钱财,怎么会选择在今天才动手”
“因为今天我心神最乱方便他动手。”韩战眼里开始泛起些光彩,随即马上又暗淡了。
“你打算怎么办”也不能排除有这个可能。
“怎么办”韩战低笑一声慢慢坐正了身子,拿起那枚戒指和那张信笺使劲的盯着看了看,冷冷的说,“我韩战的钱财不是那么好拿的,我要叫他有钱没命享”
“大哥,抓回来还是问清楚了再处置。要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韩斟突然觉得脑门生疼,忍不住捏了捏额角。他还是不相信才华横溢知足常乐的张远山居然会是个骗子大盗,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贪婪无度爱钱如命的人
可是,要说服盛怒中的韩战,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
过两天等他冷静下来了再来跟他说说道理吧。
韩战毕竟是韩战
清醒过来后,他马上下令易副官、孔副官全面围追堵截张远山。
至于那个还端坐着在新人房里的姨娘,早就被所有人遗忘了。
得到他这个命令,易副官心里笑开了花果然没有看走眼多有战斗力的强敌,不负我费了这么多心思精力在他身上太有趣了,太有成就感了。
机场、铁路、公路、水路等各个单位都发了通知。
印着张远山大头像的通缉令贴满了天津的大街小巷。让诊所和药房的员工以及认识张远山的人都大吃一惊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居然会是一个江湖骗子这也太离奇了吧。这通缉令既然发得出来,那张远山跟他男人韩战肯定是黄了
韩战并没有在张远山给他的打击中低迷多久,很快他就恢复了。而且他手下的两位副官的办事能力也不错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找到了被张远山抛弃在街边的老爷车。同时,还得到了一个由检票员的很有用的线索
这名叫张远山的青年男子,昨天下午3点半上了开往广州的503次列车因为那个时候张远山鼻梁上架着的超大墨镜被拥挤的人潮挤掉了,再加上他人又生得确实俊美让人印象深刻,所以让检票员牢牢的记住了他。
一得了确切消息,情绪有些不稳的韩战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