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名第三的是邱易,为人正直,妙手仁心。
皇帝已经见过。
到殷城的时候已是深夜。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名女子正被几个看着强壮的男人纠缠。
远远的,子旭就看那女子眼熟,更眼熟的,是这情景。
“炎玉。”子旭道出那女子的名。
刚走了个莫名其妙的山贼,又来了个炎玉。
皇帝醋劲全开,展开双臂,自然的就圈住子旭,把他往怀里拽,“旭儿这么远就肯定那漂亮的女子是炎玉?”
“上次见她也是如此情景。”
“那你是英雄救美了?”
“……你看了便知。”
子旭说着,只见彪悍的炎玉三两下就打趴了那帮光有肌肉的男人。
活络完胫骨,环顾四周,炎玉碰巧对上了皇帝和子旭的方向。
远处,子旭正用手掌捂住口,猛烈的咳声中,暗色的血液从指缝里漫出。
“哇!殿下!?”炎玉冲上去。
炎玉跟碧政住的武馆就在附近。
馆内客房中,皇帝让子旭枕着自己的腿,平躺在床上。
子旭安静的闭着眼,呼吸均匀,看不出一丝痛苦的痕迹。暗红的血迹干涸在了衣服上,像是随意的纹理。
“我看看殿下”炎玉挽起子旭的长袖。没有血色的手腕上布满了紫红色的爱痕,有些甚至深刻的破了皮。
连手上都这样,身上更是不用说了吧。
炎玉看得脸上滚烫滚烫,站起身,拍了拍同样红着脸的碧政,道“换人。”
“……”碧政沉默。
“难道你忍心看一个心地纯洁的女子就这样被玷污了心灵吗……”炎玉一脚把碧政踢到皇帝面前,背过身,用眼角偷偷看。
“你也会医术?”皇帝问。
“啊……是……”碧政尴尬的回答。虽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两人的关系,但是真的见到证据是另一回事。
从前,碧政还是殷国皇子的时候,就听人说邻国一位叫“子旭”的皇子如何聪慧。他是真的崇拜子旭的。
定了定心神,碧政掂起子旭的手腕,用食指与中指按住脉搏,感受。
“陛下,把殿下的衣物脱掉,我好帮他针灸。” 沉思一会,碧政道。
皇帝挑眉,看了碧政一眼,问“可有救?”
“殿下会如此是因为天劫,除非解开此劫,否则无救。我只能暂时延长殿下的性命。”碧政看子旭,神色复杂。
“可知是什么劫?”
“不知。”
皇帝不再多问。子旭的衣服本就宽松,皇帝把手伸进胸前的敞开处,由里往外,轻松的挑开层层衣装。
碧政看了不由得在心中无声的惨叫。
这是在上演活春宫吗!?可不可以用正常点的方法脱衣服——!?
碧政本就涨红的脸色距离烤章鱼又更进了一步,就差看得滴下鼻血了。
一边,炎玉也是面红耳赤,用手捂住了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睁开一只眼从指缝里偷看。
子旭的肌肤毫无血色,四肢、躯体,遍布皇帝留下的吻痕,手臂上还有两个清晰的手印。跟这些比起来,最严重的是背后的擦伤,几乎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碧政一时无法动作,震惊过后,才用难掩恐惧的声色道“背后,先上药……”
皇帝扶子旭坐起,把他抱在怀里,只留后背露在空气中。
从背脊往下,能看到碎布里若隐若现的股沟,即便是那附近,也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红印,好像在告示一切看到的人,这个身体是属于刻下这些印记之人的。
子旭一直闭着眼睛,碧政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有意识,随口道“可能有些痛,殿下忍着点。”
“……”子旭点头。
帮子旭涂了药,又用针灸通了血脉,接下去碧政再无力相助。
皇帝搂住气色稍好些的子旭,问“两位可知铆釉的下落?”
“咳嗯~神医铆釉,就在陛下面前。”炎玉说着用手肘顶了顶碧政,“他是我爹的得意弟子,从前偷溜出宫救了几个人,不知怎么就传成神医了。”
“是吗……”皇帝低语。
碧政看得却皱起了眉头,“知道传闻中的神医无法医好殿下,你却没有一点失望。而且,若是真的想尽快治疗,凭你的权势,根本用不着带殿下亲自出宫吧?”
“那又如何?”皇帝不在意。
“你们相爱,是建立在彼此的伤害之上。你们没有相信过彼此的爱,反而因为这份爱而活在在痛苦中,等待死亡。我敢断言,即使殿下有救,你们也永远得不到幸福。”碧政说完,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回答不小心遗漏的问题,“没有如何,只是看得心痛。”
碧政和炎玉离开。
月亮将要沉下,最黑暗的黎明就快降临,皇帝却没有一点睡意。
“看得心痛”是吗?
谁告诉他,父子间的爱到底要如何才能幸福?
23、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碧政的武馆里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皇帝的弟弟,早就借宿在此的子晴。
一个是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追着皇帝和子旭而来的灰鹰谷护法——舍贤。
子晴满身酒气回到武馆。
一晚没合眼的皇帝才刚有点睡意,就听到子晴不凑巧的在他房门口制造噪音。
打开门,子晴一只手摆在头上、一只手抱着肚子,单脚站立,跳着奇怪的舞。转了一圈,子晴眼前出现的正好是皇帝放大的脸。
“哇!你怎么在这!?”子晴吓得倒退两步,摇晃了几下才得以站稳。
“寡人才该问,为何你在这?”皇帝沉着脸,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为何我不能在这?不过我知道为什么你在这了~带着你的宝贝来找神医是吧?”子晴用手背挡着嘴角,笑得奸诈。
“……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给寡人清净点。”皇帝挡在房门口,露出危险的眼神。
“嘿~你家宝贝在睡觉?那你是以他父皇的身份在对我说,还是因为他是你的皇后~?”子晴弯着嘴角,眯着眼,笑得脸都垮了。
“两者都是。”皇帝皱眉。
“那你知不知道他把你当什么?”子晴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清光,罗嗦道“现在我是不知道,不过在你们变成这样之前,他只会把你当父亲,而且凭着本能,会去实现你的期待,成为你期望中的大人。”
“……”无法反驳,皇帝比任何人知道的都清楚。
“你在追的,是童年没有得到的亲情,日积月累,渴望变得越来越深,最后才终于变了质。”
“够了,住嘴!”皇帝捏紧拳。
“你该不会想杀我吧?”子晴笑。
“当年,我只允诺过不对你所在的柏镇出手。”
“呵呵呵~得了吧,你都昏庸到这地步了,还谈什么允诺?在你恢复四皇子的身份时,早就把皇帝的信誉输得一干二净。”子晴爽朗的笑,“难道你真没察觉,这世上的人都在说你们的闲话,而你却没有为此杀过一个人?”
“那你是想做第一个?”
“怎么会。”子晴换上皎洁的笑容,“如果把所有说你们闲话的人都杀了,这世上估计就没活人了。不过,你不动手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你越爱他,越无法动手,因为不想他跟你那些男宠一样,被说成狐狸精吧?”
“……”
“呵呵~真是讽刺,你们坐在世间的最高处,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却永远得不到最想要的东西。”子晴说完想说的,摇摇晃晃跳着奇怪的舞蹈离开,好像刚才那些是他在梦游。
“……”皇帝回首,子旭一直安静的沉睡着。
子晴的酒疯成功吵醒了所有人。
时间尚早,大部分弟子还没到武馆,于是就有了一顿奇妙的早餐。
当然,奇妙的不是早餐的口味,而是气氛。
皇帝、子旭、碧政、炎玉、子晴、舍贤,六人挨着顺序,坐在圆桌前。
桌上,摆着各式包子、配菜,和白粥。
皇帝掰了一片馒头,送到子旭嘴里;又舀一勺粥,吹凉,送到子旭嘴里。如此重复,细心的喂食。
碧政和炎玉看得满脸通红,动作都僵硬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