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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一口田,衣禄满 第11节

作者:温芪 字数:20712 更新:2021-12-29 17:59:16

    现在已经是六月了,番薯是三月栽秧最好,这时候栽下去,收上来的时候,白薯估计长不了太大了。

    于河这地方,在陆满看来,应该是跟素安处在一个纬度上,全年温度差不多,四季分明,虽说不如素安水系发达,但绝称不上缺水,正适合番薯种植。

    几个农人听了,每人领了十五斤的白薯就回去琢磨了,大人可是说了,种好了,每人都能领到赏钱的。

    京城里,陆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弟弟非要那一袋子噎人的东西了,回家跟媳妇说了,宋勉也是唏嘘。

    “满哥儿也是吃苦了。”

    “放心吧,满哥儿能干着呢,从小就韧得很,这点苦他能吃。”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满哥儿能吃苦是一回事,我们心疼他是另一回事。”宋勉手里抱着儿子,显然对于夫君的话不满意。

    “我哪儿不心疼他了,我这是信任,说真的,我还真挺佩服满哥儿的。咱们棉籽也要争气啊”陆容老实了不一会儿,就又去撩自家儿子了,棉籽显然记吃不记打,对着爹爹笑得一脸灿烂,四颗小米牙全露出来了。

    “我看啊,还是爹说得对,满哥儿是最像咱们阿么的。你别又招惹儿子,待会儿哭了你哄啊”宋勉顺手拍了陆容一下。

    “我哄就我哄,咱们棉籽可喜欢爹爹了,是吧”

    “呀”哎喂,小棉籽哎,口水流粗来了。

    宋勉无奈,想想算了,俩人都乐意,他操哪门子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不知道是不是被弟弟给刺激了,陆容最近也变得繁忙起来,用宋勉的话来说,就是终于知道上进了。

    自打唐腐的方子公布开来后,永宁虽说也多了不少唐腐铺子,但大的酒楼或是有身份的人家,大多还是认“陆记”这个招牌的。

    陆记的生意越发好了,陆容是既欢喜又忧愁,主要还是心疼媳妇,毕竟现在陆记中,唐腐衣跟蛋腐还是秘方,这些都要靠宋勉亲自动手。

    在陆容看来,自家的媳妇就该好吃好喝的养着,然后把他们家宝贝儿子照顾好就完美了,但是事实是,宋勉还要顾着铺子,更重要的是,宋勉其实本身就是乐在其中的。

    陆容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知道自个儿媳妇绝不是那些被束在宅院中的普通么么,陆记的事尽管辛苦,但这也是宋勉的事业不是陆容不会勉强宋勉,哪怕心疼的不行,他也只是默默地给予自己夫郎足够的支持。

    只是最近几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陆容几次出去,总感觉有人跟着,宋勉也说陆记门口见过一些莫名闲晃的人。开始的时候,陆容倒也没有在意,后来这种感觉实在挥之不去,他也有些嘀咕了,自己没得罪什么人吧

    因为心里存着事情,陆容的心情实在不大好,对着媳妇儿子尚且还能收敛,至于外人那可没必要了

    高岩到陆记虽不如之前那么频繁了,但也会三不五时的来几趟,于陆容来说,虽然也猜测这人或许跟自家阿么有什么瓜葛,估计大半也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但是相识以来对方也没什么过分举动,年纪也摆在那儿,陆容索性也就那他当一般年长者对待着,不亲近,但也不失礼貌。

    偏偏这天,陆容实在是被盯梢的人恼得很了,对着高岩也没了好声气,高岩被冲了几句,也不生气,反倒安慰起陆容来了。

    “子阔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子阔是陆容的字。

    “没什么大事儿,高大人对不住了,实在是最近心情不大好。”高岩好声好气的,陆容也不好太过,毕竟他开门做生意,对方还是个官儿。

    高岩这次来,其实就是来看看棉籽的,他自己没有孙儿,之前见过棉籽就喜欢的不得了,送了小家伙不少好东西,陆容推辞不掉,只好收下,对于高岩喜欢棉籽这事儿,陆容夫夫并不反感,毕竟,没有哪一对爹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讨喜。

    高岩并未待久,见到了棉籽,留了礼物就走了,陆容也是松了口气,想了想,若还是这种情况,实在不行,就去求王君帮忙,毕竟他自己不要紧,但他的家人还在,总不能让他们出什么事。

    高岩出了陆记,笑容就敛了起来,吩咐身边的人。

    “去查查最近子阔遇上了什么事情,看看到底是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是。”

    消息来得很快,似乎是因为对方实在是不太聪明,晚饭过后,高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他做的”

    “是。”

    “他想干什么”

    “属下不知。”

    “行了,我知道了。”

    高岩没在理会属下,起身出了书房。

    高府东边儿的菁荣院是高夫人梁氏的住处,地方是好地方,但是高府上下连看门的土狗都知道,除了年节,高大人几乎不会踏足这里。

    于是,当菁荣院里的厮儿双喜看见高岩的时候,居然愣了一下在反应过来要把人让进来。

    高岩可没工夫理会下人的反应,径直入了屋里找梁惠。

    “你到底想干什么”高岩开门见山。

    “老爷”梁惠没明白高岩的意思。

    “我问你话呢派人跟着陆容是想干什么”

    “老,老爷,我没有”

    高岩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梁惠,梁惠被他的目光刺得难受,口中辩解的话不由得就咽了下去。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不想看到陆记有任何损失,不论是人还是物。”

    听着高岩不带任何感情的话,梁惠心里的火忽的就烧了起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管我高岩,梁安已经嫁人了你的安安早死了”

    “你想多了,这并不关他的事。”高岩的语调依旧没有丝毫起伏。

    “嗤,高岩,你骗谁呢怎么,见到梁安的儿子有出息,后悔了我可听说,他生了四个呢,好像还有两个是双生哥儿倒是好福气。”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歇着吧。”高岩仍旧不搭梁惠的话,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转身打算离开。

    “怎么说中心思,心虚了”梁惠似乎已经忍耐了太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拽住高岩的袖子,不让他走,“你还真把自己当情圣了,当初怎么没见你对梁安那么上心啊岩哥哥”

    “梁惠”

    “干什么恼羞成怒”梁惠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你真是,跟你爹么一样恶心”高岩不再看梁惠,抽出袖子,大步走了。

    梁惠的手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整个人似乎都僵住了。恶心高岩居然说他恶心

    双喜前脚送走了老爷,刚回头,就听见夫人屋里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实在是不想触这个霉头,缩了缩脖子,还是先下去躲一会儿吧。

    梁惠本来只是听说了高岩最近总是往陆记跑,还以为是被什么人给勾住了,就让人查了查,他虽说不受夫君待见,但是当初陪嫁的人还有不少是得用的,陆容身家简单,查出来并不难。

    梁安的事情,就是意外的收获了,不过他并没打算做什么,毕竟梁安已经嫁人,虽然似乎过得不错让他心里不大舒服,但他自己已经嫁给了高岩,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梁惠没有想到高岩会知道自己的举动,更加没想到的是,高岩居然如此看重陆容,别说什么欣赏后辈的屁话,他一句都不信不过是因为那是梁安的儿子罢了他不甘心,凭什么梁安明明已经嫁人了,高岩居然还惦记着他。

    梁惠冷静地唤人来收拾了屋子,又沐浴更衣,从头到尾不见一丝怒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里早被他日日精心修护的指甲刺出了血口。

    不让我动陆记我就动了又如何

    对于高府的事情,陆容夫夫毫不知情,两口子正在商量,是不是吧爹么请到京城来,给帮帮忙。

    “你就放心吧,爹么一定愿意。”

    “可是,阿么还得照顾枣核儿”

    “枣核儿大了些,也好带了,大哥家不缺人,再说了,让爹么出来走走也是好事么。”

    “陆容,这能一样么铺子的事情我能顾得来,爹么是长辈,让他们来干活,像话么”

    “怎么就不像话了你就是多想的,行了,这事儿听我的。”

    其实,本来宋勉是打算把杨么么接来帮他带带棉籽的,陆容不同意,宋栓已经十岁了,现在跟着先生念书,功课也重了不少,杨么么是一定走不开的。倒不如吧陆青夫夫接过来,不仅能帮着照顾棉籽,就是铺子里的事也能帮忙。

    最终,宋勉实在是拗不过陆容,只好答应。

    素安。

    梁安收到了老二的信,正跟陆青商量上京的事情。

    “青哥,你看呢”这么多年,梁安早对年少时的波折释然了,尤其是当年的事说开了之后,对于京城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了。

    “我看行,闲了这么些时候,也该找些事情做做了,就听小二子的。”

    既然决定了上京,梁安便开始准备了,家里的事他到不担心,陆宽跟枣子他放心得很。临走前回了趟秦家村,一来是跟族长打声招呼,二来也是打算把何么么请来家里,他是枣核儿的外祖么,现在枣核儿越发淘气了,有何么么帮着,枣子也能松快些。

    六月二十,陆青夫夫便启程了,只要六天,梁安就会重返时隔了二十四年的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跟着爹妈到舅舅家蹭饭,于是借了表哥的本本码字,贫穷的作者感受了把砧板一样的苹果电脑,霎时间觉得真是高端洋气装叉,然后留下无数耽美词汇被表哥的搜狗深深记忆,真是罪过罪过。

    、第五十二章

    陆青夫夫是六月二十六这天进永安城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虽说都感到了疲累,不过梁安仍是很有兴致地对着马车外的景象指指点点。

    “那个那个,以前我阿么经常带我来的,二十多年,京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都快认不出了。”

    “好了,你要是乐意,等过两天我陪着你出来转转。”陆青难得见安安开心的像个孩子,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两人到陆记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一刻了,陆容来来回回往门口跑了好几趟,总算是把爹么等到了。

    “爹,阿么,你们总算来了。”

    “勉哥儿跟棉籽呢”

    “阿勉在屋里摆桌子,就等着你们吃饭呢。”

    “爹爹,阿么。”宋勉收拾好晚饭,也出门来迎双亲。

    棉籽早早吃饱睡了,几个大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饭,陆青与梁安一路上也累了,便早些歇下。

    次日清早,宋勉还没把早饭做好,就看见阿么起来了。

    “阿么怎么起得这么早”

    “这人老了啊,觉就少了,睡不住。”

    “阿么你可不老,你要是这么说,给太爷爷听了,可得生气的。”

    “你啊,就哄我吧,这是做的什么”

    “想蒸几个馒头,不过我也是到了京里之后才现学的,做的不好吃,阿么可得担待。”

    “嗨,这个我熟,看阿么的,”梁安一听就把宋勉手里的活儿接过来了,“你是不知道,阿么啊,当初刚到素安的时候,不会煮米饭,可被你祖阿么笑过呢。”

    “真的阿么还有不会的”

    “可不是,打小吃面长大的,还觉得吃米饭不顶饿呢,那时候你爹也觉得奇怪,就纳闷怎么还有人不会煮饭,我当时那个气啊,心说,要让你蒸馒头,你也不见得会呢。”

    宋勉显然没想到阿么年轻时候还有这样的糗事,绷不住脸就笑出声来。

    两人有说有笑地做早饭,倒也不觉得时间长,等到陆容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一桌子的丰盛早餐,然后就抱着儿子直乐。

    饭后,陆青梁安就开始帮着铺子里做蛋腐跟唐腐衣,果然有了人帮忙,效率快得多,平常要忙到下午的活儿,今儿居然不到晌午就忙完了。

    棉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也跟爷爷祖阿么熟悉起来,于是歇下来的时候,两人也不提出门的事情了,只专心带孙孙。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就能避开的。

    下午的时候,高岩又来陆记了,陆容正好不在,宋勉正帮着账房对账,说起来也是陆容跟宋勉一时忙忘了,居然还没跟阿么说这事儿,于是,当前面的伙计来说有老主顾来的时候,陆青也没多想,就跟着出去招呼了。

    陆青当然是不认识高岩的,但是高岩可知道他是谁,等听见对方说自己是陆东家的爹爹时,高岩的脸色霎时僵硬了一刻,好在他惯于喜怒不形于色,倒没给陆青看出端倪。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高岩便开始不着痕迹的打听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从安安多年的生活到家里的情况,之前陆容好歹是历练过的,年纪虽小,却也不好对付,陆青就不同了,厚道了一辈子的人,大智慧倒是有,但绝不擅长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

    话还没说多久,梁安便出现了,是之前小伙计闹了肚子,于是他就给帮忙续个茶,顺手的事儿,居然就碰上“故人”了。

    “安安”高岩脱口叫到,他是多年混官场的老人了,这么失态还真不多见。

    高岩是一眼就认出了梁安的,梁安这么多年过得舒心,心态好,人就显得年轻,高岩又是整天的面对着显老态的梁惠,越发觉得安安还是当初的模样,丝毫未变。

    其实真说起来,高岩当初未必就对梁安有多钟情,但京里的爷儿么,就是贱骨头,从小就只有他不要扔掉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梁惠当初害了梁安,就是拂了逆鳞,于是本来的那一点点的好感,经过了这么多年,在他心里不断美化,也就再也忘不掉了。

    梁安开始没认出来人,毕竟当初二人虽说订了亲,但梁安因为爹么的缘故对嫁人一事都算是死了心了,更别说关注高岩,看见店里的客人居然因为自己给斟茶失了态,梁安也是满心不解。

    “你是高,高岩”梁安皱眉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么个人,至于还能喊出名字,这还多亏了之前陆容回家提起过高岩。

    “安安”陆青显然也意识到了对面这人是谁,听见那人居然喊了一声“安安”,心里就不舒服。

    “青哥,这个这位高大人,算是我么家的故交,多年未见了,我一时也没认出来,还请高大人见谅。”

    “多虑了,我与安我与梁么么少时认识,若说起来,也是亲戚,是梁么么的弟夫。”

    “这样啊,既然是亲戚,那就留下用饭吧。”

    陆青话里的不情愿明显的连棉籽都能听出来,高岩自不会找没趣,顺势找借口推辞了,三人又寒暄了几句,高岩便告辞了。

    梁安倒是没想到梁惠居然真的嫁进了高家,也算如愿以偿了吧。

    没等到两人细想今天的事,另一件事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嗣沂王府送了帖子过来,说是请梁安明日过府一叙。叙啥都没见过人呢。

    全家人都摸不着头脑,也只能等到明天再看了。

    桐城。

    半个多月下来了,番薯的种植情况总体来说还是算喜人,这东西的确是好活,不过几个农人还是半点不敢马虎的,毕竟是头一回接触番薯,谁也不知道现在长得郁郁葱葱的小苗,是不是真的能带给他们填饱肚子的粮食。

    陆满自己也跟着学种了一些,是之前派发番薯之后剩下的,不多,也就五六斤,他索性开了块地,自己捣鼓。

    陆满这一忙,几乎白天都不着家了,晚上也是倒头就能睡着,不过他仍是坚持抽出半个时辰的工夫陪着忙豆儿。

    倒是秦边这个当爹的,最近因为边关安定,腾出不少时间带儿子,陆满针线做的不错,之前怀孕的时候闲着,就仿照前世的宝宝背带做了几个,现在忙豆儿已经五个月了,正好能用上。

    秦边本来就长得大只,把团子似的忙豆儿用背带兜在胸前的时候,实在可乐,陆满东西做得仔细,忙豆儿坐在里头很舒服,也喜欢粘着爹爹。有时候爷儿俩就这么去了军营,看得那帮子糙爷儿眼红的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这天上午,嗣沂王府的软轿就来了,同来的还有王君身边的陈么么,宋勉一看是熟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儿。

    梁安乘着小轿,一路都忐忑着,当年他还未出嫁的时候,爹爹算不得高官,阿么倒是出生世家,但跟京里人也无多少来往。

    不多会儿,梁安就到了王府,容不得他再多想,梁安虽说离京多年,但自幼的教养几乎是深入了骨子里,一举一动是丝毫不差的。

    之前陈么么就说了,府中的不仅有王君,皇后殿下也来了。梁安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一一行礼,见礼之后,并不抬头,只老老实实垂首而立。

    “梁么么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其实今日劳烦梁么么来一趟,也是因为故人想见梁么么。”

    故人京中他还有故人

    “安安。”

    正疑惑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将梁安的思绪拉了回来,梁安也顾不得规矩了,抬头一看,正前方果然坐着两人,而刚刚出声的那人便坐在右手,衣着不见多繁琐,只是还是能看出做工不凡,再看相貌,与梁安倒是有七八分相似,却端的是大气雍容,仿佛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不由想要屈膝膜拜,而这种感觉,梁安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尧箴表哥”

    “想必殿下还有话要说,岚儿淘气,我去看看。”嗣沂王君也不多打扰两人叙话,找了个借口,便起身出去。

    嗣沂王君走了,梁安心里却是难以平静,尧箴表哥怎么会在嗣沂王府当年他离开永宁的时候,也只是听说尧箴表哥出嫁了,对方是谁阿么并未在自己面前多提。

    章尧箴虽然只跟梁安这个小表弟相处了大半年,有些人却似乎天生就是相契合的,两人按血缘都快出五服了,但偏偏感情比亲兄弟来的还要好。

    梁安虽然不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嗣沂王君都要恭敬礼让的样子,之前也说皇后殿下也在府中,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数了。想到这里,梁安心里一阵酸疼,他最是知道尧箴表哥,当年还不到十岁的小尧箴就说过,以后若是能过着“羽山芒鞋尘世外”的生活就好了,可如今

    尧箴一见梁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中一暖,脸色也带上几分温柔。

    “我过得很好。”

    梁安点头,知道尧箴说好,就真没觉得难过,两人又聊了家常,得知梁安竟生了一对双生哥儿,章尧箴也是欢喜,他也育有两个孩子,只是都是爷儿,没有小哥儿,于是二人谈话的内容便不由的多偏上了哥儿。

    “还是哥儿好啊,我那两个实在让人头疼。”章尧箴生养了两位皇子,分别是皇长子赵岱和皇四子赵屹。

    “哥哥的孩子必定是乖巧孝顺的。”

    章皇后停留不多久就要回宫了,梁安虽说心中不舍,也是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陆宽如今已是正义大夫,已经上了折子,为阿么和枣子请封,待到封号下来,到时候梁安便可入宫看望皇后了。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中秋,忙豆儿已经六个多月了,现在已经可以坐的很好了,只是不知忙豆儿这是随了谁,整个儿一小懒骨头,坐不一会儿就躺着了,他爹是当兵的,最见不得儿子没骨头的样子,陆满倒是不在意的很,小孩子么,你约束他干什么再说了,忙豆儿脊柱还在发育,老坐着未必是好事。

    秦边拗不过媳妇,只好依着他。

    番薯这东西,容易活,还好打理,陆满虽然初时忙了几天,等到地里都长好了,也就没多少事情了。

    因为之前两人是直接就来了于河,秦昌这个做爷爷的虽说也见过忙豆儿,但一直到中秋,一家团聚的时候,才有机会跟孙孙长时间相处。

    忙豆儿还是挺喜欢爷爷的,被抱着也乖乖的,偶尔也会给面子的笑那么两下,只不过这都是在看不到爹爹跟阿么的情况下,只要秦边陆满一出现,忙豆儿立马就伸手要抱,眼里再没别人了。

    于是,秦昌爷爷为了多和孙孙相处,把秦边夫夫全撵远了,这直接导致了最近秦边的宝宝背带也不大用得上,心里着实有些不甘心。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但大多都是陆满听着秦边抱怨他爹占着忙豆儿不放的不甘心,陆满心中好笑,又不敢笑出声,憋得肚子都痛了。

    “你说忙豆儿都不待见他,这老头怎么就那么不自觉呢”

    “怎么说话呢爹爹多喜欢忙豆儿啊,我看忙豆儿也挺粘着爹的,爹爹孤零零的一辈子了,让忙豆儿陪陪他怎么了”

    “哎,也是,算了,不跟年纪大的人计较。”

    “嗤,不过,说起来,你跟爹爹相处的挺好,我之前还担心来着。”

    “其实,我之前挺不愿意认他的,不过后来听说了他的苦衷,心里多少好受些了,不过真的芥蒂全无,还是等到有了忙豆儿,才明白哪有不爱孩子的爹啊。”

    秦边的阿么叫慕提,是寒氏国边境一个小村里的普通哥儿,美人救英雄么,相处久了,恩情就生出了爱情,哪知道好景不长,秦昌本来打算带着夫郎回乡,慕提却在这时候诊出了身孕,秦昌只好先行回去,等安顿好了,再回来接夫郎儿子。

    再回小村里的时候,却得知了夫郎去世的消息,原来之前小村里遭了鹞貉贼,死了不少人,慕提的爹么也没躲过,拼了命护着的儿子也受了惊,生下小秦边没多久,就咽了气。

    秦昌怒极悲极,便追随了当时还只是怀化郎将的赵广,誓要为夫郎报仇,而小秦边就一直托同僚的夫郎照顾,过了两年,秦昌实在不愿劳烦别人,便打算送秦边回乡,交给自己的亲弟弟。

    “老爹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活成那样吧,毕竟按理说谁家兄弟都要顾着些情分的,哪成想,我叔叔”

    陆满没有开口,只是靠在秦边的胸口,紧紧握着夫君的手。

    两人不再说话,静谧的环境实在催人入睡,很快陆满便去见周公了。

    听见小满的呼吸渐渐平稳,秦边侧了侧身子,将小满抱得更紧,看着他恬然的睡脸,秦边觉得心里满满涨涨的,小满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中秋过后,八月二十六这天,梁安又去嗣沂王府见了一回哥哥,跟嗣沂王君也熟悉不少。

    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哥哥,梁安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就连之前遇见高岩的膈应都不见了,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太久。

    软轿刚刚行到了了羊皮胡同,王府派来护送的小厮小九便看见有人一脸慌张的站在陆记门口,小九之前跟着陈么么来过陆记,一眼就认出了是陆记的伙计李大,心中先是一个咯噔。

    李大显然也瞧见了梁安一行人,便急急迎了上来。

    “太么么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梁安听到李大的声音,便掀开了轿帘子,见李大神色慌张,心中顿时凉了几分,“是家中出什么事了”

    “梁么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小九见李大要说话,赶紧开口道,他毕竟是王府出来的人,考虑事情也比李大周全。

    “李大,先回家。”梁安说着便放下了轿帘,也是之前急了,多亏了小九提醒,可尽管梁安面上平静无波,两手却已是绞得发白。

    进门之后,送走了小九几人,梁安才把李大叫来,询问是怎么了。

    “太么么,小,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勉哥儿呢”

    “东家么么受了伤,现在还没醒。”

    “请了大夫没有”

    “请了请了”

    李大的口齿还算伶俐,几句话就说清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早上梁安走后不久,铺子里就接了桩生意,是老主顾闻涛居的,让人送十五斤蛋腐,只是来人看着眼生,李大心里就有些不放心,掌柜的跟着东家出门了,李大也不敢拿主意,正好陆青看见了,就干脆随那人走一趟。

    “之前东家就说过,陆记的生意太好,难免扎了一些人的眼,让我们格外小心些,后来太翁说去送,我也就没多想,哪晓得半天不见人影,后来听见后院有挺大动静,就去看了一眼,就看见东家么么倒在地上,后门儿也开着。”

    陆记的后院儿是作坊,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陆容便把隔壁一个三进的小院儿买下来,陆家老小就住在那儿,两个院子之间打通了,之间有道小门隔着。

    棉籽被抱走,之前却没见有人进来,看来跟作坊里的工人脱不了干系。

    “给你们东家送信了太翁还没回来院子里的工人呢都在”

    “送了送了。工人除了陶山,都没走呢。”

    李大话音未落,陆容已经进门了,脸色铁青,显然之前去报信的小伙计已经在路上就把事情说清了。

    “家里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翘呢”

    “没,没见着。”

    连翘是宋勉身边儿的厮儿,这会儿不见了踪影,要么就是跟着棉籽一块儿被绑了,要么就是帮着外人的坏坯子。

    陆容虽然着急,好歹还有理智,显然对方盯着陆记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哪这么巧,就赶上全家人都不在的时候,只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李大几人虽说有疏忽之处,但也不是他们的错,陆容不会随便迁怒。

    “阿么,你在家里照顾阿勉,我去趟衙门,这里是天子脚下,绝容不下如此歹人的。”

    “你快去吧,家里有我呢。”

    “东家你去衙门,我也去闻涛居看看,若是见到了太翁,也好放心。”

    “麻烦叶掌柜了。”

    几人分头行动,梁安交代了李大,让他看着工人们先别走,就回屋照看宋勉了。

    宋勉手臂,脸颊都有不少擦伤,手腕也是红肿不堪的,最严重的是脑袋上,显然是被什么砸了,大夫看过之后已经包扎妥当,梁安帮着宋勉脱了满是灰的外衣,掀开里衣,看着宋勉大腿到腰侧大片的淤青,梁安眼泪止不住得掉。

    大约半个时辰,陆青也回来了,是被人扶着回来的,据说是晕在了羊皮胡同后头的小巷子里,还是叶掌柜去了闻涛居没人,回头仔细寻找,才发现的。

    一直到晚上天色都暗了,宋勉才醒过来,一醒来就问棉籽,实在瞒不住,只得告诉他棉籽不见了,宋勉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吓得梁安抱着他一个劲儿地拍背,生怕他有个好歹。

    与陆家的慌乱不同,几条街之外的高府菁荣院里,却是一片和乐,高夫人梁氏正与许久未见的阿么话着“家常”。

    “阿么,不会有事吧”

    “能出什么事你放心好了,都办妥了,再说了,又没杀人没放火的,你现在可是户部侍郎的夫人,谁敢找你的麻烦端出些身份来”

    “阿么说的是,这我就放心了,对了,阿么怎么突然来看我了爹爹一向可好”

    “你别给我提他。”

    “怎么了”

    “成天抱着个死人牌位,现在后悔了当初气死那姓章的时候怎没见他心软啊”

    “阿么,爹爹也只是当死者为大,哪里就后悔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替他说好话了,我可不是那姓章的呆子,早看清你爹了,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啊你早些睡吧,那孩子的事就交给我了。”

    从菁荣院里出来,梁夫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找来身边的么么吩咐了几句,就沐浴歇息了。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高府的角门一开,梁夫人身边的么么便出去了,坐上早就等候的马车,朝着城外驶去。

    一天一夜,陆家人谁都没有合眼,陆容昨日便给大哥送了信,在他心里,遇见大事的时候,大哥总是可靠的,至于两个弟弟和杨么么,他都没说,怕他们担忧。

    嗣沂王府也差了人来询问,原来之前小九留了个心眼儿,他虽不知道这梁么么到底什么身份,但是见陈么么对他都是恭敬礼让的,便也不敢小觑,于是昨日回府之后,回话的时候就特意多了句嘴,说是陆记怕是遇上麻烦了。

    嗣沂王君本当是商户之间的倾轧矛盾,想着若是顺手,帮一把也无妨,那只竟是这么件大事。

    陆家真说起来,论交情,与王府并无多少,但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了,梁安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小九去王府,小九也意识到可能是出了大事,当下不敢马虎。

    嗣沂王君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直是被骇到了,根本没想到在这京城之中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况且他早年失了一个爷儿,更是知道失去孩子对阿么来说是怎样伤害,心中气愤不已。

    “梁么么放心,这事我管定了,只是我不好亲自出面,说不得还要去求一求殿下,你且安心等待,圣上英明,必不会叫无辜百姓受害。”

    “多谢王君仗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工人都在独独少了陶山,除了内贼,不做他想,陆容之前找工人都是查清了底细的,这陶山是永宁城外陶家边的人,好找得很。

    次日城门一开,陆容就带着李大去了陶家边,人是没了,只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陶山一家有什么动静也瞒不过别人,果然问了几家,就得知了陶山一家前些日子就神色匆匆收拾家里,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追是肯定要追的,只是陆容毕竟只是普通百姓,别说人马了,连家丁都没几个,正着急上火,陶家边竟是来了一队骑着马的军士。

    “前方可是陆记东家”

    “正是陆容,敢问将军是”

    “在下禁军副统领邵期,奉命缉拿略卖幼童者。”

    陆容仔细询问才知竟是因为棉籽的事情,立马就知道定是阿么去求了嗣沂王君,心中对王君十分感激,当下也不多言,将方才打听的结果尽数说了。

    这里既是有了邵统领,陆容也没什么可以插手之处,随即掉头回城。这件事实在透着蹊跷,陆容绝不相信是什么“略卖”,分明是冲着他陆家来的,可是若是有人存心要坑陆记,不从他家生意上下手,反倒是绑走了他家棉籽,实在说不通。

    回到家中,陆容将一路上所想与爹么说了,宋勉一时还缓不过来,陆容便没去烦他。

    “也不知是得罪了谁,竟是祸害到我儿子头上。”

    梁安之前就有些怀疑,这事是不是跟梁惠有些关系,可是梁惠那人胆子是大,但脑子可不见得有这么迂回,若是找麻烦,多是来铺子里闹一场耍耍威风,绝不会想出这种主意来,可若不是他,还会有谁这么阴损地跟他们家过不去呢

    “李大,最近怎么不见那位高大人来”

    “太么么不知道,听说是高大人家的岳么么来了,所以好些天不出门了。”

    “阿么”陆容虽说奇怪,但也知道阿么这时候断不会问些无关的话的。

    陆青和梁安心中同时一个咯噔,陆青是知道梁安么家那些糟心事的,也知道高岩娶了梁惠,听见夫郎这么问,立时便与他想到一处了。

    梁惠或许没什么脑子,可他阿么不一样,当年章氏那样的世家公子,愣是被他那些个下三滥阴损法子给生生气死,这回他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梁惠成亲多年,肚子一点消息也无,反观梁安,却是儿孙满堂的,那人知道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况且,当年梁惠十六岁不到就能出手害自己的亲哥哥,现在胆子只能更大,这两人凑一起,绝不会有好事。

    有了目标,事情就要好办多了,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是谁,而是找到棉籽,李大机灵,陆容便让他盯着高府的动静,看是否能找到棉籽的下落。

    宋勉缓了一天两夜,总算振作了一些,他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当初爹爹亡故之后被赶出府,他都能一力挑起家中重担,这次打击着实是大,但还压不垮他。

    梁安看着宋勉为了有力气,勉强自己咽下饭食的样子,心里既佩服又心疼,隐隐还有些愧疚,毕竟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勉哥儿,这事怨阿么,若不是阿么,这些人也不会来招惹你们。”梁安现在宁愿宋勉怪他,发一顿脾气,或许还好受些。

    “阿么,我不是不懂事的人,明明是坏人害你,我还能怨你不招惹他们吗”若宋勉还是宋家大公子,或许他在焦急惊怒之下,真的会不管不顾地怨恨他人,但是如今的宋勉,经历了太多事情,分得清好歹。

    自从嫁入陆家,阿么从来当两个儿夫郎是亲生儿子一般,与满哥儿盈哥儿一视同仁的,宋勉又如何会怨恨梁安呢

    梁安见宋勉说的诚恳,放心之余,更是对着梁惠么儿两个恨得咬牙。

    “你放心,阿么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陆家的孩子们虽说知道阿么是生在京城的,但谁都没想过会与权贵甚至皇家有什么瓜葛,次日,梁安又去了一趟嗣沂王府,陆容与宋勉也只当阿么是去求王君帮忙。

    李大盯了高府两日,总算有了眉目,只是对方乘了马车,李大跟了一段便无法继续,只得先回来告诉东家。

    “出城了”

    “是,东家,我看的真真儿的,那个么么我也找人打听了,是高夫人阿么身边的,我跟着到了城门,实在跟不上了,才回来。”

    “李大,辛苦你了。”

    “东家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李大是有卖身契的,他看的人多了,想找到一户像陆家这样和善的主家可不容易。

    陆容正在发愁之时,皇宫的仁明殿里,皇后正读着有嗣沂王君转交的书信。

    若不是事态严重,梁安是不愿意多麻烦表哥的,在他看来,生性淡泊的表哥拘于皇宫之中,日子过得也必是不十分如意的,若非必要,还是不要与他添麻烦。

    “陛下现下在何处算了,直接去福宁殿吧。”

    “是。”皇后身边儿的内侍梅冬答应一声,心里则是感叹,这宫里也就皇后殿下敢这么说话了。

    陆宽收到弟弟的信时,已经是八月二十九了,距离棉籽失踪已经过了三天,他想的要比弟弟多,现在京城的消息如何,他无法第一时间知道,只能想得更远些。

    陆宽有官职在身,无法亲自去永宁,只能拜托小师弟宋栓,宋栓已经十二岁了,跟着陆宽历练了几年,早不是当初那个莽撞冲动的少年了,得知了小外甥的事情后,愣是在阿么面前一丝不漏。

    “我无法离开素安,现在你哥哥哥夫正是缺人帮忙的时候,你代我走一趟,这里是我写给沈相的信,我与他多少有些交情,况且沈相素来为人刚正不阿,这事拜托了他,就是避免日后的麻烦,你可明白”

    “栓儿明白。”

    陆宽考虑周全,京城之地,鱼龙混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要么太没脑子,要么就是有十足的把握,素安到京城,即使骑快马也要三天,那时候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了,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帮着弟弟弟郎善后。

    沈相若是插手此事,凭他刚直的性子,任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王侯将相,犯了法就得认罪,而陆宽现在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使这事情传到沈相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九月初一,陆容在永宁城外的一所别院里找到了棉籽,小棉籽连续好几天没有看见爹么了,本就胆小娇气的小哥儿,被吓得连哭都不利索了。

    陆容进屋的时候,小棉籽呆呆坐在床上,见到爹爹都不晓得要抱抱,还是陆容把他抱在怀里哄了好久,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棉籽掉眼泪从来都是小小声的,现在一下子哭的那么厉害,陆容心里说不出来的憋闷。

    同来的还有邵期,之前也是他把陶山追到的,进门后干净利落的将别院里一干人等拿下了。

    “这回多亏了邵统领,大恩不言谢,陆容虽说人小力微,但日后只要能用得到的地方,邵统领尽可开口。”

    “陆东家言重,邵期亦是奉命行事,我看小公子不甚安稳的样子,陆东家尽可先行,这里交给邵期就是,只是明日恐还要烦陆东家往府尹大人那里一趟。”

    “如此,陆容便告辞了。”

    一路上,棉籽的小手都紧紧抓着爹爹的衣襟,一直到回了家,见了阿么,才微微松开。

    “么”棉籽细细糯糯的小声音。

    棉籽竟然说话了,可现在谁也高兴不起来,宋勉抱着儿子,心里才算踏实了。

    略买人口,在大匽是仅次于谋反与杀人的重罪,毕竟人口出生率实在不高,即使鼓励生育,人口增长也缓慢的让人抓狂。

    本来这事情,永宁府尹处理了就是,人证物证俱在,哪怕对方是户部侍郎夫人,抓人下狱按律惩处便结了,哪晓得竟是惊动了上边儿,这回抓人出动了禁军不说,皇帝还亲自下了口谕,严惩祸首,以禁效尤。

    严惩便严惩吧,结果沈相又插了一杠子,这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丞相,豁出去的一撕撸,把诸如高家之类在京中仗势欺人的大家族全给扯进来了,好么,这下可不是府尹管得了了。

    最终,一道圣旨,这件案子交给了权御史中丞的沈相亲自授理。

    高家现在一片兵荒马乱,被撸去官职的高岩一脸死灰,看着那些人奉旨抄家,他完全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大祸到底是怎么来的。

    问了前来的官差,废了半天的口舌,好歹是问明白了,可是,“略卖幼童”他家如何会牵扯到这事再一打听,这事竟是要过沈相的手,高岩几乎绝望了,谁都知道,沈相自来对京中的几家勋贵看不过眼。

    思忖半晌,这事情只可能与梁惠那蠢货有关了。

    菁荣院里,梁惠并不知道别院的情况,被官差撵去前院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等到见着高岩的脸色,才惊觉不好,还不等开口,迎面竟被扇了一巴掌。

    “高岩你是不是昏头了居然敢打我”

    “说是不是你,又去招惹安安了”

    “你,你无凭无据,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若是胡说,又怎么会有今日景象略卖幼童,梁惠你如今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梁惠诺诺不敢出声,高岩简直肠子都悔青了,若不是当初爹爹碍于面子,自己如何回娶了这样一个丧门星回来,如今竟是累了整个高家。

    高家几代,虽说比不上大匽的几个世家,但之前也算的上根深蒂固的大家族,皇帝虽说看不过,但想要一举铲除亦不易。

    与传承百年的世家不同,京城的几家勋贵多是由军功起家,仗着当年跟随高祖皇帝的开国之功,行事多不收敛,当权者自然不会欢喜。

    这一回,高家算是彻底栽了。而没了高家依靠的高岩,自然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至于梁惠

    梁惠的阿么并不是梁怀文的原配,他出生本就不光亮,之前高家向官职微末的梁怀文家提亲,多的还是希望能与舒城章家搭上关系,谁知后来竟出了那样的事,高家不知就里,只冲着梁怀文章家儿胥的身份,把梁惠娶了回来,待到得知内情后,索性出了个馊主意,竟是帮着将梁惠的阿么顶了章氏的身份,成了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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