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犄角旮旯一家人 第34节

作者:沉思默虑 字数:14854 更新:2021-12-29 18:35:01

    “我不管!你嫌弃我就带着儿子和孙子过。”

    陈妈下了坚决的态度,不只这样还牵着张老太太出去溜大街给孙子必需品,老爷子气没消背着手紧跟随,陈威给了熏子几百块钱人地生疏的没个人赔同怎么行,还不忘交待多打打流须(拍马屁),家人看中啥紧着给付钱,陈爸不愿意单独面对这个儿子,自己出门在附近溜跶,今天买回点儿蔬菜过天拎回几斤猪肉,在提回几只老母鸡时陈威有意和人套近乎“爸,累了吧我给泡杯奶粉喝吧。”

    陈爸继续闭口不言脖子一扭离他远远的,老太太和陈妈逛几天对店里眼花缭乱的宝宝用品诸多挑剔,最后还是扯布买棉花自己手工制作,熏子到是想付钱长辈都不用,他一往上凑老爷子横眉瞪眼把人往后推,三位大人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孤单的跟着,两人明白了这怒气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了。

    看了几天的脸色和家人的关系还是有所缓解的,年三十两人终于坐上了桌,门上帖了对联,陈威又把家里很少开动的电视打开,有声有响总算有点儿过节气氛,八个菜有鱼有肉,半夜几大盘饺子,陈威非常有运气吃到饺子中的硬币,这要是以前准能得到家人的祝福话,今年全部不声不吭,只有熏子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

    大年初二人被接进了医院,因为有其他住院病人和值班护士在,为掩人耳目封闭了整个三楼,陈威就被安排住进了这层的单独病房,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确定了手术时间,陈妈犹豫下问“能不能把多的器官切除了?”她就想让儿子做个正常、普通的男孩子。

    对于这件事章明旭无能为力“人体的每个器官都有存在的意义,发挥各项功能,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敢保证,术后陈威的身体会不会受到影响,切除的后果不可估计,自然萎缩是最好的。”人家把话说明白了,陈妈又小哭了一场,手术同意书是她签的,签时和陈爸说“儿子是我生的,这命折我手里也对得起你们陈家,以后你该咋过就咋过。”说得话像交待遗言似的,把陈爸吓得几天没敢离人。

    陈威自从进了医院心里忐忑彻底没底了,当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八点被推进手术室,章明旭以切除肿瘤的理由找了麻醉师,麻药打进后背骨髓后人直接被打发了,陈家两口子做为家属进了手术室,熏子也想进去的被章明旭拦了怕造成他的心理阴影,陈妈握着儿子的手耐心十足自言自语,手术中陈威很清醒,他听到下刀时他爸的惊叫声,看到了他妈留下的串串眼泪,就像他想的那样自己底子够好,半个小时左右感觉胃部被挤压下,他的儿子顺利出生了,陈爸双手捧着哭声洪亮的孙子,陈妈进行清洗,章明旭刀口缝合,当陈威听到5斤6两这个数字时犯了困意不出两分钟睡着了。

    他不知道在被推出手术室后,儿子进行了一次全身检查,当宣布一切正常时全家人抱成一团喜极而泣,小家伙喝的都是章明旭买来的母乳,他父亲不能给的吃食人家照样能喝到,谁说这不是有福气的,老太太一直抱着不放,老爷子、陈家两口子一直围着转,看到这里章明旭把领养的心思放了,他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陈威看到儿子时是老太太抱过来的,他儿子住在隔壁享受单间待遇,老太太一直没放下曾孙,怕两孩子没深没浅的弄伤了这个大宝贝,他在电视中看到的新生儿都是白嫩的小脸蛋,卷翘的睫毛,粉红的小嘴,可他儿子长的真是丑,皮肤发红小脸皱巴巴的,仔细看还有一些脱皮,浮肿的眼圈、头发倒是不少,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打开抱被,这才看到他儿子蜷缩的手脚,小的让人吃惊,手握成了小拳头,大略的数了下是正常的数字,老太太不让碰只能看,那么软陈威也没有伸手的勇气,儿子被抱走后陈威对熏子说“咱儿子真够丑的,看不出个样子。”

    “嘘!”熏子往门口望望才说“刚抱出来我看一眼吓的蹦了个高,让咱爷踹了几脚,抱过来也就是让你看不然我都不能朝面。”

    第七十七章

    陈威是真的没心思惦记儿子,术后六个多小时麻药失效人都给痛精神了,旁人不好使就叫自家爸妈,只要人露面就开嚎“疼死了,给我用止痛的药。”

    章明旭来看过一次,还是那套说法,体质不同少用为好贵在坚持,陈爸绷了两天的脸,孙子哭了闹了他顶多瞄上几眼,不亲不抱像是多嫌弃似的,等到第三天破功了偷瞄时和孙子来了个对视,这下不得了了小家伙天生的双眼皮怎么看怎么像他老陈家的眼型,和媳妇说,大孙子第一眼看得是他,以后准和自己亲,和张老爷子感叹,这大眼睛太水灵从小咋就这么俊呢,有个兴头就没完没了不计前嫌的跑去跟儿子报喜讯“我孙子长的真像咱家人,那眼睛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

    “爸,您不生气了?”

    陈爸冷哼一声,嘀咕着“就说那么一句。”转头回房看孙子去了,其实小家伙也就半睁着眼瞄了他一下,自已找的台阶下的还挺溜。

    第七天陈威出了院,陈爸、陈妈把住的房间让出,他们在暖气旁打了个地铺,熏子拦着不让,大冬天凉气太重,陈爸把人往旁一扒拉,继续铺着被伙卷,陈妈也说没事儿软的呼拉的床他们真心睡不惯,沙发坐着是舒服躺一会儿腰都疼,熏子出趟门捧回两床厚被子瞅了两天没啥事才不勉强,陈爸到此刻和陈威说不到五句话,熏子是一句对话没有,两人真不敢太造次,陈威回家后每天一只老母鸡补身体,现在家人有了笑脸,他有了点儿耍赖的底气“妈,我又不是老娘们用不着这么补吧?”

    “别瞎扯这一个月可是关键补不好一辈子都得招罪。”顺手把床头柜上的书拿走了,她听儿子说上学期考试没考好,回了家就紧着看书补习,她担心累坏了眼睛每天只准看两个小时,这时间到书直接没收,小家伙样子长开了点儿,以陈威的眼光来看还是丑,不是他印象中宝宝的样子,两人第一次当爸爸,对手是一个除了哭就是屎尿的娃娃,中气足嗓门亮24小时随时都得来几嗓子,儿子一嚎两人反射性就捂耳朵,陈威重生那年弟弟五岁了,皮实的小子已经很少哭闹,有他这个哥哥宠着时不时的笑口常开,这回轮到自己儿子了,真正体会了一把苦不堪言,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真是不好意思往出说,自家儿子在他身边就没待超过一小时,小家伙出生时五斤六两老太太心疼坏了,村里刚下生的孩子哪个都得六斤打底,住院时每天一查她寸步不离在旁看着,买来母乳她得亲手热亲自喂,旁人都信不过,回家了陈妈就想着让孙子和他俩爸一个屋,晚上哭闹了她也方便进屋哄,让老两口好好歇几天,不管她怎么说老太太就是不同意,大曾孙子必须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陈妈看老太太这段时间熬的憔悴不少人瘦了一圈,好言相劝着“这孩子过段时间就和咱回村了,你不养养精神头累坏了,以后谁帮带你大曾孙子?”

    老太太激动的问“咱抱回去?”她不只一次问张老爷子怎么安排这个曾孙子,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听陈家的,她知道这事她家做不了主,老大现在气都没消,她看着防着就怕他们把孩子送了人,没事就自己瞎想,陈家不要的话,孙子不淆呼她,就留下来看孩子不朝他们面儿,老伴说她胡闹,她说自己是认真的,人就是不知足,以前她想等孙子出息了这辈子就差不多,现在她想好好让自己宽宽心,养大曾孙子养到像孙子一样能上个好的大学,就算离了大半辈子的家也愿意,陈妈这么说就是接受娃娃了,老太太高兴的语无伦次“威子让吗?熏子同意吗?”

    陈妈握着她的手,果然事情是出在这里“他们还能有啥说的?那头上着学哪有精力照顾小的,这事传出去一辈子都完了,等咱要回去时再和他们提,都是明事理的不会反对,我都和老大合计好了,你和叔还像以前一样在俺家生活,咱们一起把你大曾孙养大。”

    “那行,那抱过去吧怎么也得和亲爹近乎近乎。”

    熏子正在给陈威补习,他脑子灵记忆力也好,随便考考成绩都是拔尖的,陈威不服了多少年,最终还是叹服在这天生的优势下,陈妈抱孩子进来,熏子马上放下手中的书,眼巴巴瞅着,他是不敢下手接儿子的,一方面没抱婴儿的经验,一方面房门没关在这关头把儿子弄哭,又是得罪一票人的事儿。

    陈妈把大孙子放在陈威身侧,轻声的说“刚睡着在这屋待会儿,凡事小声点儿别吓到孩子。”出屋时门还留了一条缝,还是不太放心的。

    熏子蹲在床边盯着儿子的睡颜,半晌压低声音说“看来他们是决定要带咱儿子走了,”一般时候他都是站在墙边看儿子,老太太看他可怜就招招手,他借此机会和他奶套近乎,等他爷一进来又立马乖溜溜的站墙边,想用他们的怜惜得到原谅,可惜他爷看透了他一切心思,今天让他和威子单独看儿子,想毕是离别前培养父子情了“这事早在咱俩的意料中了,让长辈提吧,咱当不知道。”只有一年多他们就毕业了,在这期间不能再生嫌隙了。

    “嗯!”双腿打开点儿距离“熏子,把儿子抱这里。”陈威拍拍腿间凹陷的被子,熏子一手托着儿子头部,一手托着臀,轻轻放在指定位置,婴儿真是一天一个样,才几天小家伙长大了不少,头发多不算纯黑,陈妈说这孩子以后一定白,像她和陈威天生白底子,头发就呈黑褐色,睫毛没几根但都挺有长度,这么看五官中最能体现美感的地方像这个孕育他的父亲,村里有给孩子绑腿的习惯,这会他儿子没到那个阶段,也有可能回去再绑也说不定,偷偷打开包被,熏子托起儿子紧握的小拳头,轻吻下小拳头就动一下,可爱极了,转身在柜中翻出章明旭借的相机,按下快门拍下了小家伙第一张照片,稍后两个爸爸各和睡眠中的儿子来了个合影,这样抱来抱去的,闪光灯又亮的刺人眼,小家伙不干了,一声没哼直接嚎,两爹手忙脚乱的给儿子包棉被,等老太太进来时这被也没包上,包松怕透风包紧了怕不舒服,熏子觉得这时候挺有意义的,提议他奶奶换上两人新给买的稠子布花棉袄也拍一张,他们特意给置办了几件新衣,老爷子和陈爸是中山式的棉外套,老太太和陈妈是稠子料的棉袄,来时只顾着生气了,衣服一直没上身,老太太一听要照相立马换上了,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把曾孙子的小帽子往下压压,以防闪坏了眼睛,张家老两口、陈家两口子各抱着小家伙拍了一张,最后陈爸搬出两张凳子老两口在前坐着,老太太怀里抱着曾孙,他和媳妇站在后,陈威想凑一脚的,听他爸给熏子下命令“照!”又缩回床上去了,这次气量够足,拍张全身福愣把陈威和熏子剔除了。

    相片照完新衣物就下了身,家里又是一片安静,快到饭点儿了两口子出了门,陈爸在这儿附近溜跶了几天,边看边问一些常用的地儿了摸的准准的,哪家食杂店卖的便宜、菜市场有几个门他都知道,听陈威说在24小时便利店有股份还找到几家进去买了几瓶水,算支持儿子的事业,不过都偷摸着进行,想到儿子的叛逆,还是气的咬牙切齿。

    城里不比乡下在市区买个菜都要走得老远,这次过来走的急家里做的吃食都没带过来,在村里过年家里都包两种馅的饺子——芹菜、酸菜,陈威和陈青都不吃芹菜,陈爸就说惯的,还真说准了真是惯的,这次只有芹菜馅,陈威也吃了一盘子,前几天两家人还合计着欠胡南和章明旭太多了,没亲没故的人家帮到这份上实属难得了,买了烟酒聊表心意给送到医院,收是收了转手孙子出生时人家包了个大红包,几次交往下来老两口是真喜欢这俩实在的孩子,想了半天给做了两套棉袄棉裤,深蓝色的料子棉花都挑最贵的买,这下合了胡南的品味,外头卖的成品根本不压风,这纯手工多地道,很是显摆的在他哥面前晃荡,上午去的下午就给扒溜干净回来了,都在外面跑的人他哥也挺需要的,他哥抢他,他抢章明旭,反正这人一样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压箱底太浪费了。

    陈妈绕菜市场走了一来回,买了几斤牛肉想着做点牛肉丸子,两孩子还没吃过这口,买完菜陈爸往店里打了个电话,还没说到重点就被李姥爷一顿臭话,陈爷爷也在旁边附和数落他的不是,刚到这儿的前两天是打过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之后就没了消息给这些人急得,想去吧李富和陈老二拦着不让说他们添乱,往超市打吧还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不敢声张,店里打算过完十五再开业的,现在没旁人李姥爷没避讳训完人直接问后续,陈爸刚开个头又被抢了话头“抱回来必须抱回来,害了我大孙子一次了,不能再误一辈子,你不愿意要俺家要,姓陈姓李一句话的事儿,你明儿个早上九点再打,我和你爹得好好合计合计这落户问题。”陈爸听后满脸黑线,这几家子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陈威小时李姥爷动不动就拿姓氏吓唬他,到了孙子辈还用这招儿,瞪一眼媳妇“真是上火!”

    第七十八章

    陈爸墨迹了一路无外乎就是不同意两孩在一起过日子的事儿,再者是家里的老人家偏心眼儿,还一个劲地问媳妇咋整?陈妈挺不愿搭理他的,都说两口子处久了话题就少了,轮到陈爸就变了样,岁数越大话越多,一件事能当她面儿墨迹五六遍,老人家哪是偏心眼儿,她拔电话时她娘哭的没音儿,她爹声没吱直接换了人接,像她一样自我检讨上了,她私下和大儿子谈了,和熏子的这种关系断了,孙子家里帮养着,以后工作了好好说个媳妇做个正常人,儿子抿嘴直摇头死活不同意,孩子大了不愿听老的啰嗦了,住院时熏子给擦脸擦手、端屎端尿,陈威疼得受不了发个脾气他就给人赔笑脸,当妈想帮忙都插不上手,孙子奶瓶空了他大半夜跑到医院去取,不通车走上半个多小时回来手都冻僵了,换下的界子全是这个当爸的在洗涮,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村里那些毕了业的分配到城里上班的,做了文化人回村就觉得高人一等了,头昂的那个高,干儿子是村里的第一批大学生,到现在没人超越的名牌,做到这个份上她真的挑不出任何理,这么多年了一想到当年熏子从旧书包往出掏罐头,跪地叫爸妈心里还是一阵阵犯酸,老爷子看孙子不顺眼了打几巴掌踹几脚,孩子缩在那里她这心疼的受不了,还能咋整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家老两口也在家里说这事儿,老太太高兴地宣布“兰子两口子说了曾孙子带回村儿,你就别再和孙子动手了都给打怕了。”

    熏子端着脸盆把儿子的尿片往暖气上搭,听到他爷说“在外头上了几年学,老师就教他们和家里人耍心眼了?哪次不是在你和兰子面前有意无意的掀袖口子,你们看到伤了心疼了他就赢了,再给我整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我揍不死他!”熏子放下挽到胳膊肘的袖口回屋看儿子,小家伙喝完奶正在补眠,熏子大脸对着儿子小脸告状“你太爷鬼精的。”

    “咋了,又踹你了?”陈威对老爷子的“家暴”行为挺有看法,熏子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么多打,挨了一拳头低着头不言不语的,两人相处时他不觉得自己多强势,患难见真情看着熏子缩在他脚下的身影就觉得拿对方的感情在欺负人,感情是两人的事,打骂都让熏子一人担了“给儿子起个小名吧。”这事他能说上话,再怎么说也是孩子的父亲,起大名他不参与,姓氏问题就没法说,熏子是张家的独根姓张怕陈爸会反弹,说姓陈又怕熏子有意见,干脆两人给起个小名,大名让家人合计去。

    “我起?”熏子咬着下唇点下头,其它八成真没他的份“也好,”眼珠向上翻着眼睛眨巴眨巴的,陈威模仿几下这思考模式眼珠子差点没脱眶,熏子思考着他就搬过人家的手腕轻轻按摩,这两天说手腕疼,没磕没碰不知道哪儿没用过劲抻了筋,今天看着有些肿了,两手相扣大小分化明显,陈威的手白嫩细长,熏子的手宽厚有力,遗传是很奇妙的都说熏子长的像他父亲,陈威对那人没印象,到觉的熏子和他爷长的连像,眉眼像、手脚的形状也像。

    “叫嘎(ga二声)豆,”眉头一挑挑很是得意“咱家那儿说某物、某事顶好、非常好不都说嘎嘎地吗?我的儿子就是最好的。”初入人父的骄傲、对儿子的期望容入了在名字中他很满意。

    “那豆字怎么讲?”陈威认为土气不赞同的问。

    “胡咧咧的,顺口就成就叫这名了。”亲了亲小脸蛋,碰碰小额头亲密的不得了,熏子抱起睡眠中的儿子,一步一颠的晃荡“咱爸准稀罕。”

    陈威瞅他那嘚瑟样没了言语,起店名时年纪小就算了,都大学生了还这么没水平,陈妈刚进门就看到熏子的危险动作,差点没吓过去“熏子,别这么颠哟!”忙把外衣脱掉去了去寒气接过孙子“傻小子,孩子骨头软可不能这么颠。”

    陈爸在后大呼小叫道“颠散架了!颠散架了!”

    老两口听到音儿出屋看情况,陈妈怕熏子再挨揍“没事没事!”顺便瞪一眼急得伸脖瞅的陈爸。

    陈威挑过话头“妈,我们给孩子起个小名,熏子给咱妈解释解释。”

    熏子把那套理论一通掰扯,陈妈觉得不错还帮两孩子说话“真有点儿当爸的意思了,这名起的带劲咱农家孩子不讲究花花绿绿得,有点儿说法孩子好养活就成。”

    陈爸咳嗽两声提醒媳妇他要抱孙子,整个人贴暖气片上好一会儿了,刚接上手小家伙就醒了瞪着眼看他爷,陈爸这个乐啊“咱家嘎豆就看瞅我这个爷爷,这小子长的壮实,乖的真让人稀罕。”在他眼里自家孙子好的没边了,连带着名字都认可了,在起名的问题上他和熏子很有共同点。

    今天到是见点儿日头,陈妈把暖气的尿布晒在阳台,屋里好几个暖气冷是不冷,总感觉有点潮气,孙子才半个多月有点儿闪失就是大事,肉腌好把忙前忙后的熏子往屋推“去歇着,吃饭了妈再叫你。”这些做饭炒菜的电器她会用的差不多了,就不用干儿子打下手,眼瞅着待不了几天“去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熏子将陈妈抱个满怀,他小时抱着陈妈的腰耍熊,长大了像个男子汉能替她挡风遮雨了“妈妈,谢谢您!”

    陈妈拍拍这大身板“都多大还跟妈耍赖,去扒会儿累够呛。”

    熏子没放手满心都是感动,她代替了自己亲生的母亲养他爱他,像对待亲生儿子选择无条件地容忍、原谅,自已是幸福的“我和威子商量过有一天长辈老的走不动了,背着爷爷、奶奶,还有威子背着爸爸,我背着妈妈一起去村中的老槐树下晒太阳,那时我们也老了咱是老头子、老太太了。”陈妈听着干儿子的话,笑出声“就你爸那样能让你们背才怪……”听到敲门声推了儿子一把“开门去准是你哥来了。”

    “嗯呢,”这两哥哥工作忙,好一段没上门了,门一开哥字没出口愣了“亮子,你咋来了?”余光扫到他奶抱着孩子进了房间才迎人进门,给人介绍“爷,爸这是我同学——亮子。”

    亮子各打了招呼才道明来意“导师给的地址让我来找你的,”学校是有规定的搬离寝室要标明暂住的地址,两人这地儿还挺好找公交车直达,陈威听到声音从房中走出来,亮子问“你腰还没好呢?”后几个月陈威总是怕漏底,走路都是哈着腰,亮子和他们关系好询问过,他就说腰疼“可不咋地,导师让你来的?”

    “咱出去说。”熏子牵着人就要往出走。

    “你咋办事的过门就是客,哪有撵客的道理,”老爷子又往人牵回来“娃儿,一会儿在家吃饭。”熏子向他爷挤挤眼睛,意思是他儿子还在那屋待着呢,他爷没理那茬“娃儿,有啥事儿和爷说。”

    亮子挺自来熟的一个人听人家留吃饭没客气,坐在老爷子身边稳稳地“陈威给我找个工作,明天去报告在家没多待怕误了事。”

    陈威给人介绍到便利店,过年人员紧缺亮子又说过他家的情况,没有顾客时还能看会儿书,一人看店不用看人脸色挺好的工作内容,可现在不是显摆这事的时候吧,导师不会无缘无故派人来的“亮子,说正事!”

    亮子还想多和人家套套近乎,被陈威打了岔才掏出一张纸往茶几上一拍“导师说了让去兜底呢。”

    陈威打开一看是熏子签名的,眼光犯冷“这是啥时候的事?”他是轻意不挪地方,熏子搞些小动作也没心思察觉,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他。

    “我就说吗,你要知道能不劝着,多好的机会说放就放,”亮子还觉得事情不够大,喝口陈爸端上来的白糖水接着说“学校派去的替补犯了错误,提前结完工资给打发了,张熏签了字后果当然由他负责,导师不找他找谁?难道让学校背黑锅啊,要我说你也别吃中午饭了,赶紧去学校商量怎么办吧。”

    “愣着干啥,麻溜过去,”老爷子没明白啥事但从陈威的的表情看是小不了,陈妈拿件棉袄给人套上,陈爸第一次给人个正脸,说了句“傻呼呼!”

    这人是两孩子的同学,看着是个没心眼的老爷子就想透透话,四个家乡菜把人伺候的乐呵,也知道陈威老家没有每餐有汤的说法,就着白开水吃的就挺香,老爷子给人夹了块排骨问“娃儿,年年都归家啊?”心里还是在意这个问题的。

    “嗯,我是本市一个乡镇的坐车只就四五个小时,我儿子今年五岁了,媳妇一个人在家照顾老的还得养小的,总回去都感觉对不起人家,哈哈,您看我叔都傻了,”可不陈爸一听人家都有儿子了直接愣了神,筷子卡在盆子上空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其实这不算奇怪的,我同学还有子女上初中的呢,三十来岁夹着烟没事打两手扑克,往导师面前一站乖得像孙子似的。”

    老爷子叹口气“俺家两孙子三年都没归家。”数着天的过日子他不会记错的,陈威看看老爷子没敢插话,他挺怕这人的,和家人做营生时偶尔也会接触到老爷子探寻的目光,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压迫力。

    “嗨!我上大一下学期时才知道高年级怎么瞧不起这一界新生,说太娇气了,他们二三年不回家是正常的,学校供吃供住放长假都出去打工,这里的工资高啊,说句真的没几个家庭条件好的能省一分是一分,不过,他们应该都希望张熏回家的,他第一次实习是大二吧,对方还给了感谢信,这些人私下说大三还得是他,只要他回家了机会就能落到别人头上,爷,您知道我们学校多少名学生吗?上万了可每年就这一个实习的机会,这一路爬上去分配时就是市级,您们不知道我们是上着学心里都压着事的,上界大四生有的分到农场、有的分到学校,像我们读的法律系说没私心那是假的,谁不想往政府机关进,有的在别的科系读了两年照样往我们科系转,都是带着档案和户口离校的,分得高与低区别大了。”

    陈爸听人家一说看了几眼自家儿子,和媳妇嘀咕句“这么说不回去也行。”陈威没留意到他爸看他的眼神一心想着熏子的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了这几天忙得帮妈妈进行年前打扫,走走亲戚窜窜门,以前俺说过妈妈是姥姥家最小的孩子,俺的辈份挺高,二舅的孙子比我大五岁叫俺姑姑,2016年生了大胖小子,会论辈的亲已猜出来了吧,俺当奶奶了,这个晕乎!今天补三更先别急着刷怕后面犯毛病,过个几分您再看。

    第七十九章

    熏子跑到办公楼,进入时立了立领子,跺跺鞋上的雪又重点闻闻身上有没有沾到儿子的奶香味儿,敲门进去时只看到助教一人,说起这名助教——宋成,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第二批大学生中的佼佼者,大学毕业后直接留校,是近几年唯一一位硕士学位者,至今还有流传说图书馆中大部分文下批注都来自他的手笔,乐天达观,和苏兴教授一黑脸一白脸,苏兴训人他安慰人有时挺搞不懂这两人的套路,宋成看了眼时间“之前去的学生犯了两个错误,一、以数字为基础的部门,因为他的疏忽全部翻盘重做;二、……”目光凝聚在熏子身上严肃而认真“他摆得架子太大,做错了事受到严厉的批评是应该的,心态要端正,不必抱怨,也没必要多做计较,有些事情你赢得的是自我,你要适应的不是社会,而是你自己,这是对方单位的出入证,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看着是一张笑脸说出话真够慎人的,熏子没多做停留说了几句感谢话,争取时间转身就跑,宋成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跑下楼还朝自己打军礼、握拳打保证的人,向从里间走出的苏教授笑言“他似乎知道了您已帮他解决了一半的事情。”明明和对方已打好招呼,非要吓唬吓唬才甘心。

    “不知轻重!”苏兴只说这一句让人自己琢磨去。

    畅行无碍进了机关大楼,前台没个笑脸把人带到位,负责带人的四十来岁,带着眼镜只看了一眼面前的熏子,而后继续低着头左手按着格尺比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往下挪行,右手按着计算器,长年累月的锻炼不用眼睛看着按得准确无比,其他办公人员会不时眼部保健操或是朝窗外远望缓解眼睛疲劳,熏子环视一周后,腰板挺着直安静的站在桌前,眼睛随着尺子移动着,直到人停下按动计算器的动作在页尾写上合计后,才把他带到了茶水间,茶叶倒进杯,熏子立马提起茶壶给满上“您好!我叫张熏,前来报告。”中气十足的一嗓门,把人吓得一哆嗦,吹了吹飘与水面的茶叶“上次来那位叫什么来着?唉!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儿。”

    “看着不到30”熏子很是认真的在人脸上看来看去,最后下了结论“25!”

    恭维的话得来嗤之以鼻的哼声“假了。”王飞从上到下一番打量,微眯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睛“我没多少时候和你浪费,拜你校友所赐增加了不少工作量,上百份报表因为错了一个数字或是一个小数点,汇总时对不上全部返工,你们是大学生我是轻易不敢得罪的,哪一天站在我头顶上我就得提前退休了吧。”

    “叔……”

    “不敢当。”

    熏子轻咳几声掩饰着尴尬“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凭什么?”

    “给您减少工作量啊。”熏子嘻皮笑脸的回道。

    王飞是提前接到通知的,也知道原定的大学生今天就会出现,不管怎么样态度是要有的,上个来的他客客气气的都给人惯出脾气了,结果犯了错误说了几句一甩脸子走了,加班加点儿不要紧,数字繁密出纰漏在所难免,没有一个认错的说词让整个办公室的老职工脸往哪里放,学校对这位评价很高,推荐单位也是赞赏有佳,王飞叹气先安慰下自己算了,工作重要一层追着一层,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出了茶水间递给熏子一份封面打了大大“x”的厚厚档案袋,话没说往旁边空桌一指,低头继续做着份内事。

    熏子抽出内部资料从头到尾先做个了解,标头均被覆盖,整一页满满的数字都是112月的申报记录,每季报表、年终汇总,别人拿格尺他用手指头往下一点点的滑,对比店里的圈圈棍棍帐本这简单很多,店里一条鱼是一个棍子,数完还要相乘,这个直接开算省了不少事儿,他理科成绩非常好,心算能力不知道是不是从数帐本锻炼出来的,没人教没人指点,他自己就能钻进去找到技巧。(这句我学习上没被老师这样夸过,玩游戏到被我爸爸赞过)

    算到第五页找到了合计的错误——小数点后的十分位,旁桌的看他只拿手指头搓又不用计算器觉得挺有意思,发现找到错误不知道在哪儿改时,敲了敲熏子的桌面“不能涂改重新抄写一份,后面都算了再在档案上总计下,拿给刚刚带你出去的那人,那头核对了准确了再拿到楼下打印封存,小伙子可得小心了,一个数字错了这整整的一叠就都错了,你这是补的像我们做这些,全部总计后做最后的核对,一人错全部赔着重新检查,上次被你校友连累喽。”

    “谢谢,叔!”靠近人眨眨眼“一会儿给您敬杯香茶。”在熏子看不到的角度,这位叔叔把自已桌上的档案袋挪出一部分,人老了眼神比不过年青人啊。

    陈妈拧干了热毛巾给儿子擦伤口周围,陈威遮着肋部的旧伤疤,这要让自家妈瞅见了又是一场风波,手术时那刀子怎么下去的,孙子怎么出生的陈爸看得清楚,这10厘米左右的伤口他是不敢再看上一眼,熏子走后陈威就一直惦记着,出门三个小时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也没个回音儿,中午打的牛肉丸子还有一些放在鸡汤里炖着,大儿子心不正焉地饭桌没吃上几口,别的还好说这肉丸子怎么也得好好尝尝,这算是李姥姥特意为他做的,《俺家店》生意好、客源广,传给闺女的豆瓣酱有了好的出路,就想给几个外孙子、孙子再攒点儿家底,她这门手艺是她姑姑传下来的,当初打算好的教李姥姥炸酱,手打肉丸子传给自家的两个闺女,可惜老人家就因为闺女找的对象不入她的眼,这门手艺愣是捂着不放手,最后没熬过动乱的那几年,这门手艺就算失传了,李姥姥十一、二岁时看到她姑做过几次,今年快到六十了,一点点儿回忆一粒粒研究,那半年没少往里搭肉,等老伴给了“香”的评价后,老姥姥就把闺女叫回娘家,按理说这味道不如她姑姑手打的肉汁四溢,但q弹鲜美也算独树一帜,炒菜、炖汤、烧烤、下个面条称赞的真不少,对面开了一家火锅店,对方老板拿一千块钱买这个秘方,李姥姥没卖,到底不是正宗的怕丢了祖宗的脸,陈妈这次过来特意告诉让外孙子尝尝这口,陈威听说了很重视细细品尝后,打出优质两字,啥最吃香——祖传手艺啊“妈,肉丸子挣得钱都给我姥姥。”他得帮着攒零花,他姥姥辛苦着呢!

    熏子回来时晚饭都上桌了,中午被老爷子轰出去饿了一下午,吃了三碗饭下桌后开始逗儿子,陈威追着人问“咋样了?”

    “轻松呢,”把下午的工作内容渲染地生动极了,说着把改正后的档案往上交了,人家打个电话核对上他就算完活,跑到楼下打印封存都按程序办事,回来后发现桌子又堆了好高一摞“人家让再帮忙一天,不过是免费的。”

    “没事儿,妈给你补工资。”

    陈威松口气的同时又想到熏子隐瞒,怒火中烧道“妈惯着他干啥,这么大的事儿都敢瞒着,断他几个月的零花钱。”

    陈妈向着干儿子“啥事到咱家熏子面前都大不了。”

    说是免费帮忙家里人也挺重视,经过亮子的一宣传都知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第二天早上做了几个好菜把儿子送出屋,陈爸掐着点儿又往店里去了电话,在这儿里待了这么久,心里早惦记家里事儿了,城市好是好就是住不惯,这么大的年纪了多少有点儿思乡的情绪,回来后关紧了房门两家人商量半天,最后还是陈妈和两个孩子说事儿,两家男人对他们还是待搭不理的,老太太的心都在曾孙身上,也只有她能心平气和的讲讲道理,入夜陈威、熏子坐在床上听陈妈说“你们别怨你爷和你爸,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能理解,你们三年没回家了,有没有想过家里人的担心,想你们都想成啥样了,一会儿说学业重一会儿说难得的实习机会,俺们觉得是正事不能误了你们,你爷跑临村去打听,听那家说他家孙子读了四年的中专也是一次没回家,路途远放假能挣钱,行!用这种说法劝了自己二三年,可你们干了啥?”陈妈坐在床头沉淀了良久才继续说“你们现在啥处境不用我说自己清楚,不是和你们合计就是告诉一声孩子俺们抱回去,你爸订得五天后的票。”

    陈威握着陈妈的手,熏子搂着人的肩“妈,别回了。”

    “这拖不下去,家里那头都合计好了,你二婶快生了就谎称双胎,户口落在你二叔家,”她开始也是想过这个办法,就是不好意思张这嘴,老二媳妇这是第二个娃儿了,第一个在肚中长了五个月没保住,一般人家不愿认干亲怕克自家孩子,这两人当初就和张老爷子说那么一嘴,老爷子还啥也没往出漏就让过去,家里啥都没安排,条件好了陈二叔就寻思着让媳妇在县医院生,那头都安排住院了,陈爸一个电话过去,几家一合计又把人给接了出来,老二媳妇听说这个事还提醒这几家别外传。

    第八十章

    票都订好了只能无奈接受,熏子提前偷出他们订好的票,陈爸订了两个卧铺两个硬座,他去找胡南看看能不能都给换成卧铺,照片也得麻烦人家给加加急,大老远来一趟熏子忙完工作就赔着两家家长逛逛名胜古迹拍拍照片,学校只走了一半不愿走了,上大超市看完自家的专柜就急着回家,孙子让陈威一人带着都不放心,定了回家的日期陈爸彻底活了心待不住了,其他人回去看孙子,他不,后面跟着随时打溜须的熏子在菜市场买了几斤巴掌长的小咸鱼还拎回一个扁箩筐,陈爸对路上的小汽车很敢兴趣,这市里比家里那头先进多了,车轱辘数到家门口往停在路边半敞车窗的轿车里一踅摸,他眼力还是很好的,轿车快速开动他还追了两步,熏子拉住人问“爸,咋了?”其实他比陈爸更先看到这辆车,故意放慢了步子,就想看看陈爸是否认识这个人,故交不是一人说词他就承认的,差距太多相帮之下到底代表着什么?

    陈爸一直望着车的消失方向,喃喃自语“咋就蹽了呢?咋就蹽了呢?”熏子在人眼前晃了几下,陈爸回个神恶恨恨的说“滚犊子咂,不爱跟你说话。”攒眉蹙额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人跑了把他弄得心乱如麻,近二十年没见面了也许认错了?又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性,那人的样子印象太深自己又没老糊涂怎么会错。

    “爸,他来找过我,说是我父亲的故交。” 陈爸猛着回过头,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神色,熏子驻足而观他们果真是认识的,怂怂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都没说别的,挺没劲的一个人。”

    几人暂时的家近在眼前,再走几步就能登上通往家门的台阶,陈爸转头走到熏子面前站定,他挺不愿意提孩子亲爸的事儿,想着能快乐长大就成没必要总记得消失的人,给一个“虚有”的样子有什么用?徒劳伤感而已,张正去世时他还是看不开生死的年纪,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一堆黄土掩埋一生被墓碑标记,孩子不幸失去父亲,幸运的是没有深刻的记忆,是啊!近二十年了眼前的娃娃看自己都是平视了,这张笑脸太熟悉太相像了“和爸走走吧。”是时候和孩子说说他知道的事了,是怀念是遗忘自己判断,陈爸看着背着箩筐像王八壳子似的干儿子问“上次讲你爸是啥时候还记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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