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犄角旮旯一家人 第7节

作者:沉思默虑 字数:34119 更新:2021-12-29 18:34:40

    张老爷子表明了来意,村干部直接拿出两张纸起草遗嘱,青山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般来说村里人对于身后事都没有明确的规划,老人到了一定岁数把家底分一分,和子女合计合计养老问题达成“口头协议”就差不多了,也有麻烦村里干部拟定书面材料的,这样的情况多数都是子女不太和睦的家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了这薄薄的几张纸就算闹也翻不出多大的事,一切就图个安心,老两口也不知道以后还能扒拉啥东西到自个名下,直接来个简单粗暴的“只要是俺家老两口名下的,以后都归我大孙子张熏。”

    熏子眉头轻蹙“爷”

    “爷没事,”抽出被孙子攥紧的手,帮着擦掉额头的灰迹“瞅瞅这么大的小伙子了,造的埋了咕汰白话脏的。”

    熏子沉吟着,没人知道他脑中在思考什么。

    陈爸扯了扯陈威的袖子,小声的问“我写归谁好”

    “爸,你还年青呢我和小青关系那么好,你写了就是离间我们兄弟感情吗”

    陈爸一本正经的说“嗯,本想着写成你弟了,那小子太憨,你要这么说就算了。”那抿着的嘴忍着的笑大大降低了这话的真实性,陈威也学着陈爸的样子说“你写吧以后我只养我妈了多省劲,不然一得罪你,你就要把我扫地出门。”张老爷子还想再唠几句,陈爸领着陈威先行退了出来,他还想回家在媳妇面前再表现表现。

    陈青背着熏子送的双肩,一会儿脚踢踢石头块,一会儿折两把柳树枝,学校到家里十五分的路程他能走半小时,瞅见勾肩搭背的背影,吱着小牙一个串劲扑向陈威的背“你和咱爸搞啥小动作了,我瞅见你们一同从大队出来的。”

    陈爸把小儿子扒拉下去,开口训道“你可别压着你哥了,本来就不长个儿再给压短了。”

    陈威这下委屈了,这可是硬伤牵起陈青的小手问“咱爸要是不要我了,你是跟咱爸妈,还是跟我”

    陈青小脑袋一扬“这还用问吗当然跟你呀。”

    “真孝顺,背哥回家,”顺便对着陈爸比起剪刀手宣布胜利,陈青背着两腿在地上紧道次走的哥哥到了家,入门就喊人“妈,你贼拉俊的小儿子回来了。”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不见陈妈的身影,陈青有意见了“爸呀,我快饿死了下晚你做饭呀”他还在拔个头呢,他哥都说了使劲吃准能长个儿,兴头正旺家里给断溜了。

    陈爸先寻思过劲了,边蹽蹶子往出跑边和两儿子交待“下黑饭上你张奶家吃去。”自家媳妇准是给自个挣面去了,这好事他可不能缺席,陈青问他哥“这两口子又咋啦”听完他哥讲述事情原委后,憋着嘴不乐意了“咋不写你名儿呢,咱家钱都是哥想法儿挣的呢”

    陈威顶了顶小家伙的额头“写谁名儿都一样,加上哥这份以后都给你。”

    陈妈一路都喜气洋洋的,进了娘家院眼眶又红了,李姥姥斜眼瞪了闺女一眼“这又咋啦陈老大又给你气受了”李姥爷在旁磕了两把旱烟袋,只要闺女占了理儿,他就打算上门了,自家闺女他瞅的清清的,除非憋屈狠了不然哪能当他们面掉泪珠子,自家跟着干营生有了不老少进项,那是大孙子的美意,自从闺女跟着住旧房,他对那个女婿就有不少成见偏见,这颗心又始终不落忍,私底下不知道塞了多少次钱了,都被硬气摆咧的挡回来,有鼓气是好事连累媳妇孩子受苦就不该是老爷们干的事儿。

    “爹,娘,”陈妈喜极而泣“咱家彬子在该里给我买了近两百平的大楼房。”

    李姥爷冷嗤“人呀不能太实诚,说给你买的就是你的呀,有啥凭证没”姑爷上头有老子有亲娘,下头有二弟、儿子,这家底能交给闺女这外姓人陈老大又是个性子强的不容践踏的主儿,能吃这种亏

    陈妈擦了擦眼泪“嗯呢,咱家彬子没白呼忽悠我,身份证都交上去了我还签了字儿的,那房证过几天就能下来。”

    李姥爷听完脸上有了点儿笑模样,从烟口袋捏了把烟叶,还没点燃又改了主意爬上炕掏出陈老大“进贡”的烟卷,这是高级货平时都没舍得整两口,抽的没旱烟有劲,女婿送的不抽白不抽,这批整完了他陈老大还得再进给送来,县城大房归了闺女,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妹子家这几天忙乎孩子的事儿,李富自动上岗挑起看店的责任,自家东西好不出半天就被划拉光了,还在一心二用想着美事,一转弯被墙角蹲着的人吓的一蹦高“来了不进屋蹲这儿干啥呢冷不丁地吓我一跳。”

    陈爸蹲的老老实实的,抬起脑袋憨厚地露齿一笑“我那啥不是等着咱爹出门迎接我吗大哥,你进屋给打声招呼呗,小兰不会学话我都蹲好一会儿,都没出来过人儿。”

    李富喷笑出声,还叫爹出来迎接带着锄头还是扫帚进屋刚开个头老两口带着闺女还真出门了,陈妈含着泪看着蹲墙角的自家男人,今儿个这个大老粗让她感动哭了好几场,当年他就是蹲在那儿一蹲就是半年,陈妈把人拉起来问“你又整啥景”

    陈爸不吱声只吱牙乐,李姥爷对老伴说“去,新女婿上门了给炖只鸡。”

    “娘,我帮着杀鸡。”陈爸扶着老人,摇头晃脑的往院里晃当。

    也就一天的功夫两家人又齐聚新房合计下一步的做法,首先房内布局必须改,张老爷子提议,一楼留下边上三十来平的一间房当厨房,余下两间打通摆桌,大厅门旁开一个落地窗用来卖卤料,货多了一个车摆的挤还得再去做一个,二楼应陈威的要求改成小包间提高档次,后排红砖平房隔出边上一间摞锅灶用着炖盅和烀肉,陈爸量了面积大小“能摞十个锅台,到时把家的铁锅捧来直接上灶。”

    陈威一副嫌弃的语气“有毕要这么省吗,直接买新的得了。”

    “你懂啥锅用的越久做菜越有滋味,新的一股绣吧味坑人呢,到时把你爷家和你姥爷家的都捧来凑十个。”

    张老爷子同意“是这个理儿,人家稀罕咱这的土气味,咱可不能变味喽,费点劲不怕咱凭良心做事。”

    陈威“”他也挺有良心的,就是吧这说法才知道而已。

    店面搞明白了,其次就是几个孩子的学业,平房其余部分改成四个小房间,里面各搭个小炕正好供学生吃住,院子也不打算闲得把鸡鸭带过来一些免得来回跑,怕开学来不及前景打好后,立马回村找人开始改造,杨老三知道自家儿子还混了一个小单间,感动的不得了,承诺每天白送豆腐当住宿费,免费获得陈爸附送的两个大巴掌,把人家孩子连累的上了高中,陈爸心里还难受着呢,这补偿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第四十二章

    小店面的租期没到这头改建那头继续摆摊,陈威用红纸写上新店的地址,帖在门边提前做了个搬迁通知,熏子瞅了几眼后画了几笔坐标图,陈威瞪了几眼嘻皮笑脸讨夸奖的某人,他就是不承认他比自个聪明,陈老二更加勤快了,该里鱼的货源不多,跑到水库跟人家成批的订购,几家人都属于不见兔子不散鹰的主儿,不见成效租村里的地皮想都别想,不过陈威却看好他二叔,陈老二胆子大比他爸敢闯敢拼,果然才过几天陈老二手捂着袖口子上门说事“小威,咱烤上一条鱼放小店面里吧,那样知道人就多了,只买肉不买鱼也不是个事呀。”他急呀总算有个营生,这烤鱼手艺都学的差不多了,房子收拾妥当他就打算下手大干一场,可前提是得有人来捧场。

    陈威明白他二叔说的意思,就是搞宣传打广告,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这事急不来,你说水库能供应咱们多久的鱼,每天都能管够吗人家来吃鱼了,今儿个没有了,人家预定明个的,咱再少材料做不出来,这不是等于忽悠人玩吗这信誉没了以后谁还来”

    陈老二秒懂开始和陈爸墨迹“咱店原料不足,草甸子得拿下,到了冬天这鱼准能卖出价,断了料就挠爪了。”陈老大这一笔笔钱花出去,还挠爪呢哪能听进去这些,和自个大哥谈不拢,陈老二打算去做做张老爷子的工作,嘴还没开陈爸就把几家传唤到张家开了一个“股东”大会,证上还是他的名儿,自我定义也算是老板了,清了两声嗓子发表会议内容“人都到齐了有啥要求都提提争取早点解决,以后咱就一心干营生,特别陈威和张熏,有想法一溜水的往出吐,处理好了就认真给老子学习去。”说两儿子都叫的学名就为了突出会议的严肃性,坐姿那叫一个端正背部像是绑着洗衣板子似的溜直。

    陈威先行出例,发言之前带头拍巴掌“大家先刮叽刮叽,”李姥爷、陈爷爷、张家立马捧场,陈爸撇嘴这儿子比他会找场子,他当头头都没这么高要求,陈威手一抬掌声停止后说道“首先得注册商标及订制属于咱家店的包装袋,这道程序不能省,有了真空包装的外表自家东西才能越走越远,再说冰箱还是短缺货这样利于存放,包装打的美观点儿,不管是外带还是送礼都方便,咱得防得旁人冒充就像蹲摊儿后起那家一样儿,人家算客气的外一有人打着咱家的旗号呢够咱家呛的吧,反正也得忙的事儿一起办下来得了,第二点,咱几家私下分分股权,也别提哪家占哪门营生了,算起来太麻烦还见外不像一家人,就依我说的最低十成,你们自个分着来。”

    “说起这事就觉得不好意思,家里的炖盅总劳烦张叔,这样好大舅也不客气了就占个最低成。”

    陈老二也表明占个十成,最初只是想法还不知道鼓捣起来啥样儿呢,陈威当场拍板“成,那大舅家和二叔家各占十五成,余下的张爷和俺家平分,水电置办家伙事啥的就两个大股东掏了。”

    “那不成,钱都带来了哪能让你们掏,算俺家一份。”李富把钱包掏出放在炕上,又被陈威塞了回去“亲兄弟明算帐,就这么招儿了,没有其他想法,会议结束”

    陈爸瞪着怀里带头鼓掌的小儿子,这老板当的一点儿发言权都没有,四个股东三家统一战线全凭陈威作主,他站在一旁没有一点儿反驳余地,夜里搂着媳妇可怜兮兮的说“咱再生个闺女得了,我这老子当的越来越没地位了,不是都说闺女好嘛和爸亲。”陈妈选择无视专心致志算着自家的家底。

    加了新任务几家又是一番各处奔走,不得不夸一句张老爷子的料事如神,这商标和机器真没少费劲,还好当初的办事人员言而有信,所有程序都帮着办了,两家老爷们是啥也不懂,只背着钱包听人家指挥,等小型真空机到位后,定制的印有商标的包装袋也批回了家,除了猪蹄、鸡爪、鸭爪、蛋保持整个外,其它都切成条状,整齐码在包装袋内,真空封口后当天就摆在小店面里出售,陈威的前卫想法是正确的,包装好的卤料比预计的成果还要好,别看普遍文化不高,可人家也能认出牌牌,和散装的相比更能吸引大众,陈威和熏子也没闲得,拉着名义老板去县城里比较上档次的小型超市谈代售合作,自家让出几毛利先把牌子打出去,陈爸尝到甜头,回来说“这证、牌儿呀没忙乎,人家一看到立马就点头呢。”

    效果显而易见,原料上日渐吃紧,陈老二门摸的贼清串愣张老爷子“村里的草甸子得租下来,等到供不应求时着急也没用,村里养家禽的还照收,自家也得做足准备。”张老爷寻思也是这码事,最后站在陈老二一边,二比一陈爸再次惨败。

    大队的人员一听笑了“老张呀,这闹的有点大呀。”也难怪要立遗嘱这家底攒的够多的,那草甸子距村里还有段距离,是青山村的管辖地带,一直闲置都快成死鸡死猪的坟了,有人上赶的给村里送钱,没有不应的道理呀,就算以后村中有人买地盖房再扩建都搭不上那头的边,大队当场拍板以张老爷子的名义租了15年,新店请的村里人帮忙收拾,陈老二自行申请收拾草甸子,这营生他是一分本钱都没掏,陈爷爷和大儿子合计着不能惯着,还有旁人看着呢,鱼苗啥的就家里拿份子买了,陈老二懒得管那些人情往份的,自家的哥哥他也不见外,他一心只惦记着那几条鱼,收拾草甸子真是用了大力气。

    陈爷爷过来帮了两天只瞅着都没让下手,老爷子挺稀罕这大楼房又自行脑补一番日后的好发展,越想越不得了,和一直陪着左右不离身的孙子商量“你三爷爷家隔咱家两个村养羊,你看看能用的上不”老爷子这一辈就哥三个,老大在市里享福,老三过的不如他家,想着能拉一把是一把,活了大辈子了自家过的好也下不了眼看健在的兄弟家受苦。

    “行,这事我想招儿办,爷开口了不行也得行。”

    陈爸在后头听到不乐意了,扶着张老爷子当证明人“爹,证上可是我的名,你有啥事就和我合计呗,小崽子懂啥呀。”

    “小威不懂啥哼,我大孙子再年长几岁你连个名都占不上,家里那小烟卷没了,再去给整两盒。”有用到他的地方陈爸就高兴屁颠颠去消费,陈爷爷摇着头对张老爷子说“就这性子还总想做主。”

    张老爷子语带羡慕的夸“你呀享福哟。”

    “拉倒老哥儿不谈这个,你就当老大是你儿子使劲指使着,他呀还觉的乐呵呢。”

    李姥爷也去看了自家闺女的房,回来寻思了几天,给陈妈和张老太太找了个做席面的师傅,老人家想的远那么大的店,只有几样菜不是长远之计,此种做法让陈威深思,人均销售水平还不高,就指望着烤鱼、水煮鱼这两道菜撑门面,显然做不到贵客临门的地步,想有发展就得创新,人家要想尝点农家味呢,农家菜品种是多,土豆的白菜嘎的一啃啃半年,整个人都能啃成绿色shai三声儿话音,家里外屋地那一堆土豆,除了呼、烤、炒不然就凉拌根本入不了大众的眼,自家都嫌弃的菜,这要端上桌八成出了店也就不会再次光临了。

    陈威敲敲自个脑门,没做过生意就是欠缺考虑,还总以为重生一次多少有点超前意识呢,就想着饭店都有几个招牌菜打响名声,就没记得还有小菜当衬托,真是辜负家里人的信认,先在脑中过滤下说词,才开口对着累半死的陈爸说“上次在该里的旧书摊,除了看到几道鱼的做法,还有几个家常菜我没试过呢,不然试下看看干活那帮人能不能吃的惯”村里哪家有事都是相互帮忙乎,只需供几顿饭全靠人缘办事,提高伙食的质量是最基本的,众口难调不假不过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能认可点了头,这几道菜也就能摆上桌了。

    “行呀,书上说准没错,咱家店就靠书上的东西做起来的,需要啥”

    “圆底9寸的小铁锅,先整三、四个看看,能成咱再订做吧。”陈爸得了令出门寻摸去了,熏子削了一半土豆皮停下手问“啥书能教这些我也去整两本学学”

    陈威用余光扫了一眼蹲在地上表情严肃的熏子,心里直打鼓试探和寻问可有很大的不同,含糊其词他会放下心里的疑问吗陈威吐口气俳装的生气道“你想问啥直接说出来呗,还怀疑我咋地”

    熏子听着这话,心里不是个滋味,皱紧了双眉,锐利的目光狐疑的望了过去,陈威一看这架势不禁有点慌,忙解释“有疑问就问出来,省得在心里憋着再起了隔阂,咱俩一起长大我可不希望失去你这个兄弟。”

    熏子的目光暗淡了下来,用近乎请求的口吻的说“啥事都别瞒我,行不”

    陈威把洗好的土豆切着当当响,用此法掩饰心里的底气不足“嗯呢,我也没啥事瞒你。”此后两人一直没人言语,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之间话题越来越少,各自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

    陈爸提着小锅回返后陈威打算用手上的忙碌打破这份尴尬,控干土豆片,炸至金黄捞出,又把爆香葱姜蒜,放入肉片翻炒加调料、红椒、豆瓣酱,这些家里都是现成了,也不用费心再准备,加一点点热水继续翻炒,直至水份煸干才盛入买回的铁锅内,底盆放炭加热,又样同样的方法做了一道手撕包菜,干锅最是爽口,慢慢煸炒入味的干香非常诱人,新菜上了桌,陈威还说了句“吃不惯的话,我再给调调。”帮工的摆摆手“你家有啥活儿,以后你得给叔打个招呼,这伙食太带劲了。”这一桌子鸡鸭鱼肉的比过年整的都好,听说以后都要弄到该里卖钱的,这回真是提前尝了一把上饭店的瘾。

    别看是村里家教都挺严,家里来了客当家的女人和孩子都不能上桌,规矩定在那儿陈威非自愿当了服务员,熏子拉拉二声一声着个脸和他奶学做菜,等陈威钻进厨房时他拿出账本问“定啥价呀先记上吧。”土豆市场价不到一毛一斤,一道菜八毛钱也算顶天了,熏子到觉得要便宜了,举着双手哀嚎“连个手工费都没赚回来吧。”两人合好的也快,自然而然又闹一块去了,这次的谈话给陈威了一个警醒,熏子没有以前好忽悠了。

    陈青被陈妈拉到妇女那桌,怎奈人多菜少没过一会儿嘟着嘴找到他哥诉委屈“胳膊太短了都抢不到,哥,我没吃饱。”

    陈威趁人不注意把熏子和陈青牵到他的房间,炕桌上摆着色泽红亮,滋味鲜香的干锅肥肠,这下都答对乐呵了,每人添了两碗冒尖饭,锅里的葱蒜夹得干净要不是锅底烫舌,八成就着那点粘窝料能再来一碗。

    第四十三章

    新店名还叫俺家店放了一挂二鞭炮这店就算全新开业了,陈爸下了大成本,店内的墙、木头凳、四方椅都刷上白色油漆,窗明几净、面目一新,加大的铁皮车上每个小盆中间都隔了些距离,料码的整整齐齐,陈威研究了好久盘里的鸡爪子,就想不明白他爸是怎么码成一条线的,小铁窝、炖罐加大数量又制订了一批,不管未来发展如何,就打算忙乎这一回了,提前和熟客打好了招呼又是菜市场旁的把门第一家熟门熟路一找一个准儿,奋斗了这么久总算按照陈威的规划走上正轨,不过有件事他还是挺郁闷,这些客似乎没有享受美食的兴趣,一份小炖盅两碗米饭就是一餐,称上一斤半斤卤料配上两馒头也吃的直冒饱嗝,家里人到是不在意,只要有钱进包多少都不是事儿,陈威蹲在厨房一角憋屈的直犯酸水,两层饭店都快整成快餐店了。

    “在这儿干啥呢”熏子喜眉笑眼的询问,两人没有功课压着,想看开门红的盛况自动请令白天看店,效果陈威不满意熏子到挺看好,笑眯眯的提醒“今天又到警卫员来取炖盅的时间了。”

    陈威叹气一声,那位老同志身份特殊,身体状况被周围人时刻关注着,医生叮嘱过不能经常吃油腻的食物,时间是改了又改最后不知道怎么争取的,一周固定礼拜一、礼拜日光顾两次,荤素搭配店里都弄得妥当,老人家的脾气有时很难让人理解,按照陈威的说法就是歪喳不讲理的类型,店里增加新品种他要是没尝到一口,下次警卫员都得带一堆话,经常弄的张老爷子和陈爸二丈摸不清头脑,警卫员打量几眼新店面气派地打一军礼,每次都是按照程序办事,不多话不多礼挺年青精神的小伙儿十年如一日地木纳。

    陈威把炖盅装好又免费附赠一份水煮鱼,并把下次的菜单拟了份让人过目,为博老人一笑宁愿做赔本买卖,熏子不理解了,一条鱼卖一块一斤得少攒三块钱,陈威解说员只说了一句“放长线钓大鱼。”成功堵住那张发牢骚的嘴。

    送走贵客又来熟客,片警小甘庆祝新店开张的礼物是一封振奋人心的信件,陈威、熏子十分激动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胡南的消息,小甘边啃着鸭爪子边往信件瞄,就简单几个字寄几份卤肉馋得慌。顿时心疼起这两娃儿了,这几年牵肠挂肚的白惦记“你小子别惯着他,吃免费的不说,还得倒搭钱给他寄,哪有这种好事儿。”

    熏子呵呵傻笑“哥就是大咧咧的一个人,走了几年还没忘了咱,挺感动的。”说着继续翻来覆去寻找其它的只言片语。

    小甘撇嘴,心想是他大咧咧还是你太实在“我和你们说吧,”点了几下信封上面的地址“胡南上头有人,他在这里就是累计实战经验的,早晚都得往上调,现在不比以前了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盲流,这位置混出头就是一辈子公家饭错不了。”

    陈威有些惊讶不显山不露水平日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性子原来是官二代或是富二代,够低调的。

    熏子不关心那些背景问题,人家还真惯着陈威只参与照了张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照片,其余的都是熏子亲自下手处理,切片、装袋、邮寄都是自已抗着箱子去的,回头又是苦了几天脸,陈威没功夫去安慰他对那位的思念之情,一心看管家的小店,陈阳和陈青想体验下生活,跑来当起了免费服务生,没想到两位大哥往死里压迫,有人来时端茶倒水没人就得摆出书本一心向学,陈威管着陈阳不服气瞪眼又梗脖,熏子一声清咳立马变成小媳妇样儿,这种差距让陈威恨的咬牙切齿,陈老二挖了几天鱼塘,忙里偷闲打算视察下运做情况,进了店看着自家儿子被管的服服帖帖的乐了,对着兼学的熏子感慨“在早你二叔我老出名了,临进几个村就没有不认识我陈老二的,那时就是一个字愣,我家你奶一见我淘呀,除了找我大哥再一个就找你爸,除了你爸我还真没怕过谁,都不用说旁的,被那眼睛一瞄,心里直犯毛愣,轮到这一辈了我家小陈怕上你了。”

    熏子凑近陈老二问“二叔,我长的像我爸不”

    陈老二细细瞅了会儿“像像极了一看就让人打醋,瞅着比你爸能再精神点儿,说句刺心窝的话,你和小威小前儿小时候,注意“儿”话音二叔一手抱一个,一扭头看你傻笑的样儿心里真”陈老二顿了下才不自然地哼哼两声“看你小子那样儿二叔就想着以后得把你制的溜溜转,在他儿子面前装回老大。”

    忙着卖卤料的陈威翻了个白眼,他二叔这话题转的真生硬,没啥心计话也不过脑子说一半反过磨了收不回去直不扔登白话不犹豫,直接就来个90度漂移,前言不搭后语陈阳都嫌弃他爸说话的水平,把书本挪的老远埋头坐作业。

    陈爸和陈二叔对张正的情义远超过熏子,起码他们相处了十几年,而熏子对于父亲的熟知都来源于听说,因为没留下一张相片只能对着镜子描绘父亲的长相,陈威回头看了看被夸精神的熏子,这时除了夸人长的俊,精神外也没别的形容词,前世到了外面才知道有一种帅气叫气质,熏子就是这种类型,就算习惯性的沉默都被夸成酷,他呢有的是长相,可熏子是长相和气质齐驱并进,自己是弱了点天生的东西没法改变的事实。

    张艳知道娘家在该里买房后,都在店旁寻摸好些日子了,总算等到张家老两口没进店的身影后,两口子合计到村里堵着,怎么也得问个明白,要是真事儿老爷子的家产怎么也得有自家闺女一份,又掌握了熏子的坐息时间,只要遇不到就没啥事,利益当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难得拎着东西上了门,前面失望太多次,老太太都没正眼瞅上一眼,自从上次给气病了后,张艳一直都没敢进这个家门,一是怕老爷子的火气,二也是怕极了那举起的斧头,今儿个看到自家娘张艳有些难以启齿,老太太看到女婿在闺女背后捅捅咕咕的样儿,先开了口“你爹下地了有啥事和你爹提吧。”

    “那我去帮爹干活去。”大国倒是有眼力件,听老太太提这茬立马站起身,临出门前又向媳妇打了个眼色,在院外转了一圈蹲在窗台底下偷摸听音儿。

    屋子就余下娘俩张艳少了顾忌,直接开口问“娘,咱家在该里买了房,你和爹咋不打声招呼呢现在地里也没啥活,俺们也能帮帮忙不是左右咱都是一家人,做小辈的咋能让你们老的受累呢。”

    老太太也没那闲心和闺女转磨磨“收拾房子出力时你们哪去了那房子你就别想了,好好过自个的日子,俺们不用你惦记,我和你爹就等着熏子再长几岁都过给他,活到张家独苗有出息那一天就成了,到时在底下看到你哥也能有个交待。”

    “娘,说那些嘎啥,我和大国还要给你们养老呢,熏子人家大了有主意了能听你们啥呀,到最后不还得指望我这个闺女。”

    “那感情好,”老爷子背着手进来了,后面跟着焉吧的女婿“这又咋地了啊,屋里一个唠的,外面一个听着,合计啥大事呀还得有放风的”

    张艳瞪了一眼自家男人,笑脸迎人的开口“爹”

    老爷子没给闺女解释的机会,那些空口说的白话他是听腻了“要为俺们老两口归属问题的话,就擎了你们的孝心,回去把你家那房收拾一间出来吧,等这头消停了就搬过去。”

    两口子对视一眼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办成了,只要他们归了自家养那以后这些东西可都落在他们头上了,大国眼珠直转暗中计算着这老爷子的家底,一想不得了呀就该里那大房子少说都得上千了,忍几年就是自个的了,没有再比这挣钱的买卖了。

    老爷子过了半辈子的人,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心里明镜似的,向老伴无奈的摇摇头还有啥好说的,人家扒不得他们早点蹬腿呢,老太太眼含着泪倚着炕墙给老伴顺后背,老爷子握着那双颤抖的手说“竟然你们有孝心,我也兜个底吧,爹和娘遗言啥的都写好了,以后这名下的都给熏子,你俩要是不嫌弃到时就来接俺们。”

    这一漏底把两口子脸上的笑脸直接打成了黑脸,那转变的速度比变天都快“爹,你咋能这样”张艳拍了桌。老爷子上前就是一巴掌“不这样咋样俺们还活着呢,你瞪眼给谁看,我是看明白了旁人说的不假,这两口子越过越像呀,你找了这么个偷鸡摸狗的男人,你哥活的时候没少为你操心吧,他死的时候你干了啥头七都没过你就回家开始翻箱倒柜了,咋就不念念你哥对你的好他就留下这一个崽呀能不能行行好别扒拉了,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张艳男人一瞅媳妇有了退缩之意忙把人扯出屋,走时还朝屋内吐了一口“还嚎啥呀没听明白呀,都给他们孙子了,哪有你这个闺女一点儿屁事,养猪还能换回来几个钱呢,走,回家。”

    大国留了个心眼,没走远拽着媳妇躲在陈家附近的柴剁后面,直到张老爷子提着一个包进了陈家院,两口子才回了村,一路上大国的脑子就没停止转过,到手的东西转眼就没了,他怎么能甘心“老b登还真立遗言了。”

    张艳看了大国一眼问“你咋知道”

    “还有啥不知道的,”一甩胳膊怒道“你爹准是防着咱俩呢,前脚刚走他就把字据啥的都送到老陈家了,就你还傻呼呼的当人家是祖宗呢,没听到呀,等人家孙子”话说了一半突然中止了,张艳看他那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没寻思啥好道儿“你想干啥他们再怎么不好也是我爹娘。”

    大国把媳妇推的一趔趄“滚犊子,你懂个屁死回家去。”说完拦下马车就往该里赶,这事还有转还的余地,他得去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第四十四章

    张老爷子把家里房契、地契、身份证件都交给了陈爸“这些东西你给叔放着,我那女婿太不是物东西了,不学无数的玩意儿,俺们老两口就一时没看住,艳子就给他扒拉到手了,也完犊子了,你就可怜可怜叔帮着保管着,谁让咱家正子走的早呢。”老爷子老泪横生的恳求着,心里苦没处说,闺女走后老太太就趴下了,儿子走的早,女儿向着婆家大闹小闹的折腾着,他们能信得过的只有陈老大一家了。

    陈爸把包推给媳妇就要出门“我找他们去,咋就能欺负自家人呢,真当咱家没人叔你就板正的坐着,我非得让他们给你磕头认错不可。”

    “老大老大,”张老爷子叫住人“能消停几天是几天吧。”

    陈爸又不能和老爷子甩脸子,气的直跺脚“叔”

    “算了算了都要开学了,别整出啥事让孩子为咱们挂心。”

    熏子和陈威打了声招呼又提前回了村,不用问也知道他是防着他姑那一家来找事儿,陈威有意帮忙可熏子的态度明显不让他插手,他想过套人麻袋削一顿或是散播点谣言让那一家子名声扫地,就算这些不行以两人的脑子总能合计出别的损招儿,可惜人家不带他。

    “熏子哥又蹽了”陈青扒着门往外头寻摸,半天没瞅见人影不想浪费脚力了,搂着他哥直接问个现成的。

    陈威费力抱了抱自家弟弟,凭感觉称称重量“以为都像你呢养得像温室里的小幼苗像是瘦了点儿,哥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张家当初建房时陈爸给出的主意东西两屋各连一个厨房,中间一个客厅,以后熏子娶了媳妇各吃各的省的老人看旁人脸色,自家儿子大了他都摆拢不明白,何况隔了一辈儿的,熏子回了家屋里屋外都走了一圈,东屋里老太太侧躺在炕上,身上就盖了一件旧棉袄,脸色苍白太阳穴青筋突起,可以清楚的看到跳动的频率,熏子坐在炕沿双手轻轻帮着按压头部,老太太心里难受也没睡意轻声问“咋回来这么早又偷懒不干活。”

    “想你们了呗,奶,你又头疼了”

    老太太睁眼看了看面前的孙子“老毛病了,躺一会儿就好。”说着眼角滚下了一串泪,怕熏子多想忙弥补“瞅瞅老喽眼睛”

    “奶,”熏子插话道“好好睡会儿,晚上我做饭跟您学了好一段了,您和爷尝尝八成能出徒了。”爬上炕给盖好被子枕好枕头,握着被外的手等着老人入睡,老太太年轻时是手巧的小媳妇,枕头套、盖柜子的布巾都是亲手缝制,上头还绣上各种花样,有的是鲜艳无比的花朵,有的是生动形象的鸟兽,熏子屋里的枕巾是他父母结婚时老太太绣的鸳鸯,火红的面儿看着喜庆的不得了,他所用的用品都是当年所留下的,物是人非就图一个念想,东屋的家具就老旧了很多,盖新房时老两口都没舍得扔,这些旧物承载着他们过往的种种回忆。

    张老爷子看到孙子回了家就把陈爸往出推,他怕陈老大沉不住气漏了话,这事老爷子要瞒下来,孙子没定性的年纪要干出点儿冲动事,那时他们真是没了活头。

    熏子什么都没问,只把老爷子扶上炕用手捂了捂那双冰凉的双脚“爷歇会儿,晚上我做饭。”安顿好爷爷奶奶,熏子拿起墙角的斧头在院中劈着烧火的柴火,除了那咬地咯吱响的牙齿、犯红的双眼外一切如常,头抵双膝一口口喘着粗气,片刻后呼吸平顺了像没事儿人似的捡起木头块进了屋。

    陈爸一直没走怕熏子发火老爷子制不住,没曾想看到这一幕,晚间陈妈上门了,给熏子的双手抹了一层油脂白话很油的护手霜“都上高中的大小伙子了得好好收拾收拾,婶咱定个时间和球子妈给几个孩子置办些衣物,上该里上学得做几件新衣服长长面儿,店里忙不过来了叔明个儿去看店吧。”这是两口子寻思了几个小时的招儿,防止熏子他姑家来个回马枪都给送到店里。

    第二天老两口刚到店,陈妈就带着几家人逛商场,张老爷子被安排打下手,手上有活脑子也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陈威能换新了陈青也捡了漏,拿着哥哥的旧衣服直把身上比,还美得不得了,他除了每年发的新书外都是捡他哥的东西,用铅笔盒还是当年陈威得了第一奖的那个,盒面被他用小刀刮的一道道的,就这样照旧用了五六年,陈威看着心里难受“别比了到时哥给你换新的。”

    “咱妈说了我个子长的快转年就不能穿了”

    陈威搓搓那晒黑不少的小黑脸“行了,别省那个哥给你买。”

    “那给我和蛋子、二栓都买个铅笔盒吧,衣服不要了,穿新的别扭都不能撒欢。”提到玩伴陈青又焉了“也不知道蛋子的腿能不能治好,咱爸说他家跑老远出去看了。”那叠通知书里也有树花的一份,熏子小气吧啦的直接给丢在大队,趋着学生都放假手上又有点儿余钱,就想着往省里医院走走,蛋子都满十岁了,可不能再拖下去,陈妈知道后又上门给送了一百块钱,这几年两家接处下来,刘家人勤快能干她都看在眼里,更何况还是孩子的事能帮一把是一把,这都过了个把月了,那头也没传回来啥音,是挺急人的。

    张老爷子端着一个面盘子进了店,新进小工球子立马接手,打眼一瞧眼冒着光问“爷,要蒸包子呀”

    杨老三怕自家没出过门的儿子,到县城上学不能适应,前几天就给送到店里让孩子闯实闯实,也和陈威、熏子学学本领,结果他还真小瞧了人家球子,完全没把自个当成外姓人,上工第一天毛巾往肩膀上一甩,长的黑不碍事嘴甜呀,只要来买货的人家眼就露崇拜,都是有钱人呢,哥姐叫的那是一个甜,陈爸跟杨老三夸赞这儿子不得了,杨老三一脸不屑“这小崽就能在外面能,这嘴甜劲卖豆腐得挣不老少。”

    陈威按住熏子抖动的双腿“坏习惯抖啥呀没老实气。”

    “你咋又抽羊角疯了总朝我发火。”熏子委屈地嘟囔。

    陈威倚着人家的肩膀不说话,两家人心里都藏着事儿,对于他的询问又都闭口不谈,被排挤了心里不好受,怎么也得找个软杮子捏捏平衡下吧。

    孩子妈都在小屋里给自个孩子做新棉被,家里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买点棉花新被面重新做了两套,球子妈满脸笑容听着外面的嘻笑声,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家儿子能到城里上学,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跃的儿子,人呀都是应该出门闯闯,像自个来了都不敢出这个小屋,总怕给人家店里丢人,“妈,陈爸家今个晌午吃包子。”球子兴高采烈的说着喜讯,这才处了几日称呼又加进了一层,球子妈苦笑,都说闺女外向这儿子也快跟别人跑了“帮着忙乎去。”

    “好咧”刚走出小屋就有客上门,球子大步跨上前音容笑貌“大哥,您要点点儿啥”

    明晃晃的笑脸差点闪瞎了对方的眼,这服务状态得到了认可,来人精神面貌不佳,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人家小同志没嫌弃“你给介绍介绍吧。”

    “俺家店,主营特色烤鱼、水煮鱼回头客老鼻子了,不然各位大哥试下来个中等个头的活鱼准够了,一块一斤成不”

    对方一点头,球子就吱着小牙往后嚎一嗓子“熏子称条中等的鱼给各位大哥瞅瞅咧。”

    熏子在鱼盆里挑了挑捞条差不多的往塑料袋一扔,提上杆称往人前一亮,瞅准活鱼歇气的空当,快手一提“四斤二两就四斤。”

    对方关注点没在称上,瞅了熏子好几眼,斤数报完后连杆带鱼下了场,陈二叔还在村里忙呢,大厨就换成了陈威,特制两层的烤盘上层放鱼下层放炭,把鱼放上桌又打量下几位客人,看看停在外头的大汽车,陈威挑眉传说中的倒爷嘛,低价买高价卖俗称二道贩子,这行业的在几年间可赚翻了不少人,主动找自家的卤料拼成一盆送到桌上“各位叔儿第一次关顾小店,今儿个免费奉送请品尝。”

    “哟,这店的服务真是不错呢,肉都免费送不怕赔本呀,”中年人用筷子夹了块鸭胗“这熟食我在别地也尝过,闻着味是没你家的香。”

    “可不只味吧,我家鸭都是嫩草鸭、猪都是村里自家养的,可不是喂饲料的,”又拿出一袋真空包装“您看过有商标的卤料吗各种认可保证质量,再说我们这县城物价也不高,照别的城市相比那是相当的便宜呀。”话尽于此又来新客,陈威顺手把包装袋放在桌子一角,钻进厨房继续忙碌。

    熏子疑惑的问“威子,咱现在有客就介绍包装呀。”以前没特意的说这些,陈威冷不丁的来这一套,他有些摸不准发展情况。

    陈威眨了下眼“他们不同。”至于何种不同他不想细说,熏子和他自小一起长大,相同的年纪相同的阅历去过的地方都大同小异,不得不说十岁之前熏子是好忽悠的,现在难度大了不能让他对自个产生怀疑,自家料还想发展就必须有个销售渠道,他们正好可以利用,别处有相同的叫法没有关系,还是那句话只要味道不同产品就不同,他想试试看自家的东西到底能走多远。

    客人来来走走了好几泼儿,中年人要算帐,陈威马上赶在前头冲出去,对方付完钱,拿起包装袋问道“我想买一些带回去送礼”

    陈威抢了话头“您要没意见还用俺家的包装袋就当打个广告呗,这样每袋个数、大小、斤数都给您弄个相同的,多出个一二两没关系,但绝对不会缺斤少两,是开袋即食还是需要加热我家都给你标清楚,味道您放心,你可以当场品尝,要有出入你可以退货。”

    中年人对侃侃而谈的陈威产生了兴趣“看着你年纪不大,去过挺多地方”

    “只是多读了几本书。”

    “我能和你家大人谈谈吗”

    陈威把自个的瘦弱胸膛敲敲的咚咚响“我家就我做主,我说得算。”

    中年人忍着笑,板着脸吓唬“小家伙这可开不得玩笑,你确定能做的了这个主”

    陈青大步冲上前,狂点小脑袋“我哥能做主。”

    小脑袋点的幅度有点大,可能担心不保,中年人急忙制止“这些我不都要,去掉这几个,”手指点向铁皮车内的肥肠和豆腐“其他每袋斤数两斤左右,最多不能过三斤,同种类的个数斤数必须相同,看你们摆的打样产品不错,就这样的每种我要20袋,能做到吗”陈威给了肯定的答案后,又在时间上进行了确定“我们几个在这里不能待太长的时间,你什么时候能交货”

    陈威算了下前续回道“大后天早上六点后,但是,咱得先小人后君子,您们得先付订金,您也看到了我家算是小店,一看您就是走南闯北的人物,您要出了城我们可没地找您去呢,这功夫都白费了,您说咋样我也不为难各位,平时肉都是一块五一斤,量大我让一步一块三。”

    中年人快人快语,办事也利索“叫个人和我去银行取下钱吧,大后天我六点半来取货。”

    陈威伸出右手,一大一小两手相握“成交”

    第四十五章

    就为这批货俺家店各股东进行开店以来的第二次会议,数量不多意义重大自家的东西可以走出小小县城,怎么想都是可喜可贺的大事儿,陈威在人前美滋滋地对自家店的发展前景进行了无限展望,力求扩大更广的发展空间,掏出订金在几位爷们面前甩了几下“我不傻瞅见没先付了订钱的。”

    陈爸眼睛透着亮“那还等啥呀,赶紧地忙乎去,”扶起张老爷子还在念叼“这孩子真能耽误功夫,”趁人不注意反手抢过陈威手中的钱达子往自个口袋一塞,加快步伐转眼就没了人影,存货不足又得手忙脚乱到处活动,陈老二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用不同的声调哼出五个音儿,陈爸就喜欢和这种掏钱透溜利索的人打交道,家里留的鸡鸭是够了,各村窜哒的主要是猪“部件”,数量重要肉质量更重要,这是远道还指望再有下次呢,陈老二第一次兜里揣大票,那巴掌拍的响呀“钱管够只要是好猪。”走地垄沟的最不怕的是跑腿,怕的就是动嘴,这一天下来嗓子都冒了烟哑的不成样子,实实在在的卖了一天嘴皮子,气都来不急多喘几口,又是下一波工作,大人把肉收拾干净,几个孩子进行二次复查,确保一定妥当后炖、卤,要求很严格在切条、称重上各个参与人员都进行的小心翼翼,封袋后还得再次检查是否有漏气、胀袋,对方准点儿时间取货,陈威继续笑容满面的进行推销“叔,咱家从选料到包装都是自家人亲自动手,累是累了点儿可咱对得起这个牌牌,这质量问题您放一百个心吧,绝没一点儿马虎,俺家还期望与您再次合作。”

    包装好的卤料整整齐齐的码在纸壳箱里,一家人的疲惫老王也看到眼里,还真欣赏这份责任心和实诚劲儿,箱子搬上车余款拿到手,老王给了个好消息“我也说句实在话这有没有销路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儿我可以保证以后只要有门路咱就是长期合作关系。”陈爸快人一步以老板的姿态说着感谢话并

    附赠了一份小店的地址。

    挣了钱了老小也都累趴下了,陈爸带着媳妇正打算眯觉,刘全背着腿上打着石膏的儿子进了屋,陈妈把蛋子抱上炕,摸摸蜡黄的小脸心疼的说“这段时间孩子没了折腾吧,瞅瞅都瘦的扣了眼白话眼睛瘦的凹下去了。”

    刘全呵呵傻笑二声“折腾就折腾吧能好就成,那娘俩回家就趴下了,我寻思着怎么也得来打个招呼,去人家大医院开刀了,说的挺吓人的到底咋整的也没让咱瞅,待了半个多月带回来养着吧,药名啥的都记了不行就上该里打针吃药。”

    蛋子没熬住趴在陈妈怀里睡了过去,陈爸把人拉出屋交待着“树花那头你就别惦记了,开学了就在店里住自个一个屋,你就整好自家的那点儿事就成。”

    刘全紧握着陈爸的手,眼眶发红地说“哥,真不知道咋感谢才好,非亲非故的帮了大忙了,以后用得上弟弟的,说句话好使。”

    陈爸就受不了这客客气气的词儿,一甩手把人往院外推“少来这套我是看两孩子,和你可没啥关系。”

    这业务是陈威谈成的,陈爸额外给了五块分红,钱到手就带着陈青去该里溜跶买文具,熏子独自回了村没几天就要开学了,大人特赦不用看店只管疯玩,闲的无聊把两家快出栏的鸭赶进围边,八月的天空,风和日丽照在人身上舒服极了,少了炽热多了些柔软,熏子双手付与脑后,仰躺在草地上闻着青草香,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突然一声大吼另他反射性坐起,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跑远的背影,又瞄了一眼身边的锄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刘全急跑过来焦急地问“咋样没事吧”把人拽起来厉声的喝道“愣啥神问你话呢大白天的你跑到外头睡啥觉,赶紧回家去,”张家就两老人想到刚才惊人的一幕有点不放心“把鸭子赶到你陈爸家去,麻溜的。”

    熏子抗起那把锄头,跟在刘全身后,那双攥着锄把的手紧的犯白,刘全把鸭子赶进院,又怕吓到陈妈避重就轻的问“嫂子,陈哥不在家呀”

    “啊,给该里送货去了呀,小全进屋坐会儿吧。”

    “那不坐了,等我陈哥回来让他上我家一趟,合计合计那个今年卖米的事儿,”又将目光转向熏子“你家谁在家了要没人就在你陈爸待着,别跑出来玩了。”

    陈妈把人送到门口,看两人不自然的表情越想越不对劲,她一向护着这几个小的,不管啥祸心里先有个底,陈老大发火了还能在旁劝几句,回头看了几眼微笑的熏子,低声问“小全,是不是孩子惹事了得罪你的话能不能看在嫂子面上”

    “嫂子,你说啥话呢,”刘全把人往旁边拉了拉“让陈哥去打听打听张家是不是得罪啥人了”

    陈妈一愣“张家也没啥事呀,就老两口,到底咋拉你和嫂子说句实话。”

    刘全仍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说“我家地不是离围边挺近的吗眼瞅着张家孙子在那放鸭,也没觉得有啥事,等我抬头擦汗顺道的一瞥唉呀妈呀,吓死我了,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男的,朝孩子脑袋举锄头呢,我嚎了一嗓子就往那儿跑,还好还好呀没啥事,那人跑的太快也没瞅见个正脸,也不知道张家孙子有没有看到啥,你就和陈哥提提,咱有事说事别朝孩子下手呀。”

    陈妈呆若木鸡捂着嘴傻了半天,她也听说过这临近几个村出过盲流,专干犯法的事儿,自家挣了钱这是有人看着眼红了吧,放下颤抖的双手“小全,这事咱先瞒着千万别让张家老两口知道了啊,我赶紧去趟该里和你陈哥合计去。”一回头就看到熏子离他们只有两步远,拉过人吭呲瘪肚的往出挤话“熏儿子呀,和妈去趟该里,对,提两只鸭子去。”

    一路上陈妈的心七上八下的,坐在店门口“放风”的陈威看到一前一后的两人刚要伸爪子打招呼,就被陈妈瞪了回去,推推身后的熏子说“进去看看你爷奶在干啥呢”

    陈威傻愣愣看着黑脸的熏子进了屋“妈,这是咋”话还没说完,陈妈坚持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儿子身上,有气无力的催促“去,快点叫你爸出来,别叫旁人看出啥。”

    陈威心里咯噔一下,想法和陈妈一致熏子惹了大祸,脚还没挪出步那头人出来了“熏子说你找我有事啥事呀”

    顿时静寂一片,陈妈眼含热泪这可怜的孩子都知道,怕吓到自已一直忍着不说,陈爸看媳妇的模样心里急了“鸟悄的整啥景”

    “爸、妈这事我自个解决。”

    陈妈立马出声反对“不行,你个崽子能解决啥,今儿个向你举锄头,明儿个再整点别的你可咋整。”陈妈将刘全的话重复一遍,陈爸气红了眼“王八犊子,这是不想好了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派出所,妈的,真他妈的是畜生。”

    熏子上前拉进陈爸“我答应您的事一定办到,你交给我来办成吗”几年了他终于等到一个收拾这两口子的机会,陈家万万不能参与其中,不能因为这事让两家生了嫌隙,他不想也不愿看到这种结局。

    那双肖似张正的双眸太有说服力了,陈爸沉默半晌指着陈威“成,爸信你不过你得和小威一起,有事合计着办。”

    “你疯了”陈妈出言反对却让陈爸截了话“你能护多久,他们都多大了,再过几年都能说媳妇了,养着娘们兮兮的好啊,你帮着瞒住老两口得了,瞎操心进店待着去。”

    两口子进店后,陈威喜眉笑眼的问“你想咋整”他有些期待这世两人在歪门邪道上的第一次合作。

    熏子嘴角勾着淡笑回问“你信我”

    陈威重重一点头“信你”

    “那就好”

    在店里待了半天,熏子和陈家两口子打招呼要回村,陈爸没说任何话只是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两人在村里打扫草甸子、放鸭子,过了几天无几溜瘦无聊的日子,熏子不说陈威不问锻炼着一直存在的默契,这天夜间八点总是起早贪黑溜没影的熏子打个响指“走,咱去削那孙子。”

    “好,”陈威答应的同时转身钻进自家的仓房,掏出个新麻袋卷成一团夹在腋下“咱可要开学了得小心行事,套他麻袋让他只能挠爪看不见人。”

    “好主意,走着”

    一路上陈威都是兴奋的,比手划脚、眉飞色舞的说着他沉寂多年的套路和拳脚的功夫,熏子也给面儿虽然在他眼里那些和耍猴的差不多但也拍了好几阵巴掌,月光下两人鸟悄的进了奋斗村,七转八拐到了目的地,不足一米的土院墙一扒拉直掉土嘎哒,摇摇欲坠的破茅草屋,在陈威印象中那家不至于这么穷才对,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目标不对吧难道事有偏差是旁人所为陈威问“不是你姑父干的”

    熏子摇摇头“还轮不到那一家,削他们一顿怎么能解气咱一个个来,”指着屋内灯下的人影“骇我锄头的就这孙子我都打听明白了。”

    “打听的”陈威认为这有打草惊蛇的嫌疑,而且不排除估计错误,削人也得有个理由吧,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下拳头他们这种无名小卒不够格吧。

    熏子不知道陈威的顾虑还在一旁分析“村里十天半个月才换件衣服,哪个村有混人都不用细问,说个开头谁不知道马车白坐了我还看到一个背景呢,那孙子在我面前走几步就能看出那王八样儿,我特意等了几天,让这孙子定定神。”

    陈威憋憋嘴,他才不服气这小子比他聪明呢“那他要跑了呢”

    熏子一声冷哼“想跑也得有钱,他为啥帮旁人骇我锄头,准是没钱逼的,事没办成钱也没拿到,他这么爱钱咱就帮帮他。”说完点下门边左侧,陈威领意翻过墙站在门边举起麻袋,熏子躲在门右侧敲了敲窗户,人在屋里嚎了句“谁呀”

    再次敲窗后门开了人刚一露头陈威蹦着高的把麻袋套人脑袋上,熏子用蛮力把人摔到地上,一个攻击上身一个打人脸部,还不忘顺着感觉把嘴捂住防止那杀猪声外泄,收拾的差不多了,熏子吹声流氓哨见好就收飞奔出村,两人来时为掩人耳目就是步行来往,回去自然溜跶着继续走路,熏子说“你削人挺熟练呀。”

    “那是,被削多了总有点经验不是”陈威扭头看着月光下熏子朦胧的侧脸“咱下次啥时行动”

    “没了。”

    “没了”陈威挺失望后续没他份了,不过他还有意的提了一句“你说那把被你抗回的锄头上会不会留下行凶者的指纹,也不知道派出所有没有那种设备检验出来,我还想到一个有利咱俩的事儿,咱削人没有人证呢,他削你可是让人瞅见了,一准赖不掉。”

    熏子皱着眉“是吗”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

    第四十六章

    陈威留意了几天事情的动向,可惜一直天下太平、波澜未起,他失了耐性陪着爱弟撩猫逗狗培养亲情去了,熏子一直平心静气地等待,等来的人却让他失望透顶,大丫带着两个妹妹来找人“我姥爷和姥呢”

    熏子盘着腿坐在炕上“有啥事说吧,有些事你姥爷办不了,”那双凛若冰霜的眼睛看得人发寒“看不明白的说出来,我这个做哥的教教你。”

    大丫正襟危坐臊着脸都抬不起来,她已经读初中了能听懂他的嘲讽语气,她不是自个那个糊里糊涂、愚昧无知,一心求儿子的妈,从那天受伤的人出现后,还有爸妈的争吵声中,她知道他爸惹事了被人讹了,她知道那个人是村里有名的流氓,她很怕怕她爸被缠上脱不了身,她想找姥爷和姥姥帮忙,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可面对熏子她却难于启齿,他一定不会转答她的来意,因为她不只一次看过他看她家人时目光中的寒意,她没钱坐不了车又不认得去姥姥家在该里的店,想了想说道“那你你带我们去找姥爷成吗”

    “别费那劲了,是不是有人去你家管你爸要钱了”大丫听后露出惊讶的神色,熏子知道事情按照他所料的进行了,轻笑几声“那人一定和你爸说,帮他办事被人发现了,不给钱就捅上去让他蹲八驴子,你爸怕了,一个人的说法他可以抵死不认,要是两人合伙告上去这来龙去脉就藏不住,这八驴子准蹲了是不是你想不想知道你爸犯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大丫目光呆滞心里产生了恐惧,这些事他都知道一定和他有关,姥爷很看中唯一的孙子,真是这样没人会帮他们了,他会对付他爸一定的

    熏子目不斜视盯着这个妹妹,目光交错间大丫顿时觉得他看破了自已的心思,让她有种无法遁形的囧破,又强迫着不能退缩,直勾勾的迎上让自己羞愧的目光,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目瞪口呆,熏子说“讹你爸的那个人是我削的,因为他向我举锄头,那一锄头下去不死也差不多了,至于他为啥去找你爸嘛”番着白眼还真是认真思考的样子“可能你爸和你妈知道我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他们的份,那么让我消失向住的东西就能轻意拿到手,很简单一想就能想到,你爸和你妈是啥样的人你比我清楚,起码你也做了他们十几年的闺女了,总做着白日梦等着天上哐当一声掉下来一堆钱,都被惯成啥样了,这样的人蹲几年八驴子也不错,在里面静静心不然早晚也是祸害。”

    大丫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他爸怎么可能这么做,可熏子的语气太有说服力了,大丫下跪求道“哥,我求你别告我爸和我妈,我保证他们再也不敢了。”

    “你拿什么保证你能保证这事过去后他们不再上门来找麻烦不会把你姥姥气的躺上炕上爬不起来”熏子下炕把人拉起来,声色俱厉的说“大丫,你叫我一声哥,你这个妹妹我就认了,记得当你没能奈时要学会忍气吞声但不能任人宰割这是底线,找准机会就要做出反击,性子烈也得烈到点子上,这事你姥爷帮不了,而我能”拿出一个信封又走到立柜边抗起那把被他藏在此处的锄头“走吧,去你家,”大丫咬着下唇未动分毫,熏子冷笑“放心有时动脑子比动手更有教育力。”

    几人坐在马车上,熏子和旁边的人谈笑风声,大丫盯着那把锄头心惊肉跳,大国和张艳担惊受怕的过了几天,那人三天二头上门要钱,大国到想一咬牙进去算了,转念又是惊恐万状,两口子合计着再看几天不行就跑,又犯愁自已认字都不多,会的活计又少,跑出去能养活自已吗人就是这样往往有崇高的理想,却无力的去实现一切都变为空谈。

    熏子抗着锄头上了门,两口子受到的惊吓不少,特别是那与年纪不幅所现的正容亢色像极了年轻时的张正,让这个做人家妹妹的张艳行动都充满谨慎小心,说话更是一点都不敢疏忽“你来做什么”

    熏子坐在炕上先把左腿挪上炕沿,又把右腿交叠在左腿上慵懒的往墙上一靠,整个过程眼睛一直望着他姑,听完这不冷不热的招呼声后,冷嗤的嘲讽“我爷说咱老张家的人就是有骨气看来是不假,你嫁人这么久了,这种骨气劲还没丢,只是有一点儿我不太懂,听我爷说你哥活着的时候对你这个妹妹一直爱护有加,而你就这么想断了他的根”

    张艳脸色变了,那人没忽悠他们,果然他知道了,定了定神明知故问“你啥意思”

    “你不懂吗”熏子恍然道“原来你以前不知道你男人要断了你哥的根儿,后来知道了却帮着隐瞒对吧你怎么不去找我爷和我奶呢,没脸面对不能吧,前几年这不要脸皮的事儿你们也没少干,我爷气的胸口疼,我疼病犯了一场又一场”

    大国关键时刻还挺维护媳妇,听着媳妇被呛的说不出来话,立马火了“小逼崽子,从哪儿疙瘩来滚回哪疙瘩去,这是你呜呜喳喳的地儿吗”

    “怎么狗急跳墙了”熏子双眼锐利地盯着大国“上次你媳妇和你说了吧,我向他动了斧头,真以为这事就算了这几年我是寻思明白了,硬碰硬我落不到啥好下场,你们真没让我失望又来硬气一回,还真是下狠手啊,”把信封的图片一张张到了出来“呈经有个人告诉过我,我要不学好这里面总有一张是记录我的,或许是血的胡拉的尸体,或许是八驴子牢里其中一个犯人,也来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的,不然在这里把我灭了吧,成全你们的念想问问你们闺女,我来前是坐车来的,不巧认识的人还不少,我竟然敢来这儿,我怕啥说生无可恋也不假,我爷奶有陈爸养老受不了苦,我爸死了,我妈不要我了,我还有啥你们呢,怕吗听说人蹲了八驴子不会马上挨枪子,先得磨磨人的意志,你们还真别不信,那人跟了我有一段日子了吧,他有没有和你们说过,那小店经常有片警和警卫员光顾”一把把图片扔向愣神的两人,厉声喝道“你们真是能奈呀,一心就钻进钱眼里了,以为我死了你们就能拿走我爷的一切,有没有去打听下顾人行凶的后果我让人一锄头整死了,你们能享到好就你们脑子好使,旁人都是傻子还没办成事呢,见天就管你们要钱了,那要办成了呢,到手的钱都没捂热乎就进人家的口袋了,他下手都寻摸不到好地儿,被人嚎了一嗓子吓的屁滚尿流的,蠢的无药可救了,都仔细看看先体验下吧。放心你们进去了,我会把真相替你们宣传的,那时猜猜有几个人去看你们,爹娘被你连累的都抬不起头了吧,闺女一辈子都活在让人唾弃的眼光下,就算她们去看,你们以何种脸面面对他们,活在农村你们比我了解这种传播速度。”

    “你你他妈的少吓唬人。”

    “吓唬要不要试下。”目光来回扫视着沉默的两人,最后定格在张艳身上“都说我爸脑子灵啾,看你让我有点怀疑这种说法。”

    张艳冷哼一声“灵啾又怎么样,你爸还是死在我前头了。”

    “确实,记得我有多久没叫你姑了吗”张艳看着面前现出不可一世的面孔,有种无地之容的羞愧,她清楚记得这个孩子在牙牙学语之时伸着小手臂奶声奶气的叫过她姑姑的,至于何时没了这个尊称她从来都没有留意过,他长大了两人面对面时都是恶语相向,哪有一点儿姑侄情份,张艳闷声不响熏子接替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记得六岁前的零星片段,可能印象太深的关系,那时是多大来着我被爷爷抱着他让我叫姑姑,后来爷爷抱不动了,换成陈爸说那是姑姑,好像只有几年吧,再也没有人这么告诉我了,张艳我记不起我爸的样子,却记得这些,你能告诉我你哥在你年少时是怎么宠爱你的吗或是他对你不好时常打骂、苛刻对于你来说那些过往是无关紧要,不过我是看在他的面上才想保住你这位他生前爱护的亲妹妹,不然凭你以往的做为值得我动这种脑筋你有一点儿做对了,你没上门找我爷和我奶说事你也觉得愧疚了吧,差一点儿张家的血脉就断到你们的手上了,张正唯一的儿子,你唯一的侄子就差那么一点儿”

    “够了,”张艳尖叫着打断了熏子的话“你到底要干啥”

    第四十七章

    熏子指了指大国“我要他写下认罪书。”

    “妈的想美事呢,告诉你休想,被你挟一辈子我还不如蹲八驴子呢。”大国反嘴拒绝,他怎么能听不出来这一句一字的直朝自个媳妇去的,这也是拿话点他呢,他们才是一家人,要出事了他能保住媳妇,保不保他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凡事都看自己选择了,这处理不好一辈子真折在里头了。

    熏子点了点头,拖着支在身旁的锄头给土地面留下一条长长的印迹,出屋后对着窗户框子就开砸,碎片到处飞溅,大丫抱着吓哭的妹妹躲至一旁,大国举起板凳就往出奔,嘴里骂骂咧咧“小逼崽子,我嗬出去了,老子今儿个就整死你。”

    张艳拉着扯着不让人出这个屋,这一通砸弄出的声儿不小,仅有矮墙之隔的左邻右舍闻声都跑出屋一探究竟,这人缘在村里混得也不怎么样,只围观不搭手,两扇玻璃窗一块玻璃都没给留,砸完挑衅地看着屋内还在撕扒的两口子,手上的家伙事放下了一老爷子开口了“这谁呀咋随便上门砸人家东西,再乱整我可找人了你得担责任。”

    大国看着院外越聚越多的村里人,又看了几眼目光冷漠及锐利的熏子,惊吓的全身抖动,再也不敢说啥狂妄的话,还是下不了决心来个鱼死网破,熏子走进大国伸出右手三根手指“第一,继续添那人的无底洞;第二,安生的过自个的小日子;第三,蹲几年或是十几年也有可能几十年的八驴子,出来还是条好汉,你自个选。”声量压得很低,在众人面前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说是自愿选择不如说强制压迫。

    张艳情绪崩溃了,这些日子她真的过怕了“你就答应他吧,给我留一个和你过日子的念头行不”

    媳妇屈服了,大国想想也后怕,当时他是被怒气冲昏了头,一心掉进了钱眼里,像中了邪似的为达目地不择手段,那人说让人瞅见了,他愣是给吓醒了都搞不明白到底着了什么道儿,睡不着的时候他也想过这事要是从没发生过该多好,熏子都把事情摆在眼前,只是他在人前说那么二三句容不得他再反抗了“你你写吧我签。”

    熏子对大丫说“把外人都劝走,家丑别外扬了。”说着再次进了屋,屋内地面满是玻璃喳子,上面有张艳未着鞋袜的脚添加的点点血迹,熏子踏在炕上拿出纸笔大国讲述他记录。

    大国说那天从青山村出来后,走到半道又原路返回了村,寻思着不能让太多人知晓,走一路想一路老爷子名下只有一个闺女和一个孙子,这事他还不能出头太容易被怀疑,突然想到推牌九时认识的一个外来人口,那人虚头巴脑虚伪没点儿正形,整天吹吹嘘嘘自已的能奈实际穷的一清二白,拿钱就能弄明白的事儿都不是难事儿,当天凌晨过后趁着道上没人时偷偷敲开那家门,一个需要钱,一个爱钱两人不谋而合,大国同意事后给对方五百块钱,前提是在外两人纯属陌生人,不能让人看出有任何交集,对方怎么处理他不参与,稍后几天村里哪里热闹他就往哪儿靠,这招儿还是和熏子爸张正学的,以前他去青山村找张艳,每次都让人逮到挨顿胖揍,找上门时人家还有旁人作证,不是帮着某人扫院子就是给谁家扒棒米玉米,都在村头活动看到他人,借着尿遁他就倒大霉,一头钱引着一头想着过往憋屈的日子,这狠心也就下了,就在他认为事情进行顺利的时候,那人鼻青脸肿的找上门,开口就是要钱,说对方找上门屈打成招,不给钱他就兜底,大国抬头对着熏子说“你爸在早就瞧不起我,死活不同意我和艳子搞对象,说他妹子长得俊他有招儿让她在城里享福,吃香喝辣的,就他下矿前还特地跑来削我一顿呢,我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熏子停下笔“他看人还挺准,你是让他妹妹受苦了。”把大丫的小刀翻了出来“签了字再盖个手印吧,见见血长点记性。”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全屈服,熏子把认罪书折好放进兜里,伴着破窗户框的吱呀声抗着锄头走出院进了另家门。

    那人鼻青脸肿的在炕上养神,一听门声马上哼哼直叫唤,冷不丁肚子挨了一拳消了声瞪了眼,妥协的很快知道那头写了认罪书他也没撑多久,自认是明白人这两人合伙了,旁人瞅到行凶者是他,左右得不到好还不如听这娃儿的话坦白立字据拿钱走人,交待的很详细从何时跟踪到动手的地点儿,在哪儿挖了埋尸的坑说的清清楚楚,“画押”前熏子留个心眼让人拿身份证,这人他又不认识跑了和尚庙也没了,比照过后熏子扔出五十块钱,又把锄头抗上肩,五十块没了他也不能只赔不挣点吧。

    事情办的顺利心里却越发烦燥,他没那么心善十几年的折磨几句就打发了,这份亲情让他的爷爷不顾脸面在人前提前立下遗嘱,最在意的人被逼到如此地步,那一刻他能品尝到嘴里的血腥,可他不得不网开一面,爷爷的挂怀、陈爸的教导,他不能让家人失望,他爷立遗嘱他就让他们签认罪书尝尝这种无奈的滋味。

    跑近的脚步声打断了熏子的沉吟。

    “哥,谢谢你,”大丫微笑地说“我也好多年没叫你哥了。”

    “不是出于真心的叫唤我也不稀罕,”熏子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拿着,自己放着挺大个丫头片子兜里没钱咋行,你是家里的老大脑子比你爸强多了,为你也好为你妹也罢用到正道上。”

    大丫瓮声瓮气的说“那人”

    “说你脑子好使还真没说错,他本来就不是你们村的,答应了离开,”想起本来属于他的五十块钱,咬着牙“回去告诉你爸妈两份认罪书,想消停过日子就拿出诚意,不想的话我奉陪。”

    大丫抿着嘴抢过钱跑了熏子乐了这丫头脑子挺活络,让自家的闺女治治他们也不错。

    陈妈把孩子的衣物置办完就回了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自家干儿子,到了家也没闲着两锅烧起来做豆瓣酱,这门手艺娘家妈千叮万嘱不外传,说是会点儿独门手艺在婆家能站住脚,陈妈开始也没在意不曾想自从烤鱼卖上价,到是供不应求了,熏子直接进了陈家院站在陈妈面前把脸蛋往前凑凑“妈,来一口,”陈妈知道熏子有这儿讨赏习惯,抱着高出自个两个头的儿子亲了一口,熏子又跑到陈威面前同样要求“来一口。”

    “滚犊子。”

    被陈威拒绝了人家不气馁,又到了陈爸面前“爸,来一口不”

    陈爸拧了一把脸蛋上的肉“有啥好事说完爸就啃你一口。”

    熏子叹了一口气,可怜兮兮的说“咱家对我最好的就是我妈和小青了,我要是让小青来一口,人家二话不说准啃上一大口。”把两张纸递给陈爸“藏好喽,以后有用。”

    陈爸打开两张纸,陈威在旁当翻译“两份认罪书,一份是他姑父,一份是这人不认识应该是举锄头的人。”看向牛气冲天的熏子“你想用这两份挟着你姑父和你姑”

    “不然呢我爷和我奶就指望这两张纸过安生日子了,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在这儿上头作妖,旁的我不管就看看张艳有没有良心了,十几年了该静静心想想事了。”

    陈爸先啃了一口熏子的脸蛋子,眉飞眼笑拍拍自已的胸口“都说有啥样的老子就有啥样的儿子,像我像我”

    陈威把头扭到另边扯了几下嘴角,真不明白这份自信出自于何处,明明脑回路不在一个层次上吧,陈爸还真聪明一回,天色暗了后把两家的契据连带着那两份认罪书都送到李姥爷家,自家到是不怕什么,就怕有人朝张家的东西使坏。

    又等了几天确定这事消停了,陈爸才放张家老两口“自由”,张艳问了几个人才在改名为俺家草坪找到自个爹娘,人家都知道她的作劲都不愿意告诉她,老太太自从病过一场后,身体大如从前地是下不去了,平时就养些鸡鸭或是到小店帮帮忙,“娘,”张艳走近老太太“你咋样了”

    老太太头都没回,只是端着鸡食料的手抖了下“你又来干啥”

    “娘,我让婆婆抓了些鸡崽鸭崽出栏了给你和爹送过来,来年我也寻思着养几头猪,你和爹还用点啥记得和我说。”张艳看着一直没有回头看自已一眼的娘,哽咽出声“我我对不住你们,你和爹别记恨,我先回去了等割完地再过来看你和爹。”张艳走了几步哭出了声音,落难的时候还是自家人捞了她一把,而且是在他们有错在先的前提,人在东窗事发后、大祸临头时最是清醒,认罪书是字字泣血,说的话是句句诛心,可一切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张艳走了老太太还静在原地,直到老爷子从土屋走出“她又干啥来了”

    “老头子你说他们到底瞒了咱俩啥事”老两口被看的牢牢的,出个店陈阳和陈青立马跟着,村里也拦着不让回,老爷子不让问也怕老伴再着急上火,这几天倒是不看着他们了,可这不省心的闺女却上门做小伏低,这不能不让老太太深想一层。

    “你就别管那事了,老大那抽抽的脸咱问他们干啥,心里都担心的咱也别火上烧油了,瞅着这段时间就有了笑脸,八成这事就过了,以后咱也别提让人家两口子还惦记这头,对了,到时生点黄豆芽瞅着店里从旁处进的不咋好。”

    第四十八章

    张艳的态度张老爷子在熏子面前提了几句,瞅着孙子谈笑自若的神情,老爷子心里有种莫名的痛,他养了十几年的娃儿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一举一动代表的含义,熏子在时间、磨难下改变,若能生在健全的家庭中他会无忧无虑的长大,何毕限在这弯弯绕绕的亲情中,老爷子买了厚厚一叠黄草纸拿出身上的百元大钞,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按了满满一页,到了张正坟前狠狠拍了几下墓碑,阴阳相隔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排解心中的怒气了。

    熏子提着陈妈给带着卤鸭子猪头肉进了刘家院,把东西摆在窗台上,爬上草垛帮刘全一起收拾起来“叔,完事了。”一阵风吹过撩起他额前过长的发,露出那双清澈的双眸,那些冲动都已消失殆尽,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

    刘全放下洋叉子“那就好,过就过了,往后也别寻思了,都是大小伙子了别毛了张光白话三心二意的,多想想你爷奶你爸妈。”背后是什么人搞的鬼他没问,竟然都说完事了其它就无关紧要,草垛擂的差不多,两人打水洗手的功夫,蛋子开嚎“熏子哥”叫的一声叠一声,小脑袋搭在炕沿上,无精打采的听音唤人,小家伙无聊透顶现在除了躺着、坐着不然就是趴着,陈青和二栓来看小玩伴,他也只能看着人家活蹦乱跳,羡慕的不得了,熏子进屋瞅着他那焉吧样儿,“扑哧”笑了把人扶起来“这是干嘛呢,咋包了腿就成小娃娃了”

    刘家媳妇从被落中掏出20块钱塞给熏子“这钱你和小威分了,等割完地婶再多给点儿。”

    “别了,这钱我们两个都不能拿,给忆甜留着吧。”

    树花进了屋看了来人一眼,目光就没错开坐在炕沿上直勾勾的盯着,熏子也瞪着眼怒视对方,两人都不说话拿眼睛放刀子,刘家媳妇无奈的说“你们这两崽到底咋回事呀是有啥仇还是有啥怨,咋每次见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树花,人家熏子是客”话还没说话,两人挺有默契的同时冷哼扭头。

    熏子回来就开始墨迹,陈威听了两句把他的身板子提喽正,开讲道理“不说别的人家爸可救了一命呢,这要搁在以前你不得为奴为婢以身相许呀”

    “行呀,许也许给刘叔和那丫头片子有啥关系。”

    “”

    开学当天几家家长齐聚俺家店,给孩子做了顿好的,送都没送总怕让旁人看到自个这土包子形象给小的丢脸,陈威到没觉得什么,都有一些社会经验,去学校报个道已经不需要父母陪同了,几个到新生接待处,拿出录取通知书核对后,摆出一个大箱子分班的方式抓阄,高一有五个班,各班的班主任头上都顶的“优质”两字,他们对好学生的定义脑子灵、刻苦认学,中考成绩就是初期的评断标准,都有私心教育出几名人才进阶成为紧缺的大学生,那时可谓是风光无限,为防“争抢”选择权最终交给了学生一切随缘而定,陈威手还没伸进箱子,一位中年人出现了“等一下,”说完拿起录取书看了一眼“啊这四位是我班的,不用抽了。”

    接待人员有些为难“余老师这不合规矩吧。”

    来人伸着食指往上指指“上头交待的,人先领走了,记得把一班抽条减四张。”

    四人对视一眼跟着人出了接待室,熏子轻声问“老师,我们几个都是农村的也不认识啥上头人呀。”

    余老板做个嘘声的手势“抽签只是形式你们入学分数我们都知道,各班老师都在旁边瞄着呢,看到学生就上前瞅两眼遇到好的就领进自已的班,都这么抢的,没事儿”

    如果小学是熟悉、初中是陌生那么高中对于陈威来说就是新奇,红砖地面单桌座位,课桌还有带锁抽屉很注重学生的权,都是陌生人也没多么热乎,入班后自行找座位,四人来的早占了最后一排的四个桌,陈威觉得这个座位保不住,身高差距有些大,熏子都超过1米8了,自个才175不到怎么想都分不到一起去,想象是打击现实是残忍,全班50名学生都站在桌旁过道排位时,陈威顺利的前进了三排。

    他还沉浸在余老板那句“比比,往前一排再比比”的无情话语中时,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另他把目光落在出现在门口的新同学身上,他是经历过服装潮流的人,自身都是休闲搭配,短袖衬衫,深蓝的劳动布料白话别称牛仔布,耐磨不如现代牛仔裤的布料,纹路粗糙,难洗下水照样硬挺做的直筒式的裤子,这位被余老师新带来的小姑娘穿着花边袖的上衣,膝盖以下逐渐张开的喇叭裤这种穿着在这时可以称上时尚,长的眉清目秀,嘴角一直挂着笑,活泼开朗,人也漂亮很有吸引力,陈威往后瞅了两眼,球子在和旁桌新认识的男同学谈笑风声,熏子右手撑着下巴双眼盯着红砖地面发呆,156岁正好是情痘初开的年纪吧,他爸那个时代都开始相对象了,就算村里信息闭塞,欣赏漂亮小姑娘可是爷们的本能,这俩哥们明明个子都比他高,青春萌动的怎么这么晚呢

    胡南刚进了办公室,小姜就将一个尼荣丝袋包裹搬到他桌上“前几天你出任务寄过来的,我帮你签收了,”拍了拍盒面打趣道“老相好寄的吧,可有些份量哟。”

    胡南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看了一眼快寄单“哟,这么快就寄来了,谢了哥们。”笑逐颜开的拆着包装,入手很简单的白色透明真空包装袋,没有花花绿绿的文字或图案进行美化,只有一个红色商标下方是俺家店的店名称,背后底边印着产品标准号和许可证号,胡南自言自语“这两个小子还挺能整。”

    “哟喝,好东西”小姜抻脖往箱子里一看不得了了,眼冒绿光下手就抓“分哥们一袋”

    胡南挥挥手,他还在找其他的物件呢,没空答理这些吃货,东西都掏到底了,才翻到那张两人合影,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嫌弃“怎么笑的像二傻子似的。”

    小姜啃着鸭脖子,想说几句好听的,方便一会儿“下手”“这两孩子长的真精神。”

    胡南瞪他一眼“笑的都看不到白眼仁了还精神呢”翻过照片顿时笑容僵在脸上,小姜顺手又拎了一袋,识趣后退一步,未免惹祸上身临出办公室时还向其他同事递个眼色,救发于水火,胡南最见意别人提他的年纪,这下又被打击了吧。

    胡南哭笑不得的看着写上照片背后的“不知我何时长大,而你已满头白发”,弹了两下照片暗骂臭小子,一抬头才发现情况不对,整个办公室就余下他一人,不只这样桌上的包装袋少了一大半,胡南磨了磨牙,大吼“你们这群禽兽。”气怒地撕开包装先行品品味,一手捧着箱一手拿着料嘴里还嚼着,这就二百五的形象转进市中心一间大型超市,往经理室一坐开始打哈欠,吃饱了喝足了是该养养神了。

    “哟,原来是胡警官呀,这退了一身绿衣,我都没瞧出来是您,不知道百忙之中光临小店有何指教”

    胡南把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盖在身上双眼微闭“少扯犊子,和你谈正事,你瞧不见我没关系呀,咱自愿当你眼中沙,可你不能看不到这箱东西,和你说这都是好料,人家这包装这牌子,放你超市出售一点儿都不掉价,怎么样这找上门的买卖值得一谈吧。”

    听着胡南的自卖自夸,对方一屑于顾,拿起包装袋上的照片细细观摩着“怎么是这两小子。”

    “熟悉吧”胡南直起腰板子,笑道“当初你个傻x在人家面前丢面儿,还是我给拦一道吧。”

    “我要不去菜市场找你玩能遇到那事儿没想到那小摊闹得还挺大。”

    胡南来精神了觉也不睡了“都是老熟了更没什么说法了,你瞅瞅人家上高中了,你这个当叔叔的怎么也得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我和他们不熟。”

    “唉呀,处处就熟了,先订上一批出售,看效果怎么样,我写信订货你付款,放心绝不让你亏了。”

    对方眯着一双大眼“这好人的份都让你当了,我还真成了无名英雄了”

    第一天入校只是相互混个脸熟,点名发书抄下课程表放学,回程的路上陈威特意问了下三人对人家那小姑娘有啥感观,结果另他大吃一惊,一回到店就向陈爸说明一下今儿个发现的新情况“那小姑娘长的挺好看,穿着打扮挺时尚,可熏子和球子的反映不正常,你们可得正视下,别读书读成了傻子,树花咱就不说了都是小姑娘,球子一脸嫌弃的说那样的又下不了地,推个豆腐车都推不动,在他心目中媳妇等于劳动力,更不能理解的是熏子,他想和人家一起做值日,说那裤子他都不用动笤帚了,”瞅了瞅各位在场的家长,情绪凝重的问“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陈爸把大儿子抓到面前,“啪啪”拍了两下屁股“你脑子都想啥呢,你一个学生不盯着老师不看黑板,你瞅一个小姑娘干啥,告诉你陈威,你要在这时候搞对象老子劈了你,他们都挺正常,我看你有病。”

    陈威双手捂着被打的部位无语了,他都这么大了还被打屁股,这事情的转向也不对吧,怎么变成他不正常了这里最正常的就是他好不好

    “完蛋,眼光咋那么低呢,我就没瞅出有多俊,”熏子摸了两把陈妈的脸蛋细细比较一番“比咱妈差远了,球子你说对不对”

    “嗯嗯,”球子一边监督他爸包书皮一边说出想法“她真没法和咱妈比,咱妈长的俊又能干。”

    陈爸美滋滋的听着孩子对他媳妇的赞美,又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真是丢人现眼,陈威自己找场子硬插话“大学录取率很低,竞争十分激烈,这些人都是潜在的敌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评本事一决高下。”

    “爸,你都把我抽抽了,”球子从杨老三手上抢过自己的书“我还让树花给我包吧,她包的板正。”

    熏子掏出书放在陈爸面前“爸,给我包你包的好看。”

    陈威仰天长叹无视呀赤祼裸的无视。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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