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犄角旮旯一家人 第4节

作者:沉思默虑 字数:32172 更新:2021-12-29 18:34:37

    小家伙挺着小肚“一分钱,”踢下腿又改口“一分钱一个。”一团一分钱,那堆了五六团小家伙脑袋灵的很,别看人家年纪小账算的明白。

    陈妈点下头也没给个肯定答案,绕一圈小家伙腰扭一下帮着使劲,陈妈笑眯了双眼忍俊不禁的看着自家儿子的傻样子,这边的其乐融融三丫在院门缝看着直咬牙,家里的男人被比,媳妇也没逃到这个比较,她看不上陈威多少也和这个妈有点儿关系,娘俩都是貌美肤白,自己这身皮怎么养怎么抹都白不到那个点儿上,同样生过孩子的人,她还是那么苗条,可自己呢腰圆了屁股大了脸上还多了斑,唯一占点优势就是家里的儿子,陈威变好后也没了攀比性,自己打扮再鲜亮在旁人的眼里都比不上对方的土里土气。

    顺了顺头发三丫进了院门“嫂子,在家干活呢”打量了一圈啧啧赞道“大嫂家是小点,收拾的可真利索。”

    陈妈早就习惯她那股格路白话没事找事劲,也乐得打哑吧缠,拍了一把瞪着眼的小儿子,把毛线团解下“去疯吧”

    陈青还记得他哥受伤的事,自由了就奔鸡架,往架门旁一坐噘着嘴看鸡,陈妈哭笑不得的拉起小家伙“去玩吧,妈在家呢。”

    三丫被臊的脸通红,趁着陈妈哄陈青没注意这边时,眼睛直往里屋撒么,只要找到那个什么秘方,还用低声下气的看别人眼色陈妈回过头装作没看到那鬼祟的目光“咱爹娘呢都挺好的吧,这几天家里有事也没有倒出空去看看。”

    “都挺好都挺好,”她哪有那闲心扯这些无关的话题“大嫂,我也好长时间没来你家了,我瞅那外屋地咋变样了呢。”说完抬起屁股就往屋里走,陈妈也没拦着,犄角旮旯都瞅个遍,也没发现有啥像秘方的东西,原地琢磨番,眼睛一亮都说那是陈威鼓捣出来的,八成在他那屋搁着,手还没放到屋门上呢,陈妈说话了“三丫,小威那屋就别瞅了,那小子像你大哥性子怪的很,自己的东西不让人碰,这要瞅见了就得激眼。”家里早防她这一出了,那卤水不用时封严实了就被陈爸搬到他俩的东屋隔块板压在柜子下,外面还挡着帘,两口子的屋老人进去都得想想,她就不信这二弟媳脸皮厚在那种程度,可这不往东屋奔专往西屋钻,陈妈不得不开口了。

    三丫讪讪的收回手,坐回院里又开始哭穷“大嫂呀,你说咱家小阳可咋整,一想过年的学费都没着落,我这心呀火辣辣的,小阳学习那么好这要断了,唉,”看陈妈不搭话,把话提到表面上了“大哥大嫂一天能挣不老少钱吧”

    陈妈面露无奈“家里那点钱都在你大哥手里把着呢,他是家里掌柜的,平时我瞅一眼都不成谁知道呢,”陈妈不想翻来覆去的总绕着这事儿,于是转了话题“三丫晌午在这儿吃吧,一会儿把爹娘和老二叫过来。”

    三丫像是不情愿似的,扭扭捏捏的说了声“那行吧。”

    陈爸进了院,先看到三丫“来了”扭过头向自家媳妇说“给我找双袜子。”

    “你咋就自个回来了呢,没买肉呀”两口子一进屋陈妈就问出口,找袜子只是替口,整天下地的人穿什么袜子,一年到头都光着脚又省事又省钱。

    “别提了等我回来再说吧,你给拿两儿钱,我去看看张老爷子,这回来的路上就说腿有点疼,翻开裤腿看腿都肿了,死活都不去看大夫,寻思着回来拿点儿背也得给背去。”两家是挣了点儿钱,没敢乱用都怕有个啥事儿应应急,实际过的还是紧巴巴的,张老爷子不愿花那钱心疼着呢,陈爸看不过去想着先掏着以后再说。

    陈妈转身就去拿钱“那行,晌午回来叫上爹娘和老二过来吃饭吧,再叫上张叔一家,省得老太太动火了。”

    “她咋来了”陈爸指着院中的三丫问。

    “谁知道呢,左右就那点儿事,吃饭点儿来的有啥办法。”

    第二十一章

    熏子蹦蹦跳跳没一点儿老实气,对着沉默的陈威伸出小手指念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陈威这几天精神恍惚的总想着挣钱买房,冷不丁的被勾手指还没反映过来“啥不许变”两人的姿势又另他玩心大起,把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腕,熏子领意右手握左手腕,手腕相交后左右扭动着身板“居缸居碗居大缸,小盆小碗不露糖,一条裤子掉水缸,”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回到家看着自家爷爷躺在炕上,陈爸紧着给揉腿,熏子瞅见那浮肿的腿吓坏了,他爷总吓唬他,说他再淘气爷爷死了怎么办一直都是身强力壮的,真没当一回事,这是第一次瞅见病恹恹的样子,心里感到恐惧,他爸去世时他还小不懂事,体会不到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他现在只知道不想失去爷爷他舍不得。在去陈家的路上,熏子再次问“陈叔,我爷真没事吗”

    陈爸顺着他的后背再次回答“真没事,陈叔能骗你吗再说了你是大孙子有啥事叔都不瞒着你。”

    熏子听到回答焉吧的慢走了两步,扶起自家爷爷的手臂,陈威有些拿不准事情的进展,他记得张家老两口是长寿的,两人结婚早,现在不过50左右的年纪,可是以前家里也没卤料这一说,也不能隔天就赚个十几块,陈威也问“爸,张爷爷有啥事你得说呀,咱早发现早治疗。”

    对别人家的孩子陈爸是客客气气,对自家的儿子可没那么多耐心,开口喝道“你个小瘪犊子,没事都胡嘞嘞出病了,老爷子要有啥地,我还能有笑模样吗”

    陈威听后拍拍熏子的肩膀“放心,你瞅我爸哏达骂我都中气十足的,爷爷准没事。”

    “啊”熏子傻愣愣的想了想,终于笑了“也是”

    老爷子挺欣慰,这几个小的没白疼,关键时刻真能看出真心真意,被陈爸硬拉着去瞧了大夫,药都没开一片就给了个土方,煮掰米须喝上三天就消肿了,话说也是常见病,天天地里打滚,风里来雨里去的,年纪轻时更不注意,老了小病开始找上身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来回跑,啥事都插一腿,就随口那么一说,还真当成大事了。

    几人一进院陈妈又上前问了句“没事吧”

    这回陈威帮着他爸回答了“没事,妈你别问了再问我爸就激眼了。”

    “这两小崽子,”陈爸指着陈威和熏子“就这一轱辘问我不下十次,唉,老了说话都没人听了。”

    那头陈爸还在感叹人生,这头陈威扒在陈老二背上看着他给陈青做弹弓,别看他二叔都当了爸爸,但是玩心不减,他小时别在腰间的弹弓就是二叔给做的,特别威风走到哪里都牛逼哄哄的,最后因为把别人玻璃给打碎了被他爸扔进炕坑了,显然陈老二也记得这事,把皮带剪的很厚,凭陈青那点儿劲一定拉不动,纯欣赏用的,他一直也想给二叔给点别的营生,可就看不上那个二婶,再加上卤料在这里有没有市场他也拿不准,这拖来拖去到此时脑子还空白一片,二叔和当年的他一样,要手艺没手艺,要学问没学问,只有力气还死倔,认干认死理,我的东西你想占准冲动。

    陈老二抖下肩膀问背上的侄子“嘎哈呢回来也不吱个声。”

    “在想给二叔找个啥活。”

    陈老二继续抖肩膀“就指望你了,我啥也不干,当二叔傻呀咱不出力气,老了你得给我钱花。”

    陈爷爷踢了一脚二儿子“小威,咱不听他胡咧咧,挺大的人了没个正形。”

    “就是,你要学会大哥家那个料呀,我们娘俩都沾光。”被陈老二目光严厉的盯着,三丫左顾右盼最后钻进里屋,陈威淡笑看来这是修理过了,不然哪能这么老实,还真是这个原因陈老二被叫到大嫂家看到自家媳妇那副贼目鼠眼样儿,趁着没人注意就把人扯到后园子里,骂了几句才算安静,他还真不惯着这个媳妇,陈阳二三岁时就被送回娘家一次,住了一个月陈老二愣是没去接,孩子不能离了娘,陈家老两口看不过去了,三天二头抱着孩子过去找,就这样一个月他不接她不回,最后被劝着是去了,听着三丫娘冷嘲热讽,才知道自己的爹娘每次都是来看人脸色的,操起斧头把三丫娘家砸的稀巴烂,赔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三丫娘家有苦说不出,去告自家闺女就得被休回家,无奈自己拿钱补吧,从那次以后再吵再动手只要一让她回娘家,三丫怕她娘家更怕。

    有外人在场有啥火都得憋着,几家人也算吃了个消停饭,饭后两口子又把两家老人送回家,送婆家时陈妈掏出十块钱给老太太,今儿个陈老大也没买回来肉,没能让老两口再尝上一口,这段时间忙也没顾上那边,紧撕扒这钱就是不拿,陈妈没招临走时往炕上一扔,转身就跑,陈爸趁着没人时也塞给弟弟十块钱,多的话也没说就让再等等,等家里这面儿稳妥了,再想想给他找点营生。

    整天都挺乐呵的陈爸,一到家就像漏了气的气球焉了,陈威问“爸,你们今儿个没带肉呀”

    “没带,老爷子的腿都成那样了咋买困了睡觉。”伸了个懒腰低着脑袋就往东屋走。

    站在原地的陈威连眨了几下眼,他也没想问啥呀,他爸有毕要这么明显的躲避吗都快垂到胸口的脑袋,还有不肯对视的视线,怎么瞧都不像没事的样儿,陈妈拍了两下大儿子的手臂“去睡吧”陈老大就是个老实人,连整个景都整不明白,陈妈也无奈自打没瞅见肉,她心里就犯合计,家里人多也不方便问,看来不像小事,不然早扯着嗓子嚎了。

    陈妈把东屋的屋门关严实了坐上炕“到底咋回事”

    “咱家这营生不好做了,”陈爸抹了一把脸“别寻思了明儿个我再去瞧瞧,也别和小威漏话,误了他学习。”说完就把被子盖到脑袋上,以行动表示他不愿再多谈,陈妈看他的样子只得叹气,这人就这样了要是不想说,你用啥招都不管用,死倔的性子。

    清早陈威比平时起的都早些,转到熏子家打算探探张老爷子的虚实,不得不说老爷子表现的比陈爸自然多了,笑眯眯地帮孙子收拾,神色也不像有事儿的样儿,瞒的滴水不漏,真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上学的路上陈威说“昨天都没买肉,我爸说爷腿疼就没买,你说正常吗”

    “我瞅着也不太对劲,自从咱两家卖卤肉我爷整天都乐呵呵的,昨个也乐但瞅着别扭,”说着说着猛着站住了,紧张的握着陈威的胳膊“是不是病的严重,他们不告诉咱俩”

    “不可能,”陈威勾着熏子的肩膀,安慰着“咱爷的身体真出了问题,凭咱俩家的交情,我爸能那样不提别的早就划拉钱去了,那老实巴交的样儿,不哭一场都难,你说是吧”

    熏子一听有道理,镇定了许多“你咋这么埋汰陈叔呢”

    “事实,保不准是卤料的事。”

    熏子倒是放松了“只要咱爷没事,旁的都是小事。”

    “那倒是,等咱放假再问吧,现在问也帮不上忙。”

    两孩子观察了几天,张老爷子和陈爸每天还是早出上该里,回来却不带肉,对于陈威的询问他回答,快要割地了想休息两天,陈威很了解他爸,只要有活干他从来不会说累,陈妈显然知道了这种转变的原因,迎着儿子的眼光都有闪躲,陈威就搞不明白了,里外里也就一个卤料,还真当成天大的事了,陈爸兜里的烟就是纯整景的,熏子还是第一次瞅着陈老大捣鼓那个“我看到陈叔抽旱烟了,以前没瞅见过呢。”

    陈威无力的垂下脑袋“憋的吧。”最后两人合计着今天下午放学就和家里摊牌,有事咱摊开说,没啥大不了的,他也寻思过味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没别的想法一年到头就等地里的收成,收割完后也忙到了头,平时的花销就是买点米,买点肉,青菜各家一园子,可自从家里开始卖卤料,他们找到别的挣钱方式,而且不是一年干到头才能看到钱,这笔可观的收入在他们心中占的份量不轻,陈爸也曾说过没想到钱这么好挣,明明有好的发展,突然有一天夭折了,是够打击人的。

    两家人都到齐,张老爷子和陈爸一看瞒不下去了,才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菜市场摆摊是有制度的,几排整齐有柜台的都是常年被卖肉、卖菜包圆了,人家付的租金都是按年算,余下几排粉笔灰画圈的,是属于流动性质,一般都是提着东西去卖,卖一天算一天,五分钱是全天价,卖完人走管理员再租给其他人,张老太太卖过鸡蛋也提过这茬,两家大人没当回事,一个农家能有什么东西天天卖的,再加上自从出摊后就算去的再晚也没有过没地摆的时候,为了占个好的位置,爷俩都是去进肉时,先转过去预交第二天的租费,可这一天钱还没掏出去呢,就被告知没位置了,而且几个礼拜都不会有空位,两人傻眼了,细问下才知道,以前他们随时来随时有,那是农忙时各家都紧着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现在是农闲就等着收割了,都熟门熟路知道这个说法,几个人合伙租一摊儿分批摆,一租就租七天,市场也有规定赚多不赚少,别人预租都租一个礼拜,像陈爸这种付一天的费用只占用几个点的,只能往后推,而且这一推八成最少得等一个月。

    两人不信邪往后几天一大早就来管理处瞅,还真是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的,这个卖完一起身那头合租的掐着点就过来,这给两人上了一课,原来还可以分摊制,只要一个摊少于三人就能轮着来。没摆摊的地方哪敢进肉呢,看人家收钱两人心里干着急,一连几天没进项老爷子不是腿疼就是脑袋疼,陈爸着急上火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老爷子在村里也打听了,来个合租也成,反正自家只是隔天占几个点儿,村里走到头也没找到一家,找市场里的人合伙,都是眼生的人谁也信不过谁,两人又走街串巷想找个路边摆摆,有好心人劝了一句大爷,别弄这个了人家有人管的,一来就没收东西,就你这老胳膊腿的,蹽不过人家。

    管理员看他们整天往这跑,老爷子还一瘸一拐的也不容易,就提点了一句,让他们租菜市场内的小店面,九平米的店面铁帘子一拉就能开张,1米宽的隔间里面还擂个小炉子,要租这种他手上还真有五六间供选择,一问租金两人直接摇头。

    陈爸搬着手指头,在几人面前算“有柜台的一天4毛一个月12块,画圈的一天5分一个月才1块5,那家伙小店面不单天租,要租就得一次性租6个月呀,说是怕租的短旁人乱祸祸,还说租了是长期经营的还得办证,你们猜一个月得多少钱”陈爸伸出三根手指头“我的妈呀,一个月30六个月180呀,还有啥证呢,要人命呀,等就等吧,咱再租那画圈的地儿咱租一个月,到时咱村谁要摆摊就上那儿摆。”

    陈妈问“你们都合计好了,你还整天拉个啥脸”

    “我这不是上火吗,你说这赶的巧不,他们闲咱也闲呀,这地里不用去就得在家干待呀,人家都预定好了,我们说租一个月赶前面,那管理员都说不行,唉,上火。”左右还是心疼没挣到的那几个钱“还有”陈爸看了看自家大儿子“我寻摸看到有人也摆咱家这样的摊了,色看着没咱家好,就是不知道味儿咋样,咱这摊死活摆不出去,都便宜别家了。”

    说完这话老太太和陈妈愣了,连熏子都盯着陈威不错眼,真愣愣的问“咋办”

    陈威还在翻着记账册子,眼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的说“很正常吧,就像张奶奶卖鸡蛋,别人瞅着卖的好,都跟风也想着多挣点儿,买谁家的得看嘴里品出的味儿,就算外面瞅着一样味儿不是稀罕的,第二次再买也得寻思寻思。”不是自信也不是自夸,以后卤料店熟食店会更多,可就算有一百家店也难品出有几家相同的,开先河很重要,独树一帜也少不了,不然也不会有老字号的说法了。

    陈威说的挺白话,可陈爸脑子还是没转过那个弯,拦腰把大儿子抱着怀里左摇右晃的,想了半天才寻思过味,儿子说的有道理他心里也宽松些“那咱就停一个月呀,那钱少挣不老少呢”

    陈威蹬蹬腿,嫌弃道“爸我都快十岁了,你这抱娃娃的方法是不是不太适合呀。”

    “就算你七老八十了,我还是你老子,少扯犊子说正事,你有啥招儿说说,咱一起合计合计。”

    陈威两手一摊,半拉的眼皮“这都不是事儿,真搞不懂你们有啥上火的,只想着进不想着出啊,那不是啥好事都是你的了”

    “不是大事”陈爸也不觉得儿子贴心了,把陈威往炕上一扒拉“你是不当家不知那啥贵呀,这出点儿那出点儿老子都给别人挣了。”

    老爷子拦了一句“你这性子得改小威才说一半儿,你就顺着自己寻思的去想,太沉不住气了。”

    陈爸得了训不说话了,陈威说“就算咱们下个月能排上号占了摊儿,如果只租一个月的话,按照现在的情景,我敢保证年前也只能出这一个月的摊了。”

    老爷子听明白了,拍了脑袋一下,只想着眼前的事儿,咋就没长远想,可不是这个理儿呢,陈威接言“农闲就没位置的话,爸你没有想过收割才费几天功夫,收完之后呢那时不是更闲了,逢年过节都想买点好的,你和张爷爷要想长干就得想远点,你不整明白以后咱家摊出的难,现在就排不上等年底挣钱的时候更是白扯了。”

    陈爸懂了,完了真得少攒不少钱,气也短了碰了下自家儿子问“那你啥意思你不会想着租那个贵地吧”

    “爸,你算过咱俩家一个月赚多少钱吗,一个月出摊15天,一天就算挣十块,除去七七八八的进货花销,一家一个月最少能进账八九十吧,付一、两个月挣的钱,余下都是纯挣你还有啥舍不得的,只算小毛小利有啥意思”陈威也不想打墨墨一口气说完“我知道你们啥意思,就是心疼不出摊时空着白瞎了,这段不是闲吗,忙了再按以前的时间能亏多少钱,等我俩放假了还能帮把手,咱这是长期买卖不亏,以后有啥好事不得先想着咱呀,首先看着正派别人买着也放心,其次咱起个店名啥的这就属于咱们的牌儿,有啥事咱拿理压他。”看他爸直搬着手指头算,陈威学着平时陈老大的样儿,点着陈爸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说“办事老突了扣白话办不明白事,脑子还不开窍。”可自己的爸就是这样,一辈子农村爬的人,出个门都束手束脚的,没啥花花肠子不会拐弯抹角,老实巴交地活着挺潇洒,除了曾经自己这个败家的儿子给添了堵。

    “那”

    “别那了,你们大人合计去吧,熏子今儿个在我家睡,明个儿上该里。”

    熏子打着哈欠,眼睛都睁不开了,爬上炕直接卧倒“总算完事了,我早困了。”

    陈威拧了他一把“你也不帮着寻思寻思。”

    “我寻思啥,你想招就成了呗,我听你的。”

    老爷子和陈爸琢磨着陈威的话,认同的同时都有些激动,为啥村里可没有谁能在县城开店,虽说是个小店面那也是店,兴奋过后陈爸、陈妈又开始犯愁,陈威只看大的没算小的,这一个多月进货、补料、车费和摊位费,卤料上挣了200多点儿,扣掉拿出来90当租费,办证还不知道多少钱,挣的够不够用都两说,两口子对视一眼,还得动老本呀,不然进货的钱都没了。

    第二十二章

    散会后各回各家,陈妈把被铺上炕,朝自家男人直叹气“彬子,你说咱俩这养老钱咋就攒不到上百呢”

    陈爸还沉浸在开店的喜悦中,把俊媳妇一搂,眉开眼笑道“怕啥,你男人能奈着呢,以后你就擎好吧。”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陈妈又想起别的茬,不说心里实在憋的慌,沉默半晌说“小威懂的是不是有点多”她是村里人,没看过啥大世面,看着儿子侃侃而谈、胸有成竹的样她觉得别扭,儿子和她一样都在村里憋着,那些东西没人教咋就会呢

    “你怎么整天五迷三道迷信的呢”陈爸倒没当一回事,媳妇心里总瞎琢磨,他心有感触,这一出出事办下来要不是亲眼所瞧,亲自参与他也不信,农村的娃娃有这个道行,有时不信都不成,陈威就有那个能奈,陈爸想到当初自个的傻了八叽样扑哧笑了“你也别寻思了改明儿你和两小子出个摊啥都明白了,我第一次陪着去,那家伙平时也没感觉出点啥,正经和城里人面对面了,总觉得臊的慌,人家看咱的眼神都不对,两孩子愣是能把场子支起来,人呀就得闯实,别看没多远的地儿,架不住人多,东一句西一嘴的,听着都能学到不少,就说咱家小青吧,小屁孩崽子一个,和他哥出摊几次,咋样老有眼力价了,干的比我强,我自个往旁一蹲像二百五似的,人家小青还能撅着屁股找活干呢,媳妇你都没看到咱家小儿子,把装钱的包往脖子上一挎,看着老严实了,他哥一称完他就把包拿起来让他哥找钱,唉,咱家两娃都比咱俩强。”

    “真的”

    “怕那地不把握,咱儿子和熏子找的人,知道找的谁吗大盖帽呢,我的妈呀,一见那身衣服都吓的直哆嗦,那两孩愣是能求动人,啧啧,我儿子太他妈的能奈了。”

    店要开了钱就得省了,平时都独自占位的两孩子,都被张老爷子和陈爸抱在怀里,陈威哈欠连天的昏昏欲睡,熏子弹了他一个脑巴崩“咋那么困呢,你家炕挺宣呼软的我昨个儿睡的老香了。”

    陈威把身板一挺,恨声恨气的回道“你还好意思说呢,那家伙你和小青这把试打的,我在中间就挨揍了,拳打脚踢的,要不是怕你削到我弟,早麻溜躲边上去了。”

    “是吗”熏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咋不知道自个打把试呢,爷我打把试吗”得了张老爷子的解答后,自己找了个解决办法“威子下次你给我绑着睡。”

    陈威无力的靠在陈爸怀里闭眼补眠,熏子见没人答理他开始捣乱,一会儿搓搓陈威的脸蛋,一会儿掐掐小耳朵,脖子伸的老长看了几眼,问“叔,威子咋长的像小姑娘呢”

    张老爷子把孙子的身板固定好,替陈爸回了句“儿子长的像妈有福,”熏子听了猛着就板起了脸,老爷子点了几下他的额头“你长的像你爸。”看着孙子露了笑脸,老爷子心里叹气,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这个妈倒成了孙子的禁忌,陈威闭上半眯的眼,熏子和他的母亲没有感情,“妈妈”对于他只是个名号,记得上辈子他妈回来过,打扮的很时髦,那次他们家谈了什么,他这个外人不知,不过从那以后只要提起那个母亲,不管对方是谁,熏子准翻脸,这一世呢,熏子混出个人样,他们的母子关系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市场里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摆出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各家园子种的菜,山里采的山货,各种家禽蛋类,把蹲摊儿挤的满满当当,陈威还真发现新支起的熟食桌子,上前瞄了一眼种类就两样,猪耳朵和猪尾巴,卖货的人显然认出了他,左顾右盼没给个正脸,还没进管理处的门,老爷子低声问了句“咋样”他瞅见了陈威往那摊上望的眼神,心里就想有个底,到底是不是对头。

    陈爸和熏子也惦记这事,脑袋往人面前一凑听点小道消息,陈威怂了下肩膀“他那就是用酱油水蒸的或是煮的,他八成瞅着咱家那色像,根本不是一样的东西,抢不了咱的营生。”在这儿信息闭塞的社会,普遍文化程度又不高,想短时间就琢磨出那些东西太难了,当初去买调味料的时候,还有一些名字对方都听不懂的经历呢。

    管理处老于看到几口人,一副早有所料的情形,笑问“回家和娃儿合计好了这两娃比你们有闯劲,他俩来的第一次我就瞅出来了,那娃儿头上还包个白布条的,那么点儿就敢出来摆个摊,整个市场都找不出来第二家。”

    “这两屁娃子,可当不起您的一句夸,”陈爸点头哈腰的把烟送上“叔,那天您说的那个小店面,我们想去瞅瞅,要行的话我们租。”

    “那天说的都租出去了,你们墨迹了这些天早就让人瞅好拿下了。”陈爸忙划着一根火柴,老胡凑上前把嘴里叼的烟点着,又紧着吸了两口才说“你们点儿还不错,昨个收上来三家,今儿个一大早又退了一家,你们来得早要想租就去瞅瞅,不过下手得快,不是吓唬你们,过了今儿个一家空的都不待有的了。”

    “叔,我们租,瞅好立马就上钱。”

    “行吧,”老于把烟掐灭,站起身拉拉衣角,前面带着几个人看起了小店面,空店面没门没窗,一个铁帘子占了一面墙,这就是门了一拉就开张,空店铁帘也没关,站门口就能一目了然,头两家也没往店里走,几个人都闲位儿太偏,第三家陈爸指着墙面直夸人家墙白,老于说了“能不白吗,为啥不短租就是这个理儿,租一个月的到点人抬屁股就走,店里祸祸的不像样儿,这墙面一月一刷谁能受得了。”陈威站在店门口瞄了瞄四周没出声,第四家陈威进去了,九平米的店面再加上里头用墙隔了不到一米的地儿,里间擂了一个半米高的炉子外加一个小窗户,一共也就十来米,车库试的布局,看着是刚搬走的样儿,还能闻到一股子霉味,老于也看出点门道,走上前介绍“这家原是卖些粮油、米面啥的,做营生的脑子贼精,算着地里的粮快收了,卖这些的也多,这不租期一到人家就关了,等来年没多少村里来人卖了,人家再过来租,省点是点是吧,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小店面也不是谁都狠下手租得起的,没个好营生谁舍得费这个钱,不过吧”老于指了指店外“一般人呀不愿租这家,过道那头就是蹲摊儿觉得乱,用句文化人的说法,这店被趁的没档次。”

    店面都看完了,几个人又回到管理处,老于接着抽那半截烟没再开口,张老爷子和陈爸蹲在一旁嘀咕,小的在另头也合计着,两大的也没敢细琢磨,这进来一个人两人就担心也是看店面的,相中的再让人占了先,也就十来分,陈爸开口了“叔,头两个我们没相中,那一出店就是卖猪肉的和我们家犯冲,第三家挺好,第四家嘛”

    “爸,我和熏子觉得第四家好,”陈威插嘴说道。

    “好吗像叔说的不太有档次吧”陈爸为难了,又蹲回来和老爷子嘀咕了一会儿才说“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老于听到这话,把第四家店的出租合同抽出来摆在桌角,扒拉出一根烟继续抽着,两大人两娃蹲成一团开始合计,陈威说“头两家咱就算了都没相中,第三家嘛,看着是不错可我淆呼店面外头那些柜台挡害,那柜台瞅着得一米来高呢,上面还有青菜啥的,平时为了保证菜新鲜水灵都淋点儿水,泥泞汤汤的,那两排青菜柜台正好挡着那店面,看着不敝亮,还有左边店卖的冷冻货,右边是小副食你们也不怕冲到味第四家好,左边没个店五六米外就是市场第二个门,右边是批发店咱平时整个塑料袋也方便,前面蹲摊儿不算啥,还隔着三米远呢,再说咱把店整利索了,档次不就上来了,临村卖货的一看咱家都开店了,那是面儿呢,而且他们顶多一个桌子,还不见得总有人愿意租,一出店瞅着多光亮。”

    陈爸这回反映快,呵呵笑出声和老爷子一点头,站起身就奔老于去了“叔,我们租第四家,看着有面儿呢。”陈威还在琢磨着他爸这回脑袋咋这么灵呢,一听这话扒在老爷子肩上无语了,不管啥时候还是面子重要。

    老于点点桌角上的合同,为了照顾文化基础浅的上面都添写好了,只要在下面写个名儿就完事,陈爸把笔递给张老爷子“叔,咱两家都听你的,签你名。”

    张爷爷把笔推了回去“签你的吧,你家人口少,啰嗦事儿也不多,涂个安生吧。”

    “那成就签我的。”陈爸想想熏子他姑,也够受的没再谦让,两张写了六个字,回头还问问“叔,能看懂啥字不”

    第二十三章

    老于把签好的合同盖好章,分给陈爸一份“那证的事儿”

    “叔,那证办下来得老贵了吧,你先给漏个话,俺们想想办法。”

    “不贵,不贵,现在上头提倡有证营生,村里来的更能得到优待,看在两娃的面儿上才和你俩唠个实诚磕,瞅瞅这一片以后要是修呀造呀,你们有证还能占到便宜,整句难听话打上个扶贫的称号,能亏了你们这些农民吗把身份证户口本就放在这儿吧,你们再合计个名儿,下午就有人下来收,他们都有指标的,看到这份得老高兴了。”

    陈爸还惦记着的费用,说的种种好处是一句都没往心里揣“那钱”

    “租金180,再拿20凑个整吧,多了再退给你们,不差事”

    报价一出张老爷子重重松口气,他是寻思着多掏点都没啥,自家一直都占着光,租金有数证没数,老俩口真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就怕关键时刻掉链子再误了事。

    熏子听到让起名,不经他人直接说“店名就叫俺家店听着多带响”

    陈威咧嘴“太土了吧。”

    “土啥,我听着好,”陈爸拍着巴掌,还自认挺有学问的和老爷子解释“要买点啥,别人问上哪儿买呢,上俺家店买真带劲。”

    三人占同,陈威反对也没啥力度,一切就这么定了,先得回家拿点家伙事儿把小店面收拾收拾,老爷子还提议着弄把大锁头,那钥匙都不知道经几个人的手了,陈威伸开双臂比划了下店门口,老爷子和陈爸把犄角旮旯都摸了个遍,刚到手就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在马车上陈威提了要做个铁皮车,摆桌子看着不美观,伸出小手臂比划着长度,又说些要求要有个铁皮水槽天冷了能保温,盘子改成银色四方托盘,再竖个玻璃框面看着敝亮又卫生,两长辈秒懂张老爷子比划着,陈威看着那手势猜想,八成是按盖房子的理念去的,爷俩家都没回就去找料、找人,店面租好了,可不能再耽误下去,陈妈在家积酸菜,看着陈威和熏子进了院,手在围裙上拍了两下“咋样了”

    “成了”陈威跑屋里把拿了出来“熏子进来学习了。”

    “去,去,”陈妈把要帮忙的熏子往出推“去学习吧,妈自个弄。”孩子在院里扒着桌子写写画画,陈妈看着也高兴,顺了几把孩子的背“妈现在就给你们攒钱,等考上好学校,摆上三天三夜的酒席。”

    “婶,还要有肉。”熏子抬着脑袋讨着赏。

    “对,给咱家熏子摆满满一桌子肉。”

    也不知道那天能不能到来,熏子得了陈妈的口头赏赐,美滋滋的做着预习笔记,学习进程是陈威规定的,除了做完当天的作业还得预习明儿个的,每次熏子都是第一个完成,今天也不另外,书本一合往里乱塞一气,拍拍屁股就去帮陈妈忙乎,陈威一直都不知道他人口中的天才是啥样的,可他从熏子身上看出点儿天才的影子,课本的东西不用讲超过三次,他就能领悟的透透的,背个课文三心二意成果却比陈威背的还顺溜,想他平时懒塔塔一点儿脑子都不用,这是攒着脑力劲都用到学习上了。

    铁皮车临到黑就被爷俩抬回了家,陈妈左瞧右看的“瞅着挺气派的。”小盆往上一放盆沿卡在铁皮盖上像个活动型小锅,活干的很细致,各边各角都包着圆润平滑,按老爷子的说法,这要割伤了自己是小事,把别人弄伤了可不得了,二米长的铁皮柜摆上正好还有位置进出人,就是卖的量少看着空。

    陈威一摆手“没事,等我们放假再琢磨琢磨。”熏子得了一个差事,撒丫的跑到杨家,正好赶在人家饭点,大人让着饭,他往人家菜桌上一瞄,一溜水的豆腐,摇摇头“我不吃了,杨叔明个儿往陈叔家送两板豆腐。”

    杨老三放下筷子“这又开始干上了”

    “嗯呢,别忘了,我回家了。”他还没吃饭呢,等赶紧回去。

    把熏子送出院杨老三回到屋拍着杨球的后背“你说你咋不往那两娃身前靠靠呢,你要能靠上边你爹我就不用卖豆腐,改卖肉了。”

    球子端起二大碗溜了口豆腐汤“我就爱吃豆腐”

    “完犊子,眼浅的东西”

    第二天两家人又是一通忙碌,天没亮爷俩就收拾家伙事往市场送,中午送回新进着货,陈威、熏子倒是清闲,一个管料,熬糖,一个记账算账,开张那天两人没有参与,陈威硬押着熏子上的学,现在整天都是一个闲,店面天天用钱铺着,两家人一合计连天开,陈爸整天牛气哄哄的直晃脑袋,虽然钱进屋都得上交,但在外人面前还真赚面儿。老太太和陈妈还特地去看了下店面,回来也是喜气洋洋的,老太太可惜道“看着比家亮堂,这要能住在里面就好了。”

    “那可不行,”张老爷子装明白人讲明白话“人家有规定的,早上五点到晚上八点,到点就清人。”

    接触面儿大了,小道消息听着也广,这天晚上老爷子回来叹着气说“今年天儿好我就寻思着米粮价得降,听旁人说还真是,兰子你婆家地多你们两个给漏个音,是送粮库还是卖该里去,得提前寻思好了。”熏子在里屋学习,老爷子也没在说啥,孩子大了心思也重,老俩口现在紧得注意这点儿,平时一叹气孙子能瞪眼瞅你半天。

    陈爷爷送着大儿子出了屋,转身进院把二儿子叫了过来“你哥又给你塞钱了”老大和老二在院里撕扒老两口都瞅见了,和大儿子说过不能这么惯着他弟,各有各的家这么下去,那性子越养越完,老大当场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又偷着给,老两口看大儿子这头走不通,就想说说二儿子,老大整天起早贪黑的干,每天过家又是钱又是肉的,家里还有二个小的老两口真是不忍心,老太太倒是想去帮着忙乎,陈爷爷没同意,两家合伙的东西,自家人多少得蔽点儿闲,那加上二媳妇那秉性,少去就算帮忙了。

    陈老二拿着他爹的旱烟,鼓了一口才回“嗯呢,我没要,”咬着牙怒气冲冲的说“就他妈那个败家老娘们,上次在我嫂子面前哭穷,我嫂子还当真了,作吧作吧,给我作翻脸了就让她滚犊子。”陈妈是趁着没人时和陈爸说起这事,以前三丫都是拿老俩口做筏子,这回换成小的就有点找不到点儿,大人怎么累怎么苦都成,可不能连累孩子连学都上不成,陈爸第二天就过来问老两口,都是没影的事儿。

    老太太抢过儿子手中的旱烟袋,扔给了老爷子“你哥开个小店,你也别眼气都是自家兄弟,你哥忘不掉你。”

    “啥呀,我有啥眼气的,要没小威我哥能开起来吗我都瞅见了弄个肉啥的,那些大人都不能朝面,上次小威说给我找个营生,我爹还踢我,那一帮子人呢我能答应吗,我哥都说了等家里弄明白了,再弄我的事儿地都忙也没啥急的,我哥不还种着地吗,不和你们唠了,还得出去看看,那几家马车牛车的能不能倒出闲呢。”

    张老太太刚把房门锁上,院门就被推开“娘,要出门呀。”闺女张艳不请自来了,手上没抱着自家娃,倒是提了篮子,这可真是少见,平常都是划拉走,这回往里送了,老太太没法走了,又把门锁打开“今儿个咋过来了”

    张艳进了外屋地就直奔碗架,该掀都掀了,该看的也都看了,才回道“娘,我爹不是开个小店卖肉吗,咋家里连个肉沫沫都没有。”

    “那店是人家陈老大家的,你爹过去就给打个下手。”老爷子说过了摆摊时遇到闺女村的人了,话赶话才过了一天人就来了,张艳撇着嘴,往炕上一坐“娘,我家地也多,到时你和爹能不能帮我割两天我也不想累到你们,那顾人不是得要钱吗家里穷的丁当响了都。”

    说着话呢熏子进了屋,看到来人就紧皱眉头,往炕上一扔“奶,老师家割地下午不用上课,给我整把镰刀,瞅着那牛车马车都往地里赶,我得去看着地别把咱家地给祸祸了。”

    “对,”张艳插话了“你可得把你爷你奶溜须好了,老爷子可挣大钱了。”

    熏子冷哼一声“那钱是我挣的,和我爷有啥关系”往旁一看也觉得奇怪了“哟,今儿个带啥好东西来了”说完一掀盖布喷笑出声“空的呀,整那景干啥不还是往出划拉,让旁人瞅见还以为你多孝顺呢”

    “你懂个屁,咱家卖香肉了,我就不能带几块尝尝。”

    “那你翻呗,”说完跑到仓房找出几个大麻袋,奔到鸡架往袋里抓鸡,老太太听到鸡叫声忙跑出去一瞅惊道“熏子,你抓鸡干啥”

    还在和鸡毛为舞的熏子,眼都没抬“咱家就这点鸡值钱,我不看牢了吃啥”三十来只鸡装了两麻袋往仓房一扔,门一锁进屋看他姑,把张艳气得脸直抽抽“娘,你瞅瞅这都惯成什么样儿了,”拧了一把熏子耳朵,怒道“我拿点咋了这是我爹娘你还得往下滚一辈呢。”

    熏子点点头,背着手迈着小方步往院中心一坐,一边拍大腿一边嚎,把小媳妇样儿学的入木三分“爹呀,你可开开眼吧,你一早就丢下俺们一家老小,你让我咋活呀,这整天来扒拉东西,你儿子快要饿死了,过几天就去找你了。”

    “熏子,你这是干啥”老太太一把拉起孙子,怒斥“你咋这么混,啥话都往出咧咧”手指着闺女“你可赶紧走吧,哪次来不鸡飞狗跳的,滚滚滚”他姑不出门,熏子就在地上打滚,人走了他也消停了,从地上爬起来又整盆水洗洗脸,还安慰他奶“威子都说了对付混人就得用混招儿,这招儿挺管用下次接着用。”

    第二十四章

    张老爷子斜挎着零钱包蹲在菜市场门口和几个老哥儿唠磕,说是和陈爸出摊儿,其实他来就打个下手,帮着收钱找零没人时陈爸怕闷坏老人家,让到处溜达溜达,这才几天到是混个好人缘,掏出陈爸给买的烟每人分一根,话题也说来就来,唠了一半老爷子站起身直了直腰,背着手大步奔着路口去了,自从家里的营生发展成小店面后,这几天总能感觉到两道不知名的视线绕着他转,他怀疑被人盯稍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事儿他一直瞒着就怕是自个多心,给家人增加精神压力,到了道边左右瞅了瞅,被一个黑色背影定了神,那人急步前行很快消失,张老爷子眼圈猩红,熟悉而陌生的影子,开启了那尘封的回忆,也许思念至今只是相近,脑中所想心痛如尖刀一下下捅在心口,痛的麻了,麻的丧失了支配所有神精的功能。

    直到出现了一张关心的面孔“叔,你咋了”陈爸在店里守了一个点儿也没见张老爷子回返,急忙出门寻找就见人站在路口一动不动,喊了几声都没反映,这下可把陈爸吓坏了。

    张老爷子精神恍惚的问“彬子呀,你今年多大了”

    陈爸憨笑一声,把人背上慢悠悠的边往店里走边回答“快30了呗,叔瞅着我是不是老了不少不服老不行呀儿子在后头追着呢,也没觉得日子过的多快,一转眼小威和熏子那个头儿都快串到我肩膀头了。”

    提到孙子张老爷子紧绷的身体放松了,接着说道“就像做梦一样,”颤抖的手擦掉涌出眼框的泪水“天变凉了,改明儿赔叔去给正子上上坟吧,总觉得人影在眼前晃。”

    “成”张老爷子坐在店里一直精神恍惚、六神无主,陈爸蹲在人前问道“叔你是不是那几个老头子和你瞎咧咧了别胡思乱想那些没影的事儿,咱好好过自个的日子。”看人情绪还不高,也不心疼那两钱了,店门一关又把老爷子送回了村,处理完这头,回家对陈妈一挥手,牛逼哄哄地说“媳妇走着,你男人带你见见世面。”

    在媳妇面前紧着表现,站在摊儿前也不打晃了,嘴皮溜的超能忽悠,上午兴高采烈去的,傍晚闷闷不乐的回来了,陈妈做饭陈爸在院中劈柴,用的劲儿不小木柴块纷飞,大儿子是好的,这口气喘不出来就奔着小儿子去了,陈青委屈极了,脏着小脸噘着小嘴进屋告状“哥,咱爸哏hen答骂我。”

    “为啥”陈威也瞧出来这两口子出趟门后,陈爸回来就倔倔的。

    小家伙往哥哥怀里拱,抽抽搭搭的回道“说我整天不着家。”

    陈威费力的抱起弟弟“哥帮你出气,咱爸八成更年期提前了。”今儿个真不怪陈青,陈爸把媳妇拽走了,让“小灯泡”自由洒欢,回头却拿这事儿挑刺。

    陈爸拿着扫把回头往屋里瞅瞅,看没人答理他不甘寂寞的继续环境污染,尘土飞扬朦胧感顿生仿若仙境,呛的人直咳嗽。

    “爸,你这是干啥”陈爸沉默以对手上动作没停左右倒着划拉,陈威顶了顶弟弟的额头“你不说我问我妈去。”

    扫帚一扔陈爸杵倔横丧白话语气生硬,有怒气的说“问啥呀你妈老出名了,往摊儿一站就有人来认亲戚,”这段日子没白混末尾还跩了句词儿“人家旧情难忘呢。”

    陈妈把脏水泼到院中,瞪了一眼自家男人“你又瞎嘞嘞乱说啥”

    “我咋瞎嘞嘞了当年不就整几块蛋糕上门嘛,有啥呀,”压着嗓音学着那人的语调“还小兰呢,你瞅瞅那家伙脑袋剩几根毛了,老么咔嚓眼长的老气的样儿还得瑟。”

    陈威无语望天,在飘散得灰尘中愣是嗅出一股酸味道,陈妈给儿子擦了擦小脸,眼露温柔的看着站在院中瞪眼的陈爸“咱儿子都多大了,你还瞎寻思啥咱爹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在早去家里相对象愣是把我锁在小屋,那人在哪儿瞅见过我都不记得,以为谁都像你似的爬人家墙角呀。”

    陈威放下弟弟拍起巴掌,老夫老妻只要有回忆言行中都透出些属于他们朴实的浪漫,陈威理解自家爹,当年的情敌凭空出现,曾经娶到俊媳妇的优越感变成了现实中裸的比较,上前抱了抱羞红脸的陈爸,鼓励道“爸,我看好你。”

    陈爸一扭头抱起受了委屈的小儿子“爸给你称五斤蛋糕去。”

    陈威“”这怨念够深的。

    秋收过后一场雨,天开始降温,衣着上也从二棉衣换成大棉袄,对雪的赞美诗、形容词不计其数,刻画它的形态、它的美丽、它的诗意,上辈子陈威用了一句话表达了自己对寒冬腊月的厌恶你让那些诗人还是词人,来咱这儿0下20几度他再试试,门牙给他冻掉了,他们会不会来陈威不知道,当天老师就家访,他的门牙倒是差点被他爸削掉了,听到外屋地锅碗瓢盆声,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被窝里还有热乎气,陈威还想再赖会,卤料还是那几样,两家长辈不想耽误他们学习,有赚头就成其它以后再说,陈威也没勉强知足常乐也好,而且他不得不认真学习,四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是证明他是前进,还是后退到三年级的关键,很不幸他和熏子都面临着可能成为蹲级包的危险,陈妈进了西屋,把儿子的棉袄、棉裤都放在禄子铺在身下的窄被子底下轰热“小威起来精神精神,你爸正削铅笔呢去看看你爸紧张成啥样了。”

    陈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紧张啥”

    “考的好就给他涨脸,考不好就扫脸,吃口热乎饭再去考试暖和。”

    饭桌上陈爸看了看大儿子,和声悦色的说“好好考,”顿了顿又说道“考不好也没关系。”这么温柔的陈爸还真是不多见,陈威一挑眉能挣钱就是好,大事直接化了了。

    两娃一汇合倒是轻松的很,大烟泡刮得人睁不开眼睛,零下三十度的天气,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里三层外三层裹的严严实实,走在路上还冻得瑟瑟发抖,风夹雪呼呼嗥叫刮在脸上生疼,脚踏着雪地咯吱咯吱的响,熏子带着棉手套手中握着个冰溜子注一,在那儿臭得瑟“看我家的冰流子多长改明儿个让咱妈做个五个手指头的手套,漏个大指头打不好冰嘎。”

    陈威踹他一脚,张奶奶眼神不好,这几年两家娃娃全身穿着都是出自陈妈之手,手工活没得挑针脚细密,只求保暖棉花絮的挺厚,上下一条线没个形态美,一套下来体重最少涨六斤,陈威掸掸熏子棉帽子、棉袄领子的冻霜“能不整天想着玩吗好好对你那双爪子,瞅瞅都煽了san注二非得裂口子不可。”

    熏子嘻皮笑脸跑到人身后扯往陈威的双手地上一蹲“拉我跑段打粗溜滑。”

    冬天里每个班中间都架一个火炉子,整个教室里都是烟雾笼罩,陈威很快答完了试卷,支着下巴盯着字迹发呆,他回来有半年多了,万物皆变,但又静如从前,未来的日子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顺利进行还是重走上辈子的老路人算不如天算,有时觉得自己如寿终待寝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两眼一闭就消失于世,从来都没这么洒脱的过一天算一天。

    考完了心也松了,熏子扒在陈威家的火炕背上还有一个把自个当枕头的陈青,陈威靠着火墙听着他在那儿掰扯考场上那点儿趣事,陈爸把麻袋背进屋,陈威立马爬起来宣布“爸,明儿个咱弄新花样。”

    “别弄了,你大爷爷要过大寿那头都来人叫了,明个儿去那头。”

    一颗激情洋溢的心,被他爸扒叽给扔冰溜子上了,那心哇凉哇凉的不情愿的问“那远吗我咋不记得有个大爷爷。”

    陈爸掸掸身上的雪,蹲在炕坑旁烤手,怕儿子听不到还加大点儿嗓门“挺远,在市里呢,到该里坐车得有三个点儿能到,在早也没有多少往来,你爷说了60大寿全家都得去,不知道还能赶上几年,这么冷的天一去二三天,我也不想去你爷都发话了,我能咋整。”

    “这么冷坐车我可受不了,大后天还得返校呢,我在家待着出摊儿。”陈威扒上他爸的后背打听小道消息“我大爷爷为啥能住市里”

    “我老小的时候倒是看过他一面,听你爷说你大奶奶是知青,被调回去时你大爷爷也跟着去了,人家大儿子有能奈被调到咱市里,老人家念旧这不刚回来不久那头忙乎完了,才给你爷来信嘛,他们那一家以前在外省呢,不常联系也正常。”陈爸想着这大冷天也够折腾了,又跑了趟张家合计这出摊的事,天寒路滑地劝着也休息几天,不急一时,张老爷子刚送完米却有另番的想法,这礼他家得随,陈老大家真没啥能随礼的大事,家里老人和自个差不多年岁,过寿都得等个十年,小的更别提了。

    陈妈说“那一起去吧,老两口心安咱就照办,以后等熏子考学结婚啥的咱随大份。”几个孩子高兴了,又自由自在洒欢作了,熏子当天晚上就入住了陈威家。

    “摊这几天不出了,冬天不比夏天那煤不整好再熏到,再说这路这么滑,你们几个孩子崽的,不行都在家待着。”

    陈威不干“以前都是我弄的呢。”

    “说了不行就不行。”陈爸一吱牙,陈威一跺脚,陈爸掏出小店面钥匙“到时我和你们郑叔说好,你们在家有啥事找二栓妈听到没。”

    陈妈把人拽回东屋“这是惯孩子的事吗这啥天你不知道呀。”

    “你以为我想啊,你晓得我最怕啥就怕那崽子不干了,看着是一直用那一缸,那以后呢挠岗子不干了了可咋整,料咋配还在他手上抓着呢,店面租了没了大儿子你能弄明白不”

    陈妈底气不足的说“小威不能。”

    “不能李小兰,那小子啥秉性你忘了,死倔的他要撂挑子你削劈他,他都不能往回拐的。”陈爸冷哼一声“老子早就防他这一招了,趁着他有那个劲儿时,咱攒点儿顺着他来点儿,他要赖叽不干了咱也不亏,那秘方我都偷着瞅几次了,小崽子背的严严实实的,愣是没给我机会。”

    第二十五章

    在门外偷听的陈威那嘴噘的,熏子拿手指头比了比两扎长夸张,人家也是有脾气的,陈爸见劝不住又细细交待番重点强调炕坑里的火,大寒风一刮有点火星就着,自行脑补可能存在的隐患可怕的后果后又好言好语的劝“爸的大乖崽咱别弄得了,煤火押不住再把你熏着,不愿去你大爷爷家就别折腾了,你和熏子上你姥家咋样”

    陈威拧着硬腰板两胳膊来回甩着两脚跺着“不地,都答应好好的,又变卦总说话不算数。”

    陈爸瞪着耍赖动作顺拐的大儿子,也不管后果了扯过来拍了两巴掌,拍在棉裤上只听到两声闷响“太久没削你了是不是皮子紧了爸不是为你好呀,好赖话听不懂”

    没用太大劲陈威没觉很疼,提两把棉裤腰继续争取“那我整完用煤铲子把剩火都扔院的雪里还不行呀。”

    陈爸摆摆手“你就作吧,”这死倔的性子真是得了他的遗传,牛脾气一上来就没得治“你要弄点啥呀怎么也得帮着都拿进屋吧。”

    陈爸态度软化了,轮到陈威摆脸色了,还没忘刚才偷听来的伤人话语,气鼓鼓的回道“不用我不稀罕那种没有信任的合作。”

    还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早被儿子听的透透的,搂着陈威的肩膀打溜须“你还信不过爸了爸说啥做啥不都为这个家呀,帮你一把呗,再说了明儿个去那头儿,咱带点这肉多精贵有面儿。”

    陈威嘟着嘴“你们的面儿还得我帮着挣”气归气也得卤,家里的材料够用了,怕着年底物价上涨有了不少存货,鸭子化了二只、鸭胗、鸭肝鸭部件都端进屋,两家养的猪也杀了,陈威想了想又拿出一扇排骨,加上陈爸进的货,数量加了一大截,几个人忙着捣蒜、剁葱,滚烫的豆油往辣椒面上一浇,刺鼻的辣味直呛眼睛,闻着辣味陈威问道“妈,今年啥时候整豆瓣酱”这门手艺可是李姥姥家祖传的,油润红亮,香辣可口,口感极好,陈爸就着能噎三个大个儿馒头。

    陈妈抬起熏着的泪眼回道“有闲功夫的吧,咋又整这些调味的这么费事等妈回来再捣鼓不行吗”

    “不我自个能整明白,现在天冷了爱吃热乎的,再弄点拌料正好。”

    入夜后陈威把料包塞到“五马分尸”的鸭肚里,鸭腿鸭翅鸭脖等部件一同放卤水中炖着,鸭子算三等肉,价格低于鸡肉猪肉,整只卖最多也就1块钱,还是单卖合算点儿,排骨弄了两样,半扇做五香卤排骨,半扇酱排骨,又找出“欺负”他爸买的大炖盅,玉米切段加上大骨头,添点料包放在锅里蒸,明个儿都得待在店里,得弄点好伙食慰劳余下的人口。

    凌晨六点钟两口子爬起炕,陈爸挑了些肉、蛋去接自己爹娘,本来是要带着小儿子,人家不愿意在家有吃有喝还有哥哥惯着,留下来才享福,张老太太怕孩子饿到前一天就蒸了几锅包子,冻的透透的过点热乎气就能下口,七点多钟天将将亮,李叔前来接娃儿,他知道这家东西都是精贵货,端盆子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车轱辘碾在雪地上吱嘎直响,为防止打滑马蹄子都包上厚厚的皮子,车上的娃儿带着老牌雷锋帽,深绿色的面儿长帽沿遮着耳朵,有时冻的受不了还得下地跑上几步缓缓劲儿,熏子问“入冬后他们都不让咱过去店里,原来咱爷以前都是这么过去的”体验了一把开始心疼他爷了,嘟着嘴说“以后我不要电视了,咱买带棚的车。”

    陈威捂着怀中的弟弟没空搭他的话,一心都在小家伙身上“下次还来不冻傻了吧”小腿太短跑都跟不上溜儿,李叔把大皮袄给小家伙披上,小脸还是被冻的通红。

    小家伙还挺有韧劲,拍了他哥胸口两巴掌,仰的脑袋“不地,我还来。”

    李叔把几个大盆子放进店里,还要帮忙乎时那头有人顾车,人被陈威推出店李叔帮了很多,也是第一个认可他们吃食的人,不管他是看在谁的面上帮着忙前忙后都不能误了人家挣钱不是

    余下的几个人分工合作,熏子点炉子,陈威去提水,陈青看店门,开水倒了些在铁皮槽里,把炖盅和包子放在炉子上的锅里继续加热,今天又多了几样,卤鸭、鸭爪、鸭胗一摆出来看着就挺打人,金黄卤鸭,皮酥肉嫩,酱大骨、排骨色泽酱红、骨香浓郁,都是汁浓味鲜的美味,拌料倒在一个个小盒里,靠着玻璃架摆上一排,时间太早也没几个买菜的,炉子烧起来火墙也有了热乎气,陈威指着铁皮架上的卤味“都想吃点啥,咱先尝尝”急急忙忙就出了门,这几个新品种除了他其他人都没试过味呢。

    “要吃张奶奶家的包子。”陈青提了陈威照办,几个包子娃儿吃的直竖大拇指,酸菜加瘦肉馅一般人家都舍不得吃的伙食,该里县城卖几分钱咬了一半都看不到个肉影,这一口下去直流油混合着酸菜味那简单让人赞不绝口,陈威感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正经的家乡肉包子。

    一人分的一个鸭爪子,熏子吃完没舍得再伸手,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我出去溜达几圈,好久没来这儿嘎哒了。”

    两人相处这么久了,凡事都不用直言说出,通过面部表情就能了解一二,陈威训道“熊色吧,多吃几个包子再出去溜达,要吃啥肉自己捡去越混越回玄后退还见外了。”

    被看穿了熏子也不藏着啦,又捡了个鸭爪子边啃边说“店里小锅两个,一个烧水壶,碗筷备了二付,又打了一个小矮桌,菜板子旁边都包着厚白布,也难怪咱奶说这里比住家好,一顺水的新呀。”鸭爪肉没有多少,就是硕喽白话品个外皮那个味儿,啃完第二个手往裤腿上一抹刚起身就被陈青抱大腿,小家伙听到他说出去溜达都盯好一会儿了,熏子拿了个鸭腿哄着“在店里吃肉,外面老冷了,冻坏了咋办。”

    陈青刚把鸭腿拿上手,熏子撒丫子就跑,小家伙跟了两步停在门口看人无意回头接他,噘着小嘴靠着火墙神色认真的关注手上那点儿鸭肉,穿着棉袄棉裤把体积又扩大了一圈,扣着棉帽子露了一小团小脸蛋,陈青蹲在他面前“给哥啃口。”小家伙就把鸭腿送上前,一点也不小气,陈威碰了个边儿,问道“还想吃啥,哥给你拿。”

    平时陈爸陈妈都舍不得扣下点儿自家解解馋,小家伙懂事知道那些能卖钱,摇着小脑袋又把鸭腿往他哥面前举了举,鼓着小脸“咱俩吃这个,那些换钱。”

    冬天的菜价看的熏子直咂舌,菜园随便抓的菜听着问价声还真不便宜,家里的土豆直接扔土豆窖的,这边还当个宝码的整整齐齐论斤卖,晃了一圈站在转角处往蹲摊那些卖米面上瞄,今年米价又降下来了一斤收价才1毛3,收粮时老爷子没随大溜,盼着这米价能再上调一些,前天最后一波收粮,价位也没上来,没办法只得把大半的存粮送过去,留下一小半想再看看,陈爸倒是让把米拉到店里卖,反正不用另算摊位费,老爷子看蹲摊儿和小店面卖米的这么多,竞争太大就不想费那劲儿,寻思着余下的等不到涨价就等着过了年卖个陈米价,老爷子上火却也无奈。

    熏子有不同看法,刚刚路过那摊位往米袋里瞄了几眼,明显着没有自家米好,一斤能卖1毛8,摊位后面堆着34个袋子,八成也像他爷那样,边留着涨价边零卖,能多赚一点儿算一点儿,家里的存米还有几麻袋呢,老爷子顾忌太多,但他想试试。

    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心急火燎的跑回店,扣上帽子戴上手套“威子,你们先看着我回家抗大米去。”说完就往外蹽,一会儿上来人买料,他就没那个时间了。

    陈威一把往人拽住“你干啥呀”

    熏子往店外一指,耳语道“你瞅那头都是卖米的,我家还存了几麻袋呢,你家没米卖你不知道,那些收粮的收的贼贱,搁这卖每斤涨几分呢。”

    陈威也听说今年粮价降了,就像熏子说的那样他家没有这个,他也就随耳一听,反正都是成批往出送的,一马车码的老高,货走钱回还真没细寻思这些事儿“那咋不摆店里卖呢”

    “啧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那俩老爷们,卖卤料三个月都弄出一句新鲜磕,卖个料都够他们忙了,哪有闲心看别的。”

    陈威拉住人“你等等让我寻思寻思。”大批量的的确直接找个买家比较好,在店里卖不动的话,存着存着就变成陈米,那样损失更大,老爷子有这种考虑是对的,他没种过米不代表没买过,品牌别指望了但他家有店牌“我和你一起回去,”又给自家弟弟裹上一圈,轻声哄着“你去于大爷那儿待会儿,哥帮张爷爷家挣钱。”

    陈青谈条件“那给买糖我就听话。”

    “要啥糖”熏子侧着脸,陈青马上亲了个带响的小脸蛋“咱家小青真听话,熏子哥给你买大包的。”

    得了夸的小娃也不用哥哥送了屁颠颠的独自奔向管理处,熏子看着人进去了才拉下帘子,转了几圈眼珠子也没转明白陈威跑到隔壁花钱买的两卷呢绒丝袋子的用意,只能开口问“你买这个干嘛,家里有的。”

    “家里那些埋了咕汰脏的能看吗李叔呢”

    “别找了拉活去了,咱俩跑回去吧。”

    “成。”每人背上一捆袋子抓紧时间大步往村里跑。

    把仓房一打开,陈威直接踹了熏子一脚,这起码得有十袋以上,个位数和十位数差别不要太大,一麻袋200斤的重量评两人根本不动分毫,陈威又找到二栓家帮忙,二栓爸听媳妇说过这两个孩子了不得只干别问,五大三粗的汉子,举个大杆称让高就高让低就低,贼拉的听话,米粒颗粒饱满、晶莹剔透,陈威也想到了种出这么好的米和别家不上道的一个价,心里是亏的慌,二栓爸称称,陈威挣袋子,熏子用着不擅长的针线活儿封口,两麻袋见了底,地上也摆了大小10几个新的尼绒丝袋,太多陈威不敢造量,看着一大一小脸现疑问,解惑道“啥时候都得讲究个外包装,试吃就来十斤装的,过年吃点好的就50斤装的,人口多、来个宜客啥的就100斤装的,满足各种需求,其他卖的我都瞅了,都是100斤的,咱要买也怕味不好是不”

    熏子翻翻白眼没太明白,二栓爸根本没寻思是啥意思,好人做到底拦了辆马车,连人带米打包送回该里,歇都没歇直接又原车返回村和二栓妈说“那小店味太香又敝亮,我都没敢多待,也不知道那米能不能忽悠出去,人家要连袋都抗走了,真白瞎那几个新袋子了。”

    第二十六章

    陈威做了锅米饭,打开十斤装的米,其他不买谢绝观赏,几个娃啃着饭嘎嘎注一,摊儿前来了客,小姑娘二十左右的年纪,圆圆的脸庞梳了两条垂至胸前的长辫子,衣着朴素从外观看应是温柔的性子,在摊前站定后气喘吁吁地问“有卤牛肉吗”

    陈威摇摇头,卤牛肉要用腱子肉才香,卤了两回都自家人吃了,卖就卖了一次,陈爸觉得不错割了一块充数,小姑娘一听蹲地上呜呜哭了,熏子目瞪口呆搂过陈青,给陈威倒出空去处理,他还没看过挺大的姑娘馋肉馋到大哭的呢。

    这在门口蹲着哭太有碍风化,陈威忙跑上前问“姐,你哭啥咱换别样不成吗”

    小姑娘抽噎的说“能不哭吗今儿个再找不到牛肉班儿都没了,中专毕业了,好不容易分配当了护士,现在更得了看护的美差,昨个儿你家关的板儿门,老爷子气的两顿饭都没吃,这身子骨还痛的呢,要有个三长二短,我就得被打发回家,爹妈看着呢多丢人”

    陈威咋舌“你家老爷子气性真大”就因为没拔拉到自己嘴里就发火,更别提拿病体不当回事够任性。

    “也不能这么说,”小姑娘擦擦眼泪“老爷子是有功名的,以前抗。战胜利时是老爷子吹的第一声号角,几个月前去了外省,这不刚回来吗,嘴里就说没味儿想吃你家的卤牛肉,这又吹了风着了凉的,县里能得个名人不容易,认祖归宗愿回咱这儿犄角旮旯的名人更少,多少人瞅着呢,你说呜呜。”

    陈威彻底愣神了,这一号人物他还是出去后才听说过,省里都挂着名,后世赞扬这些老一辈的列士、伟人,为解放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还上过电视,原来一些人或事就在左右,可自己只知道目不斜视,忘了左顾右盼,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赢得不少回头率,这事不解决还不知道啥时哭到头。

    “姐,你先别哭,你知道为啥老爷子想吃牛肉不,我给你分析分析呀,旧社会有放牛娃的说法,你听过没”小姑娘一点头,陈威接着说“那时牛比人贵重,老爷子八成也过过那种日子,自然而然对牛就产生点怨恨心理,这事呀不难办,你们那儿买个菜啥的有钱数要求没”

    被人瞧不起,小姑娘心里有点不愿意了“我们老爷子不在乎那点儿钱。”

    陈威眨眨眼,他就喜欢这种不在乎钱的主儿“再过几个点儿就该吃晌午饭了,我给你配一餐,老爷子要是再砸了你回来找我,不但赔钱给还上门跪地认错,一点儿不连累你,成不”

    小姑娘没回话呢,熏子拉过人“你唬了,上门让人销呀。”

    “那行,你整吧”小姑娘也不傻,只要店在这儿人就跑不了,牛肉带不回去还不知道咋样呢,这香肉她又不会整,这小孩话都说出口了,不行还有个背黑锅的人。

    小姑娘的哭法吸引了几个卖呆的人,还以为一大早就有人找不自在,能瞅会儿热闹呢,没曾想让这孩子二三句打发了,陈威也利用这些人的心理,没个结果八成也不会散,他还愁没人上门呢,正好打打广告。

    陈威走到柜台里面,还没动手小姑娘就奉上从布袋里头掏出的两饭盒外加一个大罐子“原来打算装牛肉的。”

    陈威一撇嘴这是打算把他家牛肉包圆了吧,手上套个塑料袋捡了只卤鸭子切成块“这都是我家用嫩草喂的鸭子,不肥还容易消化,再给你拼个排骨,一种五香一种酱的,鸭爪就算了,老爷子有气八成也没那个闲心啃骨头,”又称了半斤猪肝,乖了半饭盒米饭加上两个酸菜包子,罐子也没闲着自家炖的汤正好用的上,盖好盖子交待后续“这些就别拌了,让老爷子品原味,这米也是顶好的,你别一回去就说没牛肉,先把这肉呀往老爷子鼻子下一放,吃不吃他自个做主,这一共算你五块钱,当赚个回头客咋样”

    小姑娘先闻了闻味儿,再次重申“那外一不行的话,你得上门赔礼。”

    “你放心,”陈威往墙上一指“有证的你怕啥,老爷子不吃你立马回来找。”

    小姑娘交了钱还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往出溜达,旁观的人打趣“娃子,那人家真回来找了你还真去呀,再把你关起来,回不了家哭鼻子。”

    “我才不怕,我家摆出来卖的就挑不出一点不好,”说完一击掌“完蛋了,那包子是剩的,那要被尝出来可麻烦了。”大人被逗乐,生意也上门了,表面自信实际上心是七上八下一直悬着,众口难调谁知道老爷子会不会满意呢,“五马分尸”的鸭子卖的最快,陈威手上系着塑料袋捡肉、切片、再加拌,熏子称称、收钱,热热闹闹的忙到中午,眯眼瞅瞅市场中间柱子上的钟表,松口气这道坎是过了。

    刚高兴完那头人回来了,卖呆的又自动左右站,小姑娘笑容满面的“弟,我家老爷子晌午吃的喷香,你可帮姐姐大忙了。”把大罐子往上抬了抬“那个那个汤能不能再给姐灌一壶,你放心姐给你一块钱。”

    陈威为难的说“那可是我们自家人喝的,这”

    “再帮姐一次呗。”小姑娘胁肩谄笑,就差进柜台摇陈威胳膊了。

    熏子接过罐子对小姑娘说“那饭也都吃了”

    “吃了呀,老爷子直夸香呢”

    “那不买点米”

    小姑娘摇头了“家里的米都是省里发下来的,那是最好的”

    “姐,你这就不懂了吧,”熏子开了头陈威接着漏儿“最好的那是说的,关键得对老爷子的口味儿,有肉有汤还得有饭少一不可,你要信我的话那十斤装的米你拿回去,晚上再蒸上一锅,老爷子还得夸着香,你要换个米明儿个还得来哭鼻子,十斤才多点儿呀,回去试试呗,卖你二毛一斤一袋才二块钱,这买卖你不亏,得为你的工资想呢。”

    小姑娘琢磨一番,嘀咕着“这么贵呀。”

    “不贵了,我家的米叫啥知道吗精米,回头你去打听打听啥叫精米就知道了,那是米中精华。”

    最终小姑娘还真被忽悠住了,左手提着罐子,右手抱着米走了,陈威把二块一甩“熏子,拿好了你家米钱。”旁观者看了直挠脖颈子“这娃子真唬实,白赚了一块钱又忽悠出一袋米,你家米真是那啥精米”

    “不信您尝尝”陈威往旁一摆手“熏子伺候着。”

    两人词儿都套好了,熏子也张口就来“咱不光只看,还欢迎品尝,先尝后买让您不吃亏,俺家店的米可是存绿色食品了,俗话说的好,药是三分毒,药房变厨房,咱也贯彻实行了,不含添加剂,咱也私下通通气,真是这个理,也算咱福气,五谷杂粮好五谷杂粮妙,因为这些东西有功效,谷补脏,豆补肾,大米还把肺来润,实际情况看大家,争取每人都把它来夸,大爷大妈还想啥,今天二块一,改天二块八。”陈青在旁帮着拍巴掌,他哥说了他拍的好,赏他二分钱,小家伙滚圆的身子站的溜直,巴掌拍的也顺溜,笑眯眯看着他熏子哥在那念台词。

    这米看着好尝着也香,别家只能看可没这待遇,大小年走门串户的都图得乐呵,也不在乎那块八毛的“娃,你这散装是看着好,我要买别袋能看看吗”

    “成呀,看中哪袋打哪袋,到时再给你封个袋口,您要捧不动,我送货上门,斤数您放心,我家店在这儿待着呢,回家您要发现缺斤少两回头来找。”听到这话陈威斜眼瞄了一下熏子的小身板,心想哥们你吹大了吧,你是想滚着去,还是爬着去

    “不成不成,让别人瞅见我成欺负小娃的了,你先给婶打开袋瞅瞅,我回家叫我家男人去。”

    “行呀,婶你使劲扒拉从面到底绝对找不到壳子皮和一个骷髅眼的。”

    隔壁的店主也是卖呆的成员之一,听这么一提忙从货架上捡了两团缝麻袋的针和线先送货上了门,临了还大方一回,完事儿一起算,检查完一袋自家做个记号,临走前不忘加一句“我回家找人别弄混了。”好货不常遇到,再说了人家还是有证营生,说法也好精品

    轻闲时,把大骨汤分了二盆出去,拌了点鸭肝、鸭胗、排骨,再加三个肉包子,一份送给管理处的老于,一份送给胡南,都是帮过自家的人,不管大人交往情况,他们小的也得记得那份情。

    熏子端着盆子迈进片警屋就愣了,胡南还在就着白开水往下咽馒头呢,看到人把馒头往旁一甩“小子,愣着干啥,进来呀。”

    “叔呀,”熏子哭丧着脸,把盆子和塑料带打开“就带三包子,不知道还有其他叔在,咋整”

    三人自动用抢的来决定分法,胡南右手拿着包子,左手把熏子拉到跟前“老久没瞅见你们两个娃儿了,和哥说说忙啥呢”

    “叔,”熏子把叔字咬的很重“我们还得上学呀,考完试才能来,家里大人不让耽误学习。”

    胡南先是大笑三声,而后一脸嫌弃的说“就你小子,长的像流氓似的,拉倒吧。”

    熏子眯着眼在外人的眼里又添加点匪气,拿脑门往胡南胸口一顶“就算我不管你叫哥,也不能这么埋态我吧。”

    几个人饱餐一顿,熏子才脱离苦海,长长的头发又被搓成鸡窝,提着空盆子回去找安慰去了,老张掸掸警帽上的灰“这孩子要有人能狭的住,好好学兴许能成材,要不然呀说句难听的,成个盲流早晚的事儿。”

    胡南剃着牙,听此一说挑着眉“怎么说”

    “现在还没长开呢,看着就有点邪气,这小子脑子绝对够用,不往好地方钻以后眼中的匪气就得变狠厉。”老张戴上警帽“我都快退休的年纪了,那些蹲八驴的看到不少,有的是不学好自找死路,有的被逼到那份上,脑子灵得让他往正道上钻,胡南,我看你挺喜欢那小子的,没事得吓唬吓唬他,焉坏的人让人防不胜防,别怪我老张在背后讲人家娃娃的坏话,我还是第一次瞅见这娃,没啥成见,你明白就成。”

    胡南听后限入沉思,第一次在菜市场看到他们,他首先注意的是那个能说会道受了伤的陈威,第一印象年纪不大口才了得,能忽悠住人,可熏子更另他惊讶,静站一旁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围观人,临威不乱、处事不惊,对,就是这种感觉,那个年纪的眼神本应该是清明的,而熏子却多了一份机警,眉清目秀的一个娃娃,目光锋利敏锐,两个人一静一动配合的非常完美,他想看看这个孩子的另一面,当他买了蛋后他留意到对方眼笑眉飞,或许他看到了自己的打量才有此伪装也说不定,一个9岁的孩子是怎么陪养出这样的性格呢,不然和家庭条件有关,不然就是环境所感染,胡南晃晃脑袋,看来年纪真大了,开始胡思乱想了,一个小屁孩子还用他细心研究,他妈的这种俗称笑面虎的人,为啥不是自己呢身藏不露不要太霸气。

    第二十七章

    熏子回到店数了数余下的米“威子,要不要再搬点儿”

    “搬晚上把门一锁也丢不了,我都问了这里晚上有打经的,等会儿咱俩一同回去。”

    熏子装了一碗饭,摇着头拒绝“你看店我回去就成,那袋子缝的不结实找二栓婶帮把得了。”紧划拉两口饭就往门口跑,不出一分钟又跑回来,把脖子上挂的包塞给陈威“里面卖料的钱,外面夹层卖米的钱。”

    这下走消停了,陈威又给自家弟弟乖了一碗汤,一勺勺喂着,小家伙让他哥惯着不像样,以前还自己拿勺子,现在总装着大爷样儿,陈青转半圈小脑袋,回过头小嘴一张喝口汤,反反覆覆也不闲累的慌,吃饱了喝足了扒他哥怀里眼一闭打算来个午觉,陈威把板凳靠在火墙上,桌子也没空出手收拾,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欲睡时,一声中气十足的音量直接让他提了神“那汤是你熬的”家里的小看护说是几个孩子卖的,他倒是不相信,在家待不住就想着来瞅瞅,进门一看还真是娃娃看店,瞧着挺新鲜。

    陈威只看来人一眼就瞧出来面前的老人是见过血的,强大气场不容人忽视,面相不怒自威,有种自然的霸气,冷眼扫过,让人感到一种压迫感,又瞄了一眼站在店门口的警卫员,陈威叹气,得,这一天就为这老爷子忙乎了。

    “是我熬的,您尝着还行吧。”陈威强颜欢笑道,这影响力太大了,市场就这么点儿大,门口立个门神相当于赶客了。

    老爷子不请自行进入,先看了两眼抱娃的孩子后,板直着身板坐在矮凳上“你咋知道是我”

    “那位姐姐说自家老爷子爱这个味儿,今儿个也就送出那儿一份。”老爷子音量足,吵醒了睡眠的陈青,还以为小家伙会闹一番呢,可能受到气场的压迫,看看来人就往哥哥怀里拱,吓得没敢出声。

    老爷子伸头往剩下骨头渣的盆底瞄了瞄,一撇嘴“娃子这么小就会胡嘞嘞了,可不是好事。”看了一眼沉默的陈威“说中了不吱声了”

    “眼见为识,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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