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旮旯一家人 第2节

    顺了几把拂沾脑门的短发“不淆呼你。”兄弟俩你一勺我一口一缸的鸡蛋水喝的香甜，看着弟弟笑眯的双眼，心顿时被幸福感添满了。

    大清早露水重，蚊子也多，陈威把弟弟留在家中，提着菜蓝子到围边挖起了野菜，一直想吃婆婆丁，田里活重也没好意思再给爸妈额外加工作量，只得亲力亲为，再炸点儿鸡蛋酱，那真是人间美味。

    惦记着独留在家的弟弟，陈威也没多挖就返回家中，还没推开他家篱笆门，就听到陈青尖细的嗓音大喊大叫“就不让你抓，还要留着鸡给我哥补身子呢。”待陈威看清背对自己五大三粗的背影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最看不上眼的二婶，杖着养老人动不动就来他家里紧划拉，趾高气昂端着长辈的架势，最常干的事就是对比两家的儿子，上辈子自己出了事，听说他爸妈都快下跪请求了，她仍是紧闭大门，错误在他不伸援手不怪任何人，爷奶、二叔为他奔波时，她却在人前人后对他的家人冷嘲热讽，让父母倍受打击伤害，哪有点亲人的情义，有些关系他想弥补，不能强求的他也不想勉强。

    “二婶呀，今儿怎么一大早过来了”两家村里东西头住的，十几分钟就能走个来回，这个二婶一向瞧不起他家，看来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哥，”陈青红着眼圈，抱着陈威的腰告状“她要抓咱家鸡。”

    刘三丫撇撇嘴，掐着水桶腰不经伪装的嫌弃之色“你奶想吃鸡抓两只咋拉”

    陈威把菜蓝子放在鸡栏旁，顺手把鸡架门关上“我奶要吃就过来吃嘛，怎么还劳烦二婶跑一趟呢，我爸妈不在家俺俩做不了主，不如等他们回来吧。”

    刘三丫横眉立眼指着“就他妈的一只鸡还让你奶跑过来，良心被狗吃了，你个不孝子，呸，大哥大嫂都得惯成啥样了，这么没大没小的，今儿个也不用你做主，这鸡我就抓了，看你能咋样。”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她看这个小辈就不顺眼，听说这次还考了第一，老人家当她的面还夸了两句，这个混犊子怎么能和她家小阳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踹开鸡栏就要进去抓鸡，陈青就记得那鸡是给他哥留着谁也不能给，趁着人没注意拔拉的小短腿，上前拦着，刘三丫一甩手小家伙向旁栽倒，鸡栏都是陈爸把小段木头削尖钉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劲陈威一把抱住弟弟远离危险区，力道没有控制好后退两步当了肉垫，“咚”的一声脑袋重重磕在陈妈放湿衣服的光滑石头上，顿时一股巨痛袭来，陈威头晕眼花的先打量下怀中的弟弟确定安然无恙后，才晃悠悠的费力爬起来，他给自己打着气，一定要起来这一倒别在回去了，腿虚的直打飘，双眼却锐利的盯着罪魁祸首，冷厉的说道“把鸡放下。”

    刘三丫嘴唇直打颤，面前的陈威苍白的脸色还有额间流下的鲜血，冷洌的仿佛阎王派来抓人魂魄的使者，凶猛的注视下，反射性的松了手中还提着的鸡，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在小娃娃眼中，感到了恐惧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睁大双眼定了神，陈青盯着陌生的哥哥吓坏了，哇哇大哭，二栓妈听到音儿寻声过来看了看“妈呀，这咋整的”就看了一眼忙拍着胸口，一把扯下晒着的毛巾捂着陈威的脑袋“咋出血了，这可不得了赶紧的找张大夫这磕坏了完蛋了。”

    陈青边嚎边指着他二婶“她把我哥脑袋整出血了。”

    “啥”二栓妈一听不乐意了“你一个大人朝孩子动手，真是能奈呀。”一把背起陈威牵着陈青心急火燎的往出走“咱不管她，这种人要招报应的。”

    血流下糊住陈威的双眼，睁开眼一片火红，望着还在原地跳脚二婶，看来这辈子两人的关系还得继续恶劣下去了。

    第八章

    后续发生什么事陈威没参与，他的记忆只停留在看他二婶那一眼上，头部阵阵闷痛让他皱紧了眉头，手碰触到额间缠着的纱布，心里感慨着细皮嫩肉的就是不经摔，重来一招儿有些事也发生变化了，上辈子哪有这份罪，自我改变的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悄然慢慢来临了。

    “别碰，”陈妈握着儿子的小手，嘶哑着嗓音“脑袋老疼了吧。”

    “妈”陈威忍着头痛问道“小青咋样”

    陈妈抹了把眼泪“你弟没事好好地，你就别惦记了先顾好你自个吧，她要抓鸡就让她抓呗，你俩哪来的那么大气性，才好几天又来事，你是想把妈吓死是不”疼在儿身痛在娘心，说到伤心处陈妈眼泪又成串往下掉，陈威头疼的厉害也想不出什么安慰词，只能搂着陈妈的腰无声胜有声，过了几分钟哭声渐落才开口问道“这是哪儿呀”

    “这脑袋出老多血了，咱村张大夫包了几下也不敢耽误，就让送到该里医院，拍拍片啥的就怕有个后遗症留了病根，你爸哪有功夫寻思旁的，到医院交费才想到没带钱，这不，好说歹说的先把病给瞧了，你爸回去楸钱了。”

    “哦，鸡哇乱叫的吵的脑袋疼。”

    “吵的”陈妈肿着双眼抬起儿子的脸看了看“少扯犊子，好好养的你爸就没个正事，走时还念叼给你拿呢，就怕脑子给磕断片了。”

    还真捧来了陈爸看儿子醒了，也没管自个一身泥腿子服，胡乱拿本书就举上前，指着问“小威，瞅瞅还认得不”

    陈威无可奈何回道“都能认出你了，这字咋能不认识。”

    “那就好那就好，”把手中的书又板正的装里，瞅了一眼媳妇的脸色忙补救“不认得也没事儿，再考不好爸也知足了，好汉不成当年勇嘛。”

    陈妈冷哼“可别，你那面子可比儿子的命重要。”

    陈威住院期间，陈妈也没给陈爸一个好脸，兄弟家惹的祸陈爸也自觉理亏，处处小心陪着不是，陈青暂住在二栓家再加上家里那摊子事，陈妈提前一天回了村，陈威吃着他爸“进贡”的桔子瓣罐头，磕破的脑子也开始运作，整天干着地里活，这一闲下来整个人就犯懒，盯着睡熟的陈爸，这可是机会呀，和陈妈的相比他更好忽悠，再加上这时多少还有点愧疚心理，陈威蹑手蹑脚的下了病床，偷摸的在他爸兜里掏了五块钱，背上一个人出了医院，顺着记忆往目的地走去。

    这时的县城还不见多繁荣，栋栋旧大楼几年后才会逐渐被翻新，街道上的红绿灯总是失灵，都是人力指挥，站在指挥台上比着手势的交警，多数受指挥的都是来往的二八大梁自行车，陈威板起小脸神情庄重、不苟言笑、似模似样的模仿着，交警还送了一个笑脸，跑到农贸市场穿行在阿姨阿婆中间眼睛盯着附近店家的招牌，调味料不能在一家买，他还得有意避开要摆摊的市场，这里占了一楼，档次有了价也相对高，时间紧迫陈威计较不了那么多。

    不买不知道难度还挺大，一些调味料都是学名店家多数都不太懂，还好陈威这方面底子足，连比划带形容总算买了几样，庆幸着让熏子买的都是常见的，不然那哥们非得挠爪不可，一个半大的小子脑袋还缠着纱布，在早市场上来回穿梭还挺引人注目，蹲在旮旯里把买的调料都拿出对了对，余下的草药找了三家小诊所买齐后，决定再去想好摆摊地点踩踩点儿。

    农副市场偏离县城中心，位于县里没有整改的地带，附近居民不少，工厂更多，市场内的管理不严格，农闲时离县较近的村民都会提上自家东西租个摊位自产自销，走进小巷子道边各种早餐店，麻花、大果子、馒头、包子空气中飘着一股油腻味，陈威还没走近目的地就听到市场内的叫卖声、讨价声、砍肉声不绝于耳，菜贩们大声吆喝着自己的菜多新鲜便宜，还有附近居民的讨价还价，这地儿分早市和夜市，足球场地大小，铁皮棚顶，占地三分之一处用石灰粉标记着几号位，先看先得是租一整天还是一整月个人说的算，他们用着再合适不过了，一些家里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几口肉，趁着这时市场上还没有熟食这种吃食，抢占先机吧。溜了两圈在小摊上花了一分钱买了本旧书，把用左手乱划拉的纸条，夹在书里“打道回院”。

    刚走近医院大门就迎来陈爸平天顿地一嗓子“陈威你跑哪儿去了老子一睁眼就瞅不见你人，整个医院都快翻遍了。”眼看着高抬的巴掌就要落下，陈威点起脚脑袋往前一顶“揍吧，往脑门上削。”

    “你”陈爸一甩胳膊“老子都急成啥样了，小兔崽子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陈威小声嘀咕着“谁叫你说话不算话，答应好好的带着来该里玩，你不领就自己瞎跑呗。”

    “主意真正，也不知道像谁。”

    “像你呗，你不是我爸吗”

    陈爸没好气的抢过闻了闻“啥味这么冲鼻子”

    陈威心惊，忘了遮味了又将抢回“医院的味吧，爸咱回家吧这味闻多了，鼻子都不好使了。”

    想想也是这个理儿，满鼻子满脑子都是药味，还真挺难受，趁着陈爸收拾带来的衣物时，陈威找了个塑料袋把调味料包了一层又一层，拿出买的旧书给他爸看，神秘兮兮的说“拿了你五块钱买书，你看这书里还夹个条呢。”

    “啥”陈爸眼一瞪“五块买书”

    “还余下四块，给你。”

    陈爸把钱往兜里一塞，接过纸条瞄了一眼“啥呀，这字写的都看不懂，你可别练这个真坷碜，扔了扔了。”

    陈威一挑眉，把纸条撕了几半扔进垃圾筒，父子俩打了个马的士回了家，这坐马车也是有规矩的，他们所在的位置离该里只隔一个村收费是一个人二分钱，距离远的价格更高点儿，孩子能抱在怀的就不算钱，像陈威这半大个子得算半个人头，谁说这嘎哒落后，瞅瞅这账算的也挺前卫的嘛。

    到了村口父子俩付了车费，陈爸背起儿子步行往家走，陈威看着迎面走来的冯老头，俗话说的好，冤家易解不易结，更何况自己理亏在先，主动开了口“冯爷爷，没下地呀。”

    冯老头自从有了跳大神的那出后，好几天都没抬起头，听到陈威这招呼声，脸一红不自然的摸摸陈威脑袋上的纱布“这咋包的这么厚呢”

    “就外面多包几圈里子没啥事。”

    冯老头搓了搓手，低声下气道“彬子呀，你也别和俺一样的，上次出的那事是叔做的过了。”

    “唉呀，冯叔说啥呢我也是气上头了说话没轻没重的，一个村住着哪有那些合拉话，过了就过了咱以后别提了。”

    “那好。”冯老头大笑这个结就过了，猛拍一巴掌提醒着“你赶紧回家吧，刚看到你大舅哥妻子的哥哥从临村过来了。”

    “唉，唉，这就回。”说是这么说，陈爸那回家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陈威催促道“爸，咱快点走呀，大舅来了呢。”

    陈爸长吁短叹道“你瞎吵吵啥，着啥急呀看你爸挨骂你高兴咋地。”陈爸这辈子真不怕遇到个硬的，就怕这个能说会道讲道理的大舅哥，上回和媳妇吵架这位大哥知道了，二话不说过来就给媳妇收拾了包，背着小儿子牵着大儿子，转身就给带回娘家，临走还留个话这日子过不下去就不过了，明个民政局集合吧，还提醒着别忘了拿结婚证明，连个根都没给自个留，真是拿了三万里长征的精神，一天就两村来回跑了，好说歹说媳妇总算给劝回来了，辈儿高一级压死人，不用一兵一炮就能让你缴械投降喽。

    陈威在一旁幸灾乐祸，姥爷家一直宠着自己连陈青都得靠边站，大舅结婚后一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女儿家的两个儿子就是全家的宝，特别是大儿子陈威，每次去临村李姥爷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上辈子姥姥哭瞎了眼睛也是拜自己所赐，陈威拍着他爸的肩膀“快走吧逃不过去的。”他想快点看到大舅，那个仁厚的长辈。

    李富正拿着斧头劈柴，听到推院门声抬头看了看，陈爸装着惊喜样“大哥，你咋来了”

    李富正眼都没甩一个，接过陈威打量了半天掐掐胳膊又亲亲脸蛋，除了脑袋破了没发现别的不妥之处，才开口说道“给大舅当儿子去，保证让你吃香喝辣的。”

    “大哥，说啥呢”陈爸赔着笑脸“大哥，小威没啥事真的”

    “费话啥的也不想说了，都让小兰收拾好了，就等你回来和你吱一声，”李富抱着陈威进了屋，把人往炕上一放，坐在炕沿上板起了脸，陈妈抱过大儿子，陈威抱着弟弟，乖乖的坐在炕头听着即将开展的家庭会议。

    陈爸跟在后头屁股还没粘上炕沿，听到李富重咳一声，忙找了个板凳坐下，李富叹口气替自家妹妹抱起了不平“搁在早我家小兰那是十里八乡出名的俊，临近的几个村儿谁不知幸福村的李小兰长的像朵花似的，县里的、供销社那些吃公粮的提亲都快把门槛踩烂了，死活就是看不中，也不知道哪根线搭错了，就瞅上你了，咱爹娘一合计看你不抽烟不喝酒挺老实的人也就点了头，凭良心讲你娶兰子的时候，我家也没要啥彩理吧，不就盼着你们能把日子过好了，你就说吧兰子有啥地方做的不好，我带回去自家好好收拾，可瞧着出格路事儿的都是你家人，刚开始还挺好，自从兰子生了小威后就变了，先是你弟娶媳妇对方要求高，非要住大房，你倒是大度呀拖家带口就自个打发了，这都几年了我家兰子都变成啥样了，那手粗的我都不忍心看，她就是心软，每回回娘家也不说你的不对，这回要不是遇到张大夫，还不知道出了这事呢家里老人着急上火的，咱爹昨个就要过来找人算账了，死扒硬拦着才消了那劲儿，今儿来咱爹可千叮万嘱的说了让兰子带两小的一起回去，你看着办吧。”

    第九章

    陈爸急的双手真搓波灵盖儿，这要瞅见大儿子伤成这样，就评着老人稀罕的那股劲，发配起来够他喝两壶了“大哥，这事怪我没看好小的，我一定讨个说法，您帮着劝劝咱爹娘，我改天一准登门赔理去。”

    李富一摆手“免了，我家端不起，你们不是都瞧不上小威吗，我这次就把他带家去，别人当成草在我家可是个宝，你放心丁点儿屈都不待受的，小兰还愣着干啥，把小威的东西都收拾好，立马走人，这脑袋都开瓢了，咱爹娘不晓得咋心疼呢。”

    “大哥，别别，咱有事好商量嘛，过几天过几天一定带着小威和小青去看咱爹娘，多住几天，你看小威这作业还没做完呢，再说了离的远了上学也不方便，咱家小威现在可能奈了，谁敢说他不是我第一个不乐意，大哥不知道吧，咱家小威考第一呢，”说着把旧影集翻开指着成绩单“双门一百第一。”

    李富看着成绩单脸上露了笑，夸道“咱家小威就是能人，成，带回去好好教以后一准是好苗子。”

    话还没转过去，陈爸可怜兮兮的问“大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啥为难你”李富立马提高嗓门“你儿子的脑袋都被削出血了，都欺负到头上了，带走人咋成了我的不是了，啥也不说了兰子走人，你还待着干啥，碍人眼呀。”

    “大哥，我过些天再回去。”陈妈放下怀中的儿子，爬下炕“晌午搁这儿吃吧，去整两菜。”

    李富点了点妹子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念道“真不知说你啥好。”李富此次来也就是吓唬吓唬，真要带回娘家也不用自己动手，自家爹比他有说服力，他是一个大老粗但也知道两口子是劝合不劝分，自家妹子是老实，可主意也正，李富叹气“算了算了我多管闲事了，也别整菜了地里一大堆活呢，这就回了，”又抱了抱陈威“大舅给你们带了罐头，你姥起个大早烙了你稀罕吃的发面饼，记得和你弟吃，过些日子大舅再来接你俩。”大手往陈爸面前一伸“拿来。”

    “啥”陈爸愣头八脑的问了一句。

    “啥呀啥，成绩单。”

    陈爸忙双手奉上，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出院门，回返到屋觍着脸和媳妇说“咱哥这脾气还是那样，总用这招制我，还别说到老了还得是媳妇护着。”

    陈妈把手中的饭勺一摔，厉声喝道“陈跃彬，我为啥留下来你知道不，这么多年了说我啥我看两孩子的份上都能忍着，这心里就是憋着慌，话撩这儿今儿你就得把小威受的屈找回来，这话还整不明白咱就算了，除了儿子啥也不要，各过各的吧，儿子也不改姓我一辈子也不嫁了就带着儿子过。”把柜台上的两大包奶粉提出来“这是老二带过来的，你送过去吧血流都流了，能补回来啥。”

    里屋陈青憋着嘴捧着陈威的脑袋不放手，瞅来瞅去除了脑袋包了纱布，脸有点“胖”之外还是自家的哥哥，陈青吸吸红鼻头“哥，咱以后别那样了，瞅着害怕。”

    陈威回忆下当时的情景，立马保证“哥以后小心点争取不出血了，和哥说说这几天都在家干啥了。”

    陈青把小脑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开始絮叨“咱爸妈就给我扔二栓家了，不带我去，白天和熏子哥玩，想找个人少的点儿，砸她家玻璃来着，咱爷下黑把我接走了，瞅见那老娘们被咱二叔削了，熏子哥就说这次算了下次再砸。”

    “以后不许动不动就砸人家玻璃，那是小人所为咱得干光明正大的事儿。”陈威抚着弟弟后背，轻声教导着。

    李家老两口地也没上，坐在大门口等呀盼呀好不容易看到大儿子的身影，李姥爷赶忙迎上去，往人身后瞅了瞅问道“小威呢不是让你给带过来吗人呢”

    李富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反嘴道“啥人啊，兰子也不跟我回来。”

    “完犊子，”李姥爷手一背进了自家院，院门一关怒气冲冲的“不是说脑袋都削出血了吗，咋还不回来一个个就拜家成奈，一点儿事都办不了，还能指望你们啥。”

    李富媳妇出口劝道“爹，咱别气兰子是个有主意的，准是有啥事没弄明白，回家整天的上火也不是一回事，等着过几天的，我过去那时没个说法我可不应，就是抢也得把咱家小威和小青抢过来，还能让他反了天了，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办到。”

    李姥爷心里不舒服，也没别的招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孙子也没和自家姓，这老辈的动不动上门找理说也不是那回事儿，看了一眼在旁站的儿子，又问“小威咋样了”

    李富媳妇打了个眼色，李富才避重就轻的说了句“咱家小威皮实的紧没啥事就破了点皮，那张大夫你还不知道吗，草包一个看到点血吓的魂都没了，哪还敢下手这不才上的该里医院嘛，”掏出成绩单递上前“爹，你瞅瞅。”

    李姥爷身子一扭“不瞅，要瞅也瞅孙子。”

    自家爹又犯了拧巴劲，自家娘在旁边愁眉苦脸，李富也没了主意，还是李富媳妇把成绩单接过去，看了又看“唉哟，我这字也没认得几个，就能看懂这两个100，这是啥呀”

    “咱家小威的成绩单，这回考的老好了，看到没双门一百，全班第一呢你就说说咱家小威咋这么能奈呢。”

    李姥爷眼睛一瞟，李富忙把成绩单奉上，老两口盯着那两个100直乐呵，情绪也好转了，对着老伴猛夸自家孙子“咋样俺都说了吧，咱家孙子就是能人，淘咋啦照样能考第一，条件好了可不比在早这么大就得下地干活，不淘能干啥，是吧。”

    爹娘都高兴了，李富也松了口气去仓房抗着锄头就往地里走，李富媳妇追了两步问道“咱家小威真没啥事呀，我这心里还是不咋得劲，我再去瞅瞅吧，带不走也没啥事，就安安心。”

    “别去了，兰子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你再跑去咱爹娘心里又犯合迹了，过些天没过来再瞅瞅。”

    另一头陈爷爷陈奶奶在院里扒绑米，看到大儿子过来了，陈奶奶先行站起身“小威咋没来呢，这伤了脑袋也不比别的地方，多住几天多看看也好不是钱不够让你爹给送去。”

    “没事医院也不是好人长待的地方，这不就回来了，小威在家睡着了，老二和他媳妇呢”

    陈爷爷冷哼“都是祖宗，说不得骂不得的，这都造了什么孽”

    老太太进了屋端出一盆子沙果“给家里小的留的，一会儿走别忘了拿，”左右手各拿着一棒绑米相互戳着“俺们就想着你弟年纪小，说个媳妇也不定性，你又惯着他啥事都让着，寻思着俺俩还没老到动不了步时能帮趁就帮趁点儿，以后也不用你们两口子管这些乱事，不曾想这也不省心，你爹就训了几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摔摔打打的，整天趴在炕上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儿，老二跑地里去避风头，看着天也快回来了，就多待会儿等等，一会儿把你媳妇都叫过来，吃顿饭。”

    陈爸看着老两口疲惫的神色，心下不忍袖子一撸开始找活儿干，院子扫了柴劈了，连栅栏门都补了两道，陈老二才回来，看到他哥明显一愣，回过神才打招呼“哥，你咋来了，我就想着下午再过去瞅瞅呢”

    “先吃饭吃完再说。”自从陈老二娶了媳妇，一家人也难得心平气合的坐在一桌吃上个顺心饭，家里来了宜老二媳妇也没出过屋，陈老大早就习惯了也没当回事，酒足饭饱后哥俩儿坐在院中唠起了嗑，陈爸说“看着家里那两小的，就像看咱俩小的时候，小威的性子更像你，淘的没边了，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话说的不假，咱爸妈总着急上火怕你学坏成了盲流，咱俩大了他们又说说了媳妇就定了性，你嫂子这人没啥说法，性子也软乎我就看中她这一点儿，娶进门了能让着你就够了，她做的挺好，想想这一出出的事也觉得亏了人家，你要说媳妇家里都跟着喜庆，要大房没啥，俺们一合计可你来，你是家里老小过的好老人也安了心，咱爹娘攒了半辈子的钱都给你说媳妇了，那修房子的钱我和你嫂子白干了两年活儿才还上，她一声都没吱我也装个糊涂，爹娘爱吃鸭肉她怕老人家舍不得花钱，每年都得养几只，家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你有难处她上赶的出钱出力，前几年你下地腿让镰刀刮了，她宁愿荒了自家地，都得给你家收拾利索了，她是我媳妇我看着都心疼，老二，哥说这些不是让你念你嫂子的好，家里两个小的是她的心头肉，再怎么样也不能朝小的下手，知道为啥没带小威过来，我是不想让咱爹娘堵心，好赖话也不多说，咱能做兄弟不容易，都说成了家兄弟也分了心，瞅着家里的小威和小青就不能，小威为了他弟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俩这心分不了，这次就算了不过丑话说前头，也就这一次了。”

    第十章

    陈威上午出院回了家，下午熏子就来瞧病号，手撑的下巴抿嘴直摇头“你这家伙可比上次削冯小子惨多了，人家就冒个血星子，你这都包上白布条了。”

    “滚犊子，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上次让你办的事咋样”

    熏子左右望了望，才从掏出三个纸包还有余下钱“我办事你放心准成啊，对了，你还没和我说买这些干啥呢”

    陈威挨个闻了闻味才解惑道“挣钱，”把调味包放在一起转过头盯着熏子说“咱俩一起挣”

    熏子对于钱这个字眼熟悉的很，挣钱这个行当很陌生，张口结舌的问“咱俩咱俩挣钱拉倒吧别扯蛋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吧，干不干。”

    熏子一拍桌“干”他对陈威向来都是顺从，陈威出脑，他出力没有理由全然的信任“那你说咱俩咋挣用准备啥家伙事不”

    “啥呀”陈威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抢劫呢还家伙事就咱俩这小身板的往人前一站，钱都没见影就得关进大牢。”向熏子勾了勾手指头，待他脑袋靠近了才小声说出打算“过几天就到了粮库收陈粮的时间，在早各家都是半夜起来过去排队，那时你就过来咱就开始行动，再把你家鸡蛋提过来多少个自己数个数，要费了管我妈要钱赔给你奶咋样”熏子听后撇着嘴不说话，陈威问道“你怕冒险祸祸鸡蛋你爷揍你”

    “才不是呢，你咋这么见外呢，大不了一起被揍呗，咱以后可不能这么说喽。”

    陈威低着头半晌才讷讷的说“熏子，谢谢。”谢谢你前世的信任今世的支持。

    熏子挠了挠脑袋“外道啥，你说咋整就咋整，我听你的。”

    当天晚上陈威又得了一蓝子鸡蛋是他二叔送过来赔礼道歉的，虽说来看陈威可话里话外都是当着陈妈说的，临走时甩了十块钱，两口子抓起钱又紧着追了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留下了鸡蛋钱一分没收，进了屋陈爸扬着笑脸看来这事就过了，陈威抱着鸡蛋篮子傻笑，要啥来啥，运气来了真是啥也挡不住。

    陈青看着他哥的傻样，伸着小指头点了点鸡蛋“哥，你咋这么傻呢，我都明白十块钱能买老赶子鸡蛋了。”

    “”陈威傻眼想想也是。

    过了几天村里大队的喇叭知啦知啦的响了几声，开始下发通知粮库开始收陈粮，各家各户又开始忙碌起来，大米、黄豆都装好麻袋，自家先过个称再扎紧袋口，粮库收陈粮都有数的，过了数不管好坏都不收，排在前头还有希望卖上钱，一般都是半夜去排队占着有利名次。

    等陈爸陈妈出了门，陈威一骨喽爬了起来，把攒的纱布略微缝了几下制成大绵布包，俗称五香的八角、桂皮、茴香、花椒、草果和其他调料都一起放进去，卤水能不能上口就看掌握多少度，这些材料这个放几颗那个放几粒都有说法，材料卤的手法火候都至关重要，先拿鸡蛋试试手，以后卤上肉类那是越放越香，越久越正宗，把藏在炕柜盒子里的冰糖取了出来，葱、姜、蒜都备齐，东屋炕锅里增了大半锅水熬原料，又把熬出的卤水中的浮油、浮沫、料渣都撇干净，等人在场就开整。

    熏子手不得空，直接用屁股把房门拱开了，提着大篮子累的脸红脖子粗，陈威往篮里一瞧直接傻眼“咋这么多鸡蛋，”打眼一瞧不下70个，这份量也真够足的。

    熏子用手扇着风“家里还有呢，太多了拿不住，等歇会再回去提。”

    “拉倒吧，够了够了。”这成本有点高了，他本想呢两家合起来就按五六块钱的本钱造了，没想到熏子一家就给包了，陈威咬咬牙也就这一回，下狠手吧，蹲下身开始数蛋“熏子，上次你赔着咱奶卖鸡蛋，好卖不”

    “还成吧，卖蛋挺多的，蹲到下午三点多卖了十个，”熏子嗅了嗅“咋一股药味还有肉味呢。”能没肉味吗家里的大骨头都让陈威扔锅里了，陈威这辈子第一次下手，再加上鸡蛋超额数量压力不是一点半点，把西边的锅烧清水煮鸡蛋，锅盖掀了四五次，鸡蛋都裂了缝才把火停了，大洗衣盆里里外外冲了几遍，又垫一层白菜叶子，把煮熟的蛋捞出，用凉水一拔熏子就开始扒壳，陈威又重复一次清水煮蛋，才把所有的去壳蛋放在卤水锅里，煮了二十分钟陈威一声令下停火，余下的就省了人力，在卤水中泡到天亮入味，先把大骨头拿出来，也没带多少肉，撕拔了一小碗让熏子试味道，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味，淡淡的药香、肉香，芳香的味道碗都见底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炕太热陈青被陈威抱在炕柜上，两人都没怎么睡踏实，陈威是暗自得意手法过硬，一次就成，熏子是被热的满头大汗死活睡不着。

    天刚亮陈威就爬起来，站在外屋地瞪着锅里的鸡蛋开始犯愁，昨天一门心思在味上，现在才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么多鸡蛋可怎么运呢。

    “威子，咋了”熏子揉着酸涩的双眼问道，陈威把遇到的难题一说，熏子一摆手“还以为啥事呢，这有啥难的，找李叔呗咱奶每回卖鸡蛋都顾他，他人好都上门接送，咱村儿离该里又近，你怕啥先装好喽一会儿我去叫。”把锅盖掀了个缝熏子麻溜的捞了个卤蛋，还不忘吩咐一句“记我账上，”在锅里还以为是煮蛋水的色，捞出来一看下不去嘴了，哭丧着脸“完了，威子这顿打免不了了，你瞅瞅黑不溜秋，是不是煮坏了。”

    陈威就着他的手下嘴咬下一半，嚼了两口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个味儿。”

    熏子低头瞅瞅黄蹬蹬的蛋黄，吱着牙咬了个边“嗯”了一声狼吞虎咽了，半个蛋噎的直伸脖“好哽好吃”

    两人还没美够呢，那头就传来陈青的哭声，陈威跑回屋一看小家伙正撅着屁股扒炕上抹眼泪呢，在炕柜上睡了一晚上，一骨碌直接摔了下来，痛到不痛就是吓了一跳，陈威扯着腿脖子把人拽到炕边抱好问道“醒了不会先喊人呀”

    陈青吸吸红鼻头“啥味”

    “”

    “都闻到味了。”

    这小家伙真是狗鼻子闻着味就起来了“自己找衣服穿好，哥带你去该里挣钱去。”

    “哥”陈青毫不气馁继续问“啥味呀”

    熏子提过实物总算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陈威洗刷干净四个装菜的大盆子，盆底铺上两层白菜叶装蛋，又装了大半桶的卤水，才把余下的原材料盛在家里用的二大缸，原料用的次数越多，保留时间越长，质量也越好，陈威一直劳记在心，这里的夏天最高温度不过28度，也容易保存，最后用家里盖酱的大厚棉布盖子外皮裹了几层干净的塑料布把缸口密封，就等着李叔上门接客，不出半个点儿熏子带着人进了门，李叔先看了几眼四个盖着厚白布的大盆，疑惑的问“家里都没个大人，你们自个去卖”

    “张叔麻烦你了，送到地就成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放心没事。”

    “可”

    熏子提着桶往车上摆“张叔一个村的我们跑不了。”

    “这两孩子叔是怕你们密下那几个钱吗，你们才多大，这么多东西行吗”

    “放心，”陈威把胸口拍的咚咚响“熏子以前和他奶卖过，我也会卖东西，叔你就帮帮吧。”

    李叔端起大盆子“要去我也不拦着，不过有一条你们几个得听我的，不能乱跑了不管卖多少去接人你们就得回来，出啥事我咋向你们家人交待。”

    熏子狂点脑袋“成，李叔说啥是啥。”

    马车走到半道李叔又开始后悔了，没睡醒就犯上浑，陈威看出他的纠结用饭勺舀个卤鸡蛋送上前“李叔，你吃个鸡蛋吧，有啥不足的地方下次再改改。”

    李叔摇头摆手，这可是几个娃娃卖钱的他可拉不下这个脸。

    “李叔吃个吧，这一大早的您也没吃上早饭，一个鸡蛋算不上啥就当感谢您的帮忙。”

    拉拉扯扯的推脱不掉，李叔只得拿过来咬上一口，品出味双眼冒光“这是你弄的真挺带劲儿的，不错不错。”

    “李叔您说能卖钱吗”

    “准能啊，一会儿李叔给你们弄个好地儿，再给李叔留两个多少钱，李叔掏钱买，还真看不出来你们几个小子还真能鼓捣出好东西有出息”

    熏子给人又是掐肩又是捶腿，陈威口头打着溜须“哪儿能让您掏钱呢，就冲您这份夸奖和帮忙，我们几个小的定会铭记在心。”

    李叔被达对侍候的挺乐呵，扬起鞭子马车稳当着继续前行“成，到那头都给你们整明白了。”

    李叔白得两个卤蛋一忙帮到底，把三个孩子送到地儿，盆和卤水都给提到位，又跑到管理处交了五分摊位费，花了一分钱租了张桌子，一切都摆好后，和左右两边的各摊主打了声招呼，这片李叔熟悉的很，天天都得走几趟，“老乡，那是我家崽这不卖点鸡蛋赚点学费啥的，帮忙照应点儿哈。”都弄的明白了又再次对着陈威他们说“千万别乱跑要回去了，就到那边路口等李叔，可不能跟着别人跑听到没。”

    陈威掏出一毛钱“李叔这钱给您。”

    “算了算了，以后多顾李叔车就行了。”

    第十一章

    李叔走后三娃娃相视而笑，还真是省了不少力呢，陈威把几个鸡蛋放在卤水桶，拿出小盘子和刀把卤蛋切开几掰，摆在桌上等待有客上门，趁着闲时左右望了望，才想起缺了啥“咱没称也没塑料袋。”

    “那咋整”熏子也傻了眼，转转脑袋往周围瞄了一眼“那边有批发塑料袋的，咱去买点儿呗，我奶卖一斤鸡蛋七个，不称没啥事吧。”

    “去吧，塑料袋买小白色地，看着带劲。”陈威钱一掏，熏子撒丫的往店里跑，陈威一直看着人进了店又回返才收回目光，李叔给找的地儿正好处在正中央人来人往的还挺多，过路的瞄了一眼黑漆漆的蛋都没了兴趣，问价的都没来一个，过去半个点儿了，陈威着了急，把弟弟把旁边一放，轮起嗓子开始叫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正宗卤鸡蛋，四分钱一个，二毛五一斤，先尝后买喽。”

    熏子蹭人身边问“威子太贵了吧，一个鸡蛋才二分钱。”

    “物以稀为贵嘛，以后多了你就卖不到这个价了，还不趁着多赚点。”后现代3毛5连买一个正宗的土鸡蛋都不够，他还觉得亏了呢。

    熏子一听是这个道理也有样学样，整个菜市场叫卖声不少，童音的还真是第一家，一老太太走上前问道“这是啥呀，黑不溜秋，能吃吗”

    “奶奶，您放心不能吃咱也不会卖，自家鸡下的蛋，这蛋可不是自带着黑，这是料的营养都尽在蛋里了，您尝尝不买没关系，不算钱。”能说会道模样也讨人喜欢，老太太伸手拿过一小块“哟，这味是好尝着劲道。”

    “奶奶，您再拿两个回去给家人尝尝他们也准说好吃，光吃水煮蛋一点儿味都没有，吃的多腻歪。”

    “别说真是香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味儿，给我装俩带回去也给孙子尝尝。”

    陈威暗想您要尝出别的味儿，这卤蛋可就烂大街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并应着“好咧，奶奶给您勺子您自个捡，稀罕味浓的就捡色深的，淡点的就捡色浅的。”陈威忙着装袋，熏子接过钱兴奋的小脸通红。

    有人买了卖呆的人也纷纷上前想尝个鲜，年青大小伙吃了一块唧叽几下嘴“先说说你这个咋做地，我再决定买不买，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不能吃的东西。”众人一听都停下了嘴，这黑的不太正常、味也奇特，不弄个明白也不太放心大吃特吃。

    陈威清清嗓，堆着满脸笑“大哥，你要是怀疑不卫生的话，我们兄弟几个当场给您吃几个，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可是家里祖传的秘方，这要说出去了弄的人尽皆知，也对不起列祖列宗不是”想知道做法还真把他当小孩子哄了，陈青听他哥一说拿过一卤蛋，一口口吃的喷香。

    陈威说完旁人指指点点，有些话说的不用太明白细想想也寻思过味了。

    “来，小娃给叔称一斤拿回去正好一盘下酒菜，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味。”陈威打量一下说话人，这身服装可真给力，绿油油的老牌警察服，土气中带点鲜灵。

    “谢谢您喽，大叔您看我们没带称，给您捡七个行不行，挑味重的捡下酒正好。”

    掏出三毛五往桌上一拍“行呀，叔信得过你，这么小的娃娃就会挣钱不容易，娃娃都信不过还能信到谁，好东西大叔捧场。”

    这场开了后两人真是忙了起来，这人买二个那人买一斤，连小陈青都帮忙往桶里放卤蛋，陈威忙里偷个闲把试吃的盘子收了起来，局面打开了就不能再做赔本买卖。

    大小伙子溜达一圈又返了回来，刚被指指点点的燥着慌，嘴里还留着那个香味，心思还真没那么深想就随口一问没曾想还问出祸了，蹲在一旁感叹，现在的娃娃心眼咋那么多呢伸脖瞅瞅快看见底的盆子，摇头直叹可惜。

    一蹲就蹲半天，还挺乍眼客人上门没有赶走的道理，陈威装了七个卤蛋，和陈青嘀咕了几句，小家伙提着蛋送上前“大叔给你卤蛋，”小爪子一伸“二毛五。”

    先把卤蛋提上手，才乐呵的拿出钱夹子翻来覆去掏了一块“没零钱。”陈威看了一眼那手中钱夹子有些失了神，用钱夹子的可是少数，多数都是把钱团成一团放兜里或是皮包里，又瞧了瞧蹲那儿的年青人，白色带浅蓝的运动服，看不出是啥牌子，不过这时能穿这么板正也不多，正字腔圆的普通话没有一点儿乡音，看来不是本地人，吃相嘛就不敢恭维了直唧叽嘴，点点头下了定义，就十足一个吃货。

    年青人一手搂住送钱的陈青“和你哥说再给我称二斤。”又甩出一块钱就在原地蹲着等货物上门。

    陈威举起新上手的钱照了照，又甩了二下才开始装卤蛋，年青人看到后嘴角直抽抽，接过送来的卤蛋哼了一声消失人群。

    晌午陈爸陈妈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屋门一开两人就被屋里的狼藉弄傻了，炕革掀开一半，外屋地上到处都是鸡蛋壳，陈妈留着积酸菜的大缸里满是黑红的水，柴火乱七八糟散了一地，自家攒的鸡蛋一个不剩，两口子还没寻思过味呢，张老爷子气喘吁吁上了门，一问才知家里鸡蛋就剩下个底儿，得，这两孩子和鸡蛋杠上了。

    一看陈家惨状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是两孩子又开始琢妖了，陈爸气急败坏的锤了碗柜一拳，一根鲜灵灵的骨头棒子掉在脚边“张叔，我这就去找那个败家子去。”

    陈妈在旁劝道“你先别激眼呀，小威头上还有伤呢，兴许他们去卖鸡蛋了”

    “卖个屁”陈爸气急败坏的指指地面“你看看这一通造，都祸祸成啥样了，我寻思着是不是他们惹祸了，怕被削跑了，屁大点儿孩崽的懂个啥。”

    出去一打听，还真有知情人“看到了呀，三个孩子一大早就坐老李家的马车往该里走了，车上还放着几个菜盆子，咋拉”

    这可真是有苦难言了，太丢人了胡嘞嘞了一通，爷俩都憋着气搭了辆别村路过的马车就上该里抓人，找孩子还真没费什么劲，马车刚停下张老爷子就瞅见自家孙子，此刻陈青坐在空盆里，手里还拿着两个哥哥赏的大肉包子，陈威和熏子蹲在一旁有说有笑的等着李叔的马车。

    陈爸喘着粗气指着陈威还没动手，张老爷子一把给拦下了“有话回家说，这些多人呢。”

    “哟，你们来接孩子了，”李叔把马车停在一边打过招呼对着陈威说“都卖完了。”

    “嗯，谢谢李叔。”陈威瞄了瞄他爸，陈爸也没帮忙的意思，和熏子对视一眼，费力的往车上搬空盆空桶。

    几人回返途中面对直眉瞪眼的长辈，陈威和熏子欲言又止，就怕一言不合来个全武行，陈威猛然记起把留下的卤蛋装了三个“李叔，这个送你都答应好的，今儿个真是谢谢您了。”

    李叔也没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这感情好，这一上午呀嘴里总惦记着这个味儿，下次李叔还送你们啊。”

    张老爷子、陈爸忙说了几句谢意话，一回头狠瞪自家娃娃，下了车张老爷子就拽着孙子回家，熏子梗着脖子不愿意“还要算账呢，等会儿回。”没招跟着去吧，陈家小子这顿揍免不了了，让孙子瞧瞧也好，长点儿记性。

    一到家陈妈就跑上前护着自家儿子“陈跃彬，你要敢动手，我立马领孩子回娘家。”

    陈威把里的钱往炕上一倒，一分一毛的零散钱一堆，熏子直接傻眼叫道“哇，好多钱。”这一声叫把几位大人都吸引了过来，看着钱呆若木鸡的回不了神，几个孩子在那儿掠钱，陈威拿出小本算账“除掉花费余下3块9毛4分，数吧看看对不对。”

    数了二遍不少反而多，第一次做生意，一个收账一个装货，小心又小心，也没有人下得眼坑几个孩子，就算帐目没记明白也不能多了一块多呀，陈青在旁插句嘴“那个傻帽没找他钱。”小家伙诚实的很，那人撩的太快了白得一块钱。

    “行吧，那咱就算整5块吧，零头扣了就算买料钱吧，咋样”

    熏子点头“成。”

    “5块咱俩一人一半，2块5，就算你拿70个蛋，给你奶1块4鸡蛋钱，其他都是你的，你再算算。”

    “给啥”张奶奶走进屋“你个老头子找到孙子了也不先回家和我说一声，紧惦记着。”

    “奶，都给你吧，用钱再管你要，威子赶紧的李叔叫咱俩摘沙果去呢，晚了就没了。”李叔得了好就想着回报点东西，家里也没啥拿出手的，就后园子种了几年的沙果树最近结了果，下车前特意鸟消告诉他俩，自己爬的去摘也不怕祸害。

    陈威也把自己赚的钱都塞给他妈，转身就和熏子跑了，留下傻愣愣的一屋人，唯一清明的陈青把肉包子举给陈妈“妈，热热凉了。”

    第十二章

    两人摘完沙果在回去的路上陈威说道“卤蛋这事不能外传喽，以后有谁问起你咋做的，就一口咬定不知道，你家只出蛋，啥事都往我身上推明白不秘方的事家里我也不告诉，以后咱俩继续挣钱，卤蛋咱试个开头，别样慢慢往上加，就咱俩想提高档次成本太高，可别先让旁人瞅出门道了。”

    熏子狂点脑袋“听你的，没想到咱俩真能挣钱呢，哈哈哈，挣大钱买电视彩色的，咱看孙猴子。”

    “你就这点出息了。”

    家里就余下坐在炕沿沉思的陈家两口子，陈威把余下的14个鸡蛋分七个给熏子，熏子拒绝道“我拿四个就成，给咱爷和咱奶尝尝就得了。”

    “那也行，你过来。”把卤的猪骨头装了三块“你爱吃肉拿回去吃。”送走了神神秘秘拿着物件离开的熏子，陈威又用勺子把卤水上的沫子瞥了瞥，陈爸一看儿子进来了忙把研究卤蛋的目光收了回来。

    “爸妈这个给你们留的，给点意见。”

    陈爸没下手只是疑惑的问“你咋会做这个的让你烧个火都能把饭烧糊的主儿，能整出这个”

    “哎呀，你真是忘性大，还记得住院时买的那本书里夹的条吗，那上面写着呢，保挣钱就试了呗，这叫机遇。”

    陈妈递个眼神过去，陈爸抓抓脖子寻思了会儿“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字写的老爬喽了，怕咱家小威学那字就让扔了，谁能想到是那个啥秘方呀，看着像几个调料的名儿。”

    “你们也别寻思了，这秘方不打算告诉你们，这挣钱的买卖我自个留着，攒钱给小青说媳妇。”

    陈青大叫“对，哥咱不告诉他们，攒钱都给我。”

    陈妈心里有些不好受，儿子咋就和自己见外了呢，陈威看着陈妈又眼泪扒擦了，解释道“妈，你别多心，你们耳朵太软，别人掺合几句你们就完了，趁着知道的人少咱还能挣点儿，长辈那头咱有钱就多孝顺还不行吗你和爸总是替别人着想，看不得别人吃苦，知道方法了旁人问起，不告诉心里还不得劲，干脆还不如不知道，他们能拿一个孩子怎么样熏子是我一辈子的哥们，他是怕了他那个姑，寻思到这层都没问我，而且这只是个开头以后我还想卤点猪肉、鸭肉啥的呢。”小大人似的叹口气“你们可得记住了，这才第一天前景啥样谁也想不准，这要稍带的旁人赚了还好说，赔了不光钱关系都白扯了。”有些话他不想说的太直白，好心办坏事的例子他看到不少，点到为止就好，让家人品到甜头他再松手，有野心的人从来不会畏首畏尾，他一直深信不疑。

    “那鸡蛋不弄了你老早就让养鸭子，秘方还得了多久”

    陈威一怔，就说吧他妈不仅不傻，还精的很呢“以前想吃鸭肉，现在想尝试下这个，鸭子也没有就放放吧，一会儿和熏子合计下，看看加点啥。”

    “成吧，明个一会儿就去买鸭崽，”陈妈看看自家男人想争求点建议，一看直了眼陈爸忙的吃卤蛋呢，哪有闲功夫答理他们娘俩“陈跃彬，你能奈了抢儿子口粮也下得去眼儿你个老不死的，小威一上午就赚了几块，你不赶快溜须溜须，看看以后儿子还养不养你。”

    “不养老子”陈爸瞪眼“他敢不养，老子就削得他妈都不认得他，儿子去把余下的肉骨头拿过来，爸啃啃尝尝啥味。”

    陈威跑到外屋地装了盆放在陈爸面前，问道“咋少了一块呢。”

    “被你爸嗐地上了，扔猪圈里喂猪了。”

    陈爸在旁摇头“唉，白瞎了。”

    兴奋劲过了，陈威开始犯困意，陈妈熬了半宿搂着两儿子跑到东屋午睡去了，陈爸上地里走了一圈，又把猪圈扫干净，往屋里望了望熟睡的娘三，鸟悄儿的把余下几个卤蛋切了切，打算送给爹娘尝尝就算他们孙子孝顺了。

    “造的时候咋想不起老人呢”陈妈早想到这块儿了，听到音儿就爬了起来，从碗架里摸出四个卤蛋“码一盘吧，看着也好看。”

    陈爸感动坏了，眨着眼暗送秋波“小兰呀”

    “少整景吧，少揍儿子几次我就知足了。”

    陈爸端着盘子往出走了两步，犹豫了下又回来了“算了这次量太少，下次多留点两家老人都得尝尝。”每次媳妇都为自己想，都是有爹娘的人，也不能相差太多“媳妇，你说小威说的那事儿靠谱不”

    陈妈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只要儿子想的都靠谱，挣的钱不也揣我兜里了吗”

    “我是寻思那肉味呢，你说等地里没活了让小威上学，咱去摆个摊是不是也成，咱不打听那材料呗，就图赚几个钱，儿子太小也不能一心钻钱眼里，咱还年轻累几年给两小的攒个上学、说媳妇钱咱闭眼也闭的安心了。”

    “今儿个心里就不得劲，你说儿子这么小就寻思着挣钱，是不是觉得家里穷了咱俩啥忙还帮不上，我这个当妈的咋就这么没用呢。”

    陈爸听着心里也不舒坦“等小威起炕再合计合计。”

    张家老两口回家也合计开了，自家可是占了大便宜，瞅着啃肉的大孙子心里有了打算，眼一闭腿一蹬这辈子就完事了，可心里就是放心不下这个孙子，闺女啥样心里明镜的，不出几年腿脚不利索，别说下田了走个道都费劲，还拿啥供孙子读书，通过这码事也看明白了，有主意是陈家小子，熏子就是个随大溜的，也亏了人家愿带他。

    张老爷子叫来孙子问“熏子，那鸡蛋还卖不了要卖让你奶攒着。”

    “爷奶你们别总背着我唠嗑行不，搞得像外人的似的，你们大孙子能挣钱了，还有啥事听不得的。”熏子把装肉的碗放上桌，嘴上愤愤的，这一回来老两口就聚一起嘀咕，今儿个他可是给家里挣钱了，家庭会议还不待他，心绪难平呀。

    “别扯没用的，爷问你话呢”

    “威子说了再弄点别的，慢慢往上加呗，这个点儿要啥没啥的，两家就那点鸡蛋都让俺俩扒拉光了，还有啥”

    老太太紧张的问“弄别的还带你不”

    “为啥不带都说好了的一起挣钱，就信威子，他不能忽悠我。”

    老两口琢磨了会儿，老爷子买几斤肉几两酒，老太太杀了一只鸡，在家都收拾干净儿的，又跑到陈家，陈威睡一觉起来正和他妈耍熊呢。

    “这是干啥呢”老太太进了门放下手上的东西问道。

    陈妈笑道“这孩子非得要解纱布，说捂的慌。”

    “不成，听奶奶的话，多包几天灌着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兰子俺们老两口带了鸡和肉咱俩给炖上，晚上吃点好的。”

    “你说你个老太太，都是自家人来就来呗，你和叔想吃啥我就准备了，还让你们送上门，真是的。”

    陈威和熏子跑到西屋“以后和咱爷咱奶说声，不用这么客套。”陈威翻了翻暑假作业，一天一页的量被两人做的超额了，看来除了这本他还得给熏子都加点别的类型。

    “我也不想呀，他们非要提东西过来。”熏子拿着铅笔头自我感慨“你说咱俩都挣到钱了，咋还用这个呢，这用刀削都削到手了真掉价。”铅笔头真是削到头了，都没有拇指长。

    “到时再买新的吧，先写作业吧，下黑饭前能再做好几页。”

    陈青睡醒了转着小脑袋看了一圈，蹬蹬下了地光着脚丫左瞧右看，陈妈要抱他，还拧巴着小身子不愿意，揍了一巴掌也不消停，泪眼朦胧的要找他哥，张奶奶把人抱在怀里，逗他“你哥在学习呢，你找他干啥”

    “我哥好。”

    洗好脚丫坐在陈威边上才安静，人家还乖看哥哥学习，他就不吵自己静悄悄的折ia叽，捣鼓烦了就曲着小肉腿看他哥写字，遇到个认识的伸着手指就念出声“这个一。”

    “聪明。”得了夸奖小家伙就乐半天。

    两家人饭过半老爷子放了筷“今儿两家小的挣钱，咱这些老的也沾了光呀，这都得谢小威。”

    “叔说啥呢，”陈爸举起酒杯“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提这个。”

    老爷子抿口酒接着说“熏子总说俺们背着他唠嗑，你们说有些事能当小的面说吗，到这个年纪都是看淡生死的人，总不能让熏子整天想着生离死别吧，这不是添堵吗说句实诚的，也不知道能再等几年。”

    陈威接过话茬“爷爷，您和奶奶起码活到99，不然我们都不放你们走。”人都到齐陈威也把想法说了出来“有挣钱的营生我准带着熏子，趁着前景好想卤些猪肉试试，家里的鸡留着下蛋就先不杀，加上卤鸡蛋起码先占个市场位儿。”肉价可比蛋要高的多，成本也大大提高，毕竟年纪太小没啥说服力，也担心着老人舍不得那几个钱。

    老爷子垂头深思半刻后，说道“听个娃娃的显得咱当老的没有正景，可这个时候都是有点苗头就得握着，我看这招成，两家的猪都没出栏，我上外村瞅瞅先收点咋样”

    第十三章

    两家人一合计当场拍板就这么干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管怎么招儿，心里也有底，成了就当个营生，不行就老实在家种地，要说赶的时候还挺好，正好快要小农收，杀猪户也能多几家，杀猪一般都是大清早的活儿，打定主意爷俩也不敢多喝了，陈爸陈妈一直把老两口送回了家，才往回溜达，陈妈沉默片刻问“咱家没鸡蛋了，明个你们买猪耳朵啥的，我回趟娘家借点儿”

    “借啥收咱爹娘的比外面多涨一分钱，以后要卖的好再多给点儿，反正从咱家份子里扣，多多少少也就那点意思了。”

    陈妈面有难色“我是怕你爹娘那边”

    “老二家都不够自家造的了，还能攒下别寻思那些没用的，该孝敬咱也不会少掏，先可眼前的来，”黑灯瞎火的陈爸看了下四周，偷偷摸摸的牵起媳妇的手，嬉皮笑脸的说“回去跟咱爹娘好好唠唠，好赖咱都是一家人，我是去办正事不是偷奸耍滑，这回你不整明白了，以后爹娘的门我八成进不去了，小威你去别带了这不是火上烧油吗”

    “评啥”陈妈胳膊一甩“你闲坷碜了我爹娘也想孙子呢。”

    “成成，回家和小威说去，你啥也不懂。”

    陈威上二栓家借了三十个鸡蛋，他上头还有老一辈，没有专给旁人尝鲜，苦了自家人的道理，还有二栓妈那天的仗义之举他都记得的，数量少也不用多少功夫，搂着陈青在院里弹溜溜，地上挖了三个坑，哥俩玩的尽性关键陈威找回儿时的成就感，那真叫神射手一弹一个准，眼看着又一个花溜溜进洞了，陈青紧张的站在一旁，微张的小嘴大气都不敢出，陈威故意弹歪些，小家伙明显的松口气，蹲下身念叼着“总算轮到我了。”肉呼呼的一团团，看着陈威忍俊不禁的上前抱了抱，这下可惹祸了，小指头本来就没啥劲，被他哥一捣乱又歪了，陈青气呼呼的一跺脚，嚷着“你坏，你坏”

    陈威理亏，决定宽容一回“行，让你一把。”

    “不地，”小手一伸“赔二分钱，我都瞅见咱妈偷给你钱了。”陈威大度的把钱全部“交公”，陈妈也没都收下又偷偷摸摸给大儿子一块钱，这时的孩子兜里有个一二分都是顶天的面儿了，陈爸兜里的私房钱从来都没有超过五毛，陈青不认钱小家伙会比，他看到那张个大，就知道是大钱，他哥有钱都会给分红的，他记得。

    “你还和哥分这么清呀，哥的钱不是都帮你攒的，以后给你盖大房上大学，你啥事都不用干，哥养着你。”

    “那咱妈不给你钱，你咋养”

    “哥挣的钱比咱爸妈多，你怕啥。”

    小家伙重重点下脑袋，那包里的钱他都摸到了，他就没看到他爸妈有那么多钱，抱着他哥的腰耍熊“下次你还带着我呗，给买肉包子。”

    院外的两口子听着儿子的童言童语，对视一眼露出欣慰的笑，爹妈能赔几年以后不还得兄弟俩相互扶持着，只要一个肯忍一个愿让，翻脸也难。

    一大早张老爷子来陈家汇合确认下买的物件，敲定好爷俩坐着马车往临村赶，就怕错过了时间被人捡光了。陈妈把15个卤蛋用洗净的白菜片一个个包好装在篮子里，叫来陈威“这时候你爷奶还在家呢，你去给送过去，你爷昨个过来家里没人扑个空，你去看看唠几句就回吧，咱还得去你姥爷家。”

    陈威提着篮子打着哈欠感受着乡村清晨，锅碗瓢盆奏成另类交响曲，赶车声、放羊声为宁静的空间增加了别样色彩，红日升起，薄雾仍笼罩着村子，也掩映着远方绵延群山，陈威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心旷神怡、怡人自乐。

    “威子，嘎哈呢”杨球顺着陈威愣神的方向瞅了瞅“唉呀妈哟，日头有啥好看地你不刺眼睛呀”

    陈威咧嘴笑了笑，村里唯一的豆腐户，和雪白嫩滑的豆腐比这个独苗苗可是朝反方向长的，天生皮肤就黑，杨老三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学习中下等愣被家里归到人才行列，一家人没啥文化出了一个能看懂字的是不容易，上学十天有八天迟到，平均的来源就是懒炕没爬起来今儿倒是特例“你咋这么早爬起来”

    杨球朝自家爹一努嘴“我爸呗非要让跟着卖豆腐，你呢这么早提着篮子傻了虎痴的看啥日头”不等陈威回答小声的耳语问道“你作业借谁的抄抄完直接递给我，省得还得找旁人。”

    陈威“”

    杨老三卖出一块豆腐，一扭头就听到自家儿子说的话，张嘴骂道“臭小子抄啥抄自个不会做呀，你瞅瞅人家陈小子都能考第一，你差个啥”

    “”陈威真是体会了一把遗传的重要性，这父子俩说话都不太中听“杨叔，你家这豆腐用豆子换还是用钱买呀。”

    “都行呀，小子要吃叔给割块，正好有篮子装回家让你妈给你炖了。”说着就要下刀。

    陈威忙阻止“杨叔别，瞅着这豆腐怪水灵的，您明个要转到我家，喊个人就说我让称四块成不。”

    “成呀。”

    陈威掀开篮子拿出两个卤蛋递给杨球“要去我爷家，这带的不多下次多分你几个，杨叔您和杨球一起尝尝。”

    “哎哟，这可使不得”

    “回头见喽。”陈威不等他们把话说完，撒腿就跑。

    杨老三闻了闻不像咸蛋，刚要下嘴就被自家儿子抢了去，含含糊糊的说“爸，你别糟蹋了，帮你吃了。”

    陈家大房院门大开，陈阳正在院中洗脸，土语说的“三把屁股两把脸”就是形容他那神一般的速度，抓瞎的摸过毛巾抹了两把，再往脸盆架上一搭完活，猛着发现前面站个人吓的一激灵，扬着脖子叫道“你来干啥不会出个声呀，吓我一跳。”

    陈威辞色俱厉的说道“我是你哥，你这么和我说话”嘴角勾笑问道“吓你一跳，你咋不跳”

    陈阳瞪了一眼“你才不是我哥呢，真各应人。”

    “行，记住你说的话，别后悔。”

    “小阳和谁这么杵倔横丧说话呢”陈奶奶在里屋听到音儿，掀开门帘看到来人，一拍大腿“哎哟，大孙子快来快来。”

    陈威回瞪陈阳一眼才奔向老太太，甜甜的喊了声“奶。”

    “乖，让奶奶瞅瞅这脑袋咋包成这样了，你爸还说没大事呢，看着就吓人，”往里屋喊了一声“老头子快出来看看吧，可不得了咱大孙子都成啥样了。”

    陈爷爷走出来看到陈威这个样，也是心疼的哎哟直叫唤，旁人都是别人家的，孙子可是老两口的根，虽和老二过日子可心里对老大家的两孙子还惦记的紧，欠大儿子的多，也不好意思总上门瞅瞅，儿子儿媳没话说老两口拉不下那个脸呢。

    老二结婚的时候住的新房子，老两口住院中的旧房里，新房那边骂骂咧咧声传出，陈威乖巧的扒在爷爷的肩膀上，目光冰冷的直勾勾盯着走出屋的二婶，再次接触到这样的眼神，三丫心里一颤，打眼瞧了瞧那头上的纱布，眼神闪避着问“爹娘咋还没做早饭呢，咱家小阳可不能饿着”余光扫到那微眯起的双眼，由冰冷转变成鄙夷，被一个小娃娃嘲笑她可抹不开那个脸，尖着嗓门“你瞅啥沈婆子咋就看不出来啥呢，瞅着就妖道。”

    陈威委屈的噘起嘴，眼泪汪汪的看着爷爷奶奶不说话，老爷子激眼了“自个做自个吃，评啥让你娘给你家做饭，你要想在这嘎哒待着，就别欠儿登，不想待老二回来送你回娘家琢妖去，上次老二说你，你不记得咋得，真以为俺家做不出来”

    三丫大声质问“爹，你说啥”

    “爷爷，”陈威插嘴道“在该里医院都问过了，这脑袋伤成这样，她是蓄意伤害，要愿意告她医院也能出证明，她就得蹲八驴子。”

    三丫还真被唬住了，那血她瞅见了，人被背走了她被吓的麻溜跑回家，一刻都不敢多待，这时被指出来她心里有点怕了“你你吓唬谁呢”

    陈威没再答理她，他今儿可是很忙的，没那闲功夫和她说那车轱辘话，掀开布帘拿出卤蛋，各送到爷爷奶奶手边“尝尝，大孙子煮的。”

    大孙子孝敬的，老两口是毒都甘愿吃下去，陈爷爷咬了一口，惊讶的问“这是你做的嗯，味儿真好”耳边听着爷爷奶奶夸奖话，眼睛看向一旁直舔嘴唇的陈阳，就着他爷爷的手咬了一口，嘴吧嗒的喷香，陈阳一撩厥子跑回新房告状去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一会儿就传出破口大骂声“吃吃吃，一天都知道吃，撑死你得了。”

    陈威帮着奶奶顺了顺胸口，安慰着“大孙子努力读书，到时给爷爷奶奶盖大房，您和爷爷就上我家往去。”走时小气劲也犯了，只留下两个卤蛋，其余的原包带走“以后每天都给您们送卤蛋来，只给爷爷奶奶吃，旁人免提。”

    刚出院迎上了他二叔，又掏出一个塞过去“你吃了不能给旁人，不然别怪我瞧不起你。”陈老二手里握着滑溜溜的卤蛋，望着自家侄子背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咋了呀。”

    第十四章

    陈妈看着篮子余下的鸡蛋，疑惑的问“不是让你给爷爷奶奶送过去吗，咋又提回来了”

    “都给了，爷吃两奶吃两，分二叔一个，给卖豆腐的杨球两个，其他提回来了，就看不上那老娘们，凭啥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