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每天都在悲剧主角 第18节

作者:妖有楼 字数:22770 更新:2021-12-29 19:08:35

    “看到什么了”墨羽问。

    “羔羊。”

    濒死的,迷途的,任人宰割的羔羊。

    “什么”墨羽其实听清了,但是却并不理解,毕竟他可不相信,天天抱怨着老鼠血难喝的小爱莎会忽然之间参透什么灵魂的方向,亦或是生命的价值之类的玄而又玄的问题。

    羔羊,什么羔羊

    是小爱莎在代指猎物的词汇吗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为他看见小爱莎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瓦米尔的电脑。

    那小小的吸血鬼并没有受限于电脑上繁复的破译字码,十根白皙的手指,轻盈得像是午夜梦回时的白色精灵,直看得墨羽在赞赏有余的心理下,也略略心悸。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小爱莎的知识储备中并没有接受过相关的破解技术,但是他已经无暇去在意这些事情了。

    因为伴随着最后一个回车键,宽大的电脑屏幕出现了一张照片,上面描画着一个男人极其英俊的面容。

    男人气质冷峻,眼神锐利而神情凛冽,更有一道过眉眼入鬓角的细细伤疤,给这本就十分出众的面容平添了一分狠辣之感。

    墨羽只感到呼吸一滞,他是不会忘掉那道疤痕的,正如他不会忘掉照片里的人一般。

    那是由他一手教大的学生,那是曾经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情人。

    那是齐然

    墨羽身子一僵,心念道,所以说,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主角们所处的时间不同,但是瓦米尔和齐然其实是生活在同一个位面里的。

    所以说,齐然就是今晚的受刑人,是瓦米尔刀锋所向的猎物,是死神镰刀下的人了

    小爱莎注意到了墨羽眼神的变化,只感到心口一痛,方才起了唇问道,“爸爸今晚会死吗”

    墨羽侧目看着爱莎,他不清楚小吸血鬼为什么这么发问。

    小爱莎在这个问题里暴露出来的信息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她是在将瓦米尔比作羔羊。

    但在任何人看来,就算是真的交锋,也该是吸血鬼体质的瓦米尔的胜算更大些,可他又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

    有他在,瓦米尔今晚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的。

    、第94章 猎兽

    墨羽沉了眼眸定定地看了小爱莎一眼,映入眼帘的小吸血鬼脸庞白皙,双眸清澈,只是双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好似还在压制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穿越者薄唇紧抿,他的面容在顷刻间敷上一层薄薄的寒霜,语气冷淡地向爱莎开口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奇怪,明明只是最简单的陈述语气,怎么由那人说出来,就会冻得人脊背僵硬,手脚冰凉呢,小爱莎仰起头来,她望着墨羽,一双眼神空空的,又倏然间感到心口一涩。

    她的先生不该和她这样说话,他的先生一向待她很好,待她很温和。

    就和所有有所隐瞒的人一样,明知是自己的问题,却也会感到委屈,她想要辩解,但是喉咙紧涩得吐不出一个字,更何况,她也确实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又应该去说些什么。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欺骗你们但是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坦诚呀。

    墨羽感受到了来自小爱莎的失落,虽然他还没有理出头绪,但是心头已经宽慰了不少,至少就目前来看,这个由瓦米尔抚养了多年的小女孩并没有恶意,现下也自然不该将人逼得太近,至于详细的前因后果,也可以留着以后再说。

    “回来问你。”墨羽淡淡地说道。

    长久的陪伴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待得久了,连思维和习惯都会传染,因为就连墨羽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虽然他的语气轻了不少,但说出来话却是同瓦米尔出门前所说的一模一样。

    金发血族离开的时间并不久,顺着空气里的气息找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墨羽既然决定了去阻止瓦米尔伤害齐然,自然就没有了耽搁的心思。

    他在凄清冷寂的夜晚里拾风而去,寒风呼啸而过,竟是吹得他黑发凌乱,心思舒畅。

    墨羽见了千年的凡尘演变,对这所并不繁华的城市自是没有多少惊艳之感,要他说呀,这座城市的夜晚是很美,但是也太凄凉了些。

    瓦米尔有心让他们这次的家坐落于乡野田园间,辞别车水马龙,远离闹市高宅,如果不是有心人深入怕也是很难发现,原来在这深山之后,密林深处,柳暗花明间会有这样一座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建筑。

    吸血鬼行进的速度很快,当墨羽一路跑到市郊公路边的时候,虽然心思早已是千回百转,但也只不过才过了短短的几分钟而已。

    道路旁的灯火暗淡,悄然间为其投下细细长长的单薄影子,勾得穿越者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恰有夜风吹过,凉凉地抚摸过他的皮肤,指尖,衣襟,袖口。

    自从和总部失联了以后,他就向来很少这般奔波了,更何况还是为了某个不是主角的人而奔波,现下这样的感觉,虽然熟悉,却也谈不上有多惬意,此外,他还抛弃了一个人。

    这一晚,风太疾,夜太凉,路灯太暗淡,所有的一切,让小爱莎恬静的面容悄悄地浮上了穿越者的脑海。

    虽然被众人刻意忽略,但事实的真相是,在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人是真的愿意和那个小女孩进行交流的。

    瓦米尔被血缘羁绊着,但在和奥瑞拉的源头并不愉快。墨羽的有心收养,也不过是当成了某种刻意存在的生验。

    他们抚养了那个小吸血鬼,但对彼此的生活并没有有构成任何影响,正如在可预见的猜测里,若是一旦失去了小爱莎,墨羽和瓦米尔之间也不会留下任何间隙一般。

    但是就是这个样子,难道不好吗

    穿越者是一个过客呀,墨羽的眼神暗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在自己的心里悄悄地诵念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齐然,齐然,齐然,我现在为什么要去念你,见你,救你,我当年也是这个样子抛弃了你呀。

    夜风吹过,无人应答。

    墨羽和齐然终究是见面了,他们相见于一座宏伟而森严的私宅里。

    凄冷的月光带着某种惹人心悸的冰凉之感,欺霜赛雪地撒了一地,黑发的吸血鬼立身于二楼的窗户前,在他脚下的红木地板上,是破碎了一地的玻璃残片和被斩断了手脚的瓦米尔。

    被斩断了手脚呀墨羽在心里默默地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小吸血鬼受制于人,跪在地面上,跪在满地的鲜血里,平日里高挑而挺拔的身子被扭曲成一个奇异的弧度,手脚分离,光是看着,就足够去让人心惊了。

    在墨羽赶来私宅的路上就一直能闻到浅浅淡淡的血气,而现下见了,便更觉得感同身受。

    红,那么红,蔓延的红色,血,那么盛,扑面的血气。

    “放了他。”穿越者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刻意压抑的怒气。

    屋子里静悄悄的,回应他的是窗外清丽缠绵的月色。

    齐然站在墨羽的对面,借着窗外的月光,他一点点地勾勒出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的的身影,修长而挺拔,和记忆中的那个略显孱弱的身形并不相同,但他知道,就是他。

    对于墨羽的命令充耳不闻,他只是望着他,许久,许久,齐然沉了面色,他勾起唇角,半是动情,半是嗤笑地厉声责问道,“你为了躲我竟然去整容”

    人类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愤怒,响亮的训斥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声声入耳,牵惹得墨羽的瞳孔微微一动。

    墨羽知道齐然口中的你指代的是谁,并他却并不清楚,齐然是如何在一瞬间认出他的,每一次穿越,他都会拥有新的身份和容貌,现下更是用了自己的。瓦米尔在吸血鬼的阵营里打拼了那么多年,又是何等的聪明狡黠,重逢时都没有认出来,齐然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不过,相比于认出他,认出齐然就要容易得多了。

    墨发的吸血鬼轻轻地抬起眼帘,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那道疤痕,过眉眼入鬓角,极细,极长,极缠绵。细得像心痛,欲哭无泪,长得像回忆,藕断丝连,缠绵得像过往,剪不断,理还乱。

    眼前的齐然早已不是少年时的模样,但依旧锐气不减,青年的五官分明,个子被岁月拉长,气质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他的西装终于适合了他的阅历,当他在人群中站立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吸引到周围人的目光,那是一种沉淀后的魅力,那是被春去秋来的岁月所洗礼出的独立人格。

    黑发的吸血鬼垂了眼,一种久违的感触扣响了他的心房大门,他知道,如果不是现下这样的场景,如果瓦米尔没有在受苦,他是真的愿意就这般多看看齐然的样子的。

    似乎明白了墨羽的心中所想,那个被唤作齐然的青年一步步地向男人走来,黑色的皮鞋踏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发出沾了水的声响。

    无视地面上接近凝固的红色鲜血,无视破碎了一地的玻璃残渣,也无视墨羽凛冽眼神中的警惕之色,甚至无视了受伤惨烈的瓦米尔,那人由远及近,款款而来。

    齐然站立在墨羽的面前,偏头转目,拼命地压下心中的狂喜之情,云淡风轻间,只敢流露出淡淡的考究。

    原来,那个人是对的,流年暗转间,他竟然真的还能再见到自己的爱人,原来,他已经长得和墨羽一般高了。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吃痛声猛然间从他们的身侧传来,墨羽和齐然同时转过头去,就看见瓦米尔肌肉抽地搐蜷缩在地面上,金发的吸血鬼,双眼通红,目龇欲裂,在极致的痛苦里喷薄出令人心悸的愤怒。

    齐然见了倒是不恼,他于手上随意地示意了一下,那些围在瓦米尔身边的保镖们就得令退去,但是穿越肋骨的刑具却拘束得吸血鬼根本动作不得,压抑的呻吟在空旷的房间内清晰入耳,好像连旁人的呼吸都被阻塞得困难了一般。

    墨羽的眼神微暗,他的瓦米尔是血族位面的主角,叱咤风云间,何曾这般狼狈过而齐然却能将其如此快速地制服。

    他是如何办到的呢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设计猎兽吧。

    房间内,痛苦的呜咽声,声声入耳小爱莎说的对,羔羊,是瓦米尔。

    想到这里,他再次将目光转到青年的身上,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曾和自己有过交情的人,除了愤怒,疑惑,不满,警惕之外,墨羽竟还隐隐地觉得丝丝欣慰,欣慰于此去经年的成长,欣慰于齐然收复手下的威望。

    保镖们退去,只留下瓦米尔匍匐在地的若困兽般孤独的身影,然而,“滚开。”这是从破碎的喉咙里所发出的声音,潮湿的,染着绝望和喉头血。

    齐然微不可察地调了下眉,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所心心念念的人吗如此的决绝凛冽,也如此的不识时务。

    事实上,在巨大的痛苦下,瓦米尔依旧没有放弃思考,他猜得到,墨羽是认识齐然的,要不然也不会赶来得那么巧,要不然也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光。

    对于二人的相识,他不敢说这不可能,甚至从道理上来说,墨羽的交情是有利于他的,但是,但是呀,瓦米尔喉头一涩,这种单单由墨羽同齐然之间所产生的奇怪磁场,还是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呼吸疼痛。

    与此同时,墨羽也注意到了瓦米尔的不适,他沉下心神向瓦米尔走去,凝视着吸血鬼斑驳血迹的面容,转身冲齐然语气缓缓道,“我不想说第三遍,”墨羽冷着面色,一字一顿道,“齐然,放了他”

    他知道他是齐然,他念了他的名讳,他终究是认了他

    西装革履的青年在莹莹的月色下静默了一会儿,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自己疯狂的心跳,稍后,他跨步向前,在墨羽的身后缓缓地勾起唇角,清冽一笑道,“好。”

    这是一个带着释然意味的笑容,好似有风拂面,碎冰化水,齐然的一双眼睛明明亮亮地盯着墨羽,深深的,沉沉的,带着尘埃落定后的坦然。

    放个人而已,我又怎么会舍得违背你

    瓦米尔不敢爱的人,齐然敢,但是齐然舍不得。

    墨羽的心神本是全绑在瓦米尔的身上,却被齐然的一个好字牵了魂,心念一动间,就让那人钻了空子。

    人类的身体本就比吸血鬼的体温要热得多,而唇齿相触间的动情就更是灼热得过分了。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饱含着男性气息的深吻。

    在瓦米尔的眼前。

    、第95章 归来

    撬开唇齿,扫荡城池,墨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攻略得猝不及防,他被禁锢在齐然的怀里,感受着人类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西装面料肆意拥来。

    月色暗淡了下去,但是唇齿间的兵荒马乱才刚刚开始,倾盆而下,雷雨交加的暴风雨,摧枯拉朽,排山倒海的惊涛浪。

    炽热而缠绵的亲密于猛然间侵入口腔,却意外地让人感到舒适,仿佛就该是这样,就该是这般理所当然的,情难自禁的,朝思暮想的,触手可及的,撕咬着,灼热着,呼吸着,蔓延着,炙热而缠绵地动情着。

    动情着,动情着牵引起那些只有疯狂到极致才会展露出来的丝丝哀伤。

    是谁的心口一痛,思绪飞扬着,带着浅浅淡淡的了然,原来呀,原来,那样激烈的吻,那样亲密的拥抱,那样热情得仿佛要把血肉也揉碎到灵魂中的相思和凛冽,原来是会让人感到绝望的呀。

    墨羽在这个吻里心不在焉地想起了他们之间匆匆忙忙的过往,从好奇到熟悉,从一面之缘到抵死缠绵,那个时候,他所想的又是些什么呢。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话,那是当年他们第一次共赴时齐然所说的,而如今,借着炽热的缠绵,齐然竟又再次说了一遍,他说的是,“先生”

    薄唇退去,但是额头依旧紧贴着,连带着时间也静止了下来,在回忆的深渊里,墨羽被齐然牵引着,从高高的神明之城一路栽落至柔软洁白的浅梦云朵。

    在那一刻,在墨羽的面前,少年时的齐然和眼前这个神情凛冽的男人同时开口,他们的声音,同样喑哑而固执,同样执着而深情,他们一同冲墨羽接着补充道,“我成年了。”

    墨羽已经分不清他是在拥抱着谁还是在亲吻着谁了,成熟而凛冽的男人和当年那个固执的少年身影相互重合,他终于回忆起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细节。

    那是少年初尝情爱时的场景。褪去一丝不苟的西服,紧致的身体上裸露出白色的绷带,他爬上了魔鬼的床,眼神骄傲,言笑晏晏。

    那时的齐然对献祭的过程毫不知情,只是自顾自地褪下了最后一件遮羞的衣物。皎洁的月色勾勒出他刻意展露的年轻肉体,少年仰面背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分开双腿,弯曲膝盖,他冲眼前的恶魔自豪地宣布道,

    “先生,我成年了”

    墨羽也不知道自己和齐然是怎么一路滚到床上的,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个屋子收拾得极为刻意,简直就是具象成了一个有床的黑匣子。

    齐然躺在他的身边,身上布满欢好后的痕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微动,毫不掩饰地展露着失而复得后的窃喜笑意,托了血族体质的福,墨羽表示,昨天晚上的性生活十分和谐。

    但是作为承受者的齐然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青年白着脸在墨羽的身侧勉勉强强地撑起身子,他凝视了墨羽小一会儿,方才勾起唇角,淡淡地疑问道,“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墨羽没有说话,就算不讲瓦米尔一事,齐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不是光彩的,这种行为甚至不关乎于信仰或者是世道,对于齐然来说,那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罢了,更何况将其拉入深渊的又恰好是当年的墨羽,穿越者便越发认为他没有评判的资格了。

    齐然见墨羽不答,便变本加厉地询问道,“我砍断了他的手脚,难道我不够坏吗”

    作为穿越者,墨羽对于破坏具有极大的包容性,即便是此时此刻,他依旧可以用条理清晰到冷漠的逻辑去进行现状分析。

    瓦米尔所受的伤虽然看着骇人,但是单从理论上讲,在当下的科技水平下,虽然麻烦了些,吸血鬼也是可以完成救治的。

    墨羽没有刻意隐瞒情绪,而齐然也早就不去逞那一时之气了,他略带无趣地为自己辩解道,“但我肯定没有他坏,他表面上做了你的奴才,却又强行将你变成了吸血鬼。”

    听到这儿,墨羽表示他有点听不懂了,他的异变确实是瓦米尔亲自动的手,但是完全是自己的意思,怎么到了齐然这里就变成了强迫。

    齐然注意到了墨羽的疑惑,他毫不避讳地解答道,“是有人刻意告诉我的。”

    齐然的出身极为富裕,只是十七岁那年遭遇大变,父亲被人杀害后便从天堂跌入了地狱,但也就是那一年,他认识了墨羽,十八岁的夏夜,他又认识了一次,爱的死去活来,把身子交了出去,可再等一年,他就找不到他了,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得了无踪迹,让他怎么能甘心,浑浑噩噩,寻寻觅觅,匆匆忙忙的,又等了三年。

    他今年二十二岁,他终于把人给找回来了,谁能想到,那样的刻骨缠绵,那样的茫茫不期,那样的千般可能,满打满算的,也只有短短五年,他今年二十二岁,但也只有二十二岁。

    墨羽隐隐地猜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到底不就是自家的孩子遭人利用了嘛,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今齐然已经有了自认为合理的解释,也就就此翻过了麻烦,还是谁都不要提的好。

    在齐然的想法里,自己只是消失了三年就把人折磨成这样,要是再乘上个好几百年,墨羽表示他真的不敢去往下想了。

    不过一想到齐然对瓦米尔的那些刻意折磨,墨羽就有点无奈了,“就因为这个”墨羽问,大动干戈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个,为了替我报那份异变成吸血鬼的强迫之仇

    “也不全是,”齐然的笑容落寞了一点,带着点辩解的意味,“你回来了,”齐然喑哑着声音冲身旁的男人低语倾诉,“我好开心。”

    墨羽望了他一眼,淡淡地回应道,“我知道。”

    齐然听后只一瞬间就涨红了脸,他不自觉地想起昨天晚上的经过,在男人剧烈的动作下,他还一直念念不忘地诉说着爱意,情话破碎在黑暗的阴影里,缠绵了一个晚上。

    墨羽看出了他的窘迫和思索,但也没有在意,只是揽了下手臂,帮着齐然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们就这样又一同安静了好一会儿,墨羽眼见着青年身上的绯红色一点点地蔓延至脖颈,就忍不住心头一软,他面对着青年,自言自语着,语气温和地疑问道,“为什么呀”

    齐然是墨羽有所纠葛的人中最特别的一个,而他最大的特别之处恰恰是来源于他自身的不够特别。

    在位面的法则里,齐然并不是主角,这也就意味着,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他没有资格去得到太多的恩惠,没有机缘去承受足够的气运,也自然就没有了天之骄子,平步青云之类的标签疯狂地往他身上砸,而他却能在尚寒的眼皮底下打拼到今天。

    心酸苦涩,叛逆彷徨,都是和自己说的,可有的时候太忙了,太累了,就懒的说了,但不说不代表遗忘。

    真正珍贵的是那些个被我们埋入土壤又守口如瓶的秘密,而真正坚韧的却是那些在春天里慢慢长草的相思。

    深更半夜的嚎叫,肝肠寸断的夜晚,让人痛哭流涕的演讲稿,以及所有的,被电影的慢镜头所刻意夸张的刀光剑影,都不是执着的原始动力。

    真正使齐然坚持下去的,是一种接近麻木的本能,那是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超乎想象的包容,对一日又一日的岁月所习以为常的失望,虽然,明知前路堪忧,虽然,明知夜色茫茫。

    墨羽用冰凉的手抚摸着眼前人的眉眼,他很清楚齐然的体质,青年的身体很难留疤,而这细细的一道又着实是太刻意了。

    他当然不会对一个男人用起楚楚可怜之类的形容词,但是这种为了不遗忘而要定期留下的标记,他虽不认同,却不能不动容。

    齐然不是主角,但也正是这个不是主角的人,得到了穿越者的另眼相待,他们甚至还共同经历了某种程度上的灵肉相合。

    这其中,可歌可泣的太少,可悲而可叹的却又太多,而正是那些不能够和外人说道的,才是生活本来的面目,只可惜,连齐然自己都忘了。

    “什么为什么呀”齐然偏着头询问墨羽。

    其实青年很少这样说话,他在起起伏伏的人生中像一只野兽般迅速地成长着,连带着那些伏低做小的气势都忘得差不多干净了,他骄傲过,堕落过,迷茫过,振奋过,强势过,而事到如今,又终究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假装安定的原点。

    墨羽抚摸着齐然眼角的手微微一顿,他注意到了齐然的神色,那双眼睛里的眼神太过于信赖,太过于赤诚,也太过于毫无保留,就这样难以置信地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眷恋灼伤了他。

    墨羽望着齐然的眼睛,喉头微动,却不知该如何应答,不辞而别的岁月使他愧疚,只得淡淡地回了话头道,

    “没什么,瓦米尔他”

    “不准你说他”齐然被踩了痛处,他慌忙间用嘴唇赌上墨羽的言语。

    讲真,无论是要求还是亲吻都是蛮不讲理的还带着无理取闹的成分的。

    但那真的算是一个吻吗没有了初见时的强势,蜻蜓点水般地一碰,转瞬即逝间,大胆的动作后,完全是一副情窦初开时的青涩男孩的模样,纯情得让人忍俊不禁。

    而墨羽却对这样的亲吻感到熟悉,就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只属于齐然的十八岁的夜晚,在空旷的房间内,在闷热的夜风里,那个时候的少年,就是用这样笨拙,青涩,不计后果,胆大包天却又小心翼翼的吻撩拨起了他的欲望。

    同时,这个吻让墨羽感到疑惑,他有点不明白齐然为什么可以同时拥有两副面孔

    一副疯狂地长大,却又允许另一副用一种接近幼稚的神态,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个只属于他的,十八岁的夏夜里。

    、第96章 愿望

    齐然又纠缠着墨羽腻歪了一阵子,方才翻身起床去浴室里清理身子,墨羽还躺在床上,屋子里黑黑的,只有浴室里的小灯泛着浅浅淡淡的光芒,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入耳,连带着把墨羽的神志也给清洗了一遍。

    昨晚突如其来的情事让穿越者感到疑惑,他有点落寞地陷入沉思,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荒唐,虽然料到了瓦米尔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和齐然之间的进展也着实是太过了些。

    不过既然发生了,也没有了那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道理,齐然吃了肉,就自然该帮人做事,更何况,齐然是亲口答应了墨羽会放人的。

    不出墨羽所料,出了浴室的齐然在他面前上映了一场史上最慢的穿衣视频之现场版,又见缝插针地在方圆零点五米内陆陆续续地说了好些话,直缠得墨羽隐隐有些头痛。

    从一开始的寻找到尚寒之间的内斗,以及那个时不时在电脑上发信息的神秘人,一件件,一桩桩地落下来,可谓事无巨细,只听得墨羽元神出窍了好久。

    倒不是墨羽不在乎齐然,只是这些年他闲散惯了,本身对生活质量和信息数量的要求就不高,所谓用钱的地方也是直接由瓦米尔包办,对于这些利益纷争实在是没有了那些个耐性。

    更何况,齐然还借机要墨羽应他,他前科在身,什么不许消失之类的要求更是一股脑地往下砸,对于这一切,墨羽以一种万事不过脑子的状态,心不在焉地,嗯哪嗯哪地通通应了下来。

    有句话说,爱哭的孩子有奶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平心而论,如果所有的过往都发生在瓦米尔身上,那墨羽现在所面对的绝对是另外一番景象。

    思及至此,墨羽的眼色微沉,忽然之间有了点愧欠,他想着,如果是瓦米尔做了这些事,是断不会让他知道的,当然了,那愧欠只有一点,只是一点点罢了,少到连一直神经紧张的齐然都没有发现。

    衣服穿得再慢,也有穿完的时候,虽然墨羽依旧是一副赤身裸体模样,但是齐然已经收拾整齐得就差一件西装外套了。

    而这个时候齐然才一脸卖乖向地给墨羽送衣服,漆黑色的西服,纯白色的衬衫,没有佩领带,剪裁得体,十分合身。

    和瓦米尔不同,齐然是很少服侍人的,他虽然一直赖在心上人身边,但是墨羽却嫌他碍手,可即便是这样,齐然也能够死皮赖脸地偷一个吻。

    墨羽又被齐然亲了一下,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涟漪,他瞧了下眼前的人,蓦然间觉得,和齐然重逢的这两天比他和瓦米尔这几百年间的互动都要亲密得多。

    幽幽暗暗的目光落在齐然的眼角,墨羽对着那伤痕望了一眼,终究是缓缓地吩咐了一声,“以后不要再动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后不要再动了,不要再去刻意地体会那些切肤之痛,也不要再去铭记眷恋那些支离破碎的无望过往。

    然而,“好。”齐然答得坦然自在,毫不拖泥带水。

    这让墨羽有点意外,齐然瞳孔中的温情不减,但是墨羽知道这是一份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回应的感情,甚至比瓦米尔的还要不可理喻。

    他若是吩咐了,齐然就会答应,瓦米尔也会答应,但若是有一天他要走,瓦米尔就算是肝肠寸断到极致也是不敢去忤逆他的,最多不过是苦苦哀求,最多不过是声泪俱下。而齐然呢,墨羽心念一动,齐然定是会冷笑一声,铁了心地追到那碧落黄泉里去的。

    但是就连这样的孤寂和绝望也不是终点,墨羽看着齐然的眼,那里面还倒映着十八岁的月色,只肯今朝饮酒,不知前路忧愁,骄傲而温暖,没有曾经分别的苦楚,也没有关于瓦米尔的嫉恨。

    墨羽心中一叹,另起了话头道,“你不能当他不存在。”

    齐然眼里的光芒在那一瞬间微微一暗,不过也没什么,他埋下头,于墨羽冰冷的胸膛前微微地蹭了蹭,眯了眼,卖乖般地撒娇道,“我没有。”

    吸血鬼是没有心跳的,但在那一瞬间,齐然却仿佛听见了滚烫而炙热的血液迸发而出时的声响,然后是他自己的声音,那是从人类的喉头和灵魂中所同时流泻而出的爱恋。

    齐然对墨羽说“我爱你。”

    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曾设想过一千万种重逢的可能,我也想和你坦白我曾做过的一万件孤独的往事,我想拿出那坚不可摧的模样,套上一丝不苟的铠甲,我还想将我所做成的一千种成就都摆到你的面前,并毫不掩饰对你唇角微笑的渴求和贪恋。

    但是我没有,实际上,只有见到的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真正想向你展示的是那些空无一人的街道,是关于我的,颓废到烂醉如泥的夜晚,还有那些忽明忽暗的偏执,以及固执到傲慢的信念。

    那是美好的反面,那是污秽的,小心眼的,瑕疵必报的卑鄙,那是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爱恋,也是我爱你的根基,也是在寻求你的过程中所落入沼泽地时的模样,但那才是我真正想要展示给你的东西

    墨羽,我爱你。

    待二人收拾整齐之后,齐然为墨羽打开房门,一开始墨羽是追着瓦米尔的气息寻来的,他的目标明确,心思辗转,故而没有注意到这周围的景致,一寻到血气更是破窗而入到了二楼,连大门在哪都不在意,就更不要说,这个建筑如何如何了。

    而现在,当他站在二楼的长长回廊上,脚下是铺着大理石的地面,目之所及的是圆形的拱窗,转角的石砌,抹灰色的木架和柱子装饰被一同陈列在了一楼的大厅里。

    所有的一切都无不昭示着这座建筑的身份,这里是一座很朴素的天主教小教堂。

    “先生不是经常给吸血鬼们念圣经吗我以为您会喜欢。”齐然开口道。

    原来连自己的行踪都被有心人调查清楚了呀,墨羽顿了下脚步,冲齐然劝说道,“齐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齐然在试图挑破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灰色界限,在试图打开那个潘多拉的盒子。

    “我知道,”青年的目光很平和而清厉,他说,“这个世界很坏,但是我也很坏。”我是有那么得坏,可我也是那么得喜欢你。

    幽暗的光芒透过教堂上的勾花窗棂透下来,落在齐然的肩膀,使他陷入了某种让人着迷的幻想,青年垂了睫羽,他立身在墨羽的身侧,轻轻道,“先生,如果我能和你一样该有多好。”

    对于这样奇怪的愿望,墨羽哑然一笑道,“当吸血鬼有什么好的。”

    的确,和墨羽本来的生活比起来,当吸血鬼也确实没那么有意思,销声匿迹,避人耳目,更何况谁也不愿意天天看星星,看月亮。

    “不会没有意思的,”齐然补充道,“我会去欺负你。”

    “什么”墨羽觉得他肯定是听错了。

    “是真的,先生,我真的会去欺负你,”齐然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某种稚气的憧憬,“我才不要跟条狗一样地待在你身边,但我也不想让你看着我老去。”

    说到这里,齐然笑得更开心了,他接着道,“我想欺负你,当然了,我肯定欺负不过你,但是你肯定会生气,等你生气了,”青年的眼光蓦自柔和道,“我就和你做爱。”

    这是一番情话。

    齐然苦苦一笑道,“我是剁了他的手脚,但我还剁过很多人的手脚,我活着,就有好多人恨我,但我不觉得这不合情理,我是坏,坏得死不足惜,但是我一看到你,就惜起命来了,就觉得活着特别好。”

    我曾为你去假设起了人生千千万万种可能,虽然最后的最后,我们之间也只能经历一种,但若是一旦没有了命,就什么都没了,所以我打心眼里的去珍惜那一种。

    齐然眉眼弯弯,像一个普通的大男孩一样,用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将人间温情展示得那样得繁盛,那样得完整,早就说过了吧,他是爱他的。

    “我知道了。”墨羽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

    这是齐然意料之内的回答,虽然,这也许不是最好的那个回答,但齐然却对这样的回应十分满意。

    你知道我爱你,而我知道你爱的那个人不是我,但幸好,也不是那个吸血鬼,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

    对待爱情,人类和吸血鬼不一样,人类要贪心得多。

    、第97章 抉择

    墨羽和齐然在长廊的转角处看见了一个女人,映入眼帘的面孔优雅而熟悉,三人相遇时,墨羽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那人的名讳,来人是古罂。

    她依旧穿着一身惹人心悸的暗红色旗袍,云淡风轻间,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但真正让墨羽感到无限欣慰的是,那个美丽的女人终于有了衰老的痕迹,细细的皱纹悄然间爬上美人的眼角,而这儿,才是时间本来的面目。

    但与此同时,岁月也同样给了这个女人更为干练的气质和更为从容的神态,和古罂年轻时的骄傲相比,墨羽更加欣赏她此刻的剪影,在他看来,美人的魅力更胜以往。

    是古罂先开的口,“别说你认不出来我了。”那女人调笑道。

    墨羽因为这样的开场而眼神柔软,有个词叫红颜薄命,但其实红颜并不见得一定是不长命的,只是世人挑剔的记忆,只愿意记住那些红颜的命运罢了,所幸的是,眼前之人还活得很好。

    墨羽跨步向前道,“古小姐,好久不见。”

    对此,古罂微微一笑,也是自然而然地回声应下了,接着她侧身对齐然说道,“那人说的对,人回来了。”

    南城往事,朝花夕拾,美人还未迟暮,故人已然归来,全都是好事情呀。

    齐然依旧走在墨羽的身侧,不过这次他刻意地靠了靠,故意隔在两人之间,于这一番好事情里冷着脸,颇有几分煞风景的意思,惹得古罂忍不住偏头一笑。

    墨羽在电光火石间就理顺出了个大概,对此,他颇有无奈地在心里感叹了一番,不过就是记了个名讳罢了,至于这般小气嘛。

    而同样对齐然的行为感到无奈的还有古罂,她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是风韵和气质都在,再加上手中的权势,也有的是小伙子愿意在她的床榻下献殷勤。

    齐然下意识的防范让她的心情微微不畅,还真当全世界都心挂着齐然身边的那位呀。

    不过她和齐然朝夕相处,挑拨一下青年的神经倒也简单,她走在二人前面,假装在意地对墨羽瞥了下眼色,方才情意绵绵,却又颇有古怪地殷勤道,“我带路。”

    这手段用的很简陋,明眼人撞见了都懒得搭理,偏偏齐然会栽,或者说,只要是关乎墨羽的,齐然的所有情商就会瞬间跌落成硬伤,想忽略都难。

    几乎是一个眨眼间青年周围的温暖就猛然间降了下去,周身的寒气带着冰粒子往外蹦跶,冻得临近的墨羽一个后背凉,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古罂却在这片冰天雪地里唇角勾笑,怡然自得了起来。

    墨羽轻轻地望了古罂一眼,所谓祸害遗千年也不过如此,这种身着红衣的女人,就是不该薄命的,毕竟,谁舍得让那样的女人死呀。

    可是伴随着墨羽这调侃性质的一眼,齐然周围的气温就又低了一度,面对着墨羽,齐然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他说的是,这种女人也受得了你的另眼相待

    墨羽怎么也看出来了,齐然这是在吃醋。

    穿越者眼见着青年褪下十八岁的神色,然后重新换上那张凛冽严肃到不可侵犯的面容,他也说不上哪个是真皮相,哪个是假面具,他想着,可能这孩子天生就有两张脸吧。

    除此之外,古罂的这话说的很刻意。

    那人说的对,人回来了。那人,什么那人,那人是谁

    墨羽是明白的,但他并不急于这一时,只是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他又想起了那些手指,那些灵动的,苍白的,跳跃若暗夜精灵般的手指,那是小爱莎的手

    齐然于有意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表明,一直有一个神秘人通过电脑为他消息,这个人神通广大,不仅能够查到瓦米尔和墨羽的行踪,还拥有极高的黑客造诣。

    将圈子缩到最小,是既能够接触到吸血鬼,又能够掩人耳目的高手呀。

    想到这里,墨羽的目光不可避免地阴沉了一下,他于脑海中勾勒出小女孩稚气的容颜,反反复复地疑问道,爱莎,真的是你吗

    这样的推测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了,那小小的吸血鬼自懂事起就被他抚养于家中,若是另有隐情,只怕情理不合,若说受人指使,却又牵扯太多。

    但她也绝不无辜,不说别的,就算是单讲那个无法被忽略的破解技术,若是学的,又是师从何方的呢,千般问题,种种秘密,若非当面对质,一时半刻,均不可解。

    墨羽沉下心思索了一下,虽然脚步依旧跟随着古罂朝着瓦米尔所在的方向走去,但是心中已隐隐决定,这次回去一定要问个明白。

    走廊很长,阶梯很高,大厅宽敞,铁门厚重,然后,是一尊简陋的圣母雕像。

    在三人行至大厅的时候,古罂抚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配戴的十字架,然后诵念了一句,“圣母玛利亚。”伴随着脱口而出的言语,她在自己的身上画了个十字。

    “你信教”墨羽问道,语气中颇含不可思议之感。

    古罂听了倒也不懊恼,她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小时候在立陶宛长大。”但是很显然,她并不想谈论这种关乎童年的话题,只是目光施施然地落到墨羽的身后,语气淡然道,“人生而有罪,可我生于教堂。”

    墨羽顺着古罂的目光回头望去,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角落里的石雕神像,因为年代久远又少有人打理的缘故,那石像已经斑驳出颓废之势了。

    墨羽看着那安放着的神祗雕像,圣母玛利亚的左腿微微弯曲,双手开合向下,慷慨地展示着信德者的怜悯与布道者的神圣,那受人朝拜的偶像,面容平静,无悲无喜,但在斑驳的白石间,就轻而易举地让人体会到了那童贞女的慈母之爱。

    那雕像上还落着薄薄的灰尘,墨羽由此推断,齐然等人逗留此地的时间并不算久,他所身处的教堂不过是一种投其所好的小幌子罢了。

    此外,墨羽对古罂的信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也很快就释然了,圣经十诫中第五诫,不杀人不害人,但是实际上,因为宗教而引起了杀伐牺牲恰又是最多的。

    收回那些被神像打乱的心神,墨羽在二人的带领下又下了一层,这下子就到了地下了,他们于一扇加密的铁质的大门前停住脚步,古罂没有进去,她轻笑了一下,就倏然转身地沿着来时的路离去了。

    对此,齐然面色如常,墨羽则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有人说什么,但是墨羽心里知道,这里就是关押瓦米尔的房间。

    而那些在沉默的空气中所充盈和弥漫着的血气,则无不肯定地印证着他的猜想。

    齐然立身门前,因为某种原因,他也研究了吸血鬼一段时间,对于吸血鬼的超强感官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此时此刻,他已经察觉到了墨羽的心思。

    青年伏下声音道,“请先生就不要生气。”

    墨羽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回望了他一眼,齐然是说过的,他是坏的,而自己也从不掩饰对于齐然的负面情绪,但无论是鄙夷还是仇视,他都没有生气的必要,而齐然现下的言语嘛墨羽于心中一笑,实在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青年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眼神兀自幽暗了许多,慢慢地直起脊背后,方才另起了话头道,“先生觉得,坏是一种罪过吗”

    “你想说什么”墨羽有点不耐烦了,他不是神父,也不是布告者,空气里的血气已经将他的神经挑拨到极限了,对待这种含糊若猜谜般的提问就更加没有心思应对。

    齐然垂下头,似乎有点失落,他用略带苦涩的言语自问自答道,“我觉得不算是吧,那些有罪过的,才让我变坏的。”

    这是辩解

    墨羽沉下眼眸,细细思索起来,这是在怪我擅自离去的罪过吗不,齐然不会这样想,那么,是在那之前的

    可那个改变了齐然人生的罪过究竟是什么时候,或者说,究竟是什么

    墨羽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情绪,而对于察言观色的本事,人类倒还算是在行,青年没有着急争辩,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亲眼见证得好,他知道墨羽不爱他,但至少还是在乎他的,甚至在有的时候,墨羽还会有一点宠他。

    齐然抬手,在墨羽厌烦他之前,输入了开门的密码,铁门开了。

    先是一道小缝隙,然后是一片封闭着的从灰明过渡至黑色的暗格,这样的环境对于普通人就颇有几分压抑和阴森的感触,但对于吸血鬼体质的墨羽来说,则极为舒适自得。

    齐然陪同墨羽一起踏入这片半明半暗间的灰色地带,并安安静静地站了小一会儿,他需要一段时间来让眼睛去适应黑暗,以此来防范任何性质的潜伏或暗算,而对于这种谨小慎微的行事态度,墨羽则表示很满意。

    在逐渐加深的黑暗中,齐然半眯着眼睛,连呼吸都是浅浅的,没有展露出任何动向。墨羽打量了一下这个寂静的空间,看样子,瓦米尔应该是在更里面的房间中。

    墨羽和齐然又一次地回到了独处的状态,可至于齐然是用的哪张面孔,墨羽却不得而知。

    “可以了。”青年清冷的声音。“这边走。”

    其实就算是没有齐然带路,墨羽寻着血气也不会迷路,可他还是犹豫般地顿了一下步子。

    穿越者注意到了一种奇妙的上下楼层间的链接位置,齐然所在的位置之上,正对着一楼大厅的角落,那里安放着玛利亚的神像,古罂的祷告声似乎依旧在墨羽的耳边徘徊,圣母,圣母玛利亚,玛利亚。

    墨羽站立在齐然的身后,蓦然间于心中颇有讽刺地想道,这便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吧。

    而齐然则顺着墨羽的目光向上望了一眼,他不以为意道,“先生,我不信这个的。”

    不信就不信吧,墨羽虽然是偶然间想到的,但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的打算,圣经中没有记录圣母的结局,不过玛利亚是人,最后肯定会死的,信一个死人做什么

    但齐然却似乎陷入了某种更加深奥的思索,他大着胆子对墨羽坦诚般地补充道,“不过,如果说您的身体里住着神明的话,我一定会去参拜的。”

    路这种东西很奇怪,有灯火的时候就是灰蒙蒙的带着光影的一小节,但若是陷入了黑暗,那就是慢慢长长的永恒了,齐然在这片永恒中许下不切实际的誓言,竟也显得庄重了起来。

    甚至庄重得让墨羽的思维有一瞬间的短路。

    什么意思

    然后,穿越者就听见了一声轻笑。

    齐然站在墨羽的面前,他的笑声透着少有的干净和清朗,唇角上扬,口唇间露出白白的牙齿,美好得让人心疼。

    “真是的,”墨羽也跟着无声地笑了一下,他于心中回过神来,意识到齐然竟然是在拿这种事情在和他开玩笑。

    他们继续再往前走去,只是墨羽严肃的态度已经在这样的调侃下温和了起来,他还并不熟悉齐然这样的贫嘴聊舌,却也意外地让他感到并不讨厌,可能,这就是齐然的独特之处吧。

    有了刚才的那一番对话,气氛就于瞬间缓和了许多,后面的道路可谓畅通无阻,两个人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隔阂,墨羽虽然依旧在意着空气中的血气,但是逻辑已经清晰了不少。

    这样的血气并不重甚至还很陈旧,应该是瓦米尔在大出血的时候就留下的,而现下应该是清理过后,临得近了,才发现那些被他此前刻意忽略了的混在气味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要更重一些。

    但是即便如此,这样的和平场面,却也只不过持续到了墨羽亲眼见到瓦米尔的那一刻罢了。

    墨羽转过身子面对齐然,“我以为你放了他。”他说这话之前挑了下眉,语气倒也还算是平静,绝对谈不上愤怒,但却很明显地含着不满。

    “我也想呀。”齐然委屈道。

    墨羽来到瓦米尔床前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洁净床铺和银色的特制锁链,赤裸的金发血族平躺在宽大的床铺上,蔚蓝色的眼睛半阖着,苍白的身体上插满导管,四肢被强行分开,胳膊和大腿上是一节又一节的固定在底版上的半环形桎梏。

    虽然现下只有他们三人,但是却不难从这个房间里找到医护人员活动过的迹象,当然,也可能不是医务人员,墨羽晦暗不明的眼神落在那些繁复缜密的透明导管之上,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治疗仪呀,所以说,也可能是研究者,研究吸血鬼的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顾虑,瓦米尔虽然全身赤裸,但腰跨间却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薄单,至于其余的地方,目之所及的身体部位上均没有任何二次受伤的痕迹。

    但是齐然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瓦米尔,或者说,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心,受了真般遭遇的瓦米尔也会在事后放过他呢

    制服吸血鬼的机会何其难得,齐然想和墨羽在一起,就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阳奉阴违,但是为防后患,自是要先留下点什么把柄的。

    墨羽静静地注视瓦米尔,就像是在用某种考究的目光去抚摸着一具汗淋淋的,泛着烧红色却又永远也得不到纾解的身体。

    房间的角落里配备着监视器,墨羽抬头注目着摄像头上的那一星红光,唇角边是一抹不显山不露水的微笑,他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难堪的镜头,那么瓦米尔就算是为了他也不愿意回来主动寻仇的。

    而床铺上的小吸血鬼也注意到了墨羽的动作,他长长的睫毛因为某种巨大的感情波动而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窥见了墨羽的那一抹心思,轻轻的,像是羽毛滑落,那个人,到底是知道了呀。

    齐然并未封住瓦米尔的口舌,但是小吸血鬼情感激动,嘴唇颤抖着,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若是以前,墨羽还会认为是瓦米尔在纠结言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如今齐然也在,那么推断出来的结论就不那么伤春悲秋了。

    将手指伸到瓦米尔的口腔内,舌苔上立刻分泌出粘稠的触感,果然,墨羽低头一笑,瓦米尔的舌头已经被打了麻药了呀。

    立身一旁的齐然一点也没有被戳穿后的尴尬,他神色如常地介绍道,“烈性药。”

    墨羽对这种说辞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如此得避重就轻,随意带过,当太子真是委屈你了,你就应该去新闻联播的呀。

    墨羽斜了眼看他,齐然到底是也算是他教出来的,既然是有心防范,那就当然要给瓦米尔拍些见不得人的,眼下小吸血鬼的身体安然无恙,那就只能在内部上做文章,所以说,齐然,你确定你刚才没有少说一个春字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64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