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已经懒得对这种荒诞的爱情来进行表态了,他对瓦米尔的言论置之不理,另起了话头道,“好呀,那你告诉我”
墨羽看着那双蔚蓝色的眼睛说,“瓦米尔,你为什么不恨我”
恨恨。
黎明的雾气缓缓褪去,露出寂静的薄薄的云朵,微凉的晨风从窗口处吹来,墨羽的眼角眉眼都温柔到不可思议,他看着瓦米尔那蓝色的瞳孔微动,然后一路栽进那些缠绵若情话的往事烟尘中。
亲王的选择,从来都不是偶然的
“你以为是我改变了你的人生。”墨羽轻笑道,“不,我只是让它回到了它本应的轨道里。
为什么不恨呢
你站在布满雾气的森林尽头,明明前方就是黎明,我却擅自将你拖进了无所退路的沼泽,到底是谁给了你归属
是血液造就了你,墨羽垂了眼,归宿这般,天生如此,连你口口声声的爱情也并不例外,想清了这一点,那么自然
“不是的”瓦米尔尖着嗓子否认道,言罢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我是因为你是你而喜欢你,而不是因为你使我有了怎样的感觉”
“你不能拿血缘来说明一切。”瓦米尔最后说。
“是吗”墨羽轻轻浅浅的调笑声,瓦米尔知道那不是故意的嘲讽,那只是眼前人最为寻常的感情流露,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办法不去感到屈辱和愤怒,但是他很快就愤怒不起来了,因为墨羽从椅子上站立了起来,修长苍白的双手解开了领子中央,白色外袍上的第一枚扣子,一路向下,直至长袍尽褪。
光洁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瓦米尔蓝色的眼睛里,墨羽眉眼带笑,他用右手的食指轻拉下内衫的领口边缘,出胸膛上的皮肤,挑衅般的言语,轻声地呢喃道,
“那你敢咬我吗”
人类漆黑的双眸染着冰冷的笑意,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嗜血强大的魔王一般。
瓦米尔,你敢咬我吗
如果你的爱情当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有所价值,那么就让我在你那尚未觉醒的力量之前,在你受灼热血液的引诱之际,在一切或荒诞或瑰丽的篇章的入口扉页,先瞧瞧你那可怜的自制吧。
请给我个机会,让我见识一下你那些信誓旦旦的誓言后,所有溃不成军的信念吧。
墨羽猜到了瓦米尔会逃,未完成初拥的主角,在血液面前的自制力,也不过只比异变的血族强上一点罢了。
但他却是没有想到瓦米尔竟然会逃到教堂。
夜晚的教廷安详静谧得带着荒凉和肃穆之态,血族的脚步声在空旷寂寥的朝圣礼堂中穿行而过,与此同时,守夜人敲锣打更的声音渗过庄严厚重的教堂外围幽幽徐徐声声入耳。
瓦米尔听见了那声响,吸血鬼出色的感官能力使他能够轻易地推断出来人的数量和装备,总计两队,一队十二人,每人都配有兵器那些人在离他的不远处的街道上列队而过。
垂了睫羽,他忽然希望那列队伍中有个人能够发现异样,然后冲入教廷,认出他来并将他打倒在地,用银器或阳光烧灼着,游街示众,然后干脆利落地砍下头颅瓦米尔蹙了下眉头,抬了眼,庄严肃穆的神像在天使雕塑众星拱月的簇拥中灼灼生辉,矗立在他的面前,一种特殊的悸动袭击了他,瓦米尔哑了嗓子,他忽然觉得也许这样更好,守夜人快快走过,全世界的人和神灵都不来搭理他,留他一个人若浮游孤魂般飘荡寂寥着。
然后,他就看见了圣坛阶梯下的骑士阶梯他曾经在那里跪过。
而如今,血族蓝色的双眸竟是出乎意料得柔软,他跨步上前,竟是又跪了一次
这些年他长高了不少,但容貌上倒是少有变化,当初他少年加封,一身战袍,面容秀丽,身姿挺拔,载着族人的期盼,配着荣誉的勋章,说不出的少年志气,大好的前途在未来的曙光内等着他,那个时候,他跪的是圣坛上的神像,跪的是史书中的天神。
可事到如今,流年暗转,阅尽沧桑的今天,坚毅而决绝的血族,在这干脆的一跪后却蓦然得迷茫了。
深深的疑问从他的脑海里升腾而起。
瓦米尔,你跪得到底是谁或者说,瓦米尔,你跪得到底是什么
其实按道理,除了血统,没有什么是值得吸血鬼去跪的,血族的建筑里没有供奉信仰的神庙,他们最为奢华秀丽的高墙屋宇甚至不是给长老院准备的。
林林立立,相传百年的王爵城堡,才是他们的关注点所在。
由此可见,血族是一个很务实的种族,他们信仰的是血统,也只信奉血统,而优秀的血统则可以轻轻松松地带来功绩财富以及其他的种种桂冕殊荣。
作为血族的瓦米尔,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拥有着最为优秀的血统了,那么,他到底是在跪什么呢
在庄严肃穆的骑士受封台上,瓦米尔思绪飘扬,记忆回溯。
很多很多年前,强大的亲王曾在冰室里给年轻的小吸血鬼讲述过力量的意义。
“刀剑只是工具,而力量却是你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与生俱来吗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身世呀。
于布满冰冷空气的殿堂内,瓦米尔颤颤巍巍地将双手合十,依据记忆中那些虔诚信徒的模样,将手掌高举过头顶,然后又徐徐地落下,虔诚跪拜。
从这个异常生涩的动作里,瓦米尔方才于心中荒荒凉凉地意识到,他已经在一种没有信仰的生活里度过了太久太久。
“所有你能想到的锻炼都只是在刺激它,不会增强,也不会消失。”
但是如果我打从心里排斥,那么它的增强和消失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眼前的神像端庄肃穆,神色慈悲,看样子,他们和墨羽曾经解释过的力量的概念极为相似,仿佛漫漫长夜,亘古轮回,都和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神灵们就在那里,不会欢笑,也不会哭泣,不会生活,也不会死亡
在瓦米尔孤寂而无助的幼年时期,他曾经全心全意地信奉过神灵的存在,他甚至会将母亲临终时那头灿烂而柔软的金发擅自解释为神迹。
只是后来,当幼童长大,他手中的力量已经足够去握剑时,连绵不断的战争生涯便开始喧嚣着让他不屑去相信了人的灵魂该去往何处与战士们无乎,但是腐烂时的酸臭气息却是真真切切的。
瓦米尔收了那祈祷的手掌,有神无神并不是一个值得争论的问题,但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自然会忽略现实,转而向虚冥之中寄托一份虔诚的祈盼,瓦米尔的胸口闷闷的,眼眶酸涩,模糊了视线,他跪的并不是一座神灵雕像,而是一份祈盼。
“它们在你的血液里。”
它们在我的血液里吗
血液里,血液里,血液里呀
就像是剪短了最后一根自制和骄傲的心弦,年轻的血族倾倒在苍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匍匐着身体,肩膀颤抖着,心绪激动着,眼泪扑朔而下,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那样的名词,并不是在描述一个隐喻,血液血液那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就流淌在他血管里的东西呀
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绝望,瓦米尔无比清楚地感受着身体内部血液沸腾时的状况,极速升高的温度,凛冽燃烧的动脉,热气喧嚣的翻滚,从心房到指尖,越过灵魂,喷薄而出,直到最后,蒸腾至彻底干涸,誓要将他烧灼成一个全新的人。
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结束。
“我要你找到它们。”
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一点都不想去相信怎么办
火焰熄灭了,但瓦米尔却并没有感到庆幸,深深的倦怠包围了他,他像一个精疲力竭了的溺水者,一望无际的绝望海水淹没了他,浪头打过金色的短发,冥冥之中的远方外传来血族父辈们的呼唤
合上眼睑,在他彻底丧失知觉,葬身寒冷的间隙里,瓦米尔想起了亲王在冰室内,那段低语解释的最后一句话。
“它们是你的宿命。”
而宿命,是逃不掉的
、第89章 尘埃落定
在瓦米尔从教廷回来的黎明里,他毫不意外地在自家的府邸里看见了奥瑞拉等待已久的身影,让人难过的是,对着那张美丽到极致的脸,他就算提着精神却也牵不起任何一个出于礼节性的敷衍笑容。
奥瑞拉上前,她异常激动地为那孤身归来的血族计划着日后收复权力的旅程,她用热烈而悦耳的声音表达着她对瓦米尔的喜爱和对可能失去他的恐惧。
对此,瓦米尔选择痛苦地睁大眼睛以此来看清事态的发展,但在那个和奥瑞拉单独相处的寂静夜晚里却闭上了双目。
但尽管如此,情事的感觉还是如此得实实在在,甚至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瓦米尔异变当晚那些疼痛的,抽搐的,汗淋淋的身体感受还要真实。
从奥瑞拉柔软得仿若丝绸倾泻般的长发,到圆润光洁的指甲,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感触都是那样得不容忽视。
那是云游诗人用成千上万的诗词佳句也赞美不完的曼妙身姿和绝美容貌,那是女人的,以及宿命的具象。
对于瓦米尔来说,繁衍的责任是一种有形状,有重量,有温度,有质地,还有着恶俗品味的东西,而他的人格在这份责任里同时变得恬不知耻和异常崇高了起来。
在那些不经意间的双目对视中,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彼此的神情容貌瓦米尔在那一瞬间直升天堂,随后便失魂落魄地坠入地狱。
结束后,金发的血族赤身从房间内走出来,冰凉的空气包围了他的躯体,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心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终究是明确了自身的定位,他也真的,去尊崇了吸血鬼的规则。
“瓦米尔,你敢咬我吗”
墨羽挑衅的声音依旧在脑海里清晰入耳,瓦米尔低头一笑,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墨羽在高台上一回首就看见赤身的主角正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蓝色的瞳孔带着惊心动魄的风情,仿佛是从日升月落的海洋尽头取色。
“我知道你想让我怎样做”瓦米尔注视着穿越者一丝不苟的服饰,浅浅淡淡地开口道。
金发血族欺身向前,夜风吹过,带着惹人心悸的蛊惑之感,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触从墨羽的脖颈处弥散开来。
纯血的咬食,没有了异变者那不堪而混乱的疯狂之感,冷静中带着丝丝的温柔和关切。
黑色的瞳孔缓缓放大,墨羽在这片感受中回抱着瓦米尔,手之所及的是对方光洁的苍白皮肤,主角的尖牙埋进穿越者的动脉,人类的指尖陷在血族的皮肉间,在那个痛苦却又隐含温情之态的拥抱中,墨羽清晰地勾画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混血体质的瓦米尔使奥瑞拉拥有了更高的受孕率,他们会产下子嗣,以此来巩固自身的地位,而人类和血族也将不再这般排斥,战事也会消停。
但与之相对的,是那条人类和血族不得通婚的规则的崩溃,渴望后代的俊美血族不难找到人类女孩的倾心,长此以往,血族的血统将愈来愈稀薄,吸血鬼的特征在一代代的繁衍中将会越来越少,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那最后的最后,曾经名望一世的血族将定格成那古老诗篇中的荒诞传说。
但那毕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只说今夜,完成了初拥蜕变的瓦米尔,是没有辜负位面对他的期许的,今夜之后,他将无坚不摧,他将战无不胜,没有人能阻止他,连墨羽也一样。
思及至此,墨羽的唇角缓缓勾起,他带着赞赏般的笑意冲瓦米尔呢喃道。
“好孩子。”
、第90章 心慈
月升,金色卷发的小爱莎从她的棺材里醒来,小小的手掌推开烫金的木头棺盖,交替着一双小短腿,轻车熟路地从地下室跑到大厅,拉开厚重的深红色窗帘,纷扬灿烂的繁盛桃花就这样隔着玻璃盈盈入眼。
听墨羽说,那桃树是好多年前一户好人家种的,日夜培育,悉心浇灌,待结果时又大方地赠与那些有缘路过的旅人,是一桩美事。
小爱莎平时也喜欢得紧,只是那树干上凹凸不平地刻着一个唐字,虽说时间久了就斑驳了许多,但看着也着实碍眼。
转身去厨房,小爱莎拉开冰箱门,一排整齐的小老鼠就这样映入眼帘,简直和那个唐字一样惹人讨厌。
“我不喜欢这样的早饭。”小爱莎挑了下眉然后便转身对早就在餐桌前忙活的墨羽抱怨起来。
其实我也不喜欢。墨羽在心里默默地回应了一句,但是家长的架势不允许他的实话实说,此外,他也挺喜欢这个不知道是瓦米尔的第几代的重孙女的小吸血鬼的。
金色的卷发,海蓝色的眼睛,小巧而精致的五官,眼下的爱莎不过五岁女孩的模样,但是心智已经成熟,板着脸抱怨的时候竟也十分讨人喜欢。
墨羽被她逗得高兴,揉了揉女孩的头顶,然后抬手从冰箱内拿出一只新鲜的小老鼠,吸血鬼的指甲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墨羽在小老鼠的后腿上轻轻地挑开一点,然后微微用力,整张皮子就像是衣服一样从老鼠身上脱了下来,再一转,扇动的肺和跳动的心脏也就都捋了出来。
轻车熟路地将那些收拾好的血挤到杯子里,再一回头,就看见小爱莎已经直接将她的尖牙埋到另一只老鼠的脖子里了墨羽忽然觉得自己的斯文做派其实是挺对不住自己血族的尖牙的。
墨羽并没有责怪小爱莎的嫌弃,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什么比吸血鬼更憋屈的种族了,法制社会,就连户籍管制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要不然也就没有那么多吸血鬼自助会的存在了
“爸爸呢”这问的是瓦米尔。
虽说小爱莎和主角之间不知道差了多少个辈分,但是为了遵从人类的生活法则,也就这般委曲求全。
“你爸出门养家了。”墨羽说。
瓦米尔的生意是三年不开张,一张吃三年,像这种不在家的情况其实也挺少的。
不过在家又怎么样墨羽对瓦米尔早就是懒得搭理了。穿越者收了杯子,默默地心想道,按照时间线来说,他早就超额地完成了任务,该回家了呀,呀,呀
难得地深思了一把,视线越过玻璃窗,外海市的夜晚就这样透过纷扬的桃花点点扑面而来,明明,该回去了呀。
“墨先生,您的书。”小爱莎吃了早饭就从书架上取下圣经。
墨羽接过,微微一笑,宗教什么的,从来都是控制人心的好手段,但是在吸血鬼自助会里给血族们念念圣经什么的,也终究是让人不可思议了些。
“自助会的活动,爱莎还是不去吗”墨羽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不去,”小爱莎摇摇头说,“我在家等爸爸回来。”
临近黎明,小爱莎依旧没有等到她爸爸,但是瓦米尔等到了传教归来的墨羽。
三月阳春,桃花点点,纷纷扬扬的春意透过大开的窗户穿堂入室,瓦米尔在这样的料峭春风里双膝跪地。
墨羽一进门就看见了那跪在门口的青年,原本随意披散的金发被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眉目平和间甚至还隐隐带着一分肃穆之态。
按照这个时代的社会风尚,瓦米尔穿的是一身修身平整的漆黑色西服,纯白色的内领间还系着深蓝色条纹的领带,脊背挺直,神色肃穆,带着某种禁欲般的性感。
墨羽见后轻轻地调了下眉,他和主角相处得太久了,他清楚地知道瓦米尔此时为什么要跪着,或者说,他为什么要这么跪着这是瓦米尔独特的求爱方式。
别家的,不管是嫦娥还是糟糠,要想引到那欢好的事来,全都是双目含春,衣衫不整的模样,唯有自家的,神色肃穆,又非要穿那些禁欲平整的正装饰服,好似赴刑场。
墨羽在门口静立了一小会儿,眯着眼睛默默地算了下日期,在看着主角抚出手想要帮自己换鞋时,却又迈开步子离开了。
穿越者不建议在某些时候帮着自家的小吸血鬼解决下生理需求,但是那种惹了麻烦却又来找他安慰的事,他却觉得真的没有必要去做。
不出所料的,那餐桌上的杯子里盛着新鲜的血液,是人血。
瓦米尔的生意做得简单粗暴,没有成本,迅速,暴利而隐秘,是那种夺人性命的差事。
墨羽冷冷地看了瓦米尔一眼,却又因为金发吸血鬼的行为而感到丝丝疑惑。
静坐在冰冷的金属餐桌前,打量着玻璃杯中的红色流转,倾入耳廓的却是一声惹人动容的乞求,“求您了。”青年抬眼,海蓝色的眼睛里缀着星辰流光般的光芒,他开口道,“我想做。”
在一阵短暂的对望后,瓦米尔获得了允许,青年颤抖着一双苍白而修长的手伏上墨羽的腰际,时间静止,空间安静,瓦米尔清楚地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男人满意。
悉悉数数的声响在安静异常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和暧昧。
口腔被塞满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金发血族的喉头微动,眼角泛红,潮红色袭上面容,但这一切的变化也不完全是因为痛苦,墨羽垂眼向下,就瞧见瓦米尔身上的某个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
浅浅淡淡的诱人声响从瓦米尔的喉头间流泻出来,带着仿若忏悔般的烦恼的音色,但这一切却并不完全是因为。
“被看见了。”瓦米尔含着东西解释起来,呜咽而出的语言破碎而眷恋。
墨羽听罢,冷笑了一声,这也就是瓦米尔的另一面,和上一丝不苟比起来,他对自己那份养家糊口却又夺人性命的工作向来是懒得认真的,但即便如此,吸血鬼的能力也让他鲜有失手。
但若是一旦有了,也就够让大家一起烦恼一阵子了。
“没灭口”墨羽浅浅淡淡地发问。
“没有。”瓦米尔垂了睫羽回答。
墨羽似笑非笑地向下瞥了一眼,他瞧见瓦米尔的身下已经膨胀得不像样子,坏心眼地将一只脚踏在那难以启齿的部位,隔着布料,粗糙的皮鞋底部和瓦米尔灼热的相接触。
“是个小孩子。”瓦米尔紧张兮兮地补充道。
“够了。”墨羽像是已经不在意一般,用右手抓着眼前人后脑的头发命令道。
这是一个让瓦米尔专注当下的命令,金发血族清楚地知道墨羽已经临近快感的边缘,喉头微动,方才缓缓地将男人的身体部位从自己的口腔里送出来。
但是让两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在墨羽发泄出来的时候,达到快感的却并非只有他一人。
墨羽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兴奋时那只是惩罚性质的一踩居然会让瓦米尔射出来,黑色的西装裤湿了一片,他垂了眼帘看着瓦米尔,就瞧见那人神色茫然,脸上沾满白浊。
强装平静的声音从金发血族的喉咙里喑哑而出道。
“我去洗脸。”
、第91章 血族卷全面故事线
血族卷全面故事线脑洞划掉说明。
第一季血皇的荣耀
在er大陆上,崇尚血统的血族和信奉神明的人类之间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战争。
其中老血皇家族的长子在跟随父亲入侵人类的战争中立下了不世奇功,但是戎马一生的老血皇却厌倦了战事,一心想将王位传予他主和派的小儿子,这使得雄心勃勃的长子感到异常愤恨,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去夺回那些本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了赢得王位,长子不惜在弟弟的沉睡期中联络了人类军团,但对于血族的秘密邀请无人敢应,只有一个名唤希洛克的佣兵团铤而走险赴约而至。
长子在佣兵团的帮助下威胁父亲传位于他,但老血皇却训斥长子与人类为伍,经过一番激战,盛怒之下的长子竟意外地将老血皇杀害。
长子为了化解此事,只得让佣兵团斩下自己老父亲的头颅,戴上王冠后便对外宣称这一切都是希洛克的阴谋。而带着首级回到人类战壕的希洛克佣兵团则一跃成为了全人类的英雄,自此声名远扬,家族显赫。
长子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新的血皇,却因为父亲的死而久久不能释怀,只得寄情于声色犬马,不过他曾经创下的赫赫战功也足够血族的吟游诗人们记史传颂了。
可让新任血皇没有想到的是,他近百年的享受岁月竟然撩拨起了贵族们的贪欲,在那漫长的沉睡期即将来临的时候,贵族们的私兵拦截了前来守护的灵守。
适逢沉睡的血皇最为孱弱,他被众贵族追杀,而血皇的小女儿奥瑞拉也被迫出逃。
第二季纯血的复仇
年幼的小吸血鬼面对的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却正好赶上子嗣单薄的尤利西斯家族收养孤女,从而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对于此事并不知情的血皇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后人,他担心自己夺得王位的行径会遭到弟弟的猜忌,便想在出逃期间,利用人类和血族比那高得不像话的受孕率为自己产下血脉子嗣,以便将来复仇。
出于某种恶意的迁怒,他将目标定在了正在出游的希洛克家族的长女身上,就这样,阅历万千的负伤血皇轻而易举地哄骗了一个涉世未深的贵族少女。
然而好景不长,少女于一次意外中发现了真相,自知大限将至的血皇用冷嘲热讽的语气揭露了希洛克家族的发家史,大受刺激的少女于伤心欲绝中杀死了那个曾让她神魂颠倒的男人。
但是悲剧却并没有因为血皇的死而结束,它像一粒种子一般埋进了少女的子宫,行进的马车滴答作响,十五天后,那出游归来的少女不知所措地发现,此时的她,竟然已怀有身孕。
第三季亲王的骑士
人类和血族的通婚在两方阵营中都是为大忌,少女不得不自吞苦果,隐瞒了血皇的身份,十月怀胎后,她诞下了一名混血体质的男婴,取名瓦米尔。
饱经痛苦的母亲被生活折磨得奄奄一息,她在濒死前对年仅六岁的瓦米尔坦诚了自己弑夫的过往,以及,希洛克家族的发家史,年幼的孩童大为震惊,从此对培育他的家族产生了隔阂。
另一方面,血皇的暴毙使吸血鬼阵营陷入了新一轮的权力斗争,曾经不可一世的血族在内讧的影响下,在对人类的战斗中节节败退,十一年后,十七岁的瓦米尔在家族的支持下,于反击战中获得史上最年轻的白金圣骑士的封号。
也正是在这一年,墨羽穿越成了这个位面最强的存在,沉睡了两个世纪的亲王,在灵守的守护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违背了血统至上的贵族们毁掉了史卷,并将错就错地拒绝为苏醒后的亲王进行加冠仪式,亲王阵营的灵守玛莎提议举办一次巨大的庆典以树立威望,却遭到了主人的拒绝,原来,在一次战斗中,亲王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瓦米尔的真实身份,老谋深算的亲王决定以瓦米尔为棋子,招其至自己的麾下效力。
第四季古堡的野望
灵守受命放出消息说,血族亲王将出席今年的骑士加封仪式,一时间,人类阵营人心惶惶。照常加封还是取消仪式,两种声音在教会中争论不休,最终在黄金圣骑士的号召下,众人决定,加强防卫,一切照旧。
但是人类低估了亲王的能力,按照给出的消息,亲王轻轻松松地闯入了戒备森严的加封礼堂,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瓦米尔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事后,希洛克家族被迫对即将异变的瓦米尔进行了囚禁,自知已经成为弃子的瓦米尔心灰意冷,在亲王的命令和蛊惑下,于行刑场上,屈服于曾经痛恨的仇敌。
在亲王的古堡中完成了痛苦的异变,自此倒戈于吸血鬼阵营,并接受亲王的训练。但出乎瓦米尔意料的是,在古堡的平静时光里,他竟然爱上了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
同时,亲王对瓦米尔的鲜血产生了一种难以满足的,为了克制住这份不稳定,他提前请来了医药世家尤利西斯家族的天才药剂师维利塔来至古堡制作止血剂。
维利塔与瓦米尔在古堡中明争暗斗,却意外地使瓦米尔意识到了他对亲王的感情。
在无措而混乱的思绪下,瓦米尔逃离了古堡,并被埋伏在外的血族探子袭击,面对这样的情形,亲王被迫牺牲了玛莎,瓦米尔因此而保住了性命,却在古堡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第五季新生的号角
瓦米尔遇袭之事惹怒了高高在上的亲王,肃杀清扫之势涉及各大家族,但是混乱的血族阵营却意外地得到了整合,一时间,人类和血族之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战事也隐隐有了和平的征兆。
但是,连瓦米尔都没有想到的是,在亲王的下一次沉睡期即将到来的时候,他竟然会被亲王借给尤利西斯家族的一位招募客卿的夫人。
在尤利西斯家族森严而古老的府邸中,维利塔的妹妹夏丽尔喜欢上了瓦米尔,而维利塔则爱上了血皇的遗孤奥瑞拉。
纯血之间的独特吸引使奥瑞拉又惊又喜地发现了异变血族瓦米尔的真实身份,但她清楚地知道,相认的时机还未成熟,只得在暗地里联系灵守,命令玛莎毁掉亲王的身体,并阻止任何人查明真相,而一心练剑的瓦米尔则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瓦米尔时常受罚,夏丽尔可以大大方方地为心上人喊冤,但奥瑞拉却只能在心里心疼,有一次恰巧被维利塔撞见了,便被尤利西斯家族以为奥瑞拉倾心瓦米尔。
后来瓦米尔出门历练,势力越来越大,尤利西斯家族有心拉拢,便想牵了这条红线。在这期间,夏丽尔半是联姻半是真情地远嫁了南方,而瓦米尔则在亲王的古堡里遭遇了灵守玛莎的袭击。
瓦米尔并不知道灵守已经成为了血皇的纯血女儿奥瑞拉的私兵,负伤之后决定和维利塔联手查明真相,却被尤利西斯家族顺势硬塞了一个漂亮养女。
而与此同时,瓦米尔又收到了人类计划偷袭亲王古堡的密信,盛怒之下的血族亲自出战,却在冰室里和谎称亲王手下的随军治疗师墨羽重逢,对此,瓦米尔将人类的战士囚禁在了地下室,却将墨羽请到了自家的城堡里好生供养。
第六季染血的王冠。
奥瑞拉对墨羽这个突如其来的座上宾深感忌惮,便吩咐灵守一族对瓦米尔的城堡进行偷袭,逼迫墨羽交待其身份。
但玛莎的运气实在是不好,破窗而入后才发现瓦米尔和墨羽正在对峙,空气中漂浮着的是毁人心智的甜腻药香,但是灵守却并不知道,墨羽心有不忍地点出了真相,却因此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瓦米尔则在这失而复得的疲惫感中选择了忠诚。
奥瑞拉不想再打草惊蛇,她将矛头对准了身处远方南境的夏丽尔的夫家。在奥瑞拉的安排下,维斯奇家族受袭,血族人心惶惶,夏丽尔也打着探亲的名号,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娘家。
在瓦米尔受邀参加的尤利西斯家族的家宴上,族长夫人明明白白地要将奥瑞拉托付于他,这引起了一直钦慕奥瑞拉的维利塔的不满。
远在古堡的墨羽清清楚楚地明白此时大局已定,他好整以暇地为主角讲起了成王败寇的道理。
而奥瑞拉则以失落的维利塔为媒介,和尤利西斯家族进行了结盟,她交出了亲王破碎的尸首,并让盟友送到瓦米尔的家中,好让瓦米尔死心,然后到她这里来寻觅归宿。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墨羽就是亲王,相反,亲王的尸首却深深地刺激到了瓦米尔反抗的野心,他把墨羽带到了长老院,以当初囚禁的人类贵族的战俘为筹码,孤注一掷地想要打破血族和人类之间不能通婚的传统。
对此,奥瑞拉感到深深地失望,但大权在握的血皇之女也没有了顾忌,她以亲人的身份对瓦米尔进行了坦诚,而瓦米尔,却毫无选择。
他们结合在一个凉风习习的夏夜,夜空晴好。
、第92章 偷窃
“我去洗脸。”
伴随着这轻轻的一声,墨羽的眼神暗了一下,心道,多懂事呀。
在墨羽的生活里,瓦米尔向来是如此懂事的,甚至说,懂事得有些不太正常。
要知道,在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血族争斗中,奥瑞拉在她心心念念的血皇之位上可是待了两百年的,那个女人在权势滔天间也不是没有去打过墨羽的主意,但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全都被瓦米尔护了下来,贫乏而淡漠的语言没有资格去复述历史,单说懂事是不够的,但是除了懂事,墨羽实在是不清楚还应该再去说些什么。
他和瓦米尔的感情在一寸又一寸的岁月里慢慢地交错变形,绘画成连他自己都难以形容的模样。
该说感激吗穿越者在位面的世界中没有真正的生死。
该说不甘吗春秋大梦里的过客没有心思去猜测什么是施舍。
只是任春去秋来,看流年暗转间,最后的最后,当年有过交集的,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金发血族从洗漱室里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沾着水珠,他在墨羽的面前解下领带,褪下不复平整的西服,动作自然地换上了舒适而单薄的居家衣服,但是刻意侧身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在情事后的局促和不安。
墨羽见了倒也不点破,轻轻地挑了下眉,眼神却是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瓦米尔的双腿间。
其实刚才,是被他踩的吧
也不知道是感情洁癖还是什么的,除了奥瑞拉,瓦米尔并没有再找过其他的女人,而墨羽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和主角的缠绵纠葛划分到寻常的性爱领域,但是小吸血鬼刚才的状况却还是让他产生了怀疑。
按照性取向是可以流动的观点来看,这几百年下来,瓦米尔现在是在喜欢男人
墨羽考究而带着玩味的视线并没有刻意隐藏,瓦米尔如芒在背地将这些目光感受了个真切,复才回了头,心有灵犀地解释道,“只有对您才是这样的。”
“那你喜欢男人吗”墨羽问。
瓦米尔不知道该怎么答,只得勉强回应道,“不算吧。”
“那你还喜欢女人吗”墨羽不死心。
瓦米尔听后愣了下,复才动作僵硬地摇了下头。
这下子,墨羽便更加不懂了,他抬眼看着瓦米尔放下心神的样子,唇角轻轻地勾出一个笑容,脱口而出道,
“那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似乎把瓦米尔吓到了,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风把窗户吹开了,冷空气伴随着纷纷扬扬的点点桃色飘然入室,瓦米尔在这样的空气里垂了头,落寞般地站立着,任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
墨羽等了好久,没有回答,还是没有回答。
但他并没有勉强的打算,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就在他认定了瓦米尔已经不准备回答了的时候,才听见一句凉凉的,仿佛自嘲一般的声音从金发血族的口唇中叹息出来。
他说的是,“我怎么敢喜欢您呢”
瓦米尔就这样一直不敢喜欢着
十年后,墨羽和瓦米尔带着爱莎再一次地一起搬了一次家。
这是他们的习惯,每十年搬一次家,不留下任何痕迹。
漫长的寿命和不老的容颜是他们隐藏身份时最大的阻力,对此,自然要小心翼翼的才好。
就这样,他们在那个居住了十年的家里放了一把火。
那是一个刚刚入冬的夜晚,北风烈烈间映得火光冲天,他们站在着火的建筑物前,看着浓厚的烟雾缭绕着升腾,好像要把这十年内的所有过往也一同挫骨扬灰了一般。
火焰吞噬着,连带着小爱莎所喜爱的那颗桃树也一同燃烧着直至覆灭。
“偷窃。”小爱莎的脸被火光照得红红的,她缩在墨羽的怀里喃喃地说道,“圣经上说,偷窃是罪。”
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向墨羽控诉他的罪行。
对此,瓦米尔不满地皱了下眉,而墨羽则是浅笑着应下了这番话,并轻声嘱咐道,“那你可不要忘了它呀。”
立身一旁的金发血族听后眼神微动,他心里知道,他们是在谈论那颗桃树,但却总感觉有一种更纤细,也更脆弱的东西,也被掺杂着落入了这些话头。
会忘记呀,瓦米尔默默地垂了眼帘。
世人是最擅长遗忘的。
和瓦米尔的无端哀愁相比,小爱莎对待这种事情要乐观得多,因为她找到了对抗遗忘的好方法,就是常回去看看。
破败的建筑,冷清的街道,成群的议论,那把大火带走了一切,好像除了谈资,什么也没有留下。
年幼的小吸血鬼站在那棵已经被折磨得枯焦的桃树面前欲哭无泪,她知道不会再有花开了。
为什么你不能再留下一点东西呢她抚摸着粗糙可怖的树皮疑问,而同样抚摸着焦黑树皮的是一圈圈黄色的固定胶条,周围的环境安静得诡异,没有人回答她。
“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她对着那烧焦的树皮,信誓旦旦地保证。
而两个月后,她也真的履行了诺言,当然,虽然有的时候,她也会常常去想,如果当初不去履行诺言的话,未来会不会好过一点。
她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回去看望她的老朋友,这一次,她失落地发现,树已经被工作队处理得没有了,地面被收拾得十分平整,完全看不出曾有生物生长的痕迹。
但是她却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高挑而偏瘦的男人。
吸血鬼出众的视力使她轻易地看清了男人的脸,那是一张很俊美也很苍白的脸。
那个男人站在废弃的高楼边缘,唇角勾起,短发飞扬,黑色的眼睛里含着笑意,越过她小小的身影一直望向远方。
一种特殊的悸动扣住了小爱莎的心房,就像是一株疯狂生长的老树,一重又一重的盘根错节围困了她,逼得她停住脚步。
她躲了起来,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注视了那个人小一会儿,然后,她看见了一个戴着耳机的男孩一步步地走到了平整的空地上。
少年在那个曾经桃树生长过的地方站立了一会儿,在一阵简短的言语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解开衣服时的声响
就这样,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最后的最后,在那个男孩独自离开以后,那个黑色短发的男人发现了她。
那天晚上,小爱莎跟抽了骨头一样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她惨白着一张小脸,一溜烟儿地跑到自己的棺材里躲好,待墨羽去扣棺材门的时候才勉勉强强地划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嘴里嘟囔着问道,“那桃树是谁家种的”
墨羽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他向来喜欢记点这种有的没的,便开了口答道,“风家种的。”
“那,那个人又是从哪来的”
这问的是今天傍晚时她见到的那个人,但是落在墨羽耳朵里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什么人”墨羽垂下眼帘发问。
小爱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又张了张嘴,却又忽然觉得不再和墨羽交流的好。
就这样,她向墨羽隐瞒了她所遭遇的事情,在满心的疑惑和不甘中,才于几日后,壮着胆子故地重游了一次,这也是她去的最后一次,这一次,她既没有看到桃树,也没有遇见人。
但她清楚地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再遇见的,只是桃树是别家的桃树,人却还是那个人。
、第93章 阻拦
小爱莎对于保守秘密有一种天生的警觉性,自从桃树事件以后,她便愈发不喜欢出门了,一连好几年地窝在棺材里,闹得墨羽和瓦米尔天天围着小女孩对他们的家庭教育进行总结反思。
叩开了小棺材盖,威逼利诱间还要许下千般好处,等到哪天晚上运气好了,才能等到小爱莎一脸苦大仇深地和他们谈论一些不着边的话题。
什么是偷窃什么是生命吸血鬼有灵魂吗圣经上是怎么说的那你们相信神灵吗
这种问题问个一两回还好,要是每一顿都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就有点吃不消了,墨羽自认为他和瓦米尔也算是看过世事流转的,但到了这小姑娘嘴里就怎么也应不完善。
所幸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应付太久,毕竟俗话说的好,有事问度娘呀。
在这个家里,网络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瓦米尔是为了接生意,小爱莎则是要思考人生,墨羽作为这两个人不同意义上的监护人,明里暗里地留意一下,网络就更加地避不开了,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因此去打扰他人的生活。
独立,是这个偏执而封闭的家庭里为数不多的积极因素。
所以,当小爱莎试图阻拦瓦米尔的生意时,那种古怪感就更加得突兀和明显了。
在临别的傍晚,瓦米尔听着眼前的小女孩固执到近乎可笑的发言微微地眯了下眼睛。
吸血鬼的身体发育极为缓慢,七年过去了,同墨羽和瓦米尔的不变容貌一样,小爱莎依旧是那副五六岁的模样,短手短脚的,苍白的小脸上是一双惹人心悸的海蓝色的眼睛。
墨羽在后头看着,并于心中想到,当初他同意收养这只小吸血鬼的主要原因,还是愧欠的那方面多一点吧,是为了补偿那些关于瓦米尔的,因他参与过的,才变的一团糟的人生。
“爸爸,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既然容貌没有变,那声音自然也就没有变化,小爱莎的声音依旧脆生生的,是那种惹人怜惜的清冽童声。
不过到了瓦米尔这儿,就完全变成抛媚眼给瞎子看了,此外,金发血族出门前从来不报备,小爱莎好巧不巧地在今天阻拦,很难不让人起别的心思。
瓦米尔皱了下眉,方才语气淡淡道,“回来问你。”
墨羽听后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从后面走过来,把欲言又止的小爱莎拦腰抱起,对着自家的经济支柱低声嘱咐道,“早去早回呀。”
他们一住十年,十年一走,虽然搭了个架子抱团,但并没有真正的亲人或朋友,一家子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典范,所以自然不会去猜忌对方,小爱莎的心血来潮,最多不过是翻了瓦米尔的电脑罢了。
他们就这样轻笑着,信任着,超脱于世外,不知红尘翻滚中的痛楚,不清勾心斗角里的污垢,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些蝼蚁凡人们的行踪了。
就像他们都不知道,十五天前,当地警方隐下了一桩发生在市郊荒山里的凶杀案。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衬得山色愈发空蒙,简婷婷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披着雨衣从山脚一直爬到受害者出事的地方。
这一路上道路崎岖,积水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她一个平时坐惯了办公室的女人,今天所走的这一遭着实是不好受到了极点。
和她一起来的都是些壮年男子,彼此也都打过照面,但在当下这么凝重的气氛下,仅有的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情也就没了,甚至因为简婷婷的步子小,还有在心里默默嫌弃的。
特派组竟然派一个女人来指挥,当真是不可思议。
但这还不算完,越往上走,尸体腐烂的气息就越重,趁着月色,就瞧见早到的那帮人正围着圈封锁现场,跑腿的,拉带子的,拍照片的,乱哄哄的一团,而看到简婷婷他们,就自律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简婷婷上前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地把头侧到了一边去,她只感到自己胃里一片翻江倒海,便下意识地抚摸了下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而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就不免鄙夷一番了。
几个资历深的人是知道的,这个文文弱弱的女人,其实是东南区警部里有名的暗手尚寒的妻子。
简婷婷原本的风评是很不错的,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帮着警部破了很多大案,只是六年前的一场偷袭活动失手,竟然亲自引爆了敌人安装的炸弹,导致我方伤亡惨重,尸骨无存的尚寒被警队判定为死亡。
可就在三年后,那个被死亡的人竟然又活了过来,只是手上染了黑,花了些日子才洗干净,再后来,他就娶了简婷婷,那个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女人被一路提拔,直到最近才平调到了特派组。
简婷婷压下口中干呕的感觉,她将目光再次放到尸体的身上,死者为女性,在恶劣的雷雨天暴毙荒野,在森冷的月色下隐约可间其皮肤溃烂,肌肉浮肿,面容上蝇蛆蠕动。
一旁的调查员在简婷婷的耳边低语道,“死者二十九周岁,死亡原因初步推测为失血过多,家庭贫困,是职业,但在毙命前并没有遭受过性侵。”
停了一口气,小调查员顿了顿,他看了下自己领导的脸色,方才接着补充道,“死者的大腿根部和脖颈间的动脉处有极其严重的刀伤和钻孔。”
简婷婷的眼神暗了下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起了。
瓦米尔一走,墨羽就把小爱莎抱到了里屋,但他对着小女孩只是板了一会儿脸就受不了,萝莉什么的,根本就严肃不起来的呀。
“你为什么拦他”墨羽笑着问。
男人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哪怕只是寻常的疑问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小爱莎听后默默地垂了眼,她淡淡道,“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