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并不是会结冰的季节,联想到一路上的机关结界,瓦米尔已经猜到这是哪了。
古堡的地下室,就是血族亲王沉睡安眠了近两个世纪的墓地只有一个灵守守护的避难所。
瓦米尔望着中央的冰棺,眼神晦暗不明,为什么为什么带我来这
“宽敞,坚固,非常适合训练。”男人的声音平静地从身侧传来,甚至带了一点满足却吓得少年后颈发凉。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
和玛莎的突然出现不同,墨羽的存在带着明显的上位者的压迫。
又是这种感觉屈辱,崇拜,血液深处的战栗
墨羽看着瓦米尔在瞬间变得僵硬的身体,极不自然地叹了口气。是最近逼得太紧了吗让主角这么怕他。“看着我。”亲王命令道。
瓦米尔默默地转起头,然后他看见亲王波澜不惊的黑瞳里自己倒立的影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一阵鼻腔的酸楚总算见到你了。
对于少年眼中所表现出来的悸动,墨羽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变异身体的恢复程度。而验证的方法也相当的简单粗暴。
亲王的第一掌,就这样带着风声劈了下来。
长期的战斗,使瓦米尔拥有了御敌的本能习惯,在大脑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进行了躲闪。敏捷,迅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墨羽的眼神一亮,心想,不愧是位面认定的主角。“还不错。”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瓦米尔也已经反应过来,亲王只是单纯的试探,立即收了动作,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去拿你的东西,在冰棺上。”
那是一把剑,银柄白金,剑体修长,内刻法文。瓦米尔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那是他的剑
曾陪伴他熬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过去所有日子的依靠。难道不是应该被毁在教廷吗
“为什么,你还要回来”就像死寂的湖水被掷下一粒石子,无尽涟漪打破了自以为是的平静。瓦米尔伸手去拿剑,然后,他感到一阵灼热的疼痛,剑柄上的白金灼灼发亮。
是啊,圣骑士的剑怎么可能会握在吸血鬼的手里瓦米尔自嘲的笑笑,受伤的掌心无声地宣告着既定的事实,早就回不去了。
“把眼睛闭上。”波澜不惊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手伸过来。”
瓦米尔毫不迟疑地合上眼睑,在短短的几次见面里,他已经学会了对男人无条件的顺从。
亲王骨质修长的手搭在瓦米尔受伤的掌心上。
然后是墨羽缓慢而低沉的声音,“瓦米尔,你知道为什么银会伤到你吗”
少年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因为我是血族。”他有意地避开了吸血鬼这一措辞。
“并不正确。”亲王平静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银是被用来治疗的金属,包扎伤口,预防疾病,它并不该伤到你只是自命清高者,暂时的抵抗罢了。”
少年的睫毛轻颤,吸血鬼的愈合速度非常快,伴着墨羽的话语竟有种被治愈的错觉。
“血族不需要医治,所以银器便无用,这才是它们伤你的原因。瓦米尔”恶魔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去变强吧,强到让它们伤不到你。”强到去忽视无用者的愤怒。
少年睁开眼睛,蔚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力量吗他无时无刻不在憧憬着,追逐着的力量,完美地掌握着自己人生的力量。
墨羽看着忽然睁开眼睛的少年,轻笑道,“你知道力量是什么样的吗刀剑只是工具,而力量却是你与生俱来的一部分,所有的你能想到的锻炼都只是在刺激它,不会增强,也不会消失,它们在你的血液里,我要你找到它们它们是你的宿命。”
“你找到你的宿命了吗”少年清明的眼神。
“还没有。”亲王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瓦米尔单薄的身影。
然后他缓缓地补充道,“但应该很快了”
、第11章 灵守玛莎
一阵旋转的气流,以冰棺为中心在地下室宽阔的场地上形成,四周的冰壁反射出茫茫然的光芒。剑柄上的银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瓦米尔鬼地神差地去拿他的佩剑,却意外地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然而剑身本身的质量并没有变化。迎面所及的是亲王淡漠的眼神。
迅速变化的场景,内部封锁的环境,安全稳定的冰室他在结界里
但是怎么可能
这样庞大的结界,根本不可能是在一夕之间完成的。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不,还要久一些,教廷的初见,男人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亲王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是在那之前,或是更久之前瓦米尔已经不敢去想了。他不想将自己荒诞的命运,归结到另一个人步步为营的安排上,即使是那个人也不行这样的感情太过于复杂尖锐,他怕他会因此而升入天堂,或栽下地狱。不过幸好他也没有心思去想了,结界幻化出了一个真正的战场,战斗的热血已经被点燃,那些鲜血,尘土,风声,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得到了组合和新建,他握着他的剑,就像握着自己全部的生命和勇气。
在幻化的战场上,少年就这样挥出了他作为吸血鬼的第一剑。
墨羽在瓦米尔进入战斗状态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冰室。
天知道他有多想在那裸露的皮肤上咬一口
极快地灌下玛莎递来的鲜血,躁动的心绪才得以压制,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摩擦过杯口的边缘,“还不够。”墨羽的眼神微暗,这具身体渴望的是更浓郁,更新鲜的血液,是那种仿若吸毒般的快感,而古堡的血奴黑色的眼睛划过玛莎接过杯子的手不过是劣质的果酒罢了。“以后不需要了。”亲王清冷的声音。
血的味道和以前的不太一样,是玛莎新找的血奴。“有点过头了。”
就像是在埋怨不省心的小孩子,墨羽回望了一下冰室紧闭的大门,想起瓦米尔刚刚受伤的掌心,血的香甜的气息,配着少年蔚蓝色的眼睛,有一种欺负了受伤小动物的感觉。想到这,墨羽禁不住轻笑了一下,自从到了这个位面,虽然经历了从未有过的的折磨,但是他还是感到了某种奇妙的乐趣,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世界那种公式性的变强步骤,甚至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并非是他选择了瓦米尔,而是瓦米尔选择了他。但这种微妙的心情注定是难以分享的。
对着玛莎琉璃般漂亮的眼睛,墨羽简单地吩咐道“照顾好他。”
玛莎的睫毛轻动,然后点了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墨羽一直梳理着以后的剧情,“主角当初是怎么做的”墨羽思考着,“受到位面眷顾的主角,是怎样熬过对血液的渴望的”剧情的场景一个个地闪过脑海,最后定格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上维利塔尤利西斯。
碧绿色的眼睛里透着狡黠的风情,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天才的药剂师的气质。
靠药物来压制呀
想到古堡的第一位客人,就要让自家养的小兽面对数不清的恶作剧,墨羽又是一笑。
在这个世界里,墨羽有一种逗弄小动物的满足感,但是没有人会去关注动物的感受,人们并不知道,那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在另一个生命间隙里所蕴含的意义。
玛莎静静地跟在亲王的后面,她并不知道在她所存在的世界之上有一个叫总部的存在,但是她了解古堡里发生的每一件事,甚至是那些被当事人称作秘密的存在,古堡的森林里有多了几具野兽的尸体,被吸干了血,而对应的是瓦米尔新长出来的尖牙。少年每次见面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蓝色的眼睛透过她看向某个更为强大的身影
银发的灵守看着眼前的亲王,那是她默默守候了近两个世纪的主人,在冰棺里,严肃冷静,超然世外,但他醒来的的时候,就会有无穷的麻烦,乱世的战火,各大家族的纷争,以及劣质的血液。
是谁将高高在上的神祗唤醒至这个世界
她注意到了墨羽偶尔流露出的笑容,
灵守琉璃般透亮的眼睛依然波澜不惊。她知道瓦米尔不是血奴了,从一开始就不是。
那他是什么
在亲王高大的阴影下,玛莎感到一种特殊的悸动,她注意到,也许她刚才真正想问的问题是,
“她是什么”
、第12章 尤利西斯
第一个恶作剧的夜晚,布满着死亡的威胁。
“不是亲王不是玛莎不是古堡里的血奴”
瓦米尔躲在古堡的一棵大树后面飞快地思考着。亲王不会对自己进行如此无聊的捉弄,玛莎也不会故意拿银器伤他,血奴则没有这样的能力。
而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赫然刺着一把长箭冰室里训练,极大地提高了他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但这并不是战场上正面的交锋,敌人在暗处的偷袭,只逼得擅长近战的剑士四处躲避。
又是一支箭破空而来。
箭身上撒着银粉,瓦米尔险险避开,但仍被飘散的粉末灼得皮肤生疼,比一般的银器给他的感觉还要凛冽,是混合了刻意调配过的药剂。几次的交锋已经让瓦米尔对对方有了初步的认识,箭羽精致,速度极快,是血族贵族的装备,从发箭的方位和速度判断,对方只有一个人,而能在亲王的古堡中用箭,则说明对方至少是在受邀之列。
想到这,瓦米尔忽然感到一阵恍惚,男人允许有人对他这么做是吗
冰凉的空气里传来毫不掩饰的搭箭,推弓的声音。黑暗中的吸血鬼从容不迫地勾弦,转头,碧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透着猫抓老鼠时的逗弄。
瓦米尔注视着黑暗,缓缓地加上最后一条评价。
来人性格恶劣,极其讨人厌
其实很难用一个简单的词汇来形容维利塔,至少在墨羽看来,瓦米尔是家养的小兽,温顺听话,偷偷地长着尖牙,带着点孤独和骄傲,但仍在他掌心里舔毛。但维利塔却像是在沙漠绿洲中开出的花,他的存在本身就包涵着凛冽的美,极其艳丽,狡黠和不可思议。
而瓦米尔对这朵奇葩的感觉,从冰室里骤然降下三度的气温中可见一斑。“威胁,”瓦米尔最本能的判断,碧绿色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笑意,带着诱人气息的笑容,统统都是挑衅。
除了第一次,墨羽再也没来过冰室,但想到这是主角首次和本剧中的重要男配接触,亲王还是顶着嗜血的来了。当看到瓦米尔一身伤地来到冰室,墨羽就大致地推测出了前因后果,吸血鬼的恢复能力非常强,但如果是用药呢望着整间屋子里唯一的用药高手,墨羽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没办法,谁让最后这货和主角勾搭成好基友了。
而这种短暂的情感波动落在瓦米尔的眼里,所形成的惊涛骇浪是亲王所不了解的。
维利塔带着他特有的优雅,一步步地走向瓦米尔,“维利塔尤利西斯。”
这种刻意强调家族名号的自我介绍更加深了瓦米尔的不满。
“瓦米尔。”少年冷冷的声音。
尤利西斯,这个名字对瓦米尔来说并不陌生,在血族和人类还没有正式开战之前,尤利西斯家族就以生产药剂而被人类所熟知,战争爆发后,吸血鬼本身的愈合能力并不需要太多药物辅助,而人类作为敌对方,被政治强制地截断了市场。
这个依靠药剂而显赫的古老家族,已经有了没落的迹象,这一代的尤利西斯家主甚至让自家的小辈们,在学习家族传统药剂的同时,去战场上赢得封号,以此来重振家族的荣耀。这也是为什么维利塔会用箭的原因。
远攻弥补了尤利西斯家族的身体缺陷,在吸血鬼家族中他们的身体素质甚至可以说是相对孱弱。但是天生的聪明和狡诈,使他们往往出其不意,他们是战场上的狐狸。
维利塔的到来,是亲王想向尤利西斯家族示好的标志吗所以,作为亲王的剑,他应该保持谦卑吗蔚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维利塔刚刚站立过的地方,瓦米尔不禁想道,他凭什么离亲王这么近
其实同样有疑问在维利塔的心中闪过,当初亲王在刑场上劫人的事闹得满城皆知,相对于教廷和血族高层的种种猜测。他更倾向于把这些没有边的事归结到最原始的目的上,例如对权势的贪婪,对血液的渴望,再例如那些最本能的欢好。
一个出色的人类少年,但也没有太过出色到可以震动战局,却恰好有着极其俊秀的外表,在短短的一个月里,从穷途末路的死刑犯到眼前这个能避开自己箭法的战士,亲王的恩宠可见一斑呀,维利塔自然更倾向与最后一种猜测。
既然是有意观察,瓦米尔小心思自然没有逃过维利塔的眼睛。
“小家伙用情很深嘛,这就吃醋了。”维利塔暗自发笑,这种一往情深的性子,在情事里可得不到好,经常是被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不过,会不会是亲王宠过头了。”维利塔心想,瓦米尔进入冰室以来并没有下跪的行为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亲王并没有将吸血鬼森严的等级制度套在瓦米尔身上。这一认知让尤利西斯的好奇心更胜。
尤利西斯家族以药剂闻名,而药剂却不单单用于治疗,在很多时候他也会调配一些更有趣的东西,想到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少年以后也许也会涨红着脸,来向自己讨要些私家货的时候,维利塔终于不厚道地笑出声了。
这一笑彻底地惹怒了瓦米尔,如果不是亲王在场,新仇旧恨肯定会让他一剑劈下去。
墨羽看着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瓦米尔一脸戒备的神态。心想,果然是小兽被人侵占领地的感觉,这么重的敌意,他怎么也察觉到了。
结界被重新开启,但场景并没有变化,只是场中的二人互相对立,瓦米尔和维利塔同时一愣,然后是亲王不带感情的声音,“瓦米尔,以后维利塔会陪你训练。”
墨羽坚信,男人之间的感情还是不打不相识的,虽然是为了止血剂而把维利塔挖来的,但穿越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完成剧情。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维利塔的感受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瓦米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一顿。他当然知道,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近战的剑士和擅长远攻的弓箭手的较量意味着什么。就连看向尤利西斯的眼神里也带了点同情,
如此不公平的安排,让瓦米尔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小孩子被偏袒了的笑容。“在男人的心里他到底是不一样的吧。”抬头正对上一双发蒙的碧绿色的眼睛。
“反正有结界的保护,只要不把人弄死,不管怎么打都没关系吧。”
尤利西斯堪堪避过眼前破空斩下的剑,他现在知道答案了,亲王确实,确实是宠过头了。在那报复性的剑气里他暗暗发誓,自己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卖给他任何私房货
、第13章 潘多拉盒
歌功颂德的历史从来没有将瓦米尔和维利塔的名字分开,它们的关系就像是眼睛和眼睑,光明与黑暗,权利和智慧。
人们夸耀他们共同建立伟业的功绩,赞颂他们之间忠诚可靠的友谊。在那些吟游诗人的唱词里,英雄和智者拥有的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友谊,他们一起组建队伍,攻略城池,修正法律。但总有一些事情史书是不会记载的,
那是维利塔和瓦米尔无论多少次,在生死相托的战役里也无法忘记的过去,
是维利塔替年少的瓦米尔所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
墨羽以索要止血剂为名,讨来了尤利西斯家族最年轻,也是最乖张生事的天才来古堡专门配药,但对外宣称止血剂是给瓦米尔服用的,毕竟血族亲王克制饮血的消息还是太过于震撼,在几次的观察后,配上地下室里的古书,墨羽甚至对维利塔的止血剂进行了改进,至少他已经不会看见主角就想吸血了。而维利塔则作为瓦米尔的陪练和药剂师留了下来。
自从冰室之战后,二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找面子的尤利西斯搬出了浑身解数,偷袭,放箭,用药,无所不用其极。瓦米尔在几次的交手后,也找到了应对的方法,至少普通的偷袭已经为难不到他了,回身斩断射来的飞箭,并朝着暗处的维利塔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二人之间已经隐隐形成了一种旗鼓相当的阵势。
对于维利塔和主角之间的小打小闹,墨羽一直没放在心上,甚至说得上是乐见其成,谁在乎主角和男配之间的那种生死相交的友谊在一开始是惺惺相惜,还是看不顺眼呢
但是小打小闹多了,也总会蹦出几个特殊的意外逼得他插手。
例如说现在,看着冰室里,一脸潮红又神志不清的金发少年,墨羽感到隐隐地头疼
自己手下养的剑竟然被剑鞘算计了
在脑海里翻过一个又一个的蓝本,问男配给主角下药后跑路,唯一一个登场的妹子对主角根本不感冒,然后恰巧这个时候反派出场了,接下来的剧情应该如何发展在线等,急
这本书放在里绝逼会扑街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墨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地上的少年,打算找尤利西斯要解药。
却根本没想过这样直接的接触对瓦米尔来说是多么大的刺激,只感到怀中的少年呼吸一滞,便本能地纠缠着躲进男人冰凉的胸口处寻找安慰。然后是一阵小兽般满足性的呜咽声。
墨羽被这一声猫叫撩得一阵恍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角。
蔚蓝色的眼睛里一片湿润,带着一片孩子气的委屈和渴求,微微充血的唇口微张着,溢出一阵迷离的喘息。他们之间还没有这样亲近地接触过,嗜血的被一种奇妙的火花摩擦着点燃,但怀中的少年依然不知死活地在他怀里扭动。手之所及的是瓦米尔烧得泛红的白皙皮肤,亲王知道怀里的小吸血鬼已经等不及了。到底是自家养的小兽,墨羽也是有些看不过去。
事已至此,也不打算去找维利塔了。轻轻地将主角放在冰棺上,冰凉的温度一下子就刺激得少年一个机灵。抬手解开瓦米尔的腰带,然后包裹住一个稚嫩的。墨羽心不在焉地想着,是时候警告一下尤利西斯了。在这次不合时宜的安抚里,少年的声音清清亮亮,透着痛苦的欢愉。
至于这次。全当是一次捉弄吧。
明媚的阳光下,尤利西斯在古堡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校正着的弓箭。碧绿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凛冽。对于自己兴致所起时的捉弄手法并不在意,他太过于尖锐和骄傲,以至于不明白那些怯懦的爱情里的希望。
而无法收回的肆意妄为就像是曾经射出的箭。
瓦米尔发泄在墨羽手里的时候,本能地猫起了身子,在那阵快感的痉挛里,他听见一个女人开启盒子时的声响,里面飞出他再也掩饰不住的爱情。
、第14章 剖心之劫
瓦米尔逃了
墨羽当初在古堡周围布下的结界只能对外产生作用,而作为总管事的玛莎也早就不把瓦米尔当血奴看待,维利塔作为尤利西斯家族传统的吸血鬼,虽然在最近的事件中,经常会倒时差地在古堡的高处朝金发少年来上那么一箭,但是绝没有在阳光下找罪受的习惯。
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早上,瓦米尔就这样毫无阻碍地离家出走了。
维利塔跪在地上,尤利西斯家族本来就在体力上就不占优势,如今在墨羽毫不掩饰的威压下,更是苦不堪言。
当初下了药才发现不对劲,这么大的反应根本就是个不经事的雏儿,不过又赶忙送解药什么的又实在是太没面子了,至于别的解决方法,这些天里,亲王对他们的纵容他一直放在眼里,但却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万万碰不得的。思前想后还是把人扔进了冰室,想着让瓦米尔自己解决,大不了以后再被他打一顿就是了。
可如今瓦米尔忽然之间跑了,联想到当初少年看向他的嫉妒,和亲王如此明显的不快,本就是一点就通的性子,他自然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抬眼看了下眼前的男人,又是一阵有苦说不出的无力感。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晕过去的时候,才听到男人的声音冷冷地从上方传来,
是极为简单的命令,“找到他。”
维利塔如获大赦地应下,一张异常美丽艳丽的面庞已然是苍白一片。
时间退回到前一个晚上,瓦米尔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立即就注意到了身上的异样,混乱的脑海里是一片不敢想象的记忆,少年不受控制地回忆着所有的细节。然后喃喃地自语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在一片绝望的寂静里,颤抖的手封住了所有想要尖叫的。
有些感情太过于荒唐和不可思议,以至于连当事人都会刻意地忽视以此来进行自我保护,人们在虚妄的梦境里享乐,然后去怪罪生活的空虚和偶然,睁开眼睛,依旧是以为的样子。
但如果梦境是真实的呢仓促,简单,阴差阳错,不合时宜,但却是真实的呢骗不了吧,瞒不住了吧。“我知道的,”瓦米尔蜷缩起身子,将头埋到膝盖的上方,然后是一阵小兽般的呜咽,他知道亲王冰凉的手曾和自己灼热皮肤相接触,带着叹息般的快乐。
“我知道的,我是喜欢你的。”
面对一份注定绝望的感情,不知所措者会选择逃避,而瓦米尔恰恰是不成熟的,但更糟的是,他所缺乏的不仅是应对感情的经验,还有政治信息的匮乏。
墨羽暧昧的政治态度其实是树敌无数,没有任何一个野心家能容忍如此强大但隐秘的存在,但同样也没有人能撼动亲王的地位。
那就从身边的人入手吧,古堡里的人手安排上极其简单甚至说得上是一目了然,亲王,灵守,药剂师,血奴瓦米尔。
血奴们没有信息交换的能力,也没有人能跟踪得了极其灵敏和隐蔽的玛莎,至于维利塔家族的天才药剂师,自从进来古堡后就变得音信全无。
守在古堡周围的探子们在等的是那个例外,那个亲王从刑场上劫下的的人类少年,变异的吸血鬼,他是亲王对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动作,他亲眼见过古堡里的世界,所有人都相信,他明白亲王的心思,而他也终究会走出古堡。
这是一场注定的争夺
找到瓦米尔的人是玛莎,她在古堡外的树丛里奔跑着,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古堡的周围,她知道每一条暗道,知道那些埋伏的位置,知道血族的探子们在发出消息后会在哪几条道路上伏击。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但她不知道瓦米尔会逃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近了,越来越近了她知道那是瓦米尔的血当她赶到的时候,轻巧的身子微微一震她知道,她来晚了。
古堡里,维利塔搬出了所有的伤药,但他知道不过是给瓦米尔减轻痛苦罢了,吸血鬼的愈合能力是很强,但也有恢复不了的情况,
例如说砍头,例如说长时间的暴晒,再例如说被抛出心脏
望着眼前濒死的少年,想起当初古堡里明争暗斗的日子,即便是嚣张跋扈惯了的维利塔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能想象出一场凛冽的战斗,派系众多,关系复杂,最后不知道哪方做了个,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的混账决定,剖开了瓦米尔的胸膛,挖出来他的心。
死亡的寂静在古堡里蔓延,只有维利塔撒药水的声响和瓦米尔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主角会死
、第15章 断发穿膛
寂静的宫殿里弥漫着鲜血的香气,墨羽将一只手埋进玛莎银色的长发里温柔地梳理着,在过去的很多个属于吸血鬼的夜晚,他都曾靠着如此简单的动作安抚着躁动的心绪。
穿越者只是被随机分配到了这个世界,但玛莎却真真切切地静守了两个世纪的冰棺,那些漫长的岁月织出了这头银色的长发,代表着寂寞和忠诚。
一步步地走近那个被平放在地上的少年,看着他俊秀的脸庞已经被鲜血和尘土弄得肮脏污秽,被剖开的胸膛空空荡荡,但仍在微微起伏。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墨羽在心里感叹,意外的,曾经让他避之不及的鲜血,竟然似乎有了安抚人心的作用。
他示意维利塔不用再上那些无谓的药剂了,然后缓缓地弯下身子,拨开少年额前金色的碎发,仔细地凝视着那双蔚蓝色的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即便在死亡的阴影下依然是那么漂亮,他曾经很喜欢这双眼睛。
“总会有人牺牲的,”恶魔的私语在少年的耳边响起,带着情人般的暧昧“但那个人不是你。”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你是主角,我将牺牲所有为你的任性埋单,包括那些我原本想要保护的人,包括那些本不会为你这样做的人。
冰凉的手指划过破碎的胸膛,舔食着指尖上的鲜血,墨羽想起那些曾经的克制,轻轻一笑,这是一个冰冷的,死神的笑容,吓得一旁的维利塔心中一寒。
“果然是这个味道呀。”亲王落寞的感叹。
死亡压抑在瓦米尔的身上,费力地睁开眼睛,在一片血污中,他看见一个模糊但熟悉的身影,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明白的心意,他想说话,但吃血的喉咙却吐不出一个字。破碎的胸膛暴露在冰凉空气中,死亡的面孔在疼痛中越发清晰。
墨羽黑色的眼睛望向静立的玛莎,然后开口道“他要死了呢。”
这是一句极其平静的话语,玛莎甚至觉得她从中听到了某种温情的安抚,但却依然改变不了那残忍的本意,果然,墨羽接着说道,“心都挖了,为什么要带回来”
如果玛莎不明白墨羽的本意,那她会回答说,是您让我找到他的,但残忍的是,她明白。
在总部给墨羽的剧本中,玛莎是亲王的最后依赖,她的忠诚和果断,让她愿意剪去银色的长发,来为重伤的魔王开辟生的道路。灵守的银发拥有着让另一个生命新生的能力。而墨羽要的,是玛莎的牺牲,为了履行他穿越者的职责,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主角。他要她把漫长时光里的积蓄交付于另一个人,而灵守没有拒绝的权利。
“主人。”
玛莎的声音清清亮亮的带着一种小孩子的软糯,就像是冰击玉石的声响却又刚好裹了酥糖。
她向来很少说话,如今在这决绝的情况下,竟说得如此天真直白,没有一丝愤怒和矫揉造作。
“你待玛莎向来都是很好很好的。”
这样的话语里,有一个女孩撒娇般的甜蜜,墨羽和维利塔无不是心头一动。
然后是一个快速的回身,一头的银发飞舞着停留在半空中,玛莎的右手一抬一落,长发竟是被风声斩断的,千万的银丝如活了般向瓦米尔破碎的身体处涌去,钻进他的身体里,缠在他的皮肤上,像一个茧,越来越厚又越来越薄。
而断发的灵守则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疲倦和消瘦。
维利塔阅遍族中典籍,也不知世上有这样神奇之事,看着瓦米尔完好的恢复如初的胸膛一阵惊诧,回身瞧着自己带来的一堆瓶瓶罐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诧异道,“这就完了”
“没完。”亲王冷静的声音。
然后墨羽冰凉的手就这样穿进瓦米尔那刚刚恢复好的胸膛。
、第16章 紫电青霜
“痛。”
这是瓦米尔的一声轻呼,
刚刚恢复的身体,还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冲击,然而事实上,并非只有撕裂的痛苦,还有一种绝望的窒息感更为难熬。
维利塔被这一下搞得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看向断发的玛莎。
墨羽的另一只手托着瓦米尔的脊背,使这样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亲密的拥抱。只有瓦米尔知道,这只是单纯的折磨,防止他不知死活的乱动。
没有挣扎,没有言语,墨羽知道如何控制力道,他的手就停在瓦米尔心脏前的一寸处,很痛,但不会让人死去。
在这种极端的痛苦中,瓦米尔止不住地全身颤栗,嘴巴大张着,但是发不出声响。
然后他听见亲王平静的声音,
“我曾经带过很多人。”
少年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们大多很优秀,很有天赋当然,运气也很好。”像陷入了某种伤感的情绪,语气一顿,但仍接着说道,“但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
胸口处的手微微一动,瓦米尔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觉得他能说话了,但却并没有开口求饶,他明白亲王话语中的责备,但仍想听他说下去那是他所爱着的人的过去呀
“有人身负重伤,也有人家破人亡。”恶魔的低语极其平静,甚至透着惋惜之情,“他们经历过痛苦,”简单平和的陈述,“被迫的和你不同。”
冰冷的手从瓦米尔胸膛里抽回,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瓦米尔只感到一阵惯性,仿佛连他的灵魂也一道抽走了。
身体落在墨羽的左臂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亲王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我收养了他们,教导他们。而他们没有逃”
但你却逃了
少年的嘴唇翕动着,但并没有说话。
在那个新生的身体里,他感到他的爱情是如此的贴近心脏,却让他疼得根本就哭不出来。
三年后
维利塔躺在古堡的阁楼,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看着窗外破晓的黎明,默默地感叹着时间的流逝,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抬起炉子上刚刚熬好的药水。
对于吸血鬼来说,这三年是真正的黑白颠倒,连他都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适应这种白天工作的生活。
回过头,正看见玛莎立在门口。
齐耳的短发,稍稍柔和的五官,她已经不复初见时的精致和冰冷,静立时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美貌的邻家女孩,维利塔咧嘴一笑,“去花房。”
玛莎点点头算是答应。
一路上所见均是丰腴貌美的血族侍女,三年前,玛莎断发以后便无法应付古堡里繁多冗杂的日常事务,便买下了一批血统低劣的奴隶,悉心调教,代替了玛莎以前的工作,充当了古堡的侍女和血奴,而维利塔也早就不做止血剂了。
花房建在古堡偏院,是少有人打扰的角落。当年他在古堡里配置药剂的时候随手种了些花草,却不曾想到竟开得这样好,便也细心侍弄起来,甚至建了花房。
难得的是玛莎喜欢这里,在药材和花卉间消磨了三年的时光。想到这儿,维利塔微微一笑。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与他有关,他这般行为也算是补偿吧。
玛莎在花房的藤椅上坐下,维利塔就来到她的身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水,一点点地沿着发梢,向她头发上抹去。“会好的,至少会长得快些。”
玛莎轻轻地点了下头。
维利塔手上的动作一顿,三年了,自己连安慰人的话都学会了。
三年的时光对吸血鬼来说并不长,但改变却是真真切切的,古堡在变,他在变,玛莎在变。
但是变化最大的是瓦米尔。
当年的剖心之劫惹怒了高高在上的亲王,肃杀清扫之势漫及各大家族,以至于到现在他都在庆幸自己当年选对了阵营,如今战事僵持,人类与血族也隐隐有了休战之势,也算是好时节吧。
碧绿色的眼睛注视着远方过道外行走的青年,那是一个年轻的,优秀的吸血鬼,蔚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坚定,就像那深秋的夜晚里冰封的湖水,耀眼的金黄色秀发,在微微的风中也有一丝利落肃杀的美感,那是血族亲王用三年的光阴所打造出的宝剑。
紫电青霜,可让风月变色。
然而名剑之瑕,却也更为惨烈,
在阳光的照耀下来,瓦米尔脖颈处隐隐地反射出白光,那是三年前亲王亲自为他带上的项圈,白银所作,内刻法文,精致异常,但依然改变不了它本身所代表的作用和羞辱,如果私自离开古堡,则会受烧灼之苦,直至断头而亡。
维利塔曾以为少不了一场纷争,却未曾想到瓦米尔竟坦然地接受了。带着一种奉献般的牺牲,温顺,听话,努力,绝望,他按时,甚至是超额完成亲王布置给他的训练,密室里的书已经读了一大半,那像湖水一般的眼睛开始冰封,他越来越像一把剑。
但是那样的坚冰如果一旦融化,又会流露出怎样的感情维利塔不想去猜想,有更多时候,冷漠比关心更为仁慈,也更有利于生活。
瓦米尔示意一个血族侍女和他走,那女孩便欠了身子同他离开。维利塔早就被告知不去做止血剂了,而瓦米尔所做的也不过是对吸血鬼来说,最最正常的事情罢了。
看着年轻的吸血鬼和侍女渐渐消失的身影,维利塔不禁想,“瓦米尔现在到底算什么”
却不想心不在焉地竟问了出口。
然后他听见玛莎凉凉的带着砂糖的声音回答他说。
“血奴。”
、第17章 嗜血离别
瓦米尔来到古堡的会客厅的时候,墨羽正吩咐着一个血族侍女去派送一些邀请函,而这原本是玛莎的工作。
瓦米尔很讨厌这些在一夕之间冒出的女孩,她们姣好的面容和极其丰腴的身体,都使他感觉到被挑衅和被侵犯领地时的不自在,这样的感觉和初见维利塔时一模一样,但事到如今,他已经学会怎样去隐藏这些微妙的情绪了。
可当女孩离开的时候,他又感到呼吸一滞,和那个人的独处,也往往意味着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空荡荡的房间里,墨羽抬手示意金发的吸血鬼靠近他,瓦米尔本能地感觉到一阵肌肉的僵硬,不过他很快地就调整了过来。
一步步地走到亲王的身边,黑发的魔王坐在座椅上盯着他的动作,平静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的色彩。对着这样一双眼,瓦米尔止不住心中酸涩,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竟然还抱有着那种不切实际的感情。
就像之前已经做过许多次的那样,温顺地跪下,抬起白皙修长的脖子,露出精致的银纸项圈。墨羽冰凉的手穿过他的发间,在他的后颈处动作,接着就是一阵细碎清脆的金属声响,那个可怕的银器便像是一件简单的饰品一样被解开。
但那只是暂时的,只是为了嗜血时的方便罢了,亲王将那白银地项圈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在一片安静中,青年静静地等待着尖牙穿过皮肤时的阵痛,然而意外的是,这次的时间竟长了许多。
魔王冰凉的手指抚摸着青年的脖颈,在两个不起眼的痕迹上一一滑过,那是他曾经留下的印记,吸血鬼的愈合能力非常好,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看不出来了。
这样想着,墨羽不由地眼神一暗。
望着瓦米尔的蓝眼睛,回忆起了眼前这位受到位面眷顾的主角,在被他第一次用做血奴使用时的场景,那种仿佛猫叫一般的挣扎,如今竟也乖顺成了这个样子。
瓦米尔并不知道男人此时的所思所想,当他因为亲王的没有动作而感到疑惑,甚至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被一道力气拉了起来。不过准确的说,他是被墨羽拉到了怀里。
跨坐在墨羽的身上。
这样暧昧的动作,让瓦米尔感觉到一阵的不真实。不过还好,也没有时间去让他思考了,鲜血甜腻的味道迅速地充盈在冰凉的空气中,颈间的疼痛,亲王手上的力道。无一不让向他彰示,此时男人所对他做的事情是多么的现实和直白。
在最初的不知所措过后,瓦米尔便小心翼翼的迎合起亲王的动作。他知道墨羽喜欢他的血,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把这种行为当做是单纯的惩罚和折磨,但是随着次数的增加,他还是感觉到了亲王的情绪变化,毫不掩饰的渴望,嗜血后的满足,以及那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他因为这样的事实而感到悲哀和快乐,没错,是快乐。
亲王黑色的发丝落在他的颈间,酥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动作,双手不自觉地拥抱着男人的后背,这样大胆的行为,就算是在没有沦为血奴的过去,他也没有做过。但是意外的,男人并没有排斥。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被亲王抱回古堡的人类少年了,他是被男人细心锻造的宝剑,善战,聪明,机警。但当他坐在墨羽的怀里的时候,那在冰室里暧昧的过往,又一幕幕的涌了上来。在他那无知软弱地少年时期,他们曾经那样地亲密过。
然后是一阵喉咙处的疼痛,墨羽竟换了个动作从他的脖子前部咬了下去。这像是一个信号,瓦米尔不得不后仰着头,疼痛和飞速的流逝血液,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危险,不安,还有不适感。
不,不对的,男人从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他不应该这样做的
青年的瞳孔在一瞬间迅速地放大,那双拥抱男人脊背的手也已经没有了力气,那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无力,但更糟的是,他的头脑开始不复清醒,迅速地堕入未知的领域,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墨羽并不理会这种无谓的感情,无视瓦米尔的颤抖,任自己淹没在那片嗜血的快感里。
他向来懂得节制,就算对于瓦米尔的鲜血,也不过是当作必要的需要罢了。
但在今天,他想要多一点,以及再多一点。
这种仿佛决绝一般的任性让瓦米尔深感不安,男人喜欢他的血,但男人向来节制。从来没有若这次这样的不计后果,就好像这次是特殊的一样,就好像这次是最后一次一样
很显然,金发的吸血鬼并不能接受这样的认知。
在亲王冰凉的怀抱里,离别的气息像鲜血蔓延一般地浓郁起来。
“不要。”喃喃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抗议着。
在那片逐渐模糊的意识里,瓦米尔感到体内那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此时正经历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抽搐般的阵痛,那是在最辛苦的训练里也不曾有过感受,那是委屈呀
虚脱的身体,苍白的面孔,涣散的蓝色眼睛。
墨羽将瓦米尔扔到地上的时候,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个脖颈处的血洞。正是这个静默的眼神让瓦米尔一阵绝望,他知道他的猜测是对的。
阳光落在不远处银质的项圈上,反射出白茫茫的光辉。瓦米尔从来没有像这样深切地渴望着,被男人重新戴上那个象征着束缚的颈圈。但墨羽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尤利西斯家族的一位夫人,向我讨要一件东西。”亲王平静的声音像是死神的宣判,他的喉咙里还残留着血液甘甜的香气。
瓦米尔蓝色的瞳孔微微一动,但仍静默地等待着那个完整的指令。
然后他听到了自由破笼而出时的声响,无比的残忍和绝望
“瓦米尔,”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对他说道,“去服侍那位夫人吧。”
、第18章 重逢
墨羽手上挂着手铐待在拘留所里有半个小时了,在昏黄的灯光下,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总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过很显然,今天晚上是睡不成了。值班的小警察是新来的,总有些镇不住场子的感觉,教训了一遍他边上的小混混们,似乎还有点尴尬,怕是还要再折腾一遍。
墨羽瞟了一眼新来的几个闹事的学生,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紧身衣外不伦不类地搭着宽松的风衣,西服。而最搞笑的是,其中一个竟直接披了件校服上阵,经仔细辨认,还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母校的校服。忍不住勾唇一笑,这么多年,也算是缘分了,可惜今天他要见的是另一位校友,只好先放了这颗苗子。
小警察训够了,便拿出本子登记。一阵敲门声后,竟然是一个小女警来送夜宵。那小女警也没想到屋里竟然有这么多人,手拿夜宵,微微一愣,毕竟刚才她来过一次,那时候也就是墨羽一个罢了。但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也没感到什么不自在,把夜宵放在桌子上,神情自若,语气轻快地说了几句闲话后就离开了。
墨羽来之前把这里的底都翻遍了,心里自然知道那两人对彼此都算有点意思,但是又没说开,只是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轻松自在些。看那刚才的情形,是没拿他们这些戴手铐的当人呀
上位者做惯了,如今被迫感受了下阶级压迫,还真是新奇。
不过就算再怎么感受也无济于事,毕竟对于一个值夜班的小警察他也没什么兴趣。但是,对着空气里瞬间弥漫的饭菜香气吞了下口水,这深夜美食的折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人喜欢在吃饭前拍照片,但那毕竟是隔着屏幕,可如今自己居然经历了现场版,只能看不能吃,但是别人能吃,而且这个吃的人正好阶级对立,要不要这么惨
墨羽忍不住换了个姿势,手撑住下巴看着那小警察,思考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太接地气了点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先不说尚寒那小子,自己已经是这座城市的犯罪网络的缔造者了,专家级犯罪顾问,但是为了完成剧本,竟然要自毁形象到,来这种地方和主角偶遇。
幸好这些年凭借着自己的栽培,什么大案子都往尚寒身上扔,如今那小子也算是平步青云了。要不然抬眼望了下喝汤的小警察,这么拉仇恨值的值的事,要真是主角那小子干出来的,也就不要管什么剧本了,直接关小黑屋,等以后再找机会洗白吧。
这边虽然想得开心,但身体上的抗议却很明显,封闭的空间里,浓郁的香气,墨羽已经说不上是馋的还是饿的了。
不过很显然受此折磨的并非墨羽一人,房间里一阵叽里咕噜的肚子叫声,这是饿的。墨羽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刚才入了他眼的那位校友。当时看他们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只见那少年的身子骨较为挺拔干练,后来一番小闹,更是对其镇定和出手轻重深表欣赏,只是这些年见得多了,也没必要像创业初期那么求贤若渴。不过这下子,就有了共患难的交情了。
墨羽来了精神,这个世界他的身体过于孱弱,以至于只能待在幕后,但是并不代表他喜欢这样,而眼前的少年虽说狼狈,却和当年他在天台上同主角,头也不回地离去时很像,决绝,镇定,莫问前程。
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一头实在不敢恭维的发型,但是脸上的线条倒是还算硬朗,应该是刚上道不久,但是出手利落,伤势也不重,可不像是野路子里出来的。说不定这孩子以前还是个少爷。
既然有心招揽,墨羽也没有隐藏目光,那男孩察觉后,便直接转了头对望过来。透过细碎的刘海墨羽看见一双极其锐利的眼睛,虽然尚是少年,但是被一道细细的伤疤硬生生地添加了一丝狠辣的味道,总得来说,气质不错。
墨羽没有任何被发现了的尴尬,目光相接时,大大方方地给了个笑容。
依旧是一片静寂。
等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手续,大家都被那小警察叫起来准备回仓,相对于萎靡不振灰头土脸的墨羽,小警察更在意那几个打架的学生,毕竟人家身上是挂着彩的。
墨羽走在队伍的后面看着那个穿校服的少年,莫名地有了种期待的感觉,倒是个好苗子。所谓剧本,给的也不过是一个大致的走向和设定,因此,才需要穿越者细心的规划和行动。而这个世界不过是让主角接二连三地接到大案子罢了,收一个剧本之外的小弟并不算违规。
那男孩猛然转头,投来一个锐利的,含有警示的眼神,他已经感觉到了墨羽对他露骨的观察,这是对于还没弄清楚的情绪,一种本能的防范。却不知这样的敏感,更是教墨羽开心。单纯,敏感,涉世未深,却偏偏长了尖牙。狼崽子墨羽勾唇一笑。
回荡在走廊里的脚步声和手铐撞击声融合在一起,在一片冰冷压抑的空气里,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干净,利落,匆忙。
墨羽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在走廊的一个t型拐角处,身着警服的尚寒和一个身体单薄的囚犯撞了个满怀,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制服,原来会灼热得伤人。
在拘留所走廊昏黄的灯光下,他们重逢。
、第19章 承诺
墨羽和尚寒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六月的风中,那里有栀子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