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九不知道雷丰瑜指的是什么,只有李云锁听得明白,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这阿里开出的价钱很高。”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那位那样,一文钱不要,为他累死累活跑了一整年。
“什么价钱?”雷丰瑜问。
“一棵铁木,一秤金。”彭九答道。
雷丰瑜闻言皱眉,“什么?他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阿里说这个价钱还是看在陛下要娶他女儿的面子上给的特价,要不然他整船都运宝石和香料,那比这利润可高多了。”彭九说道。
“等等,你刚说什么?”雷丰瑜以为自己幻听了。
“是这样的。”李云锁讪笑着解释道“阿里是个异国人,虽然在中原做生意挺赚钱,但毕竟也遇到了一些麻烦,这次他听说陛下要成亲,就想把他的女儿送进宫来,这样他就是国舅了,以后在天语就更能畅行无阻了。”
“不行。”雷丰瑜不悦的道。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惦记着往他后宫里钻。
“印度女人出嫁会有很丰厚的嫁妆,更何况是阿里那样的有钱人……”
雷丰瑜一拍桌子,“简直荒唐。”
“是,那臣这就去回绝了他。”李云锁带着彭九退了出去。
安庆捧着崭新的礼服走上前来,“陛下,该更衣了。”
安庆和壮壮两个人,将华贵精美的礼服一件件套在雷丰瑜的身上,这件几个月前量体剪裁的礼服,穿在雷丰瑜的身上,显得有些肥大,这时才发觉几个月来雷丰瑜竟消瘦了许多。
安庆不由叹气,“陛下这是何苦呢。”
“我身边不消停,何苦让他趟这趟浑水。”雷丰瑜接过壮壮递上来的金冠戴上,“他那身子骨,我只巴望他能多活几年。”
看着镜子里的人,满身的繁华却满脸的萧瑟,“其实我身边的只要不是他,是谁都无所谓的。”转头对壮壮道“去告诉李云锁,那人我要了,东西让他们尽快运。”
极轻极轻的低语一声,“你在哪里呢,过的是否还好?”
其实我此时就在京城,在陈老爹家(锦堂的娘家)。巨无霸开走了,我带着锦堂和仁华乘坐小船悄悄靠了岸,和接应我们的月儿汇合,然后在江南陪管老太太和我爹娘住了几天,又来到了京城。
雷丰瑜对我似乎真是放下了,我没有发现有暗探在附近。但我对他却还是放不下,总觉得就这样了很不甘心,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设计了个小圈套,准备打入敌人内部看个究竟。
这一天是迎接白玛公主入京的日子,我本想去看看,但因为那场病,这几个月我睡懒觉的习惯又抬了头,所以还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不见锦堂和仁华,草草的洗漱了一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去看热闹。
一出门,陈老爹就拿着个大扫把堵在门口,“你个混小子,从小我就看你不地道,靠着甜言蜜语把我儿子拐上战场,拐到倭国,现在又想把他拐去深山老林里去。”说着,抡起扫把,劈头盖脸的就向我打来。
我一边抱头鼠窜着,一边辩解,“爹,没有的事,他去深山老林干嘛?”
“你少在这装傻,你弄个姓管的小子来,两人整天眉来眼去的,看着我家锦堂碍眼了是吧,就借口让他给你种药,想把他支到深山老林里喂老虎。”陈老爹边喘着,手上扫帚把不停的往我身上招呼。
“种药?”我停住脚。陈老爹一扫把正中我脑门。在满眼金星中,我看见锦堂冲了过来扑在我身上,挡住了陈老爹下一记扫把的劈面直击。
我用手护住锦堂的头,“你要去深山老林里种药?”手上狠狠的挨了一扫把。
“你的命说什么不能总让凤迦异捏着,珠子参在别的地方又种不活。”锦堂把我挨打的手放在手心里搓着,跳来跳去的抵挡陈老爹的扫把。果然是枪林弹雨里也经过的人,身手还挺敏捷,往我身上招呼的扫把,都打在了他背上。
“那你就想去滇南的山里?那里有老虎,有豹子,有毒蛇,你知不知道?”我脚尖在锦堂脚腕处一勾,这一招还是当年跟石磊学的,屡试不爽。锦堂一下子扑跌在我怀里,我就势把他护在了身下。
陈老爹终于逮着了机会,对我噼里啪啦的一顿狠揍。
锦堂用力推开了我,“面对山中的老虎、毒蛇,也比看着你去雷丰瑜那儿犯贱好。”
我闻言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锦堂迎上陈老爹,伸手抓住扫把头,撩衣襟跪在了地上,“他身子不好,不禁打,爹要打就打我吧。”
陈老爹把手里扫把用力丢在锦堂身上,“贱,我看你才最犯贱。”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而去。
几点细碎的脚步声停在了我面前,仁华抬手摸了摸我头上肿起的包,“疼吗?”
“仁华,我……”
“我也要走了,倭国那边已经离开太久了,许多事情等着去处理,孩子们的功课也不知道落下了没有。”
“仁华,你……”我拉住他的衣袖。
“你是犯贱的,锦堂和我也是犯贱的,就他雷丰瑜是高贵的。”仁华把衣袖从我手里拽出来,掉头走去。
“你听我说……”我想追过去,但脚步踉跄,竟走不动。
“我和仁华都是上辈子欠你的。”锦堂从地上站起身来,“这辈子还欠你的,你也不用顾忌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锦堂……”看着两人离去,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双手扶住了我,将我搀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取了伤药给我把手上、脸上的伤上着药,“刚刚阿四来过了。正好被锦堂爹爹堵上,最后那家伙把你交代他的事供了出来。”
我抬头看着月儿,“他们都知道了?”
“明早就要行动,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月儿叹了口气,“你看你弄的这是什么事。”
“我只是想安排个人进去探一探里面的情况,雷丰瑜的做法让我搞不明白了。”我解释道。
“只是派个人,你不想自己进去?”月儿用盯贼一样的目光盯着我。
我很想的,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我怎么去得了?“只是安排个人进去,我要把雷丰瑜的选秀和和亲弄得一团糟,否则怎解我心头之恨。”
月儿明显不信,撇了撇嘴,“锦堂爹爹说的对,你就是吃定了我们,你想怎样都为所欲为,但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你真伤透了大伙的心,到时候雷丰瑜还不要你,你就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我看你往哪儿哭去。”
月儿真是一针见血,他就知道戳我哪儿是我最怕的,这臭小子。我瞪了眼他,“什么大伙儿,你永远是我儿子,别跟我们混为一谈。”
“咱们走着瞧。哼。”月儿也走了,就晾下我一人。
接下来这一整天里都没人搭理我,只是我的药都有人按时送来,饭食也挑我爱吃的准备得精致。一直到深夜,踌躇了一整天的我,终于下定决心去找阿四把这件事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