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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幸福生活 第7节

作者:灰槿 字数:29794 更新:2021-12-29 19:17:17

    池豁见修斯恢复平时的温和,心中的忐忑缓和了些,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很是紧张,连露出个笑脸都是僵的,点点头,“嗯,好的,我扶您。”

    刚才找了借口出去,实际上正齐刷刷地趴在房门口偷听的季疏比奈两人发现修斯和池豁要出来了,心里一惊,手忙脚乱的直起身,对看了一眼,比奈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贼眉鼠眼的对着修斯指了指大厅里已经凉掉的食物。

    季疏点点头,便飞快的跑到木桌旁,端了个陶罐就往厨房溜,比奈愣愣地看着季疏干脆利落的动作,回过神来后,撇了撇嘴,跟在季疏后头,也端了个陶罐快速的进了厨房。

    池豁扶着修斯出来时,便只看到比奈的背影,以及少了两大陶罐肉汤的木桌,愣了愣神,用眼角偷偷瞄了瞄修斯,见修斯面无表情,便扶着修斯坐到木桌旁,谄媚道“母父,您先在这坐会,我去厨房看下。”

    修斯点了点头,池豁僵着身子,在修斯的目光下,拔腿飞奔,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就见比奈和季疏两人人手一个大陶罐,围在酸果甜汤前,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论着什么,还时不时的传出几声吸溜口水的声音。

    池豁好奇的上前,将头靠在季疏的肩膀上,“你们干嘛”

    季疏比奈两人被吓人一大跳,季疏反射性的给了池豁的肚子一手肘,池豁立马弯腰捂住被打到的肚子,涨红了脸,“季疏,是我,小豁。”

    季疏手忙脚乱的将手上的陶罐放到一旁,一手扶着池豁,一手帮池豁揉肚子,“对、对不起,小豁,你还好吗有没有好点比奈,还站着干嘛,快帮小豁看看啊。”小豁这么柔弱,身体又不太好,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上加伤,要是真伤着了,自己可就要内疚死了,而且,卡内蒙大概也会有一段时间必须受伤了才能回到家。

    池豁伸出一只手,朝季疏摆了摆,抖着声音,欲哭无泪,“没、没事。”为什么雌性的力气都这么大看外形也就是比自己高点,壮点,其实差别也没有很大啊,这力道根本就是大力士啊其实都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吧我这凡人在这真的是压力好大。

    比奈没有上前查看池豁的情况,而是撇了撇嘴角,一副“真是大惊小怪”的表情,冲着季疏摆了摆手,“季疏,你不用那么急了,小豁没事的啦,就你那点力道,伤不了小豁的啦,挺多就是有点疼,根本就一点事都没有。”

    季疏瞪眼,“小豁这么弱,怎么可能没事”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小豁的肚腹啊,顶多就是有些红,一点事都没有。”比奈摊了摊手手,无辜状。

    季疏将信将疑地弯腰掀了下池豁的兽皮衣,看向池豁的肚腹,已经不怎么觉得痛的池豁也疑惑的跟着季疏的动作,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结果,还真的,池豁的肚子只有肚脐左上方有一小块地方微红,根本就一点事都没有。

    季疏松了口气,站直了,笑着说道“还真的欸。”

    比奈洋洋得意,“那是,你以为我医者是当假的啊,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会错。”

    池豁惊诧的看向比奈,“怎么会比奈,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自己的体质自己很清楚,受了季疏这一记手肘,居然没有淤青

    “哼哼,你当你那三个月是白睡的啊你的体质虽然看着还是很弱没错,但已经比之前你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特别是你昏睡的这三个月,你现在的体质可跟我们差不多了,一样的皮糙肉厚。”最不喜别人质疑他的医术的比奈边说边白了池豁一眼。

    听了比奈的话,池豁一时无语,脸上惊疑不定。自己现在已经是属于皮糙肉厚级别的了那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矮肌肉也没多长几两难道是因为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缘故

    想到这,池豁不禁收缩瞳孔,要怎么跟母父解释得好好的组织一下语言,要是到时候语无伦次,解释不清,再让母父误会什么的话,可就不好了

    想到修斯,便想起修斯还在大厅那等着他,池豁就没有再理会季疏和比奈两人,也忘了自己进厨房的目的,更没有余力去想自己体质的问题,一把抢过比奈手上的大陶罐,摸了摸陶罐,发现陶罐已经凉透了,池豁便将陶罐放到炉子上,将肉汤给热了。

    待两大陶罐的肉汤都热好后,便叫还杵在他旁边的季疏和比奈两人,一人一陶罐,端到外面大厅的木桌上。有了好吃的,季疏和比奈两人也没有怨言,都在心里想着美食,吸溜着口水,一点形象都无的端着陶罐出去了。

    季疏比奈两人端着陶罐出去了,池豁却没有跟他们一起出去,而是心不在焉地拿这个木勺慢悠悠,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酸果甜汤,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给自己打打气,才找了个小碗舀了半勺酸果甜汤,端在手上吹凉了些,小小地喝了一口,尝尝味道。

    确定酸果甜汤煮好了后,点点头,熄了炉子的火,托着下巴犹豫了一会,蹲下身,在柜子里找到了一块带着灰褐色长毛的兽皮出来,在装有酸果甜汤的陶罐的罐身围了一圈,用和那有着灰褐色长毛的兽皮放在一起的布条,将兽皮绑在陶罐上。

    那长着灰褐色长毛的兽皮是图啾兽脖颈处的毛。图啾兽只生存在哈德森林外围,有着马一样的外貌,大门身上带着各种彩色花纹,很善于隐藏,它会随着周围的环境而改变身上的花纹,叫声都是弱弱的“啾啾”声,脖颈处的毛发大部分时候是短而稀疏的,只有雨季到来时,才会长得又长又密,有很好的保温效果。

    绑好后,池豁双手叉腰,笑眯了眼,这样子的话,等到吃完其它的菜,酸果甜汤也不会凉掉,我真是聪明。

    笑了一会,外面传来比奈的叫喊声,“小豁,你在干嘛还没好吗”

    池豁听了,连忙收敛了笑容,转头朝着门外回道“好了,这就出来。”说完,咬咬牙,鼓足勇气,端着装有酸果甜汤的大陶罐出了厨房,满心都是即将面对修斯的紧张,也没去注意自己的力气变大的事。

    池豁自己没注意到,修斯却是注意到了,本来很是沉重抑郁的心情也因着这个有所缓解,稍微放松了些心神,脸上也露出了些微笑意。季疏比奈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因为修斯绷着脸而僵直的身子也随之放松下来。

    池豁将陶罐放在桌子上,眼神游移,偷偷地擦了擦手心的汗,笑容僵硬,“好了,可以吃了。”说完,拉开修斯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修斯点点头,拿起筷子,“那就吃吧。”

    修斯一发话,早就拿着筷子等着修斯发话的季疏比奈两人立马开始抢菜吃,池豁手拿筷子,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刀枪剑雨,连吃都给忘了,心里暗暗佩服季疏比奈两人的手速,而修斯则很是习以为常的自顾自默默地吃着,还时不时往池豁空空的碗里夹些菜。

    当季疏比奈两人抢菜战况进入白热化的时候,门响了。季疏比奈两人当没听到的继续抢,修斯转头看向池豁,还没开口,池豁就会意地起身,开门。

    见是西铎,愣了愣,才笑着侧身让他进来,“你来的真巧,我煮了午餐,你也来尝尝吧。”

    西铎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季疏比奈两人的行为,冷着脸多看了几眼,没说什么,偏头叫了声“修斯莫塔”,便转身将手上刚刚打的多多兽递给刚关完门,打算去厨房替西铎拿碗筷的池豁。

    修斯早在池豁去开门时就停下了筷子,见是西铎,想到池豁的事,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听到了。

    池豁被迫停下脚步,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多多兽,半晌,才抬头对着西铎说道“这是做什么”

    西铎将手上的多多兽往池豁身前凑了凑,“给你。”

    池豁摆摆手,“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我这还有。”

    西铎很是坚持的又将手上的多多兽向池豁凑了凑,“给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这吃,你答应的。”

    池豁看着近在眼前,再挪近点就要碰上自己鼻尖的多多兽,“那你先将它放到后院吧。”

    西铎点点头,便将多多兽提到后院,扔在了水井旁,用木桶汲了一桶水,洗干净手,才回到大厅,见池豁身旁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他,微皱了下眉,便坐到了修斯旁边,与池豁间只隔了一个修斯一个人,才松开了微皱的眉头。

    西铎坐下后,季疏比奈两人才发现了他,见西铎拿起了筷子,两人很有默契的停顿了下,然后,便陷入了更疯狂的抢菜模式中。

    小豁做的菜可真好吃,好感动兽人的食量那么大,动作又比雌性快,得加快速度多抢点,不然还没吃饱,就都给西铎吃完了季疏、比奈。

    第44章 坦白

    对于季疏比奈两人的行径,西铎完全视若无睹,只是下筷的速度加快,先帮修斯和池豁夹满了他们面前的碗,然后才轮到自己。

    待吃完桌上大部分的菜后,季疏比奈两人才渐渐慢下动筷的速度,互相靠着,双双腆着肚子,慢悠悠,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池豁帮忙盛的酸果甜汤,两人都是一副“很饱很满足”的表情。

    比奈看了看满是狼藉的桌面,喝了口酸果甜汤,笑眯眯地说“哎呀,兽人的食量就是大,以后小豁做的吃的,可不能跟兽人分享。”说完还用眼角斜了斜西铎。

    季疏无视西铎散发的寒气,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池豁不自觉地笑出声,嘴角上扬,眼睛弯弯的看着西铎,心中剩余的那点紧张感也随着这一笑而消散,一旁的修斯也是面色和煦了些。

    西铎虽然浑身冒冷气,但也没去跟季疏比奈两人计较,显然是对他们两个这样的行为模式习以为常,连冒冷气也只是因为池豁在场而觉得不好意思才出现的。

    吃完午餐,季疏和比奈两人抢过池豁手中的碗筷,自告奋勇的拍拍胸口,表示自己吃了池豁做的食物,洗碗这种事就交给他们了,说完也没理池豁的反应,直接把他往修斯的房间推,比奈还使劲的朝西铎使眼色,要他也去修斯的房间里。

    西铎皱着眉头看了看比奈,又转头看了看因为季疏比奈两人的举动而有些愣神的修斯,没说什么,搀扶着腿脚不便的修斯也上楼进了修斯的房间。

    确认修斯他们全回了修斯的房间后,季疏比奈两人笑嘻嘻地击了个掌,但下一秒,他们击掌发出的清脆响声还没消散,两人便双双苦下脸,然后一脸嫌弃的将木桌上的陶罐、陶盘、碗筷啥的收拾了,全都搬去了后院,洗碗。

    看修斯和池豁的脸色再加上吃午餐前他们偷听到的修斯和池豁间的对话,季疏比奈两人便决定在午餐后留下来,本来还想像之前一样,躲在房间门口偷听的,但西铎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以西铎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会让他们两个有机会在外面偷听,但季疏比奈两人仍是不死心,虽然他们不管怎么做都偷听不到,但等到他们聊完以后看看他们的神色,猜想一下情况,那也是好的。

    这边的季疏比奈两人正苦哈哈地洗碗筷,另一边,正和修斯面对面坐着的池豁也是一脸苦哈哈的表情。

    西铎站在旁边,虽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却潜意识的觉得这事对于池豁来说很重要,神情也就比平时还要更严肃正经,没有丝毫放松的紧盯着池豁看,对于池豁的紧张踌躇,更是担忧地皱紧了眉头。

    对面是认真严肃的修斯,旁边是紧盯着他不放的西铎,池豁原先放松下的心神又再一次的紧张起来,心中的那根铉绷得紧紧的,手心的汗擦了又擦,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在修斯开口前,结结巴巴地张嘴将自己的底抖了个彻底。

    从自己未成年时父母的意外去世到亲戚得知他的情况后为了他父母的遗产而虚情假意的讨好甚至威胁;从刚开始的慌乱无措到后面认识耽于美后的平静生活;从自己突发奇想的外出爬山到意外掉到山沟沟里;从独自在陌生的世界危险的森林里的疲于奔命到遇到西铎;从刚到部落的紧张忐忑到现在的努力融入这个世界。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心情,池豁都没有遗漏的说了出来,包括自己的性别是男性无法生育下一代以及人类的平均寿命。说完,池豁低下头,不敢去看修斯西铎两人的表情,咬紧牙根,闭上眼睛,等待修斯对他的判决。

    修斯听完,神情有些呆愣,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小豁,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你在你的那个世界,就相当于西铎这样的兽人而你最多只能活到中年”

    池豁在想起这个世界的中年是指一百岁以上一百五十岁以下后,才后知后觉的小声“嗯”了一声。

    修斯倒抽了口气,嘴唇抖了抖,却没说出一个字,没发出一个音,脸色苍白,神色复杂。

    过了半晌,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的池豁按耐不住了,虽然还是低着头,但眼睛不再是紧闭着的,而是透过因他低头的动作而下滑遮盖住眼睛的头发间的缝隙,偷偷抬眼观察修斯的神色,见修斯的脸色难看,有些失落的再次垂下眼睑。

    西铎一直是绷着脸,面无表情的站着,即使听了池豁说的、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的话,他也是没动分毫,只是眼神有些闪烁地紧盯着池豁不放。在确认池豁没有说谎后,也只是微皱着眉看了下修斯,而后上前一步走近池豁,伸手揉了揉池豁的头。

    池豁傻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被西铎揉过的地方,一脸的惊讶,片刻后改为了欣喜,双眼发光的盯着西铎傻笑,一不小心眼神扫过修斯,笑容立马冻结,僵着脸低下了头,看着紧握的双手发怔。

    修斯神色复杂的看了池豁一会,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怂样,叹了口气。说道“你刚刚说的全都是真实的不要跟母父开这种玩笑,这没什么好玩的,小豁。”

    修斯语音刚落,池豁便倏地板直腰板,快速看了修斯一眼,握紧汗湿了的双手,目光徘徊在修斯的脸部四周徘徊不定,就是不看修斯的眼睛,“母父,我没有说假话,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玩笑,而且”池豁顿了顿,面上浮现不自知的苦笑,“大概、永远都、回不去了吧。”

    池豁的回答让西铎紧绷的心弦松了些,但又因为池豁脸上明显的苦笑而再次绷紧了神经。心疼池豁过去的经历,庆幸池豁爬山时没掉到其他地方去,刚刚好可以让他捡回来。

    爱情真是无比神奇。这没有半点证据的事,池豁那么一说,西铎就那么信了,即使池豁看起来并不像说谎,池豁也没有说谎,但这听起来玄妙的事,要是其他人说,西铎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就信了对方,而且可能还会认为那人病得不轻。

    池豁回不去了,只能留在这里,西铎觉得高兴,但又为自己的高兴感到羞愧,毕竟池豁是再也回不来家了,这对于池豁来说,可不是一件高兴的事,而且,按照池豁的说法,池豁顶多也只剩下不到八十年的生命

    西铎眼中的的痛苦哀伤显而易见,心中五味杂陈,却无法做些什么,只得抬手再次摸了摸池豁的头。

    修斯看着池豁沉默了半晌,脸上的神色几度变换,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神色严肃,“小豁,你、可真心将我、当成你的母父”

    池豁满脸错愕,连西铎也觉得有些震惊,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修斯的打算,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只是因着他心情不好,连带的周身的气温也下降许多,让人无法真正的忽视他,只能算是个不称职或是不够格的背景板。

    池豁听了修斯的话,又难得的发现了西铎的情绪不太对劲,便立马垂下眼睑。修斯质疑他,西铎似乎也在生他的气,池豁觉得有些失落,但转念又想到,换成自己听到这些,没将对方当神经病立马将对方赶出家门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过问这些。

    见池豁只是看着桌面却不看他,修斯微皱了下眉头,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原先本是紧张池豁的健康问题,不成想却引出了这么件匪夷所思的事,这事听起来就像是个遥远的、虚幻的只在人们之间口耳相传的传奇故事。

    修斯原先本是不信的,只当池豁是在开玩笑,但看池豁的神色以及他说起过去时的一些小动作,再加上联想到他平时严重缺乏生活常识的样子,便让修斯信了七八分,但这事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终归,修斯心里还是存了些犹疑,才会问出这么个问题。

    即使池豁说的事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相信的范围,但修斯到底是将池豁当做了亲生的小雌性般宠爱,自那日池豁开口叫他母父开始,他几乎整颗心都扑到了池豁身上,现在问出的这个问题,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无视池豁可能给部落带来的危害,可以让池豁留下来的说辞。

    毕竟,未知的人事物总是容易引起人们的恐慌。

    修斯的脑子里满是繁杂的思绪,放在腿上的手早已是在暗地里揪紧了兽皮衣,手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但等了半晌,也没见池豁开口,忍不住皱了眉,有些焦躁地叫了声“小豁”。

    听了这一声“小豁”,池豁抬头看向修斯,瞬间有些失语,喉咙口好像是被一大块干涩的面包堵着了般,有种窒息的难受,深呼吸了几次,那窒息感才离他远了些。

    池豁喘了几口气,脸上的惊慌失措渐渐的由坚毅所替代,正面直视着修斯的眼睛,语气铿锵,“您便是我的母父我唯一的母父,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

    池豁这几乎是喊出来的话,让修斯红了眼眶,一颗高高悬在空中的心脏这才放回了原位,静默了一会,才憋回了有些丢人的那丝哭意,面部表情稍稍有些扭曲,但心情的愉悦让他禁不住嘴角微勾,加上那还稍微有些扭曲的面部表情,唬得池豁又开始紧张起来。

    池豁的额头都开始冒出了虚汗,却又不敢胡乱开口,只得僵直了身子,硬邦邦直挺挺的坐着,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稍微动作一下,便会惹得修斯暴怒。

    修斯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诡异,听了池豁的回答,心神一放松,这才发现身体上的疲累,也没跟西铎池豁两人解释什么,只是朝西铎池豁两人摆摆手,说道“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 ,你们先离开吧。”

    修斯语音刚落,池豁就好像是将今天所有的勇气都用光了般,整个人都有些虚软了,想要再跟修斯说些什么,但嘴巴开开合合,硬是没吐出一个字,只得怂着肩膀,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与西铎一同离开了修斯的房间。

    第45章 稻草

    季疏坐在椅子上,一手托在下巴上,另一只手则随意的放在已经收拾干净的木桌上,看着比奈边小声的碎碎念边围着木桌绕圈圈,时不时会听到“偷听”、“西铎”、“不可以”这样的字眼,特别是说到“不可以”的时候,还会应景地使劲摇头。

    被比奈晃得眼花,季疏抬手稍微捏了捏鼻梁,顺带揉了一下因为觉得难受而皱起的眉心。放下手,叹口气,“比奈,不要再晃了,你晃得我眼晕”

    比奈只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又开始绕圈圈,完全将季疏说的话当耳旁风,一吹,就没了,心神完全在要不要去偷听修斯他们的谈话这件事上。虽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了,但,胸口好像有只喵喵兽在捣乱,让他想要忽视西铎的存在去偷听他们的谈话,但又很清楚,自己如果那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在季疏快忍受不了,打算起身给比奈好一顿敲而比奈刚好绕到第五十六个圈圈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楼上开门的声音,随后便是细微的脚步声。用木头建造的房子,隔音总是不太好。

    季疏倏地站了起来,和僵住身体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的比奈对视了一眼,然后,很是默契的跑到厨房,一人拿了一杯水,快速地回到大厅,装模作样的在椅子上坐好。

    离开修斯的房间后,西铎没有丢下池豁离开,也没有将神情明显呆滞的池豁送回房间,而是半搂半抱的,将池豁带到了楼下大厅。无视了季疏比奈两人无比僵硬的动作,让池豁坐在了正好与季疏比奈两人正对面的椅子上。

    亲昵地摸了摸池豁的头发,顿了顿,俯身在池豁的额角印下一吻,才转身去厨房,也拿了杯水出来,只不过不是自己喝的,而是给池豁的。

    池豁看着面前属于西铎的那只大手,以及那手上的水杯,过了一会,才慢腾腾的接过,但也只是接过而已。满心满眼都是绝望,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连西铎之前亲密得过分、完全不是一般的兄弟会做的动作,他也没去注意,这要是往常,早就炸毛跑掉了,哪里还会乖不乖地坐着,任由西铎作为。

    见池豁接过了水杯,即使没喝一口水,西铎心里仍是松了口气,稍微放心了些,坐在池豁旁边,手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什么动作,就那么坐着,静静地陪在池豁身边。

    比奈看了看池豁又看了看西铎,小声地嘀咕了句,“看起来不太妙啊。”

    这话一出,池豁西铎两人还没什么反应,比奈就被季疏瞪了一眼,比奈立马用眼角瞄了瞄池豁西铎两人的反应,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肩膀。

    比奈说的那句话声音很小,但,就连季疏都听到了,更勿论西铎了。拜兽人过人的耳力所赐,他不仅听到了,还听得异常清楚,就好像比奈是在他耳边说的一样。不过他的整个心神都在池豁那里,自然没空去理会他,只是看了季疏一眼,便转头继续关注他的池豁。

    对于西铎这种见色忘弟的行径,此时的季疏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很是感激的看了池豁一眼,然后,快速而又精准的抓住比奈的胳膊,很有爆发力的一把将比奈拉到身边,笑容僵硬的对着西铎池豁两人说道“我、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那个、我们就先走了啊。”

    也没在意西铎池豁两人视他为无物,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的行为,或者该说,季疏他完全没有去注意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就急冲冲地拉着比奈走了,就好像背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比奈是从小就与西铎一起,在修斯身边长大的,比奈就像是西铎的亲弟弟一般。西铎虽然表面上不怎么关注比奈,但实际上可不是这样,当初雷索斯要与比奈组成家庭,成为比奈的第一兽人时,雷索斯可是被西铎胖揍了一顿后,才得以走上祭台,与比奈完成伴侣仪式的。

    而自己可不一样,在西铎眼里,自己恐怕只有“部落里已经有伴侣的雌性”这一身份而已。要是惹到了西铎,虽然自己不会有事,但季疏一想到当时雷索斯的惨状,就不免担心起自家卡内蒙可能会受到的待遇。于是,一接收到西铎的冷眼,季疏便立马拉着比奈一起离开了。

    在遇到有关心仪雌性的问题时,兽人都是急躁而又小气的。

    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比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连奇怪季疏少有的怪力是从哪里来的念头都还没起,就被季疏拉离了修斯家。

    季疏拉着比奈离开,西铎心里很是愉悦,暗中给卡内蒙记上一笔,决定下次与卡内蒙切磋时,不打卡内蒙的脸。然后,西铎便光明正大的,将视线紧紧地黏在了池豁身上,也因着西铎那让人难以忽视的灼热目光,池豁无法再自怨自艾下去。

    池豁不安且绝望,仿佛随时都会被名为“失去”的滔天潮水淹没的恐惧,几乎让池豁魔怔了,但也只是“几乎”。西铎炙热的目光给了他一种错觉,错以为西铎是不信任他之前所说的话,“只要解释清楚了,就不会失去”的念头取代绝望充斥整个思想,摧毁理智。

    池豁抓到了稻草,救命稻草。他握紧手中的水杯,手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发白,整个人都充斥着莫名的急切和暴躁。

    池豁转头面向西铎,身子往前倾斜靠近西铎,近到几乎要碰上西铎的鼻尖,举止、神色,都是西铎从未见过的,极富攻击意味,说出来的话语却又让他处于弱势,“你信我吗我没说谎。”

    这样一副异于平时温和乖巧的表现,西铎眼里闪过讶异,随即,是比平时更为热烈的炙热。西铎面上浮现些许笑意,好整以暇地抬手抚了抚池豁的后颈,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喵喵兽般,一下接着一下,力度轻柔。

    西铎的反应出乎池豁的意料,直愣愣地看着西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乖巧的任由西铎顺毛,片刻后,便是满面通红,动作夸张的跳着后退,慌张无措,“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你可信我”

    池豁毫无底气,明显慌张无措却硬要逞强的样子,在西铎眼里,真真是可怜又可爱。自己自然是信的,无论是池豁的行为举止,还是习惯言论,都一一表明了池豁的不同,只是,为何笀命会那般短

    丝绳承认了池豁,那是一种荣耀,但也是一个伤害。因为丝绳,池豁的笀命将会至少缩短三分之一,而他的笀命也不过才短短的一百年,现在池豁二十三岁,也就是说,池豁至多只能活到壮年

    对于池豁来说,那已经可以算是迈入老年期了,但对于修斯西铎们来说,那仅仅只是壮年时期而已。壮年时期,应是充满希望与活力的,而不是满心惊惧的开始计算自己还能活多少时间。

    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可能会有的场景,胸腔里的那颗心就好像是被虚无有力的手一把抓住,那只手仅仅只是稍微用些力,便从胸腔那传出一股无言的痛楚,瞬间遍布全身。

    西铎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惊心的痛楚。

    紧盯着西铎的池豁第一时间发现了西铎情绪上的异样,那神色让他不禁呼吸一窒,待手腕被轻柔的力道握住时,池豁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抚上了西铎有些虚汗的脸。

    脸上的柔软触感让西铎的心神回归眼前。见池豁看着自己,神色间尽是不掩的担忧与恍惚,西铎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瞬间崩塌,有不知名的物事填补了那个角落。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受,只是感觉,在面对着池豁时,胸腔里的东西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柔软,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自己对池豁的喜欢,似乎、更上了一个台阶。

    西铎抿了抿嘴唇,眼睛微眯,试图给池豁留下一个严肃正经的表情,并抬手用不会伤到池豁的力道握住池豁的手腕,不让它离开,“我信,小豁并没撒谎,我明白。”

    注视着西铎的神色,特别是与面部表情不太搭的、满是温柔的眼神,不知怎的,池豁忽然觉得有种异样的心慌。明明西铎给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也应当放下心才是,怎么还会惶惶不安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慌,让池豁下意识的开始挣扎,想要脱离西铎的钳制。

    敏锐的察觉到池豁挣扎时情绪的异样,西铎不仅没有放开,还一把将池豁拉进怀里,紧实有力的手臂圈住池豁略嫌瘦弱的身躯,背部稍微弯下些,将头部倚靠在池豁肩膀上,用鼻尖顶了顶池豁柔软的耳垂,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说出了可怜兮兮的感觉,“你信我吗我没说谎”

    那微凉的触觉,以及西铎不时吹拂着耳朵的温热呼吸,使池豁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又听到那句自己不久前刚说过的话从西铎嘴里说出,让他很是窘然。 渐渐地,红晕从池豁被西铎用鼻尖时不时顶一下的耳垂开始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像是虾子一般,全身通红的蜷缩在西铎怀里。

    轻易的转移了池豁的思绪,还吃到了香软美味的豆腐,西铎表示很是满足,一点也不介意池豁下意识的躲避,用下巴蹭了蹭池豁的脖颈,西铎心情很好的扬了扬嘴角。

    没一会,怀里传来了细小的呼噜声。这让一直乐滋滋吃豆腐的西铎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的揉了揉池豁的头发,然后一手环着池豁的肩膀,再调整了一下池豁头部的位置,让池豁的头靠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最后用另一只手环住池豁膝盖往上一点的地方,微微使劲便将池豁抱了起来。

    西铎低头轻轻咬了咬池豁的鼻子,在池豁鼻子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牙印,不深,只是一抹红痕,然后眯了眯眼睛,将池豁送回了房间。

    好的猎手,有万全的计划诱导目标猎物陷入自己的陷阱,再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祝大家马年大吉,马上什么都有哈哈,附上公主抱一枚s灰槿回家啦,家里没装网线只能用手机折腾了,过年了,信号网络各种不给力啊,折腾了差不多两小时才弄好,趴

    第46章 焦躁

    池豁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西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可以亲近池豁的机会,于是,在将池豁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并帮他盖上兽皮被后,西铎稍一沉吟,便脱掉身上的兽皮裙和脚上的兽皮,用池豁房间角落陶盆里的水擦掉身上的一些尘土,然后估摸了一下池豁的床的大小,下一瞬,就换成了兽形,还特意压制了自身兽形的大小。

    西铎低头看了看身上干净的白色毛发,没有打结,颜色也是纯正的白色,没有染上其他色泽,西铎很满意。曾听说过雌性都喜欢兽形优雅健壮的雄性,要是兽形还干净整洁的话,更得雌性的喜欢,为了给池豁一个好印象,西铎自是对自身的兽形的干净整洁程度很是重视。

    确定兽形的状态完美,没有任何纰漏后,西铎便驱使两条尾巴将床上的池豁再次抱了起来,另外还用一条尾巴来固定盖在池豁身上的兽皮被,以免兽皮被掉落,然后动作小心的上了床,刚好将整张床占满。

    面对墙壁侧躺,空出一块刚好可以让池豁容身的床铺,露出柔软的腹部,将池豁放在腹部上,却不想,西铎的尾巴刚离开,池豁就翻了个身,眼见池豁就要从西铎柔软舒适的肚腹滚到床上西铎特意空出地方,现在将池豁捞回来是来不及了,便急忙驱使了四条尾巴给池豁垫背。

    见池豁安全的落在尾巴上,没有碰撞到任何地方,也没有被惊醒,只是兽皮被松掉而已,西铎这才松了口气。看池豁睡得香甜,不禁嘴角上扬,下一秒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将咧开的嘴角扯回来,闭紧嘴巴,严肃了一张兽脸,然后将头靠在前肢上,将兽皮被盖回池豁身上,闭上眼睛假寐。

    兽形时的面部表情对于西铎来说,实在是过于夸张了,不管你是要大笑还是微笑,都会将嘴巴大大地咧开,露出一嘴的兽牙,之间的区别也仅仅只是有没有张开嘴巴而已。

    兽形大概就是这点不太好,心情好了,想笑一下都要顾虑一下附近有没有雌性在。那一嘴锋芒毕露的兽牙虽说是兽人除了爪子之外的另一大杀器,兽人们在狩猎时换成兽形后,也会时不时的比比谁的牙齿更尖利,咬合力更强,毕竟牙齿的锋利程度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猎物的多寡,但在雌性面前,尖利的兽牙可一点都讨不了好。

    所有的雌性在面对兽人以兽形的状态露出满嘴兽牙的时候,都是同一个举动在一瞬间,面上血色全无。有一些雌性还会继续呆在原地,但大部分却是会立马拔腿狂奔逃走,就好像兽人会在下一秒钟张开大嘴吃了他似的。即使深知兽人不会做出伤害雌性的事,即使吃那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吃法,但雌性们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惊惧。

    过了许久,久到月上树梢,池豁仍深陷甜美的黑甜乡,翻身半趴在西铎的的腹上,呼出细小的呼噜声,完全没有醒来的意向。西铎睁开眼睛,看了看睡得很是惬意的池豁,又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眉头微皱,引得额上正中的红色兽纹稍稍扭曲了些。

    犹豫着是否要叫池豁起床。

    这样比平时还要更无防备、偶尔还会撒娇似的蹭蹭他的池豁,西铎自是十分欢迎,甚至可以说是欣喜的,胸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心软得一塌糊涂,但考虑到池豁的身体健康问题,即使再舍不得,也得将池豁叫起来。

    嘴巴张了张,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现在是兽形,无法开口说话。西铎控制尾巴轻轻动了动,躺在尾巴间的池豁也随着尾巴起伏的幅度上下起伏,却没有醒来,只是吧唧了几下嘴,鼓着脸颊,将整张脸都埋进西铎的尾巴里。

    西铎不禁咧开了兽嘴,眉间褶皱舒展,额上兽纹也不再扭曲狰狞,更是不去在意兽嘴咧开的事了。不过想到池豁的笀命,西铎又收回了咧开的嘴角,原先的愉悦瞬间化为虚无,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悲戚。

    西铎难得的出了神,居然没有发现躺在他尾巴间的池豁已经有了睡醒的迹象。

    池豁半睁着眼睛,感觉浑身都被毛茸茸的皮草包围着,暖呼呼的,很舒服,抬手抱住,竟没法整个抱进怀里,池豁用脸颊蹭蹭,舒服的叹息一声,然后,便将腿也放上去,忍不住起了个抱着皮草滚几圈的念头,却不想,使了几次力气都没得将那皮草抱起来。连抱起来都是个问题,更别提滚几圈的事了。

    抱紧了皮草,皱着眉头哼唧了几声,池豁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盯着眼前的皮草不放。唔,这皮草怎么这么重嗯,想来应该是很大张的了,这么大张的皮草肯定要花好多钱。双手在皮草上胡乱的摸了把,这触感,真的好舒服,还暖呼呼的,还会一起一伏的

    等、等等会、会动池豁倏地睁大眼睛,动作迟缓的再次在那皮草上摸了摸,艰难的吞了口唾液,僵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抬头往上看。在看到一个硕大的兽头、一双黄澄澄的兽眼以及那看起来不太友善的神情,池豁的心情瞬间跌倒谷底,脑子里,满是被抛弃的绝望。

    而西铎回过神来时,池豁已经不知道僵在那边多久了。

    显而易见的,池豁是被自己的兽形给吓到了。西铎用一条尾巴摸了摸嘴边,同时不忘用另一条尾巴轻轻拍了拍池豁的头。嘴角没有咧开,兽牙也没有露出来,怎么就吓成这样之前看到其他兽人的兽形时也有被吓到,但却也没有现在这般惊恐的反应。

    西铎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察觉到池豁动了动,于是,很是自然的将头往池豁面前凑了凑,然后,就见池豁开始跟个筛子似的抖个不定,神色苍白,两眼瞪大,满是惊恐。西铎愣了下,随后动作迅速且小心地将池豁放到床上,下床,在池豁面前换回了人形,有些急躁地胡乱抓了几下头发,犹豫地蹲下、身,看着池豁。

    也只是看着而已。一个眼神惊恐绝望,一个神色担忧急躁。

    从未安慰过雌性的西铎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会干巴巴地盯着池豁看,即使很清楚自己这样做,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想不出,想不出办法。

    过了一会,池豁还是那个动作,那副神色,只是不再颤抖,但西铎却更加的担忧急躁起来。那满溢出来的悲痛,就跟当年德西莫席因兽袭而回归兽神怀抱时,修斯莫塔的悲痛相同,不,不是相同的,是相似西铎突然皱着眉站了起来,焦躁地来回踱步。是什么这不像是害怕是什么让小豁这般痛苦悲伤是什么

    想不出答案。这时,西铎才想到,自己不知道池豁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而他的过去,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认识小豁多久了包括他昏睡的时间,已经有近五个月的时间了吧。刚开始只是觉得有趣而已,行为举止怪异得有趣。比奈调侃了自己,这才起了让他当自己雌性的念头。他是自己救回来的,如果他在两年内没有与其他的兽人结为伴侣,而自己又没有伴侣的话,按照规定,自己可以成为他的伴侣。

    为了可以让他成为自己的雌性,自己开始频繁的出入修斯莫塔的家,并且干扰了其他兽人进攻的步伐,要是其他雌性,早就明了自己的想法,而他却仍是原来的态度,有的只是感激而已,后来,甚至是把自己当成兄弟一样的存在,总是迷迷糊糊的,很是气人,但又可爱得要命。

    他突然的昏睡,自己只感觉周围一片黑暗,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守着他一个多月了,在他昏睡的时间里,时间就像是一把插在心脏的利刃,让他越发疼痛绝望,那时,才醒悟过来,原来、已经这般了啊。

    自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他的心意呢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西铎停下脚步,迅速转身扑向池豁,将池豁扑倒在床上,似乎想做什么,但最后,也只是皱紧眉头,紧紧的抱住了池豁,将他困在自己的怀里。

    骨头被勒得疼痛,池豁这才真正看到了西铎,前一刻,自己已然被抛弃,而现在,看到了西铎,看起来、很在乎自己的西铎,自己没有被抛弃池豁张了张嘴巴,却无法说出句话,哪怕一个字,喉咙疼痛异常,好想就这么痛哭一场,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欢喜。

    但、不能哭。盯着眼前赤、裸的胸膛,池豁努力的动了动脖子,努力地抬起头,朝着西铎笑。那是他现在唯一还能动的部位。

    西铎看到了他的笑,却没有一丝笑意,似乎心情更差了,一手按住池豁的后脑勺,将他的头按在胸膛上,声音沙哑,“不想笑,便不要笑了。”

    即使没有看见西铎的脸,池豁也知道,西铎在跟他说这句话时,眉头肯定是夹得死紧的,可以夹死苍蝇的那种。很突兀的念头,突兀得让池豁很想笑,但,笑不出来。明明、刚刚还可以的,即使只是勉强勾着嘴角,但也是笑了。

    而现在

    池豁突然开始挣扎,不管不顾地,仿佛丢失了理智般,歇斯底里。

    西铎刚开始还会制止池豁的动作,随着池豁挣扎时力度的增加,西铎也就不得不加大制止池豁的力气,又担心自己会弄伤池豁,只得依旧将他禁锢在他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而已,也许已经过了几小时,池豁渐渐停止了挣扎,双手紧紧搂住西铎,无声哭泣。

    之前昏睡了三个月,母父他们一直照顾着自己,西铎也一直守在旁边吧,自己真是有够废物的,什么事都做不成,还一直给母父西铎他们添麻烦,又不是母父亲生的。但,还是想要呆在母父的身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又有了亲人,有了朋友,不再是孤寂一人,自己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就放手

    “呐,西铎,我没有哭哦。”池豁喃喃道。

    西铎松开一只手,摸了摸池豁的头发,“嗯,没哭。”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什么,写到这个情节,总是写不下去,停下好多次,也修改了好多次,就好像心脏被揪紧了般,特别是看到“孤寂”二字时。宽面条泪

    第47章 决定

    自上次跟母父、西铎坦白自己的过去后,已经过了三天,西铎很是自然的接受了自己说的事,自然到、就好像自己的过去他早就知道了,甚至还安慰自己,但母父那里,却没有个结果。母父什么都没说,似乎是相信了自己的来历,但,同时,也没有接受自己的身份吧。

    池豁心不在焉地扫着地,将后院弄得尘土漫天,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自己是能够理解母父的,母父是部落的智者,做任何事都要以部落为重。当初,在自己的父母过世后,那些个亲戚突然转变的丑恶嘴脸,在没发生时,谁又会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现在的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恐怕也就跟自己的那些个亲戚对于自己来说一样,平时表现得再无害,谁又知,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转变一个未知的世界,就代表着未知的知识,更代表着未知的危险

    自己所说的话,没有被母父认为是神经病就已经不错了,但池豁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地面,脸上满是苦涩地笑。现在的情况,我倒是宁愿母父以为我是神经病了,至少,母父不会像现在这般烦恼。只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神经病这种病症。

    这几天,母父表现得和之前一般无二,仍是对自己很好,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总是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发怔。是在犹豫什么吗孩子和部落,哪一个更重要不对,应该不是犹豫这个,不管怎么想,自己只是母父那个孩子的替身而已,替身这东西,这个没有了,还有下一个,而部落,却没有替代品。

    池豁停下手上的动作,皱紧了眉头,咬了咬牙。

    没关系的只要自己有毅力,一定可以留在母父身边的,哪怕真的被赶出去了,也没有关系,被赶出去了不代表就再也回不来了,没有什么事会过不去,总会、过去的

    被西铎扶着,站在通往后院的小门旁的修斯,看着池豁有些怪异的动作,有些忧心地叹了口气。这几日,小豁的举动一直都有些怪异,无论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前前天是边在嘴里不停的在念叨着什么,边煮食物,还是煮从来没见他煮过的新的菜式,好不容易煮好了,他居然就直接端到后院,把那一大盘香喷喷的、看起来很好吃的菜给倒掉了前天说要打扫屋子,说屋子有一段时间没有彻底打扫了,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也就应了他,结果,他打扫了一整天,从天刚亮到月上树梢,他只擦了大厅里的那一张桌子而今天,则是吃过早餐后就到后院扫地,而现在已经快要到吃晚餐的时间了,小豁他仍是在扫地。

    “莫塔,您想好了吗是小豁,还是部落。”

    西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修斯从自己纠结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神情怔愣了一下,才苦笑着回答“原来真的是因为这个啊,小豁真的”所以,才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没说出来,是担心会让我为难么“真的是太笨了啊。”

    西铎明白修斯的难处,更清楚,在这一件事上,他无法帮忙,无论选择哪一个,修斯都会为难,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若修斯选择了池豁,他便教导池豁一些常识,让池豁可以更好的在部落里生活,若修斯选择了部落,他便和池豁一同离开部落生活,偶尔回来部落,看望修斯。

    西铎看了看表情略显苦涩的修斯,“看起来,您已经有答案了,那么,请尽早跟小豁说明白,他现在这副样子,虽然很可爱,但也有些可怜了。”这几天因为这事,小豁越发地依赖自己,一步一步的,正慢慢走近自己,虽然很想就这样让他完全属于自己,但、还是慢慢来的好。

    修斯听罢,忍不住用眼角斜了西铎一眼,然后才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又在门口停下了脚步,顿了顿,说道“叫小豁不要扫了,让他休息下,等我回来。”

    说完,不等西铎答应,就直接抬脚走人了。

    西铎对于修斯的这一举动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的看着修斯离开,然后转头看了仍在奋力地扫地的池豁一眼,便进了厨房,拿了个陶碗,盛了一碗池豁在扫地之前先做好的酸果甜汤喝。那酸果甜汤已经放了几乎一天了,早就已经凉透,味道自然比不过温热的时候,虽说实际上也没有相差多少,但以兽人那强悍的味觉,自然是发觉了其中的不同。

    西铎盯着手中只喝了一口的酸果甜汤看了一会,才将碗里剩下的酸果甜汤喝完,然后,将碗放在一边,点了柴火,将那罐早已凉透了的酸果甜汤热了,重新盛了一碗,再将柴火熄灭,才端着碗酸果甜汤离开厨房,去了后院。

    因着担心自己的突然出声会吓到池豁,西铎刻意发出了脚步声,好让池豁知道有人正在接近他,在离池豁还有几步的距离时,才开口叫了池豁一声。

    对于脚步声,池豁没有什么反应,仍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地,直到听到西铎的声音,这才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西铎,有些惊喜道“西铎你什么时候来的”说着,丢下手中的扫把,迎向西铎。

    西铎见状,眼角微眯,似是要笑,可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仍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莫名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待池豁在他面前站定了,抬手拍了拍池豁的脑袋,跟他示意了下自己手中端着的碗,“休息下,一天了。”

    池豁愣了愣,忘了要抱怨西铎用哄小孩一样的动作拍他脑袋的事,先是看了下天色,再环顾了一下四周,摸了几下被西铎拍得有点痛的脑袋,仰着头,对着西铎笑,“我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连打扫一下后院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你看,”池豁再次环顾了一番后院,“这都一天了,还是有些乱啊,不对,应该是更乱了才是。”

    西铎注意到了池豁摸脑袋的动作,看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头,“抱歉,”西铎伸手轻轻摸了摸池豁被他拍痛的头,“后院没关系,莫塔不会在意的,休息下。”

    池豁一把将西铎放在他头上的手拉了下来,“没关系的,不用在意,莫塔是谁”这关那个什么莫塔什么事

    “啊,”西铎顿了下,“是智者,莫塔是对年长的、与父亲或是母父关系较好的雌性的称呼。”

    “哦哦。”池豁有些无措。

    莫塔”这个称呼,并不是第一次在小豁面前提起,但小豁现在才想起来提问,是没注意到么西铎看着池豁,眼眸深邃。也是,看他的样子,这几天,他应该满脑子都是修斯莫塔的事,害怕被修斯莫塔嫌弃,害怕被赶出去,每天问自己最多的,便是修斯莫塔的事。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却躲着修斯莫塔,但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却是抓着自己的手,急切地询问修斯莫塔做了什么事,有没有吃他做的食物之类的小事。

    虽然小豁每天这般依赖自己的感觉很好,但,每天都这么紧张可不太好了。西铎看着池豁听完他说的话后露出的表情,这般想道。

    西铎牵住了池豁的手,一言不发的拉着他往大厅走去。

    池豁被西铎突然的动作打乱了阵脚,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西铎的手,但完全挣脱不开,而且,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西铎握住他手的力道还加大了几分。不管是体质还是实力,西铎都胜过池豁几倍,于是,池豁很是挫败的放弃了挣扎,很没底气的自我安慰。

    西铎又不是别人,只是牵一下手而已,又不会怎样,池豁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红着脸,表情有些郝然,但又故作镇定,使得表情有些扭曲了。池豁别开头,想到“两个大男人牵手真的是有够别扭的。”

    西铎将池豁的挣扎几乎是视若无物,仅仅只是稍稍加大了一点手劲,便将池豁那弱小的抗议给压了下去,西铎加快步伐,到了大厅后,就一把将池豁按坐在了大厅里,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然后再将手上的碗放在池豁面前的桌子上,抬手拍拍池豁的头,让他把甜汤喝了。

    对于西铎总是将自己当做小孩子般,时不时拍拍头,摸摸头的举动,池豁无力抗争,没办法,谁叫你自己长得比人家矮,体格比人家差,力气比人家弱,要是自己早几年就来到这个世界,那还可以有个自己还会继续成长的念头,但今年自己都已经二十三岁了,长高什么的已经可以不用想了,但长壮,那倒是可以办到,只是池豁转念想到了之前自己为了锻炼身体,绕着屋子跑步运动却被误会了的事,即使那件事并不是只有哭笑不得,还有着那熨烫人心的关怀,但,池豁还是忍不住无语凝噎。

    见池豁只是盯着碗发呆,西铎挑了挑眉,默默地去厨房拿了个小木勺,然后随手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池豁旁边,一脸平静地喂池豁喝酸果甜汤,而池豁则很乖顺的接受了喂养,被接连喂了好几口后,池豁才回过神来,看着西铎溢满笑意的眼眸,嘴里的酸果甜汤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整张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西铎微微勾了勾嘴角,又舀了一小勺子酸果甜汤,递到池豁唇前,用小勺子轻轻碰了碰池豁抿紧的嘴唇,“吃下去。”

    池豁看了看西铎,又垂眼看了看小勺子,顿时有些羞愤了。

    池豁将嘴里的酸果甜汤吞了下去,然后一把将小勺子抢到了手里,一手抓着小勺子,一手捧着大碗,“我、我自己会吃。”说完,便埋头吃了起来。

    池豁边吃边咬牙,自己是比不过西铎,也很弱,但也不至于要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自己吧真的是、真的是太过分了

    这边池豁咬牙切齿,坐在他旁边的西铎倒是心情愉悦的很,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第48章 西奎

    修斯离开家里后,便直奔族长西奎家中而去。虽然腿脚还有些不便,但也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了,因此,修斯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早的赶到族长西奎家中。

    急冲冲地到了西奎家门口,本想直接进去,但又想到西奎在这近十年来的一些行为,急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抬手抚了抚胸口,缓了缓急促的呼吸,这才板着脸敲了几下门,然后便是微微侧着头,动了动耳朵,听着里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神情竟是有些咬牙切齿。

    “来了”门内有人回答道,同时,也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听声音,应是个性格爽朗的人。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而修斯,早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铁青了脸。

    那是个兽人,比修斯高了整整一个头,本该是一副凶悍的样貌,但那人看向修斯的眼神,竟异样的温柔。那人咧了咧嘴,抬手拍拍修斯的脑袋,眼里满是促狭,“嘿,修斯来啦,今天的样子也很有威严啊,看你这白头发、这皱纹,做得跟真的似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看看我的脸,”说着,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真的是太没威严了,顶多只能吓吓小雌性,那些个小兽人完全是爬到我头上来了”

    “停停停”修斯涨红了一张老脸,很没形象地踮着脚捂住那个兽人的嘴,脸上满是恼怒,“西奎你真的是够了”

    西奎哈哈大笑,很顺手地搂住修斯的肩膀,将他往屋里带。

    修斯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西奎把你的臭爪子从我肩膀上拿下来我就知道来见你没好事,要不是为了我家小雌性”

    “是是是,说吧,我家小雌性怎么了居然能让你老人家亲自来找我。”说完,还伸手固定住修斯的脑袋,摸摸修斯脸上的皱纹,或是拿起一缕白发仔细观察。话语说得不正经,神情却是严肃正经得紧。

    修斯皱着眉,满脸不悦地拍掉了西奎的手,“西奎你放尊重点我可是比你大了整整十二岁,无论是我脸上的皱纹还是我这满头白发,都是真的,没有一丝作假还有是我家的小雌性,不是你家的”

    西奎配合地松开了手,“修斯,你不过才五十七岁,还很年轻,不要把自己弄得跟两百多岁快要回归兽神怀抱的那些莫塔似的,而且他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死了二十几年了。”

    “我知道,我很清楚,他已经死了二十三年了。”修斯垂下眼睑。

    “既然你知道”西奎突然情绪激动地将修斯抱进了怀里,“那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你只是比我大了十二岁,不是一百二十岁,我也追求了你近二十年了,即使在六年半前,你开始衰弱,我也没有一丝一毫放弃你的念头,你才五十七岁,为什么不给你自己、给我一个机会”

    修斯一动不动的任由西奎抱着,片刻后,才开口道;“如果,我只是一般的雌性,五十七岁,是还很年轻,至少,还能活个一百五十岁左右,那时候,也不过是刚刚迈入老年而已,但,我是智者。”在智者这个位置上呆过的雌性,至今为止,还没有能活到中年的,笀命最长的,也不过是活到一百一十三岁,并且,至今为止,智者的衰弱期最长的也不过九年。而自己,已经衰弱了六年半了。

    “你知道的吧,如何让一个兽人快速进入衰弱期,”西奎抬手抚上修斯的脸,“左右不过是皮相不好了罢了,我没嫌弃你,到时候你也不可嫌弃我,要不然、要不然我”

    听了这话,修斯便镇定不下去了,抬手往西奎的腹部狠狠揍了一拳。不再面无表情,而是凶狠地龇牙,“你脑袋不清醒吗我帮你清醒一下”

    西奎被修斯的突然发难惊了一下,松开修斯,一手捂住腹部,盯着修斯发愣。本就恼怒的修斯被西奎盯着,更是恼怒了,又揍了西奎一拳,然后转身就走,离开了西奎家。

    西奎被修斯一拳揍清醒了,“嗷”的一声,捂着鼻梁,不顾因为鼻梁受到伤害而流下的生理泪水和看起来蠢蠢的鼻血,三两步追上修斯,抓住修斯就喊“我很清醒,真的很清醒”

    修斯甩了甩被西奎抓住的手,没甩开,恼火地送了西奎一个熊猫眼,本以为西奎会因为眼睛的疼痛而松开些力道,然后自己便可以乘机挣脱西奎了,但结果却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好,西奎不仅没松开他,反而还加大了力道。

    西奎认真的神情,再加上周围不明真相的兽人雌性一副要围上来的样子,修斯只得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反手握住西奎的手腕,拉着西奎往回走。西奎顶着一个熊猫眼和鼻子下还没来得及擦掉的鼻血,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蠢兮兮,乖乖地跟着修斯走回家,完全不理周围看着他这副形象而笑得打跌的几个兽人雌性。

    回到西奎家,修斯便一把将西奎甩开,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在桌子上拿了个杯子,递给站在他面前傻笑的西奎,毫不客气的指使他去给自己弄水喝,西奎拿过杯子,快速地抱了修斯一把,然后在修斯要发作之前跑走。

    看着西奎跑走,修斯的心情很是复杂。

    作为智者,衰弱期会比一般的雌性兽人们来得早,而会在几岁到来,则要看智者的能力,当智者的能力大幅度削减时,智者的衰弱期就会到来,当能力完全消失时,也是智者回归兽神怀抱的时刻。对于西奎,修斯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只是正因为太明白了,修斯才不愿意接受他,即使自己在他的多年追求下,心神有些许的动摇,但一想到自己回归兽人怀抱后西奎的处境,修斯即使再心动,也不会答应西奎。

    修斯太明白了,当伴侣死去时,留在世上的另一半的心情,那种苦楚,让人夜不能寐,心如刀绞。修斯不愿,也不想西奎有这样的遭遇。

    修斯想了很多,但时间实际上并没有过多久,当看到西奎兴高采烈地捧着杯水从后院进来时,修斯便将混乱的思绪收拾了个干干净净,没在脸上露出分毫来。

    西奎将杯子递给修斯,说道“给,喝完了就告诉我怎么进入衰弱期。”

    修斯接过杯子,刚喝了一口,听到他的话,马上“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水全喷到了西奎脸上,被水呛得唔住胸口,闷咳不停,杯子里的水也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而撒了满地。而西奎,像是被修斯的动作吓了一跳,神情怔愣了几秒,顿了顿,然后一手搂过修斯,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轻拍他的背部,顺毛、欸不,应该是顺气。

    修斯气极了,甩了西奎好几次,没甩开,反而被搂得更紧了些,力量上,修斯再怎么样也是比不过西奎的,在意识到自己怎么做都是徒劳的后,修斯冷静下来了。修斯深呼吸了几次,将火气压了下去,说道“西奎,你先不要闹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我来找你,是为了我家小豁,他的伤已经养好了,我想给他举办入部仪式。”

    “那他之前的部族呢”西奎正经了些。

    修斯想到池豁真正的来历,有些头疼。若将事实说出来,恐怕池豁将无法继续留在部落里,但说谎,他并不擅长,若族长是其他兽人的话,那还不会被识破,但现在面对的是西奎,认识了这么多年,西奎很了解他,只要他一说谎,西奎便立刻就能识破他的谎言,而现在修斯低着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才抬头看着西奎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筹备仪式就可以了。”

    西奎收敛了神色,盯着修斯看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好。”

    听闻,修斯松了口气,便坐直了身子,推了西奎一把,西奎竟被推得后退了一步,修斯眼里闪过诧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西奎没什么变化的神色,将到口的疑问咽了回去,淡漠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小豁还在家里等我。”说罢,便要起身离开,却被西奎一把按了回去。

    修斯反射性地抬头,只见西奎居高临下地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他,然后便用很是缓慢的动作慢慢地俯下身来,修斯瞳孔收缩,身子挣扎了几下,企图逃离西奎的控制范围,但西奎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只是见修斯这般抗拒,顿了一下,然后在下一刻,分别在修斯花白的头发和有着些许皱纹的额头上亲吻,同时低声道“我不会放弃你的,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也已经衰弱这么些年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找到方法让我也进入衰弱期,二是你放弃衰弱期,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是故意衰弱的。”

    怀里本还在挣扎的人在听完自己的话后,瞬间僵直了身子,这样的反应,并不值得高兴,但西奎的心情却很愉悦。

    看你躲不掉也逃不了,无论如何,最终,你都会是我的,至于那个小雌性西奎在修斯看不到的地方,眯着眼睛,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细微地笑,加上他脸上被修斯揍出来的伤口,本应是可笑的面容,却透出了一股子莫名地寒意。

    第49章 往事上

    西奎与修斯相识,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还是他的不幸。

    西奎家原先与修斯家是邻居,西奎的父亲与修斯的父亲即是对手,也是好友,换句话说,便是知己。西奎的双亲是看着修斯长大的,而后,西奎的双亲相继去世,西奎开始粘着修斯不放,于是,修斯便开始帮忙照看着西奎,以至于修斯长大后,最大的乐趣便是逗弄小兽人和小雌性们。

    在西奎的双亲在世的时候,西奎便是修斯的跟屁虫,在还是小兽人时期,在还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换形的能力时,便经常跟着修斯后头,以修斯的保护者自居,在其双亲相继去世后,便越发粘着修斯不放。

    刚开始发现小西奎变本加厉的粘人行为时,年纪尚小的修斯只当他刚刚失去双亲,没有安全感,心里是觉得即难受又心疼,于是便放任了西奎的种种作为。让西奎住到了自己家,任由西奎与他吃同一个碗碟的食物,睡同一张床,盖同一条被子,一起出门,一起回家,除了洗澡和解决一些生理问题西奎没有跟着外,其他时候都是紧跟着不放。

    修斯的双亲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并且找了时间,去了部落族长那里,提交了抚养西奎的申请。由于兽人族繁衍艰难,有很多的家庭都没有下一代,提交了抚养西奎的申请的家庭自然不仅仅只有修斯家。

    部落族长并不打算让修斯家抚养西奎,毕竟他家已经有修斯这么个孩子了,其他没有孩子的家庭更需要西奎,刚开始,西奎是被分配给了一对组成家庭接近四十年,都还没有孩子的家庭,西奎搬去了那对夫夫家中。

    那对夫夫对西奎自是像对眼珠子一般疼爱,只是西奎不与他们亲近,也不愿意与部落的其他人接触,只愿意跟着修斯,那对夫夫只叹是自己不称职,找部落族长谈了话,部落族长无法,只好顶着压力,将西奎给修斯家抚养。

    得知这个消息的修斯喜形于色,当天一整天都是绕着自家父亲和母父撒娇,嘴巴甜得他父亲和母父笑得合不拢嘴。

    修斯的父亲与母父体谅西奎的心情,虽然家里,西奎是来家里来熟了的,但是毕竟情况不同,又见西奎自小就爱跟着修斯,出现这么大的变故,自是会更加粘着修斯,便放任他们像之前一样,吃同一个碗碟的食物,睡同一张床,盖同一条被子。

    而后,西奎便名正言顺的粘着修斯了。

    后来这样过了两年,在西奎八岁,修斯二十岁的时候,修斯的双亲突然意识到两人这样子不太妥当。

    修斯已经二十岁了,其他同年龄的雌性已经开始考虑在成年后选哪个兽人当自己的第一兽人的时候,修斯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当修斯在家里帮忙处理兽皮、缝补在家母父的衣物时,西奎便出门,去学习狩猎的技巧,一旦修斯跨出自家大门一步,西奎便会突然冒出来,抓着修斯的衣角,修斯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在其他同年龄的雌性开始对比单身兽人们的能力时,修斯却是带着西奎到处炫耀。看,

    西奎多可爱,多乖巧。

    其他同年龄的雌性,看着修斯,欲言又止。

    兽人们繁衍艰难,修斯的父亲与母父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寻常的家庭,在组成家庭二十年后,若是仍是没有后代并且双方感情也出现问题的时候,可以到智者那边,去做分居的登记,五年内,双方或是其中一方没有复合的倾向,智者便会向兽神祷告,而后夫夫双方便可以正式分开,另寻合适的人选组成家庭。

    修斯的父亲与母父感情一直很好,即使过了很多年都没有孩子,顶着繁衍的压力,也没有分开,直到一百一十五岁才有了修斯。修斯的父亲比修斯的母父还要大上几岁,在他们精力渐渐不如以往,即将步入老年期的时候,修斯却还没有找到能够保护他的兽人,而且,西奎这几年一直粘着修斯,疏于学习,作为兽人赖以生存的两种能力狩猎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他都学得不好。

    修斯的双亲急了。

    考虑到西奎的情形,修斯的父母将修斯房间隔壁的储物间收拾了出来,布置上当时的小兽人都喜欢的各类物品,为了避免西奎产生什么不好误会,只是旁敲侧击的跟西奎说了一句,希望西奎会喜欢那个房间。

    让修斯的双亲出乎意料的是,原以为西奎才是会产生反抗心理,拒绝离开修斯,毕竟年纪小,结果却是自家小雌性黑着脸,不给西奎去那个小兽人都喜欢的房间,拉着西奎,一声不吭的就要往自己房间跑,西奎虽然比修斯小上十二岁,但毕竟是个兽人,他反拖住修斯的手,不让修斯走,然后对修斯的双亲鞠了一躬。

    正在气头上的修斯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有一股热气直往脑袋上冒。

    修斯瞪了自家父亲和母父一眼,便拉着西奎跑回了楼上。修斯的双亲面面相觑,摇头苦笑,而西奎则握紧了拳头,默默地任由修斯拉着他上了楼。

    修斯的双亲在修斯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西奎谈了一段话。

    “西奎,我们老了,而你还小,再过上几年,你莫席他就会慢慢的找不到很好的猎物了,我们还好,毕竟年老了,自有我们的归处,但是无法保护自己的你和修斯怎么办呢

    我们希望修斯能够无忧无虑,没有忧愁的长大成年,我们会在步入老年期后,开始仔细教导修斯一些生活的技巧和技艺,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让他学个皮毛,但他在这上头的天赋一般,以后是无法靠着这些技巧和技艺独自生活的,

    他必须与其他与他年纪相当、能力优秀的兽人组成家庭,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你,明白吗”

    西奎那时还很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但他也有些明白,修斯的双亲说的是对的。西奎咬紧牙关,也不说话,冲着修斯的父亲和父母胡乱的点头又摇头。

    修斯的母父有些不忍,半蹲下身,抱住了西奎,“我们并不是要谴责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给修斯一点自己的时间,让他有时间去想他的以后。”

    修斯的父亲叹了口气,用他的大手摸了摸西奎的头,“西奎,你也要学着长大,不能整天只跟着修斯,你现在的狩猎的能力以及野外生存的能力并不好,我们也担心你以后的生活,若是有一天,我们无法再给你们保护,你们怎么办呢”

    西奎想,自己是修斯的累赘。

    年纪尚小的西奎虽然带了点懵懂,很多事情都还不明白,但是兽人的天性让他明白,只有强大起来,才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包括修斯,只是贪恋修斯的照顾和修斯的笑脸,每次看到修斯笑,西奎觉得自己也是开心的。

    修斯和其双亲冷战了两天,后来,西奎不知道和修斯说了什么,修斯红着眼眶,跑到自家父亲和母父面前,半跪着伏在自家母父的膝上,一手拉着父亲的手,一手搂住母父,小声的道歉,小声的哭泣。

    修斯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哭过了。

    从那以后,西奎自动自发的搬到了修斯的隔壁,不再斯吃同一个碗碟的食物,睡同一张床,盖同一条被子,一起出门,一起回家。西奎开始努力地学习各种狩猎的技巧和野外生活技能,每天早出晚归,很少有机会再粘着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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