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俞千龄谁也不敢惹,就留下时怀今和一个碧荷打下手。
时怀今要给俞千龄接生并不是一时冲动,在他得知俞千龄有孕的时候便一直在熟练相关事宜,得知她到窦州来的时候,更是找数个稳婆讨教了经验,还隔帘观摩了一次,此时心中不说十分有把握,却也能做到不慌不乱。
他握了握俞千龄的手,对她道“千龄,我能做到。”
俞千龄有些艰难的点点头“我信你……”话说完,她就痛得只顾着咬牙了。
时怀今心疼不已,让她咬着帕子,为她接生。
俞千龄身子骨很好,因为个子高盆骨也比较宽,而孩子又是足月的,十分有力气,没过多久便冒出头来,奋力的往外挤。而时怀今心里却没了看到孩子的欣喜,心里只剩对俞千龄的心疼,经此一遭,他才深切的知道她为了生这个孩子到底要经历多少苦难,他恨不得替她去承受,承担她所有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不能让老公看老婆生孩子,以后会硬不起来的 :3∠
第105章
第一百零六章
肚子一下子就空了,俞千龄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痛,瞥了眼时怀今手里血糊糊的脏娃娃,有气无力问道“男孩还是女孩啊?”
时怀今正有点不知所措,不知孩子是该先洗一洗还是先裹起来,听了俞千龄的话低头看了一眼,回她道“是男孩。”脸上神色还有些发蒙,似乎还没缓过来自己有儿子了。
俞千龄听完叹了口气“我家果然没有女儿命,不过男孩也好,以后可以护着妹妹,不过……他怎么没声音?”
时怀今经俞千龄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要做什么,忙把孩子倒立着提起来,在他屁股上打了几下,孩子这才放声大哭,双手双脚扑腾起来。
外面的稳婆听见哭声忙走进屋里来,指挥碧荷给俞千龄擦洗更换床单,接过时怀今怀里的小娃娃清洗裹布,赞叹道“小殿下生的真好,刚出生便有这么浓密的毛发,小脸也肉乎乎的一点也不皱巴,一看就是个有福相的孩子。”
俞千龄还没看见自己孩子长什么样呢,一听这个生了兴趣,支起身子道“抱过来我瞧瞧。”
稳婆忙把孩子抱过来,提醒俞千龄道“殿下躺好了,小心别着了凉,月子里落下病可就不好了。”
俞千龄对这个满不在意的,探头去看襁褓里的小东西,时怀今把孩子从稳婆那里抱过来,坐在俞千龄床头,伸手把她推回被子里,让她躺好了看“别着凉。”
自己男人的话当然要听,俞千龄缩在被子里探头看孩子,小家伙确实肉乎乎的,脸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刚才憋的还是生出来就该这样。他闭着眼睛,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看不出来好看还是不好看,俞千龄伸出手指头拨弄了一下孩子眼皮,被时怀今立马抓住了。
时怀今有些被她吓到的样子问她“你这是做什么啊?”
俞千龄很无辜道“他不睁眼啊,我想看看他眼睛长什么样……”
旁边的稳婆无奈道“殿下啊,有的孩子刚生出来眼睛还没长好,过几天才会睁眼,您这样戳坏了怎么办?”
时怀今也点头“他还很弱小,经不起你这么乱拨弄。”
俞千龄觉得他们大惊小怪“我儿子皮实的很,没事的!”说完伸手在小家伙脸上捏了一把。
小家伙这么一被捏,眉心一皱,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睛晶亮可人,看人一眼就能把人心看化了。
稳婆惊叹道“哎呦呦,瞧小殿下这双眼睛真漂亮,像极了殿下。”
俞千龄对上那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像不像的看不出来,到是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个小崽子是她的。
俞千龄在儿子细滑的小脸上摸了摸,点头道“还行吧,那以后他就叫俞天泽了,身为家中长子,今后定要刻苦勤勉好好练武,早日长成男子汉。”
时怀今都不知她把名字想好了,只是这名字取得不妥吧?她身为皇太女,儿子随她的姓,他没什么意见,只是……
“千龄,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陛下名中便有个天字吧,你给孩子取名天泽怕是不妥。”
俞千龄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妥的,这名字也不是我取的,是我爹自己取得,说是看了好些本什么名诗古籍呢,男孩就叫天泽,女孩就叫天恩,可惜这孩子不是女孩,我觉着天恩更好听一些。”
时怀今听了不禁感叹当今圣上对亲生闺女还真是宠进了骨子里。无论是女儿的名字还是外孙子的名字都用心至极,可他六个儿子却都是简单的数字,连亲孙子还叫个招妹的名字。
俞千龄是不以为然的,一心鼓弄自己儿子,伸手揪了揪小家伙头顶毛茸茸的胎毛,还惊叹道,“哎~你瞧这小东西毛还挺软和。”
俞天泽似是被她揪疼了,张开小嘴发出啊啊声,粉嫩的牙龈上也没有牙,俞千龄觉得好玩极了,又伸手去逗弄,直到把俞天泽逗弄的哇哇大哭才收了手。
她把孩子弄哭了,还嫌弃他道“快把这小崽子抱走,真是吵死人了,人不大,嗓门还不小,哭什么哭?混账!”
时怀今忙把儿子抱进怀里哄,小家伙到了温柔的爹爹怀里很快就不哭了,在爹爹怀里安稳的闭上眼睛,明明是个很乖又很好哄的孩子,只是没摊上个好娘……
孩子生完了,俞千龄还要暂且留下做月子,她自己没点当女人和当娘的自觉性,全靠时怀今在旁边提醒着。时怀今现下是无比庆幸自己此时在俞千龄身边,不然照她这么折腾,怎么照顾好孩子和她自己?她又不那种谁都能管的人。
“啧啧,叫声娘听听。”俞千龄每日天泽天泽的叫着,觉得泽发音很像啧,便给儿子取了个啧啧的小名,时怀今也是拿她没办法,虽然替儿子扼腕,也只能随她而去了。
时怀今将儿子尿布裹好“他都还没满月,哪里会说话。”
俞千龄皱皱鼻子,嫌弃道“这小东西拉屎拉尿的还挺臭,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吗,你还要亲自来。”
时怀今没说话,他自己很享受这种亲力亲为的感觉,这个小家伙是他的骨肉至亲,俞千龄这种自小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人是不懂他对这种亲情的渴望的。
爹爹给裹着尿布,俞天泽却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娘亲,好似懂得了娘亲对他的嫌弃似的,嘴里发出噗噗的声音,不知是在叫板,还是在倾诉不满。
小家伙挑衅她,俞千龄嘿了一声,掐他脸道“你这小人胆子还挺大,还敢跟你娘我顶嘴不成?”说罢作势要打他。
俞天泽还不懂娘亲要做什么,挥舞着自己的小短手去抓俞千龄扬起的手。
时怀今看了看这娘儿俩,叹气道“他在和你撒娇呢,他那么小哪里会跟你顶嘴?你偶尔也抱抱他,哄哄他,免得他长大了跟你不亲近。”自从有了儿子,时怀今发现俞千龄是越发的幼稚了,她哪里是当娘,分明是把儿子当玩具。
俞千龄捏捏小家伙的鼻子,道“我哄他做甚,哄你还来不及呢。你瞧你,自从有了他,眼里再没旁人了。”说罢还哼了一声。
时怀今闻言抬眸看她,她这是在吃儿子的醋?
时怀今不禁笑她道“你这当娘的不管,我这当爹的自然要多费心了。这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你今日错过了,以后便再也补不回来了,我不想错过他成长的每一刻。”说罢眉眼慈爱的看着自己儿子,“再者说,我们的小天泽这么可人,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俞天泽被爹爹一逗,便露着没牙的牙龈咯咯咯乐,确实是可人的紧。
时怀今对儿子真是喜欢的不得了,俞千龄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没他那么浓烈。其实这小家伙是挺有意思的,只是小胳膊小腿柔弱无骨,俞千龄怕自己一不小心给他撅折了,便也只是敢戳戳他、摸摸他头发罢了,不敢轻易抱他。
俞千龄瞧着小东西有点手痒,犹豫片刻对时怀今伸手道“给我抱抱。”
时怀今闻言一愣,继而又是一笑,将孩子轻柔放进她怀里,交给她如何抱“拖着这里,不用很用力。”
俞千龄听他的话小心翼翼环抱着手中软绵的小东西,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这还是孩子出生以后她第一次抱,这手感真是……奇特。
俞天泽在娘亲怀里还有点陌生,睁着大眼睛到处乱看,然后似是闻到了奶香,往娘胸口拱。
俞天泽从生下来便是奶娘喂奶,俞千龄还没喂过奶,瞧他在她胸前乱拱的样子,啧啧道“我们的小啧啧跟他爹一样是个色胚。”
时怀今想到这些日子为俞千龄开奶,脸上不禁一红,轻咳道“他只是想喝奶了,你要不要自己喂他一次?”
俞千龄摇摇头,对他邪邪一笑“那可不行,我这是留给你的,你不够喝怎么办?”
时怀今脸色涨红到哑口无言。
俞天泽不明所以,明明闻到奶香了,却没人给他喂奶,他好急!
“呀呀呀!”宝宝要喝奶!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一章~明天开始回京处理糟心事!小啧啧很可爱吧~
第106章
第一百零七章
“再耽误个四五日也无妨吧,这月子还没出便上路,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呢。”时怀今一边哄着俞天泽一边清点行囊,等清点好了便能上路了。
俞千龄体恤他辛苦,伸手去接俞天泽“这时机不能耽误,我身子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就算一天月子不做也无所谓,这都二十多天了,怕是再躺下去都要生虫了。”
时怀今自知劝不住她,便不再多说,只是道“我抱着天泽就好,他离开我又该哭了。”
说起来真是让人称奇,一般来说小婴儿对娘亲都是最依赖的,可俞天泽却非常依赖爹爹,除了奶娘喂奶或是睡觉的时候,他必须要跟在爹爹身边,看不到爹爹便要哭闹。
俞千龄很看不上他这点,硬是把他抱过来道“一个男孩子,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要爹爹抱,成何体统?难道长大了学武也要让爹爹抱着?”
俞天泽离开了爹爹立马哼唧起来,冲着爹爹伸手要抱“呀呀呀!”
时怀今有些无奈“他还小,你不能对他要求再多,等他再大一些就懂了。”说罢要将他抱回来。
俞千龄不给“没听过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吗?”
俞天泽眼看爹爹越离越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吵得俞千龄脑仁疼。
时怀今见此硬是把俞天泽抱了回来,搂在怀中哄“他还没满月呢,他那么小不能总哭,会把嗓子哭坏了。”说完抱着孩子回屋去了,嘴里还说着,“啧啧乖,爹爹抱你喝水水。”
俞千龄……
娘的,这男人还知不知道谁是他媳妇?
俞千龄离开不过两个月,京中便已谣言四起,传言她假借赈灾为由,到渌州、窦州等地搜刮绝色男子,淫逸一些家中受灾贫困潦倒的少年郎,逼其就范伺候床榻,又一路上大肆铺张,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简直十恶不赦。
这些一开始还只是谣言,近来竟有人不远万里跑到京中告御状,自称是被俞千龄强掳过去做男宠的,因为不从,爹娘被俞千龄打死了。还有些流亡到京中的商贾称被一自称皇太女的女子劫去了钱财,说是拿去赈灾,若是他们不给便要受鞭笞之苦,有些人不肯把自己的保命钱给她,便被她活活打死了。
俞千龄若是像以前一般是个普通的皇女,不过就是弹劾几句,再小惩大诫。可她现下是皇太女,未来的储君,这件事便严重了,文武大臣纷纷上书,要俞霸天废黜皇太女。
俞霸天自然是不干的“朕的千龄虽然随性了些,却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废黜乃是国之大事,还未查证事实便随意废黜,岂不是视皇威为儿戏?朕不允!”
吕尚书道“陛下,此事兹事体大,您切不可再包庇皇太女了!今日她淫逸少年郎,明日说不定就残害天下百姓了。国之储君,当为贤者,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能施恩天下百姓,而不是失德失行,残害天下百姓,请陛下万万三思!”
众人复议“请陛下三思!”
文太师身为皇太女之师,站出来道“诸位同僚切莫听之信之,操之过急,依老臣来看,皇太女虽天性顽劣,却并非失德之人,传言不可信,还是要待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俞霸天好不容易听了句顺心话,颔首道“文太师言之有理,待到查明以后再做定夺,尔等且先退下去吧。”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皇帝明显是不高兴了不想再听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给他闺女告状,这个时候一般人不敢再触皇帝的霉头,唯有刘燮站出来道“陛下且慢,我听京兆尹说,他那里近日有从渌州来的灾民,不妨先听听灾民的话再说,万一是冤枉了皇太女,也好为皇太女洗清冤屈,以证清白,对百姓也是个交代。”
俞霸天看向京兆尹“刘丞相此言属实?”
京兆尹忙点头道“属实,确有渌州等地的灾民到臣这里告状,臣以为他们所言皆是污蔑皇太女,便将他们都关押起来了,不敢惊扰陛下。”
俞霸天闻言皱起眉头,片刻道“既然京兆尹认为是污蔑,那就不……”
吕尚书没给他一语带过的机会,扬声道“陛下,无论是事实还是污蔑,总要审过再说,想必他们在陛下面前是不敢说谎的,若是确实冤枉了皇太女,也好为皇太女正名。”
吕尚书此言一出,下面又都是复议的声音,俞霸天似是没办法,重新坐了回去,皱着眉头颇为不耐道“传这些灾民觐见!”
不过多时告御状的灾民便被带了过来,不知是不是为了凸显他们灾民的身份,身上没穿囚服,还是一身破衣褴褛,看着凄惨非常。
俞霸天沉声道“尔等何人,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阶下的灾民抖如糟糠,似是很怕的样子,久久不敢言语。
刘燮轻咳一声道“陛下问话还不速速说来?说的时候可要掂量好了,天子面前,你们若是说谎可是要掉脑袋的,若是真有冤屈,陛下是明君,自会为你们做主。”
这时一个年轻的灾民才跪着向前几步,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十分凄惨道“陛下请为草民做主!草民原是渌州郏县的百姓,因逢雪灾便逃难去窦州泗水县的亲戚那里过冬,谁知前不久泗水县来了个大人物,到处搜刮容貌清俊的少年,草民听说那些少年有去无回,心里害怕就躲了起来,可还是被找到了,将草民掳了过去,让草民做……做……”说着哽咽起来,似是说不下去了,只是将自己身上衣物撩起,便见尚且稚嫩的身上道道红痕十分惹眼。
俞霸天皱眉道“你可知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