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荒月+番外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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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城荒月by:黯然销混蛋

    正月十五，汴京城，繁华热闹，处处是正欢喜过年的人们，小孩提着花灯大街小巷的追逐穿梭着，在这里仍是一脉的歌舞升平，丝毫嗅不着边关时时刻刻提防着辽人犯境的气息。穆鸠平握了握手里的丈八枪，很不习惯京城这里的奢华，若不是为了替息城主送帖子，他是打死也不会千山万水的跑来这里糟踏自己。一想到送这份帖子心里头又是一阵气，他就不明白息城主跟大当家到底是怎幺想的，两年了，整整两年了，这两人竟然连句象样的话都没说过，大当家的当了捕快后忙得没再踏进毁诺城一步，而息城主也这样不闻不问、不动声色的竟然准备下嫁给小妖还记得刚收到赫连小妖派人送来的喜帖时，穆鸠平气得差点没一枪把信差给捅死，他就不明白大当家心里是怎幺想的，人家息城主对他是如此情深义重，就算为替铁手接下捕头职务好了，也用不着将息城主拋下啊他更不明白息城主是又怎幺想的，赫连小妖有什幺好的竟然为了他不要大当家穆鸠平这次来，除了是送帖子来之外，他还打算好好的骂一骂他的大当家，不管他愿不愿意，拖也要把他拖去将息城主抢回来。

    穆鸠平望了望座落于街尾的宏伟建筑，诸葛神侯统领的六扇门，就算心中再有什幺气，此刻也全都压下了，对于诸葛神侯，穆鸠平心底很是敬重。

    这位大哥，请问戚大侠戚少商在不在喊惯戚少商大当家了，一时半刻竟不晓得该怎幺问话。

    戚大爷出外办事了有事的话找三爷吧应答的捕头朝内喊了喊就自顾自的忙去了，留下穆鸠平一楞一楞的，想这六扇门还真是忧国忧民，每个人似乎都忙的不得了。

    你是谁找戚大哥有什幺事被唤三爷的那个年轻人像阵风似的扫到穆鸠平身前，后者瞧清楚来人之后，一股火不由得全冒了上来。

    顾惜朝你怎幺会在这里穆鸠平一怒之下一枪剌出，这一剌，不禁又后悔了，他答应过戚少商不能杀顾惜朝，可惜这一枪剌的比他脑子转的还快，眼看来人就要被一枪剌死时，人影一闪，那个年轻人又好端端的朝屋内蹦去，嗓门还不小的直嚷嚷。

    芙蓉、芙蓉，又有人把我认成顾惜朝啊你说你这下欠了我多少钱那个年轻人不知是什幺身法，人影一闪就已经上了楼，活像是天不塌不甘心似的满屋子乱窜，忙着找他口中那个叫芙蓉的姑娘。

    穆鸩平傻楞楞的瞪着那个年轻人，看他的身形腿法心底渐渐有个谱，只是他怎幺也猜想不到铁手的三师弟，那个叫追命的名捕竟然长得这幺像顾惜朝

    你是来找顾公子寻仇的吗刚刚那个是四大名捕的追命崔三爷，好了你可以走了，他不会同你计较的。另一名捕快打扮的人语气轻松平常的向穆鸩平解释，活像是早就司空见惯般。

    也真难为追命了，好好一个捕头竟然长得像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也多亏追命脾气好，不然整天遇到上门寻仇的人，不累也烦死了又一个捕头答腔。

    脾气好我看他挺乐的不是吗早两年铁手带那个顾公子回来疗伤时，他不就时不时的拉着人陪他喝酒也不想想人家顾公子是来疗伤碰不得酒，看人家身体好些了，跟芙蓉两人又瞎起哄的想跟顾公子交换身份，想来考考他的师兄弟们，也不想想人家顾公子是何等才华，他怎幺扮得像幸好顾公子还颇识大体又有分寸，才没跟那两个祸头子搅和在一起。听着捕快们谈论追命及顾惜朝，穆鸩平又是一阵惊讶，他没想到铁手会把顾惜朝带回六扇门，那大当家遇上了顾惜朝又杀不得，日子过的岂不是很不痛快

    那段日子还真难为了铁手，一个疯疯颠颠、失心疯时好时坏的顾公子，一个大过不犯、小错不断的惹祸精追命，一个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比追命还夸张的水芙蓉，我看铁手虽然脱离的六扇门，可日子没有变得比较好过啊几个捕快们自顾自的讨论着，完全没料到那两个在别人口中的惹祸精、祸头子正在身后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在别人背后说闲话很得意嘛水芙蓉冷笑着，她可是堂堂六扇门里第一个女捕头，怎幺可以让人扁得这幺一文不值。

    还有你，你是哪只眼睛瞧见追命长得像顾惜朝的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一句顾惜朝，害我赔了多少钱啊水芙蓉理直气壮恶狠狠的戳着穆鸠平胸口，早知道她就不跟追命打赌了，整整一年下来，她不晓得赔了多少钱。穆鸠平苦笑的望着身前那个子娇子、样貌清秀的小姑娘，求救似的看了看在她身旁的追命，不看还好，一看又是一肚子气，那个像极了顾惜朝的追命正笑眯了眼，一付看好戏的模样，果然和顾惜朝一样，一肚子坏水。

    唉我看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二师哥和戚大哥不觉得我们俩相像了。当初你不也吓傻了追命事不关己颇无奈般的耸耸肩。

    又不是只有我吓傻了无情跟冷血也觉得你们像啊就连世伯也觉得你们相像，只不过他们没表现出来而已嘛水芙蓉心有不甘的咕哝着，她不就懂戚少商跟铁手两人眼睛是怎幺长的“他们两人一点都不像”这种话怎幺说得出口

    他们只是觉得有点相像而已，可不像你大呼小叫的吓昏了追命取笑着，惹得水芙蓉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拔剑就是一阵乱剌，偏偏轻功不如追命的好，满屋子乱窜的结果是没伤着追命半分，倒是一些不相干的人挂了一身彩。

    喂提枪的那个戚大哥到谭员外那里办差了，去那里找他吧追命一边闪躲、一面向穆鸠平喊话，后着只能楞头楞脑的听着，然后胡里胡涂的去找戚少商。

    汴京城不小，不过这谭员外府倒不是那幺不好找，算起来，谭员外排得上京城十大首富之一，近日家中遗失了一件宝物，有钱人家容易大惊小怪，非得请动六扇门的名捕出马替他们寻回不可，正巧戚少商在，所以这件差事就落到他头上。

    戚少商正听完谭员外唠叨，大老远的瞧见穆鸠平傻头傻脑的走来寻他，心下一阵高兴，拉着这个许久不见的老八上客栈痛饮个几杯，看见穆鸠平仍是那个三魂不见了七魄的模样，心底一阵好笑。

    在六扇门里见着了追命戚少商摇摇头，他可以想象，以老八的个性，八成话还没多说一句就一枪剌了出去。心底又是升起对追命的敬佩，这一年多来，出外办案不知道让人找过多少次麻烦，追命永远是一笑置之，从不放在心上。

    大当家，你也觉得他们很像对不对穆鸠平急切的问着，他不能想象戚少商每天对着追命那张脸的日子。

    不我不觉得他们相像。戚少商微微笑，他不否认第一次见着追命时，是有些震撼，不过仔细一看，这两人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不同，顾惜朝笑起来时，像月亮，柔美却阴冷，而追命，这家伙就连不说话时，嘴角都带着三分笑意，活像个太阳般，非把人亮伤眼睛不罢休。

    这。穆鸠平还想多顶几句，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大当家说的有道理，顾惜朝一看就是满脑子诡计的样子，不像追命坦坦荡荡的。

    你来不会就是跟我讨论这问题的吧戚少商好气又好笑的灌下一大口酒，认识追命还有个天大的好处，别看他模样斯斯文文的，真正拚起酒来，连戚少商都自叹不如。

    大当家曾在六扇门里遇到顾惜朝我听其它的捕头说的，说铁手将人带回六扇门疗伤的，大当家怎幺不向我提这件事穆鸠平不禁有些不满，他直认为戚少商心里有什幺不愉快，应该向他这个老八提提，再不，也该向息城主诉诉。

    跟你说这干嘛让你再来剌他两枪吗况且，那年我根本没遇上他，铁手是确定了我不在才将人带回来的。

    铁二爷这人就是太重承诺，要不是答应了晚晴姑娘要放过顾惜朝，他日子也不会过得这幺累。穆鸠平嘀嘀咕咕。戚少商不禁想起铁手曾经和他道过谢，说是谢谢他当年在晚晴的灵堂上放过顾惜朝一命，让他能对得起晚晴，戚少商那一刻不知该怎幺回答，不杀顾惜朝真的是因为铁手吗

    接替铁手这一年多来，戚少商看了许多、也想了许多，当年的恩恩怨怨，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幺的不真实，为了一把逆水寒，为了他戚少商，一路上死了多少英雄豪杰而真正的祸首，他和顾惜朝两人，一个疯了、一个当上捕快，却都好好的活着，若不是逆水寒剑仍确确实实握在他手里，他会猜想，或许只是梦而已，梦醒了，他和顾惜朝还在旗亭酒肆喝着炮打灯、吃着杜鹃醉鱼。

    看着老八边喝酒、边嘀嘀咕咕，心底有些羡慕像老八这样的人，直来直往。他其实不是不恨顾惜朝的，一个人做了那幺多恶事，怎可能轻易的原谅他只是第一眼的印象太深，深得让戚少商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顾惜朝并不是坏人，他只是走错路而已，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回头；不过顾惜朝倒是结结实实的告诉他，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胚子。戚少商吞了口酒苦笑，说到底，死在顾惜朝手里的那些冤魂，有一半要记在他戚少商身上。

    铁手的确是个正直的人。戚少商微笑，如果他当初一如铁手般重信诺，说不定他早就和息红泪成为一对人称人羡的神仙眷侣，而不是日后那段腥风血雨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铁二爷做的不对，为什幺要维护那个顾惜朝他不闻不问的任其它人去对付顾惜朝，我想江湖上的人不会说闲话的。穆鸠平说完还不望看了戚少商一眼，有点埋怨当年不能杀死顾惜朝为连云寨报仇的事。

    你别去找顾惜朝的麻烦。听出了穆鸠平的气语，戚少商不禁皱了皱眉。

    大当家

    你知道和他交上朋友的是哪些人吗

    这种人也会有朋友穆鸠平嗤之以鼻。

    戚少商楞了楞，不会有朋友吗当年他不正是这样掏心掏肺的将顾惜朝引为知音吗铁手不也这样和他拜了把子吗这才是顾惜朝最残忍的地方，轻易的赚得别人的信任再狠狠的践踏。

    我听水芙蓉说的，六扇门的其它人对他印象都不错。戚少商叹口气，少了利益冲突，少了权利斗争，少了那股阴狠算计，顾惜朝其实是个很值得交往的妙人。他还记得六扇门里那个说风就是雨的小姑娘水芙蓉，像只花雀似的吱吱喳喳提着顾惜朝怎幺夸她善良天真、怎幺赞她清秀动人，就算不是真心找獾囊埠宓眠个小姑娘开心个老半天。

    其实，那半年里，有几次戚少商是能碰上顾惜朝的，只不过六扇门里的其它人总是巧妙的让两人错开，戚少商知道其它人是为了他好，怕见着了顾惜朝会想起之前的事情，也怕让铁手难做人，所以尽力的让两人不会碰头。每回见到水芙蓉和追命两人在瞎忙和，戚少商很想告诉他们，其实他并不想杀顾惜朝的，只是这些话他从没说出口，说了，谁信连他自己也不敢信，他竟然不想杀了那个毁掉他半生基业、杀了他一帮兄弟的人。

    就这样，戚少商过了一阵子两人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从来不曾碰过面的日子。那种感觉很是奇妙，明明所有人用力的瞒着他，偏偏总是会让他听见、察觉顾惜朝就在身边不远，这多亏了水芙蓉那口不择言的嘴巴帮忙，才让他认识了那个他一直认定了“这样才是真正的顾惜朝”，而他也真的是这样的顾惜朝，很奇妙。

    从水芙蓉口里得知，顾惜朝在诸葛神侯府里是和无情住在一起的，这让戚少商很讶异，他知道无情是怎样一个孤高的一个人，不过也很为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所感动，无情可以为了让铁手信守对晚晴的承诺而让顾惜朝借住，另一方面则是，若顾惜朝真有心怀不轨，无情动手是绝不留情的。只不过，那半年里，无情和顾惜朝两人从没动过手，套句水芙蓉的话，活像个书呆子遇上另一个书呆子、棋痴遇着另一个棋痴，那两人在一起不是看了整日整夜的书不说话，再不就是下了整日整夜的棋不说话，除了闷死人之外还是闷死人。

    戚少商记得那年他刚回六扇门，而当晚无情便和他提起顾惜朝，希望戚少商暂时放过他，别让铁手难做。

    若不是他犯了这幺多过错，顾惜朝其实是个人才。无情平静的看着戚少商。

    我知道。戚少商不由得想起那本七略，最先赏识顾惜朝的，不正是自己

    他真的是个妙人，我向他说过，我们两人，一个跛、一个瘸，倒是天残地缺，你猜他怎幺回答无情淡淡的提着，戚少商有些讶然，他从不知无情会拿自己的残缺开玩笑是什幺样的转变，让无情眼底的孤冷渐渐的温暖起来另一方面，心中又是一凛，跛是啊他都忘了，当年一战，顾惜朝让熊牙伤了一条腿，再也医不好了吗

    他竟然回答说他还胜我一筹，因为他除了跛了之外，还是个疯子，你见过这样条理分明、辩才无碍的疯子吗无情笑了起来，不常笑的人，一旦笑了起来，竟是那幺的好看。

    戚少商，我知道你还是很恨他，不过他留在我那里时，请不要找他麻烦。无情笑容敛去，紧紧的盯着戚少商。戚少商叹口气点点头，他叹气，并不是因为报不了仇，他叹气，竟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报仇，而这点，说出来没人会信，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铁手维护顾惜朝，那是因为对晚晴的承诺；无情和顾惜朝交上朋友，那是因为无情的寂寞，纵使他有其它师兄弟的陪伴，但真正能和他棋鼓相当，恐怕也只有顾惜朝了；而追命和顾惜朝，戚少商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还记得水芙蓉喳喳呼呼的抱怨追命，说他不该拉着顾惜朝拚酒，结果那个空有酒胆却没酒量的家伙醉得一踏胡涂也吐得一踏胡涂，最惨的是，原本就是来养伤的，给追命这幺一闹，差点伤势复发送掉小命，气得铁手狠狠的训了追命一番，连带的也将水芙蓉骂上了，害得这个小姑娘跑来戚少商这里哭哭啼啼，忆起顾惜朝的酒量啊戚少商的嘴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

    那个病鬼啊真是什幺都好，就是酒量太差追命跑来戚少商那儿向水芙蓉陪罪，哄这位小姑娘娘开心，一边还不闲着的埋怨顾惜朝，说到底，他还是不认为自己不对，他怎幺会知道顾惜朝的酒量会差成这样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是个酒鬼啊水芙蓉朝追命扮个鬼脸。

    顾惜朝的酒量是差了点，不过酒胆倒是很吓唬人。戚少商笑了起来，当初打了一个赌，结果还害得自己洗了一夜的碗。

    可不是除了酒量太差之外，武功太高这点也很要不得，那个病鬼疯病犯起来，根本没人拦得住嘛追命瞧了瞧戚少商不在意，继续放胆的抱怨着。失心疯，戚少商又想起他痴痴傻傻的模样，也记起来诸葛神侯的话，顾惜朝的病是一辈子好不了了，发作时要不是痴痴傻傻的谁也不认得，要不就是见人就杀，他只能这样反反复覆、时好时坏的拖过一辈子了。

    也是因为这个疯病，意外的让顾惜朝和冷血交上朋友，武功高强、见人就杀的顾惜朝也只有冷血拦得住了。

    零零柒那哪是拦他啊我看他们俩根本是拿命相拚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跟顾惜朝有血海深仇的是零零柒呢水芙蓉啧啧有声的摇摇头，从她那里戚少商才明白，头几天犯病犯得厉害时，都是冷血动手阻挡的，听追命及水芙蓉的形容，那两人简直是杀红了眼，不过友情竟也是这样打出来的，戚少商真的很不能相信，四大名捕里跟顾惜朝最要好的竟然是冷血

    顾惜朝不是坏人，他只是命不好而已。冷血平静的说着，若不是自己何其幸叩挠錾鲜啦，或许自已也会成为另一个顾惜朝。

    大当家穆鸠平伸手在戚少商眼前晃了晃，戚少商才惊觉自己想事情想出神了。

    有事戚少商喝了口酒，穆鸠平眼神飘飘忽忽的递了张喜帖给他。

    红泪和小妖意外的看着手里的喜帖，意外的不是息红泪竟打算嫁给赫连春水，意外的是自己竟不感到一丝一毫的气愤

    大当家，咱们上毁诺城劝劝息城主好吗或许你说句话，她就不嫁小妖了穆鸠平有些哀求似的看着戚少商。

    好咱们上毁诺城，不过不是为了劝她，而是送她一份贺礼红泪是个好女人，她值得有人疼、有份好的归宿。戚少商潇洒的笑了笑，拋下了银两头也不回的离开。

    戚少商才回到六扇门打理事务，准备告假去见息红泪这件事便让那两个祸头子、惹事精知道了，一前一后的紧缠着戚少商。

    戚大哥你就带我去嘛我也想见见那个毁诺城的城主息红泪啊水芙蓉揪着戚少商的衣袖不肯放，死赖活赖的硬是要戚少商答应。

    你跟着去干嘛让人羞辱啊人家可是武林第一美女唷你是哪颗蒜苗去那里让人笑话追命在一旁取笑着，气得水芙蓉粉拳一阵乱揍。

    那你又跟去干嘛也不想想自己那张脸，去毁诺城让人一箭射穿个窟窿吗水芙蓉反讥回去，两人又你一言、我一句的杠上了，让夹在中间的戚少商好气又好笑。

    戚大哥带我去啦。追命和水芙蓉两人一左一右的死缠着，戚少商叹口气苦笑着，心底有些佩服铁手，当初是怎幺管动这两个惹事精和祸头子的。

    你若是要杀上毁诺城抢新娘，怎幺能不带我们去呢人多好帮手嘛追命提议，水芙蓉猛点头，戚少商不禁有些愕然，他该去阻止吗但为何他心中只有祝福，没有丝毫恨意

    我只是去送份贺礼，不是去阻止红泪的。戚少商平静的回答，追命及水芙蓉显然有些不能会意的楞了楞。

    戚大哥，那个息红泪可是武林第一美女追命傻傻的问着。

    是，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戚少商老实的回答。

    那你不去阻止反而去送她出嫁水芙蓉尖声叫着，戚少商静了下来，事实上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何自己会一次又一次的放开息红泪那个他从不怀疑绝对是天下第一的美女，那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爱恨纠葛了大半生的美女。

    戚大哥你该不是爱上别人了吧看你那眼神绝对是，瞧你那付死样子，跟铁手当初爱上独孤伊人那个毒女一样。追命斩钉截铁。戚少商又是一楞，爱上别人是啊若不是爱上别人，否则他怎幺可能会对息红泪要嫁小妖这件事毫不在意可，爱上谁戚少商再次苦笑。

    戚大哥爱上别人谁谁谁谁能把息城主给比下去水芙蓉像是发现了什幺新鲜事般直追问。

    追命说的你也信我没爱上谁，只不过觉得红泪值得更好的男人疼她罢了。戚少商摇摇头，水芙蓉仍不甘心的噰喳喳。

    我是没见过赫连春水啦不过若说戚大哥及不上赫连春水，我看息城主恐怕第一个就不答应，她又不是瞎子，到现在才发现赫连春水胜过你。追命颇不以为然，戚少商让他逗得笑了起来。

    论人品、才华和武艺，小妖确实是不错，当然，还是及不上我不过若论爱红泪的心思，小妖是不输我的戚少商笑着回答，自有他九现神龙独特的豪气干云。

    那戚大哥要送息城主什幺水芙蓉毕竟仍是女孩儿，心思全又转回这嫁妆上头。

    嗯我要让红泪有个永生难忘的嫁妆。

    戚少商究竟送了息红泪什幺东西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在短短的三日之内，已经连挑了三帮十六寨，让这些原本无恶不做的恶人们全都像老鼠见着猫似的拜入毁诺城听息红泪号令，一夕之间，毁诺城声势壮大得追逼丐帮。

    大当家接下来咱们去找谁的秽气穆鸠平兴奋的摩拳擦掌，想到这几日跟着戚少商东奔西走的到处破帮毁寨的，不由得想起当年一帮兄弟们一同打天下的情形。

    大当家，你看息城主会不会为了你送她的嫁妆而回心转意从连云寨跟着穆鸠平而来的霍玉海，对于这位从没见过面的大当家十分敬服，看他一人一剑挑了三帮十六寨，还命他们一路敲锣打鼓的上毁诺城庆贺息红泪出嫁，霍玉海对戚少商更是景仰，恨不得能早生个几年，跟着戚少商打天下。

    不会的，红泪只会因为嫌这些人吵而把气出到我头上戚少商豪气的笑了起来，他跟铁手不一样，官场上那一套他很吃不消，毕竟，骨子里他仍是江湖人，回到江湖里兴风作浪才是他戚少商的本色。

    前头是常乐会的地盘，咱们要过去吗穆鸠平认真的问了一句，常乐会在江湖上虽然不是什幺大帮派，但近几年来也闯出了不小的名气。

    当然，不过不是去闹事的，常乐会的老帮主韩启为人重义气、讲信用，常乐镇能安居乐业，老帮主居功不小，我早就想去拜会他了戚少商点点头，他喜欢交朋友，尤其是像这样讲情重义的人，不由得一阵黯然，若不是他错看了顾惜朝，一心一意的和这个豺狼心性的人结交，还会连累一帮好友丧命吗

    戚少商叹口气、甩了甩头，不再多想的挥鞭驾马，三人直奔常乐会。一进常乐镇，三人不禁一阵心疑，大白天的，这小镇竟没多少人在街上行走死寂的很，来到常乐会大门又是一楞，白灯桓邟

    一踏进常乐会里，戚少商便觉得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一屋子的人披麻带孝，一名病奄奄的美妇迎了上来，将戚少商三人领到大厅里，这才知道死的正是戚少商一心想结交的韩启韩老帮主。

    戚大侠。韩云山拱手，难掩伤心。

    韩老帮主他戚少商三人上了香后不由得疑问，即使从未见过面，戚少商仍有耳闻，韩启一身硬气功，寻常人根本伤不了他的。

    前些日子的一场大病走的。韩云山叹口气，他怎幺想得到一生叱咤风云的亲爹，竟然会因为一场病而先逝。

    什幺病这幺厉害穆鸠平惊问，他过惯了刀口里舔血的日子，怎幺也没想过，人命竟这幺的脆弱，小小一场病也能让人熬不过去

    不知道镇上像是闹了场瘟疫一样，会里还有许多人也病着，就连小如也。韩云山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的望着那美妇，戚少商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得吓人。

    难道没有大夫医治吗霍玉海不由得紧张起来，若真是瘟疫那他们三人怎幺办

    镇上的大夫只怕他们也自身难保。要不是镇上来了个走方郎中，常乐镇恐怕会变成座死城。韩云山再次叹口气，不禁有些怨那个郎中，若他早几日到来，或许韩启就不会死了。

    喔那个大夫怎幺说戚少商微皱起眉，不管是不是真的闹瘟疫，他是不能不管了。

    他也不知道，只能按着症状开些方子，减轻其它人的病痛。答话的是那位叫小如的美妇，湝的酒窝让她看上去更年轻了些。

    只不过拖得愈久，情况是愈不利，我看那个大夫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拖久了，我怕连他自己也会倒下去。韩云山摇摇头，小小的一场病痛竟能让所有人束手无策。

    不知道戚大侠到常乐会有什幺事诉完了苦，韩云山才想起戚少商的身份，不禁担心是不是常乐会犯了什幺事

    没别的事，我只是要到毁诺城祝贺，顺道经过这里，想和韩老帮主结交的。戚少商微笑的回答，韩云山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听闻戚少商一路上收伏了不少恶行恶状的帮派，就为了让息红泪当嫁妆，对眼前这个英挺的男子，不禁十分佩服。

    武林第一美女出嫁可是件大事，咱们常乐会也得准备一份贺礼才行。小如轻声的笑着，苍白的双颊泛起一抹微红，韩云山宠溺的点点头让她去准备。

    等等让小如准备份贺礼吧戚大侠不如在这里休息片刻。韩云山邀约着，面对着这位九现神龙，不由得心生一股想要亲近的心情。

    不了我还是去找找那位大夫问问吧放任一整个镇的人都在生病不是件好事戚少商微笑着婉拒，说完便领着穆鸠平及霍玉海去寻那个镇外药庐。

    沿着镇外小路走着，不时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生着病的镇民跟着走来，几位好心的猎户、庄嫁汉则时不时的帮忙，戚少商才明白这些人是义务的，怕那位大夫一个人忙不过来，其中有名看似领头叫阿虎的汉子和戚少商他们有问有答。

    镇上的人病了多久了戚少商皱着眉，看这些镇民的脸色，实在不像瘟疫，一个个又咳又抖的。

    没人记得啊只知道老的、小的，身体较差的通通都发病了。阿虎扶着一名老头子缓步走着。

    那位大夫叫什幺有说是什幺病吗戚少商好奇，一提起那个悬壶济世的好心大夫，镇民们不由得笑了起来，就像是上天派了个活菩蕯来解救他们。

    大夫就叫大夫啊问了好多次他的名字了，每次都笑笑的不答话，久了大家伙也就不问了。阿虎虔诚答著，一旁还不时有其它镇民搭腔，说的不外乎就是那个大夫有多幺的好心肠，为人又有多幺的善良，十成十是老天派下凡来救苦救难的，戚少商三人听着都感到一阵好笑，又对这个大夫更加留心起来。

    前头，前头就是药庐了阿虎指着不远处的竹屋，戚少商嗅着了四周飘散的药香。

    愈是走近，戚少商的心跳得愈快，大老远的他就瞧见有个人影在药庐前忙进忙出。一身藏青色长袍、消瘦的背影，还有那特异的步伐，就是一脚跨出后，另一脚再吃力的跟上，一步拖着一步慢慢的、坚定的踏着，等走得更近了，那人听见有镇民走来，便赶忙的迎了出来，不由得和戚少商他们四目相望，接着发起傻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穆鸠平，爆炭似的连话都懒得说就一枪剌出，一时间戚少商不知道自己该拦还是不该拦拦他，凭什幺不拦，为什幺霍玉海的惊呼和镇民们的尖叫才将戚少商的魂魄给拉了回来，眼看着那枪就要捅穿顾惜朝时，他竟然就呆楞在那儿不知闪避，戚少商心中一凛，该死的，早不发、晚不发，顾惜朝的疯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犯起来。

    老八住手戚少商终究是晚了点，那一枪早就前胸穿后背了。更让戚少商惊讶的是，一个人的眼神能转变得这幺快，顾惜朝从痴痴傻傻的模样，一瞬间转成阴狠毒辣，因为痛，反而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穆鸠平认清了是谁伤了自己，顾惜朝那股怒意根本挡不住，右手砍断了丈八枪，左掌顺势推出，那排山倒海的怒意非把穆鸠平当场格杀不可。

    掌风重压袭来，首当其冲的正是穆鸠平，原以为避无可避，非死不可时，幸运的是他背后还站著个九现神龙戚少商，看清了顾惜朝是真的动了杀意，片刻不犹豫的将穆鸠平拉往身后，接著再一掌扫出，这一掌他几乎使了全力，因为他知道，万不可对顾惜朝盛怒之下的这一掌心存侥幸。

    只不过戚少商又料错了一回，顾惜朝在看清了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谁后，不晓得哪个症头又犯了起来，硬是撤回了全部内力，惨的是，才撤回内力就已经气血翻腾眼冒金星的同时，戚少商的那一掌又到了，结果他等于硬挨了两人联手的一掌，撒下一篷血雨，像断线风筝般撞进屋里去。

    戚少商那一掌拍出后，对上的竟是飘飘虚虚的一掌，心下不禁警铃大响，再看到顾惜朝像断线风筝般的被震进屋内后，骇然的立即扑进屋内，就看见顾惜朝倒在血泊里。

    大当家穆鸠平和霍玉海深怕戚少商有什幺闪失的连忙跟进来，却让戚少商的眼神给吓住，霍玉海就算了，就连穆鸠平也从没见过戚少商这幺愤怒的神情，当年让人污陷通敌判国也不曾见他这幺气愤。

    不要过来戚少商低声的吼了一句。伸手扶起顾惜朝，一颗心都凉了，经脉俱无全无气息这个千里追杀自己，从连云寨毁到京城，掀翻了大半个江湖的人，竟然就这样让自己一掌打死了

    戚少商手抵着顾惜朝的背脊，内力源源不绝的传了过去，脑子里乱成一团，他该高兴的不是吗顾惜朝死了，让自己亲手杀死了，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终于天从人愿的替连云寨、霹雳堂和毁诺城，以及无数、无数的冤魂报仇了。可为什幺他现在却是气愤的无处可发这家伙就这样死了他怎幺可以就这幺轻易的死了戚少商催动内力，死命的护住顾惜朝的心脉，逼也要逼得他活过来。

    大当家他死死了。霍玉海咽了咽口水小小声的提醒着，戚少商横了他一眼，可惜他的内力不如铁手，否则他肯定自己绝对会一面替顾惜朝疗伤、一面狠狠的骂那个脑袋不晓得装什幺东西的混帐。

    果然，上天似乎很给戚少商面子，顾惜朝猛然的吸了口气，咳出一大摊血，活是活回来了，但显然的还是无法自己运功疗伤，戚少商的内力仍是不敢轻易撤回。

    人蔘，去找人蔘来让他吊命戚少商沉声命令着，应他的竟是屋内一名吓白了脸的小姑娘，恶狠狠的瞪了穆鸠平一眼后，立刻去翻箱倒柜。

    这里的名贵药材不多，我只找到这幺一点。那个小姑娘生却却的将一小段人蔘递给戚少商，接过后戚少商差点没气得晕过去，这一屋子的人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吗整段的人蔘拿给他干嘛没那心神开口骂人，戚少商咬下一口后就着嘴喂了过去。

    大当家。穆鸠平很尴尬的叫了一声，霍玉海和那个小姑娘看傻了眼，还真没料想到九现神龙是如此的不拘小节。

    你最好保佑他死不了，否则我看你怎幺赔命给铁手。戚少商叹了口气，白了穆鸠平一眼。说实话，这幺紧张顾惜朝是生是死，到底是为什幺戚少商还不任为自己气量大到可以为了铁手的承诺而放过顾惜朝，只是为什幺总是主动的饶过顾惜朝一死，这点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不过戚少商有他自己豁达的一面，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他，专心救人就算了

    穆鸠平一听见铁手的名字，终于发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幸亏他人虽然鲁莽了点，但还不至于太笨，立即想到几乎拢断了北六省商行的常乐会，这里没有名贵药材，那里一定有，想也不多想的拉着霍玉海去搬救兵，一跨出药庐就对上了镇民们那不友善的眼神，是啊自己差点把他们心目中的活菩蕯给送回西天，想想也可笑，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来到这里竟然成了活菩蕯

    戚少商源源不绝的内力总算让顾惜朝悠悠的转醒，睁开眼就瞧见那个轰了自己一掌，脸色却不比自己好看多少的戚少商，嘲讽的笑意不禁挂了起来。

    戚少商你好你好。才张开口就眼冒金星，一口气显然就快喘不回来。听见顾惜朝那讥讽的语气，想也不用多想也知道那些没说完的肯定不是什幺好听的话，戚少商扬扬手的打断他。

    别说话我没铁手那么好内力如果你自己无法运功疗伤，那我们两个就都得死在这里。言下之意，戚少商是不打算放手了，源源不绝的将内力传过顾惜朝身上他自己也快吃不消了，只不过要他看着顾惜朝死又很不甘心，发起狠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顾惜朝扬扬眉，他太明白戚少商了，知道他此刻铁定是完真的，这个九现神龙有时使起性子来，很让人吃不消吶要不是他这幺固执一次又一次的放过自己，恐怕自己早在地府里做了阎王好几回的女婿了。听话的闭上眼试著运气，不一会儿总算成功的让真气护著自己的心脉，没想到自己是如此的祸害，这样还死不掉不经意的笑出声来。

    笑什幺察觉到顾惜朝能自己运气了，戚少商慢慢的撒回自己的内力，又听见他的笑声，脸色惨白成那样，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戚少商没好气的问着。

    笑自己是祸害，怎样都死不掉顾惜朝很替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冤魂不值，如果知道是戚少商这幺拚命的救他，不晓得那些冤魂们会怎幺想如果可以，他倒是真希望能到地府去看看那些人的嘴脸。

    是啊你最好是安份点不是次次都有人救你的，老八的一枪加我的一掌，你顾公子就算再多准备几桶猪血、鸭血也不是够洒的。戚少商站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又恢复了他英挺傲人的神龙丰采。

    低著头专心的运气疗伤，又听见戚少商在屋内翻箱倒柜，顾惜朝才想起那锅在屋外正煮著的药，心一急，气血乱翻的又咳了起来。

    小喜小喜顾惜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由得又吐了一大摊血，戚少商急得又抢上前来抵着他的背脊助他导气咝小

    怎幺了原来小喜就是那个找到人蔘的小姑娘，小脸红红的奔到顾惜朝身前，看看戚少商、再看看顾惜朝，揪揪自己的裙摆，一时间也不晓得该怎幺样。

    药药。顾惜朝每说一句就咳一次，手指着药柜里摆着的药材，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骨让戚少商震断了，心下又是一阵气恼，为什幺遇到戚少商，吃亏的总是他

    药怎幺了小喜看了看药柜，楞头楞脑的问着，看着顾惜朝又咳又喘的还想指示，戚少商真是火冒三丈，这屋子里的人还当真是跟他过不去。

    通通扔进去还有你，不要再说话了就这幺想断气吗戚少商挥了挥手，吼了小喜一句，吓得小姑娘抱了药材连忙飞奔出去，顾惜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戚大侠还真是英雄气慨啊。顾惜朝冷哼两声。

    你少讽剌我两句就会浑身不自在吗我还不晓得你真的这幺菩蕯心肠，这幺关心这里的镇民。戚少商嘴上是这幺说着，心底没来由的就是很欢喜，知道顾惜朝一心学好总算证明自己没看走眼。

    铁手没告诉过你我曾疯到以为自己是晚晴顾惜朝苦笑两声，低下头不再说话，那段日子也不晓得自己是怎幺吓人，发了狂的猛看医书，成天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也只有铁手才受得了他。

    铁手呢怎幺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听到顾惜朝失心疯犯病的日子，戚少商声音不由得放轻了些也温和了些。

    天知道他在哪里他只告诉我留在这里不准走。顾惜朝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回答，面对一个打又打不羸、跑又跑不掉的对手，除了忍他之外还能怎样

    你也有这一天啊戚少商看着顾惜朝那不甘心的神情，活像个孩子要不到糖又有气无处发的模样，又是一阵好笑，没想到他们两人竟能这样平淡的对话，就好象先前那一掌已将恩恩怨怨一笔勾消了，虽然事情当然没这幺便宜、也没那样简单，但心情无疑是轻松许多。

    最该死的他还曾跟独孤伊人那个毒女混在一起过，想要毒死他根本是不可能。顾惜朝似乎想起什幺般的咬牙切齿，戚少商惊讶的不知该怎幺答话，这家伙怎幺敢胆大妄为成这样想毒死天上天下可能就这幺唯一一个会维护自己的人

    你该不会真的动手下毒了吧戚少商盯着顾惜朝追问，看见他扬扬眉的默认，算是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家伙了。看上去比两年前还要消瘦，脸色既差又跛了一条腿，不过那个胆子倒是比两年前还大哩

    你还真是个疯子，没救了。戚少商叹口气的摇摇头。两年后的顾惜朝，乍看之下斯文秀气更胜当年，似乎一折就断般的好欺负，可骨子里那股狠劲真是不减反增，铁手八成很后悔养了这幺头毒龙。

    你戚大当家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顾惜朝笑了起来，戚少商有些傻眼，他笑起来倒真的很像追命，有股孩子气的天真，不过追命的笑容背后是什幺都没有，而顾惜朝的笑容背后九成九是一大堆阴谋诡计。

    知道顾惜朝开始自行运气疗伤后，戚少商就不再理会他的自行翻翻找找，顾惜朝一双飞扬的剑眉忍不住的皱了起来。

    戚大当家的，你究竟想找什幺我这个破竹屋里没什幺金银财宝。顾惜朝气恼的是，戚少商翻乱的东西好象没打算摆正一样，他可不想住在猪圈里。

    金创药，老八那一枪扎的颇深，虽然血是止住了，但还是上点药安心些。

    扎的颇深扎的颇深都前胸穿后背了算哪门子的扎的颇深要不是他老人家枪法差成那样，用不着你戚大当家那一掌，我这条贱命早没了

    一提起穆鸠平，顾惜朝恨得眼都冒出火光了，每回自己落难时，第一个跑出来羞辱自己的就是这个穆鸠平，他凭什幺顾惜朝恨得双颊泛红，意外的挤出点血色来。

    你最好别想找老八的麻烦。戚少商知道顾惜朝动了什幺念头，平静的警告着，顾惜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复杂得让戚少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幺反应。

    说话凭良心啊是谁找谁的麻烦顾惜朝冷笑着，戚少商叹口气，索性不再和他争辩，蹲到他身前，伸手就想解开他衣服。

    你干嘛顾惜朝机警拍开戚少商的手，神情戒备。

    替你上药啊戚少商理所当然但无力的答着，似乎面对顾惜朝，总是要耗掉他不少气力。

    我自己动手。顾惜朝伸手想抢过金创药，但戚少商退得极快，站在一旁很不解但又一付“我看你要怎幺自己动手”的模样。

    的确，顾惜朝现在是动一动就觉得自己全身快散开般的感觉，又气又恨，先是跛了一条腿，现在又断了一只手，他前辈子是杀了戚少商全家还是烧了他房子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吗怎幺次次遇到戚少商，占上风的永远不是自己但要他示弱是绝对办不到，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戚少商僵在那里。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互相瞪了一会儿，先软化的倒是戚少商，叹口气的蹲回顾惜朝身前。

    听话一次，还是你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你这狼狈的模样戚少商柔声的问着，果然，顾惜朝静了下来，随后就是一付肉在砧板任人施为的模样，戚少商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有这幺恐怖用得着一付上刑场受死的德性

    差不多了。

    任由戚少商替自己上药，顾惜朝索性不再理会，自顾自的找了块布边咬边吃力的扎着自己的左手，反而是戚少商楞楞的久久没有动作，顾惜朝好奇的瞄了几眼，发现戚少商盯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发傻，这家伙该不会也犯了失心疯了吧

    戚少商发楞的原因是，他从没想过顾惜朝身上的伤痕竟然如此之多，一直以来他就当顾惜朝是个文弱书生，就算恨他提着剑千里追杀自己，但面对面时，仍当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见到他身上的伤痕时，才发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顾惜朝真是那个不折不扣凶残成性、满手血腥，掀翻了大半个江湖的男人。

    左肩上的伤是自己砍的，背上的伤是老八的杰作，还有大大小小不知名的伤疤不晓得顾惜朝是怎幺搞来的，戚少商不禁有些愕然，比起自己，顾惜朝才更像个在江湖中打滚，过着刀口里舔血的人，那张斯文秀气的脸蛋究竟骗了多少人

    痛不痛戚少商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问完了又觉得自己很多余。

    捱过了就不痛了。顾惜朝先是一楞，随后淡淡的笑着回答。这世上有一种人，当他不想活的时候千万得成全他，否则他很快的就不想死了，而自己就是这种人，再苦、再痛，只要让他熬过去，他就不甘心死了，他就不相信老天还能怎幺对付他，他就不相信他的日子还能更惨，就是这股不甘心让他顾惜朝活到今日，只不过老天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有办法。

    戚少商，那个。顾惜朝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小布袋，戚少商认出了那是他从不离身用来放神哭小斧的小兜，拿到手里后没想象的沉，里头少了神哭小斧，多了几个瓷瓶。

    神哭小斧让铁手收走了，他怕我疯起来会乱杀人，瓶子里是诸葛神候给我安定宁神的药，疯病犯起来时可以吃的。像是读懂了戚少商的疑问，顾惜朝认命似的回答着，随后吞了两颗药，又再小兜里翻了翻，找出了一把响箭。

    这又是什幺接过顾惜朝递给他的响箭，戚少商好奇的问着，他可不敢想象顾惜朝有那幺好兴致会去放白日烟花。

    救命的烟花，铁手说我有难时可以用这个找到他，你那一掌真的快把我打死了。顾惜朝苦笑，他从没想过硬挨戚少商一掌会这幺痛，安定宁神的药效很快发作了，不一会儿顾惜朝便昏睡过去。

    看到顾惜朝说昏就昏，戚少商吓得慌了手脚，又不能留他一人在这里，万一睡着睡着死了怎幺办可自己又不能留在这里，已经负了息红泪一次，再失信一次，只怕这回千里追杀自己的会是息大美女了。

    就在这时，穆鸠平与霍玉海驾着马车到了，说是韩云山请戚少商他们过去，常乐会有的是伤药可以医病，戚少商是第一次这幺感谢穆鸠平来的正是时候，把顾惜朝托给韩云山，再通知铁手到常乐会找人，那他戚少商就算对得起朋友了。

    韩云山和小如两人等在门边，虽然从穆鸠平那儿得知，好心大夫就是那个恶贯满盈的顾惜朝，不过说真的，他很难想象秀秀气气、斯斯文文的好心大夫会是那个杀得九现神龙如丧家之犬的顾惜朝。马车停好，戚少商抱着睡得很沉的顾惜朝跨进常乐会，韩云山发誓，他这辈子永远也别想猜透戚少商究竟是哪根神经不对了，竟然会败给这样一个看起来一捏就死的人，还败得如此狼狈。

    小如是个很可爱的女人，一面派人小心的安顿顾惜朝，毕竟这位好心大夫是她的救命恩人，另一面则团团转的张罗着戚少商他们留下休息，这样一闹也大半天过去了，戚少商三人便答应住下。

    当晚，小如便准备了一桌极丰盛的晚餐，又喜滋滋的跑去请顾惜朝，从韩云山那里才知道，常乐会自从老帮主死后，已经消沉了有一段时日了，小如喜爱热闹，难得今日一桌能坐满人吃晚餐，小如开心的倚在韩云山身旁，高兴的看着其它人品尝她亲手做的菜。

    韩帮主真是好福气，韩夫人真是好手艺。霍玉海是真心的赞美着，穆鸠平猛点头应和。

    大夫不吃吗看顾惜朝不打算动筷子，小如担忧的问着。

    不吃了我现在是吃什幺吐什幺。顾惜朝说的是实话，戚少商那一掌比他想得还厉害，他现在整个人还再晕。

    啊对了这个还请戚大侠代为送给息城主。小如吃力的捧了个沉甸甸的木盒给戚少商，穆鸠平抢先一步接过去。

    这是什幺众人好奇的望着韩云山，后者也不明白的耸耸肩，只见小如顽皮的眨眨眼，小女孩的神态让人好气好笑。

    突然间顾惜朝脸色一沉，戚少商惊觉的连忙闭气，只见韩云山、穆鸠平一个个的僵在那里脸色难看，丝毫没有武功的小如更是晕了过去。

    韩帮主得罪了什幺人顾惜朝沉声问着，这阴阴冷冷的幽香来头绝对不简单，韩云山茫然的摇摇头，他全然提不起劲的只能摊在那里，屋子里只剩下戚少商和顾惜朝两人算得上神智清醒。

    九现神龙不愧是九现神龙，千年香竟然对付不了你哩来的是个女人，怎幺进来的都没人知道，轻飘飘的像个幽魂似的。

    戚少商感到双颊一阵火烫，他没那幺好本领察觉到这什幺鬼千年香，只不过太注意顾惜朝的脸色，一见到他神色不对就明白出事了，至于顾惜朝，这两年来他等若泡在药罐子里，再诡异的气味也逃不过他的鼻子。

    别担心，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只不过丢了件东西。那个女人笑了笑，看上去很天真，骨子里却阴阴冷冷的，说不出年纪、也形容不出她的五官，可以被归类成美女，却偏偏又不知道她美在哪里

    那女人倒是很干脆，飘飘忽忽的闯进屋子里，又飘飘忽忽的出现在戚少商眼前，时而皱眉、时而自言自语，随后又飘飘忽忽的不见了戚少商吓出一身冷汗，他还没见过有人轻功高过追命的，这才是真正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个女人离开后幽香淡了点，不过情况倒没什幺好转，顾惜朝是眼前一阵发黑的只能坐下休息，而韩云山他们更惨，一干二脆的全都昏了过去，只剩下戚少商一人还能独自力撑。认命的将人一个个拖进房去，戚少商愈想愈觉得自己苦命，怎幺到哪儿都有惹不完的麻烦老天爷是不是真的看他那幺不顺眼

    总算把重得跟什幺似的穆鸠平拖进屋内后，只剩顾惜朝一人，把他拎进房后就算大功告成了不过老天真的跟他有仇似的，回到大厅里就见到顾惜朝僵在那儿跟十来个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你的仇家戚少商索性坐了下来，替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顾惜朝冷着一张脸摇摇头，戚少商不由得皱起浓眉。

    九现神龙戚少商发话的不晓得是哪个黑衣人，反正蒙着脸全都一个样。

    没想到我的名头这幺响亮啊戚少商微笑着，得意的看了看顾惜朝，后者也回给他一个笑脸，美虽美矣，不过尽是嘲讽神情。是很响亮啊让他杀得像只丧家犬般，一路从连云寨逃到京城去。

    你到这里干嘛又不晓得是哪个黑衣人发问了，戚少商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这些专干杀人越货的恶棍怎幺全都一个样反倒是顾惜朝大方干脆的多了。

    我说我路过这儿你信不信戚少商好笑的答着，当初自己算得上是多管闲事接了那柄逆水寒剑后才惹得自己一身腥，如今好象不多管闲事还是会惹得自己一身腥，只希望这次别再连累一堆朋友了看了看身旁的顾惜朝，如果顾惜朝也被自己拖下混水，那才有趣哩

    那还是得罪了黑衣人全都亮出了长剑，戚少商摇摇头，那刚刚不是白问了

    猜猜，他们会不会因为我跟你是死敌而不跟我动手一旁的顾惜朝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戚少商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看来当你戚少商的敌人远比当朋友轻松的多。顾惜朝像是很替自己惋惜般说着，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当戚少商的敌人，千里追杀他还能活得好好的，没想到才跟他在一起一天不到，马上就有可能送掉小命，想想很替自己不值。

    顾惜朝，你信不信我戚少商突然脸色一变，沉声问着，顾惜朝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信我，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戚少商看了顾惜朝一眼，那惨白的脸色是人都知道他只是强撑的站在那而已，别说动手了，多挪一步他都有可能倒下去。

    顾惜朝也只是看了戚少商一眼，便不多话的退了一步，很简单、很明白，他把命交给戚少商了，就只是那一步，就足以让戚少商勾起一抹豪情又自信的微笑。

    九现神龙，你强归强，但想以一抵十却未免太托大了已经懒得理是哪个黑衣人说话了，戚少商冷笑的拔出逆水寒，剑气逼人。

    我不想死就没人能杀得死我戚少商长剑一指，那十名黑衣人不禁心中一凛，九现神龙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光是那一指便让人生出不敢与之敌对的气势来。

    他说的倒是真的，只要逆水寒还在他手里，谁也别想杀死他顾惜朝颇感慨的劝说着，黑衣人望着戚少商及逆水寒，不禁又退了一步。

    退，戚少商等的就是那一步，没人想得到他竟能快成那样，一出手就劈翻了三个人，其它几个黑衣人回过时后，来不及结成阵势又让他剌倒两个，不过那些黑衣人还真是不能小看，随后立即结成阵势，将戚少商及顾惜朝团团围住，只不过不论他们怎幺攻，始终不能突破戚少商的剑网，更别说想伤到顾惜朝了。

    斗了一会儿，站在剑网正中的顾惜朝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很好看、笑声很动听、笑意很迷人。

    我劝你们还是离开吧你们到现在还不死，只不过是戚少商的老毛病又犯了，没事就爱扮大侠，讲什幺仁义道德，不过劝了还是白劝你们还是得死。顾惜朝冷冷的盯着那些黑衣人，这时才惊觉他的脸色不如先前的那幺惨白了。

    他不杀你们，我杀。就这幺简单的一句话，黑衣人如跌入冰窖里，戚少商是谁，戚少商的死敌又是谁，武林中还有什幺人不清楚紧盯着顾惜朝伸进小兜里的手，有谁敢硬接他的神哭小斧

    顾惜朝戚少商低吼了一声，像是想阻止他杀人，不过倒是迟了些，黑衣人退得比他还快，而神哭小斧连个鬼影也没见到。顾惜朝和戚少商对看了一眼，终于撑不住的跌坐在地上放肆的笑了起来。

    早知道他们这幺怕你，你就该早点吓唬吓唬他们，我也用不着这幺拚命了若是在平日，戚少商是铁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不过先前强行为顾惜朝吖o焸牧瞬簧僬鏆猓f在他也晕头转向的眼冒金星。

    鬼才怕我的神哭小斧，他们只是不想把命送在这里，这种人，一旦情势不利自己，逃的比谁都快。顾惜朝喘了口气，这种事他尝得还少过吗

    是啊可惜我们不是寻常人。原本逃之夭夭的黑衣人竟然又潜了回来，喜滋滋的盯着戚少商及顾惜朝二人。

    一个强弩之末，一个风中残烛，我很想知道你们还有什幺通天本领黑衣人得意的笑了起来。

    所以说，这年头要杀人什幺的，还是别说太多话的好。戚少商拉起顾惜朝，替两人各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黑衣人怒极正想动手，却发现长剑全断了，被一双手折断，一双坚毅的手，一双维护公理正义的手。

    铁手的出现，是真的让黑衣人乱成一团，不过幸得铁手并不想伤人，才让黑衣人有机会逃走，而被拦下的那个，很不意外的自尽了。

    这是怎幺一回事我不是要你留在药庐里铁手查看了黑衣人一会儿后，便微皱着眉瞪着顾惜朝，捉过他的手查探脉象，脸色更加不善。

    不要拿对追命的态度来对我，他才吃你那一套少拿兄长的姿态压我顾惜朝抽回手，反正吃定了铁手跟戚少商都不敢对他怎样，话也不多说的回房去。

    怎幺回事铁手叹口气，他当然也知道不能拿对追命的态度去面对顾惜朝，给追命向天借个胆，他也不敢惹得铁手这幺生气。

    说出来你可不能生气。戚少商干笑两声。

    这两年来面对顾惜朝，只让铁手觉得很累。有时，他会突然理解晚晴为什幺会爱上顾惜朝，因为他和晚晴有种同样的傻气，一种很不合时宜的不食人间烟火；有时，又觉得他和追命、水芙蓉很相像，真正玩闹起来都不太理会后果；但绝大多数时间里，他只觉得恐怖，是怎样的一个人会如此这般无时不刻的在算计。

    还记得那年，顾惜朝竟然想毒死自己菜里、饭里、汤水里，只要想象得到的地方，只要铁手有可能碰到的地方，全都让他下了毒，是什幺样的心眼，竟然会这幺歹毒，铁手还记得那次气得差点杀了他，不过对上那双死不认错的眼睛，铁手硬是把气压下，关他几天了事。面对一个根本不懂公理正义、道德节操的人，铁手只觉得很累。

    他硬挨了你一掌，不可能伤得这幺重。铁手平静的问着，他可以理解戚少商想杀顾惜朝的念头，也很感谢戚少商最后还是救了顾惜朝。

    他撤了自己的掌力，所以等于挨了自己跟我的一掌。戚少商回答，这时才觉得有些怪异，顾惜朝是疯了不成这幺做不等于找死等等，他是疯了没错，还真没想到疯的这幺彻底。

    他撤了自己的掌力铁手有些讶意，静静的看了看戚少商。

    所以，别怪他，是我把他带离药庐的。戚少商颇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慨。

    你听听你自己刚才说的话，你在为顾惜朝向我求情铁手笑了起来，戚少商也察觉了，揉揉鼻子的干笑两声。

    闹了一整夜，小如重新收拾了一桌子的菜，戚少商和铁手正研究着那黑衣人的身份，而顾惜朝则坐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不得不承认，小如这个女人心思真的很细，知道顾惜朝吃不下任何东西，便细心的熬了一小锅人蔘粥给他。

    韩帮主认得此人铁手皱眉，这样五官普通平凡的人才是真正恐怖的人，韩云山也皱起眉摇头，一夜间先是一个鬼一般的美女，再来是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常乐会究竟得罪了什幺人

    你说他们是来找什幺的戚少商想起了顾惜朝曾和黑衣人对峙了一会儿。

    木观音。顾惜朝折了一小段油条送进嘴里。

    木观音木刻的观音戚少商讶异。

    谭员外也丢了一尊木刻的观音。戚少商向铁手解释，虽然不认为两件案子会有关联，但又隐隐感到不对劲。

    汴京城的珠宝商谭晋升铁手询问，没想到应他的是小如，不小心打翻了一碗汤。

    韩夫人认识谭员外铁手注意到这个看似柔弱天真的美女，不管她再怎幺掩饰，眼神悄悄泄露了她的不简单。

    谭员外什幺谭员外小如笑了起来，深深的酒窝让她看上去年龄小了好几岁，只不过她对上的是铁手，那个和顾惜朝相处了两年的铁手，深刻的体认到绝对不可以貌取人。

    韩夫人，别再装了铁手不会信你的。顾惜朝喝了口茶，顺手替戚少商、铁手各倒了一杯。

    顾大夫你说什幺小如不明白。

    穷乡僻壤的地方出现一个像你一样的美女，一屋子里都是男人，其中俩个还是山偻练耍厣咸闪艘粋€死了的，而你却能面不改色的站在这里，还能煮出这一桌子的好菜，你实在好不简单呢顾惜朝笑眯了眼，小如的脸色却一变再变。

    小如看了看身旁的韩云山，而他却冷冷的回望着小如，那眼神让小如的心凉一半，再看了看铁手，深知这个男人绝不会因为自己柔弱的外貌而轻忽自己，淡淡的叹了口气。

    木观音是我偷的。再抬起头来，那股天真纯良的神态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内敛的神情，这个女人果然好不简单。

    木观音是你偷的等等你是谭小如谭晋升的女儿戚少商总算想起来，谭员外不仅掉了尊木观音，还不见了他收养的女儿。

    女儿谭晋升那人那人是安了什幺好心眼，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汴京城醉生梦死阁里的头牌，你说你说谭晋升买我回去，认我当女儿是安了什幺好心眼原本娇娇却却的谭小如，一提起谭晋升之后，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的渲泄出来，再看到韩云山那鄙夷又不屑的神情，谭小如牙一咬反而有种豁出去的美感。

    木观音是我偷的，我看那老鬼很宝贝这东西所以我偷了出来，不过我却不知道这尊观音像哪里值钱了我只不过想过过好日子而已，有什幺不对谭小如那不甘的神情，让戚少商不由自主的觉得眼熟，她美、她柔情、她琴棋诗画无一不精、她甚至还煮了一手好菜，那为什幺她不值得人疼不配过好日子

    谭姑娘。铁手温和的唤了一句，他明白此刻谭小如的情绪极不稳定，如果不是他们突然的造访，说不定她可以安安稳稳的和韩云山过一辈子，只不过韩云山的一个眼神便让她自个儿编出来的美梦破碎了。

    我不姓谭，我也不知道自己姓啥叫谁谭小如冷笑，意外的有种凄绝的美，既怨且恨的眼光扫过厅里的每个男人，反让这些人有点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你们都是大英雄、大豪杰，自然瞧不起我这种为了生活什幺都肯出卖的女人那又如何这就是我仅有的本钱如果眼光能杀死人的话，那韩云山肯定让谭小如眼中的火光活活的烧死了。

    还有你，顾大夫，我听穆大侠提过，你的出身也不好，怎幺揭我疮疤你很得意戚少商一听不禁火起，狠狠的瞪了口不择言的穆鸠平一眼，又关心的瞧了瞧顾惜朝，谭小如这没来由的迁怒，他担心顾惜朝发起狠来会见人就杀。

    就见到顾惜朝紧握起拳，随后又强迫自己松开，指节泛白，硬是逼得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出来。

    我并不是想揭你疮疤，只不过我娘教过的，红颜皆祸水，轻则家毁人亡，重则祸国殃民，小如姑娘虽然是无心的，不过却真的替常乐会引来麻烦不是吗顾惜朝的一席话，反而让谭小如冷静下来，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人被赞美貌而不高兴的。

    那木观音在哪铁手很赞赏的看了顾惜朝一眼，接着仍询问案情，谭小如看了看戚少商，众人一头雾水。

    啊那个木匣。反而是顾惜朝先想起来，谭小如请戚少商代为转赠给息红泪的嫁妆。

    你把那烫手山芋送给红泪当嫁妆戚少商非常吃惊，谭小如天真的吐了吐舌头。

    这木观音究竟是什幺宝贝穆鸠平和霍玉海两人合力的将木观音搬了出来，十分好奇的研究起来，但横看竖看就只是尊刀工精巧的观音像而已。

    这木观音是个富可敌国的宝贝得观音助者，能得天下突然间，淡淡幽幽的嗓音传来，那个飘飘忽忽鬼魂一般的美女无预警的出现在众人之间，戚少商嗖的一声想拔剑，铁手想出掌，那美女轻扬两只手压下，那两人竟动弹不得。

    别怕，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那个女人笑了起来，语气像是教训晚辈似的温柔。

    铁手和戚少商两人虽然不动声色，但不由得冷汗直冒，这个女人的功力竟然深不可测，看似毫无招式却让他们俩处处受制。那个女人看了看众人后，眼神停留在顾惜朝身上，温柔的笑意漾了开来。

    从刚刚我就一直觉得你很像你说，你娘叫什幺名字那个美女不知是用什幺身法，仅仅是跨出一步就到了顾惜朝身前，随便伸手一拉，顾惜朝的心就冷了一半，他竟然挣不开。

    我不知道。顾惜朝的回答倒让其它人傻眼，不晓得自己亲爹叫啥这点让人很同情，可哪有理由不知道自己亲娘的名字

    喂顾惜朝你疯啦哪有可能不知道你亲娘的名字一向心直口快的穆鸠平比那个女人问得还快，那个女人朝穆鸠平笑了笑，倒让穆鸠平意外的脸红发烫，这个女人笑起来竟然比红泪姐还漂亮。

    她叫顾恋，你信这是她的本名吗顾惜朝叹口气，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顾恋，不过就是因为他娘忆起某人而已。

    的确你娘现在在哪那个女人似乎对顾惜朝的母亲很有兴趣般直追问，顾惜朝不由得皱起眉，他出身青楼虽然也不是什幺秘密，但他也没那幺疯得会去渲扬的人尽皆知。

    他娘、他娘是。穆鸠平原本想讲的全让戚少商给瞪了回去，顾惜朝再叹口气，反正早就习惯这种难堪的场面，也不差多一个人知道了。

    我娘是杨州销金窟的花魁，至于她现在在哪我也不清楚，我十一岁那年她就不告而别了。说出来反而有种解脱感，顾惜朝淡淡的笑着。

    瞧你生的模样，不难想象、不难想象。穆鸠平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