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莫没说什么,从床垫下面掏出几枚刀片和一张纸揣进兜里,就要离开。王明叫住他“啊、那个,等等!”但对方压根没停下来,王明只好过去拉他,“等一下,我有……”话没说完,就觉天旋地转,不知怎的整个人翻到在地,一脸懵逼地仰望高高在上的洛莫。
“什么事。”
“啊、我……”王明呆道,“我搞来几瓶酒,想分给你喝。我们是室友嘛,哈哈……”牢房里响起他的笑声,但没人回应,让他笑得十分尴尬。
“……”洛莫抬脚要走,却被抱住小腿,王明大哭“你一定要喝,不然我死定了!”
洛莫眉头微簇,一脚踹开他“为什么,谁让你做的?”
王明心知说漏了嘴,急忙否定“没有没有,就是有人喜欢你,专门送你的。要是被知道是我一个人喝的,我就死定了……这个意思。”他小心翼翼地打量洛莫的脸色,却没法从那冰封的表情里看出究竟,汗水涔涔,眼珠子不自在地游移。
半晌,才听见回话“给我吧。”
王明喜出望外,连忙站起来从床底下拖出一瓶酒,小跑着拿来给洛莫“请!”
洛莫接过。瓶身上没贴标签,看不出什么牌子。液体无色透明,像是白水,但旋开瓶盖,带了酒精度数的气味扑面而来。王明站一旁,一眨不眨地看他“要不要杯子?”
这时,洛莫突然拽过王明。青年小脸一红,瞪大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下一秒,嘴里便被粗鲁地塞进酒瓶子,咕噜咕噜硬给灌了下去。
“呜呜!”液体溢出来,沿着嘴角流下,滑过脖颈,浸湿衣服。他双手张开,不住挣扎。虽然不想吞下去,无奈灌进来的太多,还是不由自主咽进去好几口。
洛莫终于放开他。王明不住咳嗽,手里被塞进酒瓶。他敢怒不敢言“你、你这是做什么!”
洛莫抱臂不说话。王明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人似乎出现了重影。他摇摇脑袋,视线清晰了一会儿,但马上又更加模糊,最终摔倒在地,晕死过去。
在牢房不远处守株待兔的艾迪手下目睹这一切,心知失败,急忙要逃,结果刚一回头,就见洛莫迎面走来。他急中生智,装作路过的模样,淡定地擦肩而过。还没松气,后领却被拽住,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我去找你们老大。”
艾迪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几个得力手下都被这个疯子给干掉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下药?特别是那头蠢猪,说自己跟洛莫是室友,关系很好,结果连一杯酒也劝不了?
“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
洛莫拿起牢房里的一瓶酒,走近艾迪。他早就不耐烦这家伙隔三差五找麻烦,正好趁此机会做个了断。
“住手!”有人大叫。
洛莫充耳不闻。
“你就不担心许文吗!”
第45章 入狱(五)
“……”洛莫停手,转头望向说话人。艾迪趁机想要偷袭,不想还没动作,颈部便挨了一击。酒瓶裂开,碎片四溅,洛莫左手执酒瓶,锋利断口对准艾迪的脸,黑人老大顿时不敢动弹。
进来的人身材矮小,一头金发,脸上长了点雀斑。
洛莫周身散发寒气“他怎么了。”
汤姆森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暂时没怎么,但你得知道,那人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有你护他。你要是因为伤人被关禁闭室,知道他会遭遇什么吗。”青年一字一顿,“公、共、厕、所。”担心人发飙,又立马接上一句“当然,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收拾的不过一群杂鱼,想必艾迪老大也不会计较吧。”
“……”洛莫看了艾迪一眼,对方瑟缩。他再次看向汤姆森,拿着酒瓶走过去。
寒气。像是身处北极寒冬,刺骨的寒气钻入骨髓,那个男人神色淡漠,但气压却不可小觑。汤姆森毫不怀疑下一秒对方就会面无表情地举起酒瓶扎过来,让他倒在血泊之中。
他强作镇定,与迎面而来的男人相视而望。两人距离仅仅半米,汤姆森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只听玻璃碎响,他心脏咚咚直跳。酒瓶从男人手中滑落,砸到地上。待人走远,汤姆森才平静下来。
牢狱内外,汤姆森见过很多大佬,经历过很多男人,能感受到如此威压的人却屈指可数。他不禁有些后怕。
“可恶,装模作样,看我下次不上了他。”艾迪虽满头是汗,但嘴上依然不松,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起。
汤姆森冷眼看他。这家伙真是个蠢货,自己刚入狱时跟过他几天,幸好马上离开了。暴力不讲道理还是个笨蛋,完全没有任何长进。
艾迪走近汤姆森,咧开笑容“嘿嘿,看来这次还得谢谢你。”他毛手毛脚,“怎么跑我这边来了,嗯?那黄毛小子满足不了你吗。”
汤姆森冷淡地甩开“别误会,我只是路过。”
“别逞强了,汤姆森。你以为我没听说吗,新来的亚裔就是个阳痿,从没碰过你。”艾迪朝他耳边吹风,“我不是说过,我可以帮忙。”
汤姆森被戳中痛楚“才被揍得惨兮兮的,还有精力?”他握住艾迪下身,使劲一捏,“可真够精神的。”
艾迪脸色一变,刚想发火,却见汤姆森凑近,神色阴郁“我说,你不是想上那小子吗,我教你个办法。”
入夜,许文躺在床上碾转反侧。臭味越来越明显了。狭窄的空间被这气味包裹,像是要钻入每个毛孔。偶尔会有巡房的狱警拿着手电走过,但他们泰然自若,仿佛一无所觉。奇怪的倒像是许文自己。
他终于按捺不住,从床上坐起“鲍威尔,你睡了吗?”他轻声喊道。
没人回应。当然,这很正常,从一开始鲍威尔就不喜欢他,特别是当他指出气味问题后,对方更是不给好脸色看。许文探头下望,发现鲍威尔似乎有些不对劲,手死死扯住胸口的衣服,很难受的模样。
“你还好吗。”许文跳下床靠近,看清老人面孔后,不由一愣。
对方脸上布满指甲大小的疙瘩,密密麻麻的好似癞蛤蟆。但许文可以确定,今晚熄灯之前,鲍威尔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鲍威尔,你怎么了!听得见我说话吗。”
老人眼皮上也压着疙瘩,此时睁不开眼,只能勉强裂开一条缝“我、我要死了……”
“等等,我去叫狱警!”
许文马上跑到铁栏前大拍大叫,甚至惊醒了隔壁狱友,惹来几声谩骂,然而狱警却迟迟没来。
一群吃闲饭的东西。
许文只好再次回到鲍威尔床前“鲍威尔,你脸上长了很多疙瘩……”联想之前不自然的臭味,许文皱眉,“你生病了,你遇见什么了?”
“我、我……”不仅是脸,老人的脖子、手臂、下肢也变得鼓鼓囊囊。声带附近鼓起很大一个包,令其发声困难。他困难地抬手,“我不是鲍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