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花锁城,若公子不是这里人的话,小影倒是可以带你逛逛。”
不仅是寄宿别家,还身陷敌营,若是此人还是高官,我算是跳进西河也洗不清了。
“那我同你闲聊,你家老爷可会怪罪?”我试探地问。
“如何会?便是他让我来陪你解解闷的,老爷最近事儿可多了,最近战事连连,可都少不了他。”
我无奈地笑笑“那等我伤养好了,我就不麻烦了。对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她瞪大了眼睛“其他便也都许了,此事万万不可。”
“那我写封书信,让我爹娘将银子寄过来。”治病的钱,还有恐怕得费不少了,我看那粥里尽是名贵的药材。这人虽然脾气怪了点,但是待我也不薄。
她仿佛是斟酌了一下言辞,收走案几上的湿布,低头看我“也不是不能走,但您得先养好身子。否则我们做奴婢的不好交代。”我有些欲哭无泪,虽说这话没错,但是洛中流他们还不要找疯了?
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我也猜出了些许,可能我一辈子都走不了了。逃是想逃,但现在一身都是伤,想逃走也是无济于事。等伤养好,倒是可以偷偷溜走。至于这个侍女,也不知道身手如何。罢了罢了,趁现在不能动弹,多想些逃走的计策才是上上。
于是我旁敲侧击地问她府里的警卫,屋院,她是说了些,但还是很警戒,适可而止。我听了心上一寒,凭我的身手,断然是逃不出去的,只能想些别的法子。
翌日,有大夫过来帮我换下绷带,我趁机问他“我这身子,几日能养好?”
他伸出三根手指,我心上一喜“三天?”
他吹了胡子“哪有三天能养好的?起码三个月。”
我身子又蔫了下去,三个月,真的是米已成炊。等我养好,洛中流早回京领赏了吧?想起几天前,微妙的关系才被打破,现在难道又要回到?我勉强动了动身子,别扭地躺着,觉得身上特别不舒服。
正动着,门外闪进一个人影。恰恰是我最不想看见的,我尴尬地躺回去,其实我觉得比起前几日,现在可是要好多了。回想起那时的痛楚,又感觉一阵冷意。听小影说了,他名讳是白朔,不过大多数人尊称他为鬼宿大人。知道他名讳的人,除了身边亲近的人外不多。
我不敢说自己的真名,便说自己姓王名良,将琅字拆了开来。若是白朔是主将,知道我失踪的消息,难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好些了吗?”他的语气本来是冷冷的,硬让他说得软和了些,听起来有些别扭,我不敢再提回去,只能回他“嗯,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十四 噩耗
我现在的样子,想想都有些不好意思。未缠紧的绷带松松垮垮,加上面前的人本来就陌生,我勉强抬了抬手,但还是有点痛。
“听小影说你不想待着?”他竟是坐下来,靠得更近,我说“是啊,只怕家中父母惦记。”
他的眼神很幽深,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心中所想。
“哦,这倒是容易得很。我不怕麻烦,就是把二老都接过来住,我也可以做到。你身子不好,恐怕鞍马劳顿可不是好事。”
“哪需要如此麻烦?我只要写封书信报个平安就好了。”我糊涂起来,这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难道说他早已知道我的身份,想用我来要挟洛中流?这样一想,我的心仿佛沉入谷底。
他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一个瓷瓶“每日一粒,不需 三月便可痊愈,到时候你想去哪都随便你。至于你觉得欠我什么的话,那倒是最好。”他低头扣住我的下巴,“以身相许,如何?”
我心中不啻雷霆之击“鬼宿大人,莫拿小人说笑,而且我家里早已有了妻室,龙阳之好若是传出去,对大人的名声也是不好的。”我身陷囹圄,只能撒个小谎。
他看着我,勾了勾嘴角“那我买你的一千金,你打算用什么还?”
“一一千金?”我满嘴的苦涩,那群禽兽,那么贵都卖的出手?不过也幸好有人要,也不知他到底看中了我什么。
“至于妻室什么的,休了不就好了?”我也算是服了她,“休了”这两个字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我压住胸膛中的怒火,算是为一个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女人“在裕地可不同于火奴,若是女子被夫家所休,那她就无处可去。所以鬼宿大人这个无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
“是这样吗?”他冷冷地说,“我的忍耐力度是有限的,若是你没想清的话,那我估计我会忍不住杀掉她。”
“你”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他倒是看上去很像是整天把杀戮挂在嘴边的人,我不便勾起他的怒火,只好乖乖闭嘴。不过他倒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从那以后,虽然他每天会过来,但说的话也不多。尤其是关于战事,根本是只字不提。我心里闷得厉害,只得照他所说的,吃药,安安分分的。盼着自己的伤能快点好。
那药果然有用,不出一个月,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甚至可以下床走动。连大夫都对那药赞不绝口,问我拿了那药,写下方子。整个院子里,只有小影一个人陪我。不过若是白朔来了,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躲开。
出征时是七月流火之时,到如今已入秋。席子都已经撤下,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子掉得厉害。没事的时候,练练字,再把梧桐叶子洗干净,夹进纸张里。我心里盼着洛中流早日攻进花锁城,这样我就算是熬到出头之日了。到时候一定要把那个白朔抓起来,抽几十鞭子。但还是放走他吧,我默默想,毕竟他是救过我的人啊,虽然他一直关着我,但倒没做什么失礼之事。而且每次带给我的珍玩,都够我还他几辈子的了,但我还是觉得揪心。都一个月了,洛中流他们肯定以为我死了吧?毕竟那么深的坑,掉进去八成是粉身碎骨,幸好底下是暗河,才算保住我的小命。
一切都仿佛如常,但是,总有一天会打破这个安静的平衡的。
小影照常给我研墨,我刚刚写了几个字,就被按住了手。
我奇怪地抬头,是白朔。
我放下笔“什么事?”
他笑着看我,他仿佛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我觉得你一定有兴趣。”
“什么?”我饶有兴趣地看他。
他倒是每次过来都会给我说些裕地的事儿,这回八成也差不多,我没多想。
“裕地的主将,唤作洛中流的,是吗?”
我一怔,心跳漏了半拍。瞳孔倏忽地睁大“你在说什么?”
“这几日我们火奴的王亲自出马,单挑了那个洛中流。你猜结果是什么?”
我呼吸都差点忘了,喉头滚了滚“你说。”
“我可是一直在边上看呢,那个洛中流,倒是有一手,竟然连王的杀手锏都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