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元雪的感情,也不会大摇大摆地显露出来。
??应元雪入宫面圣,他分明是吃醋的,却偏偏还要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只能自己在房间里生闷气。
??有官方剧情做灵感,尚佩写同人就顺滑多了。有时候在片场休息,他都能抱着手机码出三四百字小剧场来。
??“小尚,开拍啦。”
??董春叫了他一声,尚佩说着“来啦”,把剧本塞进夏禄安怀里,冲他飞了个wink便走了。
??夏禄安望着他白衣翩翩的背影,无声笑笑。
??【应元雪没想到自己还有再穿上白衣的一天。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陌生的面孔,熟悉的装扮,一时间竟有时空回溯之感。
??茫然间,他回想起当年薛府抄家,父兄血溅深雪。这一袭白衣立时便染上血色,成了他一生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垂眼,笑容有几许讽刺。不过是刹那间的熟悉感罢了,他这半生握刀杀人,手下了结的人命不计其数,又怎么可能回到当年的白衣公子。
??应元雪整理好心情,迈步走向不远处的梅林。
??已是芳菲四月天,梅花早就落了,只余下层层叠叠的叶子。萧疏梧就站在一片绿浪后面等他。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应元雪心头漫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
??萧疏梧今日也穿了白衣,若无当年变故,两人现今正应是白衣成双的大好年华。
??可惜命运弄人,他们隔着层层梅叶,一个心机深沉似海,一个早已面目全非。
??萧疏梧见到他,也是半晌无话。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会把应元雪和另一个人联系起来。哪怕他们脾气秉性迥然不同,长相更是截然有异,他却不受控制的,屡屡在他身上看到旧时挚交的影子。
??今日应元雪换上白衣,这感觉便更加明显。
??“王爷?想什么呢。”应元雪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笑容艳丽,“莫不是看我看呆了?”
??萧疏梧敛起眼底一片暗潮,淡笑道:“元雪着白衣,亦是姿色无双。”
??一句话把应元雪哄得眉眼弯弯,两人一道向外走去。
??今日是北齐一年一度的灯花节,白日姹紫嫣红竞相争春,入夜便水耀灯明热闹非凡。公子哥在此日多着白衣,图个倜傥风流的潇洒。
??一路上不断有胆大的姑娘家向两人掷手帕,萧疏梧接了两个扔给应元雪的,面色不虞。
??应元雪看得直笑:“我可是陪个醋坛子逛街来了?”
??萧疏梧抿唇笑笑,面色淡然,心中却犹如一团乱麻。
??他应当……不喜欢应元雪才是。
??早在十年前,当他决定走上这条路时,便已立下决心,谋天下者不可随意动情,一动就是万劫不复。
??他对应元雪,一直存着利用的心思。应元雪对他有意,他便装成有情人的样子,双方各取所需。
??理应,这样才对。
??萧疏梧垂眸看着掌中花花绿绿的手帕,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焦躁。
??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他明明计划好了每一步,到底哪里出了错。
??两人走过两条街,应元雪便喊累,拉着他道附近的茶楼中休息。等着上茶时,萧疏梧敏锐地发现,应元雪整个人都十分紧绷。
??尽管他装成一派自然的模样,但两人同进同出这么多时日,萧疏梧对应元雪的一些小动作早已了如指掌。
??应元雪小心翼翼地观察窗外,他不动声色地审视应元雪半晌,也把视线投到窗外。
??什么人能让应元雪露出如此紧张的模样?
??窗外人来人往,男女老少一应俱全,萧疏梧眯眼逡巡一阵,最后锁定了几个身形矫健的布衣男子。
??这几人虽极力隐藏气息,却还是难掩身上一股煞气。
??他们的腰上都别着一个月牙形的长条,长条用布缠绕,看不出本来样貌。
??萧疏梧略一思索,心想:南回的月牙短刀?南回之人怎会大摇大摆出现在我北齐境内。
??而且,看应元雪的反应,显然他认得外面那些人。
??萧疏梧眸色渐沉,却未出声。
??恰这时,小二上了茶,应元雪倏然回神,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
??萧疏梧淡淡道:“你一直看窗外,可是有什么热闹?”
??应元雪面色平静,气息却有些慌乱,避开他的视线说:“太久没出王府,一时好奇罢了。”】
??第76章 生死之交
??【应元雪一整日都显得心不在焉,?入夜,二人走到河畔,这里人头攒动,?沿河两岸张灯结彩,含笑脉脉的有情人随处可见。
??萧疏梧不喜人多,抬脚欲向人影寥落的地方走,应元雪倏然拉住他的手,目光闪动:“王爷,我们去那边看看灯吧。”
??灯火聚集的地方恰也是人流最密之处,萧疏梧眉尖微蹙,本能地想拒绝,但目光落在应元雪莹润如玉的脸上,推辞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顺从地被应元雪拉到那里,有小贩在叫卖莲灯,?见二人手指相扣,?小贩眯起眼,?心领神会地笑道:“二位公子,?买个莲灯吗?保佑长长久久的。”
??应元雪一直警惕地看着周围,对小贩敷衍道:“不必了。”
??“为何不必?”萧疏梧眉梢轻挑,?摸出银钱递给小贩,?“拿两盏,?钱不必找。”
??小贩立时眉开眼笑,?挑了两盏又大又精致的送给两人,又道:“各自在莲灯写上对方的名字,?二位公子定可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小贩惯会说好听的,萧疏梧本不是喜欢这些虚话之人,?许是今日被周围的气氛影响了,他一时竟听得心花怒放,又给小贩一粒碎银,然后和应元雪分别写下对方的名字。
??笔尖落在莲灯上时,应元雪手腕一颤,慌忙抬起笔说:“这灯该是王爷与王妃来写,哪里轮得到我下笔。”
??“本王没有正妃,”萧疏梧面色淡淡,“让你写就快写,不许推脱。”
??应元雪歪头注视他一阵,心情复杂地笑了笑,郑重其事地写下“萧疏梧”三个字。
??两人像平凡人家的眷侣一般,一同放河灯入水,萧疏梧望着逐渐飘远的莲灯,面上露出柔和笑意:“莲灯靠得很近,是否预示着你我一生都不会分开了?”
??应元雪笑道:“若能如此,元雪真要去庙里谢佛祖保佑了。”
??萧疏梧笑了笑,回首执起他散在肩头的长发:“事在人为,何必求神拜佛。”他凑到应元雪耳边,“本王已经承诺过,此生决不疑你。”
??应元雪笑容一僵,点头。
??萧疏梧轻声道:“那元雪何时能告诉本王,你的真实来历?”
??风乍起,吹皱平静的河面。一阵突如其来的凉意里,应元雪清楚看到,两人本紧紧靠在一起的莲灯,各自飘至两边。
??他垂下眼,“总有一日……”
??萧疏梧扣起他的下巴:“何时?”
??应元雪闭上眼。
??萧疏梧心下稍冷,却没有再逼他。他握住应元雪发凉的指尖,淡淡道:“天凉了,回去吧。”
??应元雪安静走在他身侧。
??回程路上,萧疏梧听见周围一直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非常轻,若非耳力超绝之人,必然察觉不到。他武功不错,却也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判断不出对方的人数。
??应元雪一手被他握住,一手置于腰间,似是随时准备拔剑。
??二人因为不想被人打扰,故而出门时未带护卫。如今周围紧随之人不少,仅凭他们两人,估计很难逃脱。
??萧疏梧不断在心中盘算可以脱身的办法,未出结果时,那些人已然按捺不住,从四面八方现出身来,手中的短月弯刀泛着冷芒。
??一共八人,各个黑衣遮身黑巾蒙面,为首一人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响,应元雪眉眼一寒,挡在萧疏梧身前,正对那人。
??“阿元,”那人开口,嗓子如乌鸦般沙哑,“为何不在河边动手。”
??“你在说什么?”应元雪心一横,索性装傻,冷冷地注视着他。
??八人逐渐缩小圆圈范围,闻得此话,俱是一愣。他们面面相觑,为首一人大笑起来,笑声好似鬼魅凄厉。
??“别装傻了,在这里,了结他,然后你去向北齐国君请功,就说你杀了萧疏梧,他会赏赐你的。”那人道。
??应元雪感受到萧疏梧的气势陡然一沉,他咬了咬牙,对那人道:“大哥,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南回暗卫统领声音骤紧,“我们九人对他一人,你说还不是时候?应元雪,不要告诉我,你来卧底,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萧疏梧的呼吸变了,一道冰冷的视线打在自己身后,锐利到快要给胸膛穿出一个窟窿。
??应元雪感受到了萧疏梧的所有变化,却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和首领解释:“崇王殿下有意与我国君合作,此事我已写好密信,只是尚未传书回去。”
??统领冷哼:“没有必要。今日杀了他,过些日子再杀了北齐国君,到时北齐国内大乱,我南回军队便可挥师北上,踏平北齐。”
??“哪有那么容易,”应元雪争辩道,“我杀了他,萧疏韶势必会以为我的价值已尽,直接杀我灭口或将我赶出京城,到时谁能再次潜入北齐皇宫,暗杀萧疏韶?”
??“废话少说,”统领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阿元,你叛了。”
??应元雪咬住牙关,一语不发。
??他没叛。
??他心想。
??自始至终,他只忠于一个人,这个人就站在他身后,他从来没叛。
??如今南回派了最顶尖的暗卫来袭击他们,想必南回主君已经下定决心要诛杀萧疏梧。
??他必须想个办法,护萧疏梧安然无恙逃出生天。
??统领冷冷地盯着他,忽地一笑,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说:“我此次来的目的有二。一,了结萧疏梧;二,给你送药。”
??“你的解药快要吃完了吧?”
??应元雪心中计算着无数办法,并未回话。
??“什么解药?”萧疏梧忽然问。
??应元雪一惊,转头看萧疏梧,却见对方正皱眉看着他,面色沉沉:“什么解药?”
??应元雪无力地笑笑,想说没什么,话到嘴边,想起萧疏梧说的“再不疑你”,又觉得说不出口。
??萧疏梧已经猜到了。
??南回暗卫潜入北齐,若没有点足以拿捏的条件做保障,哪个国君敢放心用这把刀。
??他望着南回暗卫统领手中的瓶子,心中思索该如何把那瓶解药抢过来。
??可下一刻,黑衣统领把手中瓷瓶狠狠掷向地面,乌黑的药丸骨碌碌滚了出来。他周身忽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内劲,那些本该滚远的药丸全部停在原地。
??他用鞋尖挑开瓷瓶的碎片,接着用力落脚,被南回暗卫视为至宝的解药就让他狠狠碾到了地上,成为一摊碎泥。
??萧疏梧身体一僵,整个人爆发出一阵强悍的杀气。而应元雪只是淡淡地看着统领动作,眼中并无惊讶。
??“好,不愧是你。”统领仰天大笑几声,止了笑声说,“当年我在北齐边境捡到你时,看到你眼中的疯狂、绝望,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手下最利的一把刀。”
??“只可惜,这把刀现在,成别人的了。”统领状似轻叹,手指点过刀尖,话音未落,身形忽动,似离弦之箭冲向应元雪。
??其余七人随声而动,一举欺上,八人如同黑夜,将萧疏梧和应元雪覆在其间。
??这八人乃是南回暗卫最顶尖的佼佼者,应元雪自负武艺精湛,却也只能勉强挡住其中两三人,何况武艺远在他之上的统领也在此处。
??他与萧疏梧勉力格挡一小阵,两人身上便划出不少伤口,殷红的鲜血自身体各处涌出。
??二人背靠背时,萧疏梧飞快说了一句:“你服软,和他们走。”
??应元雪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忽然笑了:“我若走了,日后奉谁为君呢?”
??萧疏梧浑身绷紧,还想再说两句,应元雪却倏然蹿了出去,直接迎上攻过来的统领。
??统领也是一愣,然后大笑:“好,让我看看,这十年你到底长了多少本事。”
??应元雪嫣然一笑,与统领短兵相接之际,身体忽扭转出一个极为刁钻的曲线,直接划着统领的刀刃,闪到统领身侧。
??统领立时侧身攻击,应元雪却不躲不避,拼着被他在胸前划出一道刀伤,伸手够到了他别在腰间的一个玉葫芦。
??不过眨眼,应元雪弹开葫芦的小帽子,仰头将瓶中的液体悉数倒入嘴中。
??“你!”统领大惊,劈手来砍应元雪的手臂,但是已经晚了,掉在地上的玉瓶碎得四分五裂,所余之物寥寥无几。
??萧疏梧在与其余七人的战斗中惊愕道:“元雪!”
??一缕红丝自应元雪嘴角溢出,他吐息两番,握紧手中软剑,复又冲着暗卫统领欺身而上。
??这一次,他的力量比以往都要蛮横,统领抬刀格挡,竟生生被他逼退数尺,才堪堪稳住脚步。
??“大哥!”有暗卫向统领喊道。
??“不可退!”统领恶狠狠道,“那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应元雪必会力竭而亡,都给我撑住!”
??众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应元雪功力猛然大涨,三四个暗卫欺他一人,仍觉力不从心。
??不到半个时辰,来袭击的八名暗卫尽数被应元雪斩于剑下,他和萧疏梧也几乎成了两个血人。
??直到统领瞪着一双不甘的眼睛倒下,应元雪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握不住手中兵器,软剑铮然一声,掉到地上。
??萧疏梧忙拥他入怀,应元雪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嘱咐道:“书桌……暗格,有信,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