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瞅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有似曾相识的白痴笑脸,如小白兔般纯良模样,今日看着,眼角眉梢却尽染着看不透的深沉。
爷当时怎么会觉得这是只专门食菜的兔子呢?这分明是只得道千年的九尾狐狸精啊!!!
胤禛在心里深深为自己当初看走眼反思,当然也为某人隐藏太深懊恼,不过最后他还是如年羹尧所愿问了“你,会如何?”
年羹尧瞅着那人略带懊悔的嘴角,笑得犹如春暖花开般璀璨,他道“年羹尧会在康熙三十九年中进士,不久后会授职翰林院检讨。然后会容迁内阁学士,再不久升任四川巡抚,成为封疆大吏、抚远大将军。最后会还被加封太保、一等公,高官显爵集於一身……”
——再最后,雍正二年(1724)人京时,得到雍正帝,也就是四爷您的特殊宠遇,以至于位极人臣。翌年(1725年)十二月,风云骤变,被雍正帝削官夺爵,列大罪九十二条,于雍正四年(1726年)赐自尽。
最后这些,年羹尧没说,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不是年羹尧,他想以后,自己可能会为胤禛瞻前马后,但是他并不想落到如此地步。几年前他也曾想过要远离这滩祸水,可那想法最终在这几年不见他的漫漫时日里被忘而不得磨得干净了。
他的人生,除了永生,只能忘而不得。
胤禛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人,像是妄图看进他心里一般……
可是,胤禛看不懂这人,他刚说的不是‘我’,而是年羹尧。
这代表什么,胤禛并不想去追究,因为这人本身就是变数,很就以前他就知道,年羹尧知道些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他知道额娘会逝去,比如,他知道六弟会逝去,再比如,他知道以后局势会动荡……
这人是谜,解不开的谜。
忽的,胤禛只觉得脖子一凉,转身看过去,但见年羹尧脸上难看的伸手拢好自己的衣领,全没了刚才那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胤禛眯眯眼,神情自若,倒也没有被他发现的尴尬。
年羹尧看着四爷如此淡定(厚)的脸皮,正待说什么,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只见胤禛挑挑眉道“是二哥。”
年羹尧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冷哼道“四爷不用提醒我,我知道。”
说完,欲走,却被床上的胤禛伸手拉住,“见见如何?”
年羹尧拂袖,果断拒绝,“不见。”
说话间,跳上窗户口。
胤禛望着他这利索的动作,心想,不知道这家伙平日跳了多少次,方有了这速度、这姿势。
年羹尧跳下窗户前,看了看胤禛的目光,淡淡说道“我不帮他,但是我也保证,不伙同别人挤兑他,四爷,放心。”
他说完,果断走开,这已经是他最后的退让。
人影消失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胤禛看着门外折射进来光芒,笼罩在那人周身,依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这样,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哦也
啦啦啦啦啦啦
55、少年郎梦
55
出宫建府之后,自然就离娶亲不远了。
德妃娘娘向来对胤禛的事不上心,这娶亲之事最后还是由当父亲的向胤禛提及,不过被胤禛以‘儿子还小,不急’给堵回去了,老爷子本来还想坚持,不料胤禛不咸不淡的说出当年老爷子当佟贵妃面许的承诺,成亲之事就这样被搁置下来。
在外开了府,胤禛便不用赶早去上书房,闲暇之余便在府看书下棋,也很是惬意,有时候四爷也为老爷子办办差事,办的也是极好。
日子慢悠悠过着,也没什么大事。
康熙三十四年,六月初七日,册石氏为皇太子妃。遣官告祭太庙。
胤禛看着那人从乾清宫出来,张了张口,却喊不出声音,只觉得喉咙严重缺水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双手被他捏的死紧,攥紧,松开,又攥紧……
其实那人也并不是没女人,甚至儿女都已均全,不光二哥如此,大哥、三哥连侧福晋都两三个了,这便是皇室,天家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别说天家没有,就连写这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纳兰也没能做到……胤禛嘲讽的弯弯嘴角,笑自己竟然为此小家子气了。
胤禛垂眸掩去眼底流光,一边想着,一边往宫外走去,他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天空又下起雨来,小雨绵绵不绝似的,倒把人的心情也带得阴沉不少。
回到府上,让小李子为他解开的银色狐狸皮披风,胤禛皱了皱眉,扫视了一眼屋子,眼光最终定格在微开敞着窗户上……
没言语,挥手打发小李子出去备吃食,胤禛想起自己答应那人要给画的字画儿,还差几笔的样子,便走到案前坐下,伸手执笔对着那张昨晚没能画完的字画又添了数笔,不一会儿功夫,那雪白的宣纸上,蓝袍子、红褂子两个无邪孩子的轮廓就清晰起来,只见那画中一人挺胸站在风里,一人小委屈的坐在地上,眼虽含哀怨,眉间却依显清泠素淡,半空中枯黄色的树叶翩翩飞舞,竟犹如满城蓬絮随风荡漾。
孩童不知愁知味,你我情意可依旧?胤禛这么看着,清冷的眉眼微微柔和了几分,一时间更是略略失神,竟不由看的痴了。
他仿佛回到从前,那人六岁,他三岁。
外面不知是谁吹起了首曲子,怀旧的音调让胤禛的记忆在脑海不停回转,那些画面,只是看上一眼,都让人恨不得永世当那无知孩童。
可是,流年永不会为孩童驻留……
“九月的芥菜,少年郎的心。”胤禛被这打趣的声音喊回了魂,不由歪头望去,那倚在窗口上的人,手拿一片叶子,眼带倦意,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是年羹尧是谁?
他微微抽了抽嘴角,眯眯眼眸,极其淡定的夸奖道“吹的不错。”
年羹尧听罢,嘴咧在了耳根上,他甩手扔掉已经被吹破的青色树叶,谦虚道“只是小玩意,这种叶子发出的声音顶多凑合听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