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边境会有战争,也完全和以前的战争没法比,安史之乱时十大门派死了那么多人,要是来几个到这里,不用他们天策战死沙场了,只需要西湖畔的藏剑们冲进战阵中开了云栖松转起大风车,估计敌方就全灭了。
这样综合一下,以他如今身体实力程度,二十年搓搓有余了。
二十年后他都知天命了,是生是死自然不在意。
三辈子加起来活了百多岁,足矣。
祁渊自然不知道谢长风的内心活动,他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谢长风,内心深处的火苗蹭蹭蹭的冒了出来,他气的浑身发抖。
什么叫二十年没问题?那是不是二十年后谢长风一蹬腿去死了,就将他一个丢下了?
他抬手将药碗砸到谢长风的脸上,碗碎成了无数碎片,“滚。”
“……”谢长风有些发懵,这是肿么了?
“立马给我滚!!!”祁渊愤怒咆哮起来,“别让朕看见你!!!”
连皇帝的代称朕都飚出来了,可见祁渊已然震怒到了极点。
谢长风连滚带爬的冲出御书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茫然的看着守在附近的禁卫和内侍,这些家伙各个杵在这里当木桩,看似坚守岗位实则耳朵都竖起来了。
谢长风狠狠的瞪了这些家伙一眼,然后低眉哈腰的凑到蔡太监面前,竖起拇指指了指里面,“他最近怎么了?”
怎么火气这么大?
当时祁昭和祁渊说事情的时候,祁昭刻意等周围没人时才开的口,所以蔡太监也什么都不知道,他爱莫能助的摇头,“真是抱歉了,公爷,陛下怎么想的,哪是我一个奴婢能知道的?”
谢长风郁闷的挠挠头,最近朝堂上也没事啊?为什么祁渊会生气呢?
他和祁渊之间的事情尚属机密,事关帝王,谢长风即便从未掩盖,却也不张扬。
如今感情上出问题了,他也没人能发牢骚,只能一个人去喝闷酒。
谢长风出去喝闷酒,正好碰到了叶安。
如今叶安顶替了当初叛乱的林泽,成为了左金吾卫,他今日恰好轮休,心里也郁闷,就跑到喝酒了。
两人曾在东宫同为禁卫,关系比起其他人要好一些,叶安看到谢长风跑到酒楼买醉,就举杯邀请他一起。
谢长风立马坐了过来。
两人也不说话,鉴于身份使然,他们坐在二楼临街位置,旁边还竖着屏风,比较安静,桌子上就放了几个小菜,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很快就解决掉了好几坛子酒。
叶安看着谢长风忧桑的脸,开口道,“谢统领这是怎么了?”
谢长风蔫搭搭的道,“情人发飙了。”
叶安立马被吓醒了
他哥哥叶宁临走前曾经秘密告诉他,新登基的重景帝与新任镇国公大人有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如今听谢长风说情人发飙,那不就是陛下暴怒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可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啊……”
“额,那为什么突然生气啊?”叶安努力回想着最近金吾卫有什么破烂事没,如果有了就压下去,没有了那更好,省的被皇帝陛下当出气筒。
“不知道啊……”以谢长风功力就算喝再多也不会醉,但如今他心情抑郁,比醉了的状态还要糟糕,“莫名其妙就生气了,他让我滚……”
谢长风抱着酒坛子哀嚎大哭起来,“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让我滚?!”
“我好伤心啊!!”
叶安囧囧有神的看着面前的谢长风,想走又不好将谢长风一个人丢在这里,他索性陪着谢长风胡扯八道,“说起来情之一字还真是奇妙呢!”
叶安叹了口气,他替自家大哥守了太子妃七年,结果太子妃一朝为后,大哥信心满满的入宫,失魂落魄的回来,只看那张灰白的脸,他就知道大哥相思这么多年彻底泡汤了。
“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谢长风喝高了,他开始扯着嗓子乱唱。
叶安感慨自家大哥和皇后之间的感情,“你说,一个人耗费了整整十年去等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很傻?”
“不错,就是个大傻缺!”
“可即便如此,大哥也还是对我说他不后悔。”叶安叹息道,“用十年做了个梦,这梦可真昂贵。”
谢长风打了个酒嗝,喃喃道,“我心里都是他,他为什么还生气?”
叶安一口闷,喟然长叹,“我大哥心里都是她,她为什么还不满足?”
谢长风又喝了起来,“我确定他心里有我……”
叶安苦笑起来,“我可不确定她心里是否有大哥……”
谢长风愣愣的,半响,冷不丁道,“就算没有又如何?”
叶安一呆,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谢长风在和他说话,“什么叫没有又如何?”
“我是说那个女人心里没有你大哥又如何?”谢长风开了嘲讽,处于一种老子不爽你们都要跟着倒霉的心态道,“那是你大哥一厢情愿吧?”
“可即便如此,大哥为了她耗费十年,她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不成?”
“活该!”谢长风认真的道,“既然是单相思,那就是你大哥一个人的事情,对方给不给回复,都是对方的自由!”
“……哈?”叶安握紧拳头,他心中涌上了愤怒,“那是我大哥啊!我当然希望他幸福啊!如果真的只是单相思就算了,那个女人一方面利用着我大哥在军中的影响力,一方面还撇清大哥,这算什么?”
“活该送上去被利用。”谢长风冷冷道,“千金难买他乐意,你操哪门子闲心?”
叶安无语半响,他也开嘲讽,“那你呢?你那么喜欢心上人,如今他让你滚了,你在此买醉,也是活该了?”
“……”谢长风嘴角抽搐,这话说的那么正确,他竟无言以对。
看着谢长风萎靡的模样,叶安为了今后朝臣的安危着想,又开始劝解谢长风,“你刚才还说相处了这么多年,那还有什么说不开的事情?别像我大哥一样,蹉跎至今。”
谢长风没说话,半响,他才轻声道,“我以前曾想着,如果我爱他,而他不爱我,那我就杀了他,将他变成我的。”
叶安哆嗦了一下,四下扭头,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就听谢长风又道,“如今真的爱上了,情浓到极点,我才明白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终究不是当年那个疯子唐门,做不出那么决绝的事情,后来那个手持太上忘情虫笛的毒经出现在他面前时,满头白发,目光沧桑萧索,寂寥惆怅,只要想想祁渊也许会变成那模样,他就心痛。
“我是不是个傻子,即便他真的不喜欢我了,我还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他。”
谢长风喃喃的道,“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因爱而欢愉,因爱而痛苦,这是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所以痛就痛了,受着吧……”
叶安愣愣的看着谢长风,半响才道,“也许对方也会为你心痛呢。”
好吧,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帝王之爱向来凉薄,也许这次真的掰了呢?
“……若真有,我会高兴,若没有,我也不在意。”
第97章 番外五
谢长风向来不是个颓废的人,他抱着酒坛子发酒疯,两个时辰后,叶安被他喝成了一滩淤泥,他自己倒是神清气爽了。
替叶安交了酒钱,他拎着叶安跑到城阳伯府,将人丢给大管家,谢长风又意气风发的跑回了皇宫
这次蔡太监得了死命令,绝对不允许谢长风进去。
谢长风郁闷的挠脑袋,“他真的不让我进去?”
蔡太监要哭出来了,“国公爷!奴婢给您磕头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谢长风打了个酒嗝,他无所谓的道,“行吧,看谁丢人!”
他索性将外面的披风解下来,直接横在台阶前,就这么呼呼大睡起来。
如今已然入了九月,即便天气不冷,可睡在石阶上,半夜依旧会有寒气,谢长风浑不在意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可把祁渊气坏了。
他在内殿里砸了好几个花瓶,然后怒气冲冲的对蔡太监道,“去给朕传旨!谢长风对朕不敬免去皇宫禁卫统领一职!让他立马给朕滚回家去睡!!”
蔡太监超级无语,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蔡太监无可奈何的站在谢长风身前转述祁渊的口谕,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谢长风一眼,发现这厮已经睡熟了
蔡太监深深明白,里面那位是在担心谢长风睡在石阶上着凉,若是真任由谢长风在这里睡一夜,明早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就要被皇帝陛下当球踢了。
可如果他上前叫醒谢长风,那他的脑袋现在就要被当球踢啊!!
蔡太监面临了人生最重大的考验,是现在死,还是明早死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凑到谢长风的耳朵旁,低声道,“国公爷,您要实在不想回去,不妨先到奴婢们住的耳房里猫着。”
谢长风的眼睛刷睁开了。
他笑眯眯的拍了拍蔡太监的肩膀,“多谢了啊老蔡~”
蔡太监嘴角抽搐,他又将祁渊的口谕说了一遍,谢长风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去,他耷拉着脑袋,喃喃道,“他这是厌了我吗?”
声音不大,却带着回音,即便是在内殿房梁上值守的甲一也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正在转圈圈的祁渊了。
蔡太监闻言立马在心里竖了个拇指,这谢公爷的手段实在高!
他扯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强调,慢吞吞的道,“国公爷,陛下已经发话了,您还是早早回吧。”
谢长风加重了脚步声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一分钟后,他又绕着皇城的房顶,轻飘飘的回来了
蔡太监一言不发的引着房顶上的谢长风去了侧厢的耳房,让谢长风现在里面安顿下来,他则继续在御前侍候。
谢长风先在床上躺了一会,养养神,然后招来蔡太监的小徒弟,给了点碎银,让人弄来了洗澡水。
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谢长风懒洋洋的换好衣服,长发湿漉漉的,也不擦干,就这么出了门,去爬房梁。
房梁上,甲一正打算和乙二交接,结果一回头冷不丁对上谢长风的脸,差点没直接摔下去。
他张大嘴巴指着谢长风,又看了看房梁下面祁渊正发呆的样子,无语半响后,甲一索性扯着乙二的袖子直接走了。
什么?暗卫交接?别闹了,有这位在,谁来干坏事谁必死好吗?乙二耸耸肩,跟着甲一走了。
内殿里,眼瞅着时间越来越晚,蔡太监低声道,“陛下,已经子时二刻了。”
祁渊被蔡太监的话语惊醒,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奏折,他竟然发呆了一个时辰?!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蔡太监努力压低自身存在感,生怕让祁渊看到自己。
祁渊又沉默良久,才放下朱笔,“算了,明日再说吧。”
蔡太监闻言立刻招呼小内侍们进来服侍祁渊洗漱,他自己则去端了一大盆热呼呼的洗脚水进来,“陛下,烫烫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