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的位置并不是无可代替。
这一刻,江旧心里的嫉妒简直达到了旺盛的地步,那种心爱的人被人抢走的愤怒让他无法忍受。
先是渊王府的通房丫头秀珠,后是温润大夫梁君,这个世界有太多人来跟他抢小殿下了,可是,那又怎样他既然能把秀珠收入门下,自然也能解决掉梁君这个情敌
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他“杀”一双
江旧眸色冷冽阴狠,回头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寝殿。
回到自己的寝宫后,江旧沉思良久,还是让灭影把秀珠叫来,之前秀珠已经被小殿下从渊王府带回来了,关于小殿下的事情,她想必了解得很清楚。
一盏茶的功夫,秀珠就被带到了小江公公的寝宫里,她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
“小殿下近日可传唤过你”江旧背对着她,认真地抚摸着面前的一只青花瓷白釉瓶,似乎只是随意地开口问道。
看似无心,更似真心。
秀珠当然知道小殿下在小江公公心里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费劲心思地铲除一切阻挠他的人,只为让小殿下身边留他一人。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秀珠汇报得一点儿也不含糊,她低眉垂首,恭敬地回答 : “并无。”
即使小殿下传唤了她,她也做不了什么,她可是一直将小江公公交代的任务铭记于心,不会枉然地去触碰地雷线。
那日,在亭中的时候,小江公公递给了她一包绯红色的迷幻香,据说叫缠梦,人一旦吸食进去,就会陷入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忘记前夜临睡前发生的一切。
小江公公嘱咐过她,若是被殿下传唤过去,就直接将香抹在衣襟上,粉末会在空气里流动,她则提前服下解药,免得被香迷倒。
然而小殿下把她从渊王府带回来之后,好像就把她这个人给忘了,只是让下人随意安排了一个房间给她,但是没有一次传唤过她。
显然,江旧听到这个答案很满意,本来抑郁的神情也渐渐舒展开来,即使这并不代表什么,他仍然很高兴。
“你下去吧,有什么事记得及时禀报我。”江旧的目光从青瓷瓶上移开,缓缓地转过身,面容上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秀珠叩了一个头,就起身告退了。
翌日,一辆宽敞的普通马车安安稳稳地停靠在宫门前,因为昨天小殿下已经交代过,他们这次是去探灾,不是游玩,所以没必要准备华贵精致的马车。
江旧是小殿下的贴身太监,从清晨时候就一直在他身旁服侍他,确认无差错后,他们才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当走到宫门口时,江旧发现除了大夫梁君以外,还有一个女子也等在马车外,女子相貌精致、眉间尽是灵动俏皮的气息。
江旧眼神闪烁了一下,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幕玲珑,左丞相的嫡女,也是小殿下的未婚妻。
“小江哥哥”在瞥到江旧身影的那一刹那,幕玲珑就满脸激动地向江旧飞奔过去,直接扑倒在他的怀里。
感受到怀里柔软馨香的少女身体,江旧脸都黑了,他直接将幕玲珑从怀里无情地拉开,退后一步拱了拱手,冷目说道 : “幕小姐请自重”
周围人见到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丞相之女喜欢一个太监这件事儿,早已经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了,现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然而幕玲珑却一点儿也不害臊,即使闹得天下皆知,她也照样追小江公公追得热火朝天,颇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强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公公 神情愤怒: 我家小殿下身边怎么突然多了两个情敌渣作者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某作者抱头灰溜溜地遁走。
跑马溜溜的汉子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也布吉岛唱错了没有
今天是6月7日,祝愿所有高考的学子都能金榜题名onno
来自某作者的祝福。
、第章
陆西晟在旁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即使他知道幕玲珑是他的未婚妻,他也没有开口。
当初他登基时,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不得不与丞相的嫡女定下亲事,允诺让幕玲珑为后,这件事是皇叔决定的,而他也没有任何异议。
当然,如果幕玲珑看上了小江公公,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呢,若是她自己退了婚事,想必左丞相也不会责怪自己,陆西晟心里暗自打着主意。
“难道,幕小姐也要去沿城”望着旁边还在对小江公公嘘寒问暖的幕玲珑,陆西晟似笑非笑地说道。
当然,陆西晟也就当个玩笑随口说说,并没有当真,毕竟沿城的情况有多恶劣大家都知道,幕玲珑一个娇滴滴的千金怎么会忍受得了那种环境。
即使她想去,左丞相又怎么会任由她去涉险,旱灾和瘟疫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当然啦,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等你们。”听到陆西晟调侃的话,幕玲珑的目光终于依依不舍地从江旧的身上挪开,转移到陆西晟的身上。
她不满地嘟着嘴,嗔怪地看着陆西晟,显然是怪他打扰到她和小江公公相处了。
听到这话,陆西晟皱了皱眉,问她 : “你不会是逃出来的吧”他还以为幕玲珑只是来见小江公公,谁知她竟然要跟他们同去
幕玲珑身体猛地一顿,转身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她爹要是知道她去沿城,肯定会打断她的腿的
“殿下,求求你一定不要告诉我爹。”小姑娘双手合十近乎哀求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很是惹人心疼。
若是陆西晟拒绝了,想必那泪水就会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一直沉默的梁君终于对她自导自演的戏看不下去了,他转头试着对陆西晟说 : “殿下,要不你就让她去吧,大不了我看着她。”
陆西晟瞥了他一眼,看来他对他的医术还挺有自信的嘛,若是幕玲珑一不小心染上了瘟疫,也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许是读懂了陆西晟眼神里蕴含的深意,梁君只好再三保证自己能保护好她,决不拖累周围的人。
看着他眸子里认真的神色,陆西晟最后还是答应了,还不忘调侃了梁君两句 : “你不会是看上幕小姐了吧只是可惜了,人家眼里可是一点儿都没有你呢。”
说着视线转向了小江公公和幕玲珑所在的方向,却正好与小江公公深邃漆黑的眼睛对上了,陆西晟一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梁君听到陆西晟的调侃忍俊不禁,不由地似假似真地开起了玩笑 : “若是论起来,殿下的容貌和身姿才是真绝色呢,若硬要说看上了谁,那也应当是看上了殿下。”
陆西晟哈哈大笑了两声,只当他是在打趣自己,心里并没有多在意。
待平复心情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对面的两人 : “快些上车吧,要不然今日就到不了沿城了。”
随即转身率先上了车。
他们相互调笑的话语江旧都一一听在耳里,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作为小殿下的心腹,他怎么会不知道小殿下打得什么主意。
他是想将自己和幕玲珑凑成一对,如此,他便自由了。
之后,他就可以与梁君在一起哼,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说不定这次小殿下允许幕玲珑去沿城,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呢
想到这里,江旧心里的怒火更盛,然而他面上却是千年不变的冰块脸,任谁也看不透他心里真正的心思。
“小江哥哥,上车吧,别让殿下等急了。”幕玲珑满心雀跃地想去拉江旧的手,却被江旧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幕玲珑有些怔愣,不解地看着他。
“幕小姐,还是别让人误会了。”江旧冷冷地看着她,丝毫不在意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径自上了车。
然而一撩开帘子,就看到小殿下正与梁君相谈甚欢,他们似乎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从政事谈到医术,从兵法谈到哲理
恐怕,小殿下这几日跟梁君说的话,都能抵得上他们半年说的话了。
江旧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嗜血的光,然而一瞬间就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神色淡然地走到靠窗的地方坐下。
马车内部很是宽敞,四个人坐在里面绰绰有余,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拥挤,坐垫都是用上等柔软的貂皮制作的,不会硌到人。
一开始四个人坐在车里都沉默不语,不知道怎么搭话,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两两互聊的情景,陆西晟与梁君,幕玲珑与江旧。
而幕玲珑与江旧这边就显得尴尬了,因为幕玲珑一直在不停地说话,而江旧仍然冰冷着一张脸,紧紧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说。
而另一边完全就是春暖花开了,两人高谈阔论,说得不亦乐乎,显然都被对方的才识和学问折服,眼里都流露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慨。
江旧身上一直散发着阴冷黑沉的气息,小殿下脸上的笑如同讽刺一般,明晃晃地刺进他的心里。
他不明白小殿下为什么突然就对他冷淡了,难道小殿下还在怪他,怪他那夜轻薄了他江旧不由沉思。
他只是帮小殿下擦拭身体而已,后果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江旧心里暗暗打鼓。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然而马车还是没能到达沿城,他们只能在边郊的一个客栈里住了下来,虽说里面的桌子椅子都十分简陋,却弄得十分干净整洁。
客栈老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为人很是热心和周到,不仅为他们烹饪了许多美味的食物,还细心地为他们烧好了洗澡水。
“老奶奶,这个客栈怎么就你一个人呐”幕玲珑大快朵颐的同时,还不忘抬头问道,浑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戳到了老太太的伤心事了。
听到这话,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多了几分苦涩,声音略显沙哑 : “前几年的时候,山贼们经常下山来,一开始还好,只是抢一些东西,后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那可怜的儿子就被他们给捅死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眼里满是痛苦和愤怒,本就行将木朽的身体颤抖得像是筛子一样,可见她心底的悲伤是有多么浓烈。
陆西晟等人听到这话,均是一震,没想到这和蔼的老太太竟有如此凄苦的身世,难怪她孤身一人留在客栈里。
“那山贼呢没有官兵捉拿他们么”梁君不由问道,官为民生,那些当官的干什么去了
“官呐”老太太垂下头叹了一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她的意思是不明白原因还是对冷漠的官兵感到失望
这些众人都无从所知。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阿婆,您尽管放心,朝廷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陆西晟忍不住安慰她,自己作为这个国家的君主,居然让黎民百姓受这般无端之苦。
不得不说,管辖这个区域的城主还真是大胆竟然敢在天子脚下纵容强盗,难道是日子过得太逍遥了
陆西晟在心里冷冷一笑,那他就好好地找点事情给他们干不过这得等他处理完沿城的事儿再说,毕竟沿城的事儿比这更紧迫危急
饭后,几人各自回到了房间,陆西晟简单地沐浴后,随手换上了从宫里携带的真丝奶白色中衣,柔软丝滑的绸子贴在肌肤上很是清凉。
陆西晟有睡前翻阅书籍的习惯,所以在蜡烛晕黄的微光下,他仍然端正地坐在桌前认真看书,直到终于感觉到了困乏,他才拢了拢中衣,打算吹灭蜡烛早早就寝。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突兀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地刺耳,也显得更加地吓人。
陆西晟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心跳瞬间加速起来,他捏紧手中的毛笔,朝门的方向望去,冷声问道 : “谁”
“小殿下,是我。”温润如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西晟听出了外面的人是梁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他大半夜的找自己所为何事。
“夜已经深了,梁公子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陆西晟直接拒绝了他,虽然他心里很欣赏梁君的才华和胆识,不代表允许他可以纵容他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高考结束了,各位宝贝们考得如何呢〒〒
功成名就的时候别忘了带带我厚着脸皮
某作者也听说了浙江语文高考题中那条鱼,嗯,的确会发出诡异的光
、第章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门外的声音语调依旧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听到陆西晟的拒绝后,没有一丁点儿不满和蕴怒。
门口的脚步声慢慢地消失了,想必人已经走远了,夜已经深了,陆西晟没有再想太多,掀开棉被躺下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睡觉的欲望。
江旧的房间被安排在陆西晟的隔壁,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面墙,而且客栈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江旧自然能听到刚才他们的对话。
说实话,他对梁君这个人一直不是很喜欢,不仅因为他抢走了小殿下的注意力,而是在他的身上,他隐隐嗅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别人可能察觉不到,但他却能轻易捕捉到。
之前他已经让灭影查过了梁君,据说他曾经是一位隐士神医的亲传弟子,一直在民间为黎民百姓治疗疑难杂症,很是有效,被百姓们誉为小神医。
后来渊王爷陆品渊的儿子团团得了重病,宫中御医均束手无策,渊王爷只好去寻找了那位小神医,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让他找到了那位神医。
因为神医的兴趣爱好与王爷相投,之后两人便结交成了挚友,多年一直走动着。
要说是哪里让江旧觉得古怪,那就是他的身份了,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那位传说是隐世神医的师父也一直没能查到,姑且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
梁君一直云游四方为人看病,然而从未在一个地方呆足一个月,为何最后偏偏就在苍国的皇宫里落了脚,这一点不免惹人怀疑。
看来,最近他得保护好小殿下了,江旧心里暗想。
次日清晨,几个人都起得挺早,老太太已经把早饭给他们准备好了,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十分的和蔼仁慈,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儿子死后,她就无家可归了,只能守着这个破客栈过日子,平日里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孩子,给这个地方添了点儿人气,她自然很高兴。
“老奶奶,我们今日就要离开了,这是留给您的银子。”正在桌边喝粥的幕玲珑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从腰间取下一袋银子,搁置在木桌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老太太。
她爹爹说过,出门在外吃东西得付银子,可是她也不知道该付多少,不过看这个老奶奶这么可怜,她索性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她。
“小姑娘,这可使不得,老身知道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定然不差这几个银两,但是饭钱和住宿钱根本要不了这么多。”老太太使劲地摆手,显然被幕玲珑这阵势吓住了。
“阿婆,你收着吧,今后总会用到的。”梁君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开口劝道。
这老太太的生活实在太艰难了,人老了又没有什么营生的能力,平日里客栈里没几个客人,真不知道她是靠什么生活下去的。
老太太推脱了一会儿,见大家是诚心给她的,也就无奈地接受了这番好意。
江旧冷冷地瞥了梁君一眼,这人还真是会装好人,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只需要嘴巴动动就捞到了好名誉。
随后,几人都上了马车,今日马车里安静了许多,陆西晟只在开始的时候跟梁君说过几句话,随后便不再开口了。
昨夜梁君突然来找他,不得不让陆西晟提高了警惕心,然而刚才问及他,他只是说找他谈论学识。
这个借口可真是没水准陆西晟在心里冷哼,他记得昨夜他找自己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谁会在大半夜谈论学识这不是明摆着撒谎么
而且,他没看错的话,在梁君敲门之前,他亲眼看到门上的窗纸被人悄悄地捅破了,然后拿着一只竹筒往里面吹毒烟。
若不是他早有提防,说不定早就被迷晕了,到时候岂不是任由他所为想到这里,陆西晟心里满是冷意,梁君还真是大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看来,梁君也不简单呐。
他倒是要看看,梁君究竟想要干什么,马车里,陆西晟微微眯起了眼,不动声色地喵了一眼旁边假寐的梁君。
不到半日时间,马车就停了下来,此时已经到了沿城的境界了,炎热的天气使人心情烦躁不安,陆西晟几人一下车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
远远看去,周围的梯田已经干涸了,黄土隐隐裂开了痕,田地里的庄稼早就被晒得干瘪了,可想而知,今年的收成必然是颗粒无收。
见到这幅场景,陆西晟的眉头拧得死紧,整张脸都快挤到一块儿去了,没想到旱灾已经发展得如此严重了,看来这次的任务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很快,他们就进了城,城里的情况更是严重,街道上到处都倒着痛苦呻吟的人,蓬头垢面的妇人和衣衫褴褛的孩子都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他们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天际,不时地朝天磕头,眼里满是祈求。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这个场景,陆西晟忍不住心酸起来,朝廷不是已经派发米粥和食物了么情势怎么会还这么严重。
沿城的城主迟迟未来接驾,这让几人不免有些疑惑,之前朝廷已经派人来通知过了,按理说,城主应当早就收到消息了。
而街道上的人一见到他们几人,眼里都闪烁着饿狼一般的精光,几顷刻间便涌了上来,嘴里一个劲儿地嚷嚷。
“大少爷,行行好,施舍点儿食物给我们吧。”
“漂亮哥哥,求求你给我一个馒头吧,我已经饿了两天了。”
“公子,你还缺丫鬟么”
不得不说,这群饥民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陆西晟是几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个人,一群人逮着点儿空隙就往陆西晟的身边挤,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别人抢先了。
江旧一看局势有点不对,还未征求小殿下的许可,就直接揽过小殿下的腰身,身体一跃就飞到了屋顶上,一上屋顶,他就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心里居然还在想着君臣有别这四个字。
陆西晟不会武功,一落在参差不齐的瓦砾上就开始左摇右晃,根本把握不好平衡,可恶的是江旧居然转过头装作没看见,也不知道扶他一把
陆西晟心里发狠,上前一把就抱住了江旧坚韧的腰身,这时候性命要紧,形象这种外在的东西谁还会在乎,而且这里又没几个认识他的人,看见了也无所谓,陆西晟在自己默默安慰自己。
江旧身体一僵,内力差点就破功了,幸好他稳了稳情绪,定住了,只是不知道双手该不该揽着面前这人的腰身。
方才因为情势危急,他不得不揽住小殿下的腰,尽管知道这很失礼,然而小殿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因此被他训斥两句,他也认了。
看着怀里突然抱紧他的人儿,江旧眼睛里满是复杂,这种被心爱之人当做唯一依靠的感觉,美好得有些致命,他真怕自己一旦上瘾了,就戒不掉了。
底下的梁君眼看形势不对,脚下一蹬,发动内功轻巧地跃到了对面的屋顶上。
而幕玲珑根本不会武功,只能手足无措地呆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一拥而上的饥民。
梁君刚才在千钧一发之时,根本就没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下好了,一群饥民全都朝幕玲珑涌了过去。
眼看着幕玲珑的衣裙已经被的饥民撕裂,梁君终于反应了过来,要是他再不下去救她,恐怕等人群散了她就只剩渣渣了。
他脚下一动,双手水平地向两侧打开,平稳地落了地,一把捞过人群中接近崩溃的幕玲珑,再次跃到了屋顶上。
呼吸到了周围清新的空气,幕玲珑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她全身瘫软地坐在瓦砾上,直接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脸。
“你为什么刚刚不救我你说啊”幕玲珑一边哭一边冲站在她身边的梁君怒吼,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呲牙咧嘴地,恨不得把他活剐了。
梁君也是很无奈,怎么他救了一个人反而倒是他的不是了,不过对方是女子,他还是迁就她一点吧。
想到这里,梁君蹲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干净的手帕,帮她擦拭泪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 “这次是我的不对,我答应过殿下要照顾好你的,却疏忽了,实在是该罚。”
、第章
听到梁君自责的话,幕玲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她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罢了,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算了,我也有不对。”幕玲珑倔强地扭过脸,粗鲁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撑着屋顶上的瓦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体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像一片叶子一样随时都会掉下去。
梁君看不下去了,他可不想他刚刚救回的一条命就这么没了,索性直接伸手将幕玲珑搂了过来,望见她羞愤的目光时,他嘲讽苦涩地对她说 : “你放心,我喜欢的是男人。”
幕玲珑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吃惊地看着他,嘴巴张得都快吞得下一个鸡蛋了,若不是梁君搂着她,她恐怕都震惊得摔下去了。
梁君瞧见了她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命运弄人啊,他这一生经历了那么多凄惨悲愤的事,喜欢男人这件事又算的了什么。
幕玲珑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度了,好像有点伤人,但是她又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只能磕磕绊绊地说 : “那什么,喜欢男人挺好的,你看我喜欢的还不是男人呢”然而这句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安慰人。
她喜欢的人是太监,她不照样成天跟在江旧身后跑来跑去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规定一个人就要按着规则来生活。
这下好了,一个喜欢太监,一个喜欢男人,他们这两个奇葩倒是凑成一对了,幕玲珑顿时生出了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看向梁君的目光也亲切了许多。
“诶,对了,你喜欢的人不会是小殿下吧”幕玲珑自顾自地想象,忽然恍然大悟地看向梁君。
这还了得小殿下以后注定有后宫三千的,作为一国之君,这是他必须的选择,到时候梁君岂不是一腔相思意付了流水
幕玲珑越想越觉得梁君十分可怜,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喜欢上了一个注定不能有结果的人,真是太悲哀了。
梁君无奈地看着幕玲珑,说实话他很佩服女人的脑子,她们只要听到一点儿风声,就能脑补出一个故事来,哦不,可不止一个呢。
“你想多了,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梁君低着头苦笑,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那个拯救了他的男人,心情是痛苦又甜蜜。
自己,只是那个人众多玩物中的一个,这是何其的悲哀。
街道上的饥民们早就散开了,一大堆的官兵开始出现在街道上,纷纷朝屋顶上的陆西晟跪下了。
“参见皇上”
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饥肠辘辘的老百姓们本来就无精打采地倒在街道上,突然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得跳了起来。
什么皇上皇上来看他们了当意识到这些的时候,饥民们的眼神里满是激动,泪水如同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原来,他们不曾被遗忘。
“草民参见皇上”饥民们纷纷爬了起来,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连声音都激动得颤抖了。
陆西晟迅速地从小江公公的怀里跳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有些凌乱的衣襟,然后正了正嗓子,朝下面威严地说了一声 : “平身吧。”
江旧好笑地看着他的这一番动作,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小殿下有这么可爱呢。
其实,小殿下现在也才有十五岁而已,只是他的肩膀已经早早地抗起了一个国家的重任,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用威严的气势去震慑那些不服他的朝廷众臣。
他骨子里的带着清冷疏离的气质,但是也遮盖不了他青涩的眉眼,还有少年独有的那份青春气息。
这样的小殿下,已经深深地印入了江旧的心里。
陆西晟望着街道上整整齐齐的官兵以及匍匐在地的灾民,不由凝起了眉头问前面带头的将领 : “为何你们今日才到朕不是吩咐过你们尽早把粮食托运过来么”
在从皇宫出发之前,他就已经派了大批的人马转运粮食,他知道之前为什么沿城的事情迟迟得不到解决,那是因为中间的多少官员仍然昧着良心贪污着这笔钱
所以一旦了解到这种实情,陆西晟立马就给下面下命令,要求他们立刻马上把粮食送往沿城,自己在这之后也打算亲自探访,抚慰民心。
可是现在呢他一个皇帝都已经到了,这些官兵居然现在才到达,陆西晟不得不气,他们这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呢
“禀告皇上,下属们在临近沿城的边郊之外忽然遇到了一大批强盗,不得不与他们斗争了一番,所以才会来得如此晚,还请皇上明鉴。”带头的官兵单膝下跪,如实地禀报。
听到这里,陆西晟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 : “那粮食呢”
“皇上请放心粮食一点儿都没有少,只是有几个士卒受了轻伤,并不打紧。”
那就好,那就好,陆西晟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到强盗二字,他心里不由又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这两天他接二连三地听到强盗这个词语,看来,在朕的疆土上,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参见皇上”不远处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老头朝着陆西晟所在的方向跑来,到了房屋前直接跪了下来。
“来者何人”陆西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王八之气顿开。
忽然他踩到了一块不太稳的瓦砾,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往从房顶上摔下去,陆西晟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腰间忽然出现了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沉稳迅速地把他捞了回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以至于底下的人根本没发现这一细节。
“微臣正是沿城的城主左清关。”底下的老头朝陆西晟叩了一个首,老老实实地回答。
“清官哼,你看看这街道上的百姓们,你敢说你是一个清官”陆西晟脸上深沉了许多,周身的气场十分吓人。
然而他的一只手一直在身后紧紧地攥着江旧的袖子,不撒手,谁知道他半路会不会突然松开他呢,陆西晟显然对江旧充满了不信任。
江旧觉得这样的小殿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明明心里很害怕却故意装出淡然的样子,若不是感受到从他手里传过来的颤抖,恐怕连他都相信小殿下真的如同他外表那样镇定了。
手掌微微用力,江旧情不自禁地把小殿下柔软的身体往怀里揽去,让他的身体与自己的紧紧贴在一起。
陆西晟身体一僵,小江公公在搞什么怎么突然把他抱得这么紧,感觉到身后人坚硬的腹肌,陆西晟的脸微微红了。
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然,陆西晟轻声咳了一下,神色自若看着底下的人 : “别再磨磨蹭蹭的了,赶紧布粥吧。”
底下的人这才散了去,低着头急匆匆地忙活去了,对面屋顶上的梁君一看情势缓解了,这才驾着轻功一跃而下,顺便把幕玲珑也带下来了。
梁君是大夫,医者均有一颗父母心,看到如此多的灾民被病痛所折磨着,他心里也不好受,他四处奔走,只希望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能多帮一个人。
陆西晟站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不由眯了眯眼,说实话,跟梁君相处了几天,他依旧没能看懂他这个人,他居心叵测地接近自己,这是事实,然而他的本心似乎不坏,当看到这么多的人受苦受难,他眉间的那份担忧不似作假。
江旧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锁定在街道上,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眼就发现了为民诊病的梁君。
江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的光,手里更加用力地把怀里的人扣紧了,这个人是他的,无论是身,还是心。
“小江公公”陆西晟吃痛地喊了一声,不由得扯了一下江旧的衣袖,江旧这时才反应过来,手掌微微松开了一些,但是却依旧揽着他。
陆西晟低头看了一眼搭在腰上的手,感觉到腰间有微微地灼热,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望了小江公公一眼,说道 : “小江公公,可以下去了。”
江旧搭在他腰上的手猛地一收,脚下一蹬,发动内力瞬间就下降到了平稳的地上,有些不舍地把手从小殿下的腰间移开。
街上经过一番整理后,饥民们都被有条不紊地安置了下来,每个人手里都被分到了热粥和馒头,饿了这么些天,他们早就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了。
、第章
幕玲珑一开始对这些饥民是排斥的,毕竟她刚一来到这里就被这些饿得失去理智的人差点给撕了,这导致她一度不敢接近他们,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去哪儿,要知道这里四处都是饥民。
她只好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梁君身后,但是梁君一直忙忙碌碌地帮百姓们看病,根本没空顾及不到她。
梁君从京城里来的时候,就随身带了一个大药箱,想必这是每个大夫的习惯。
而此时幕玲珑就在他身后帮忙写单子,幸好她爹逼着她读了两年书,还认得几个字,这时候总算能帮得到一点儿忙了。
陆西晟身为苍国的皇帝,如今能亲自到沿城来探访这些黎民百姓已经算是蓬荜生辉了,所以饥民们不敢奢望他会来询问他们的病情。
所以当陆西晟神情担忧地关怀他们时,百姓们都有些受宠若惊,生怕触犯到他们的殿下,但是看陆西晟的神情不似作假,他们渐渐开始放下心来。
心里不由感慨,虽说这般天灾几乎要了他们的命,但是好在他们有一个好皇帝,想到这里,有些百姓已经感动得泣不成声了,嘴里高声呼喊着万岁。
陆西晟有些动容,说实话,在刚进城的时候看到饥民们一拥而上,他着实被吓到了,心里的确也有些失望。
如今看来,这些饥民如果不是为了生存,又何必那么疯狂,自己身在高处,没有体验过他们的苦,又何必去责怪他们。
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夏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的炎热,更何况是在闹旱灾的沿城,陆西晟等人都住进了城主的府里。
天实在是热,陆西晟坐在院子里的凉椅上烦躁地摇着手里的扇子,一串串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滑了下来。
他身上只着了白浅色的中衣中裤,汗水渐渐渗透了出来,不到半刻,中衣就被汗水浸湿了,湿透了的中衣紧紧地贴在肌肤上,隐隐看到了里面的光景。
梁君从院子外面进来见到的就是如此场景,他呼吸顿了顿,不由将目光移开了些,他轻声咳了咳,示意有人来了。
陆西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把他当回事,自从他知道梁君只对自己有目的以后,他就对他放心了。
为什么放心呢,第一,梁君的针对对象只有自己,那么,他对自己身边的人就不会感兴趣,自然也就不会伤害他们,第二,梁君本性
良善,这从他对百姓的关怀就能看出。这两点足以让陆西晟对他放宽心了。
梁君见陆西晟懒散地躺在凉椅上,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脸上已经布满黑线,感情这小皇帝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呐。
陆西晟一离开皇宫,就开始放飞自我了,简直怎么舒服怎么来,这让随行的几个人很是意外,他们还一直以为这个小皇帝是正经严肃的呢,没想到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陆西晟探过身体,伸手把桌子上的帕子拿了过来,胡乱地抹了一把颈部的汗水,一脸嫌弃地扔开了。
他瞅见门口迟迟不进来的人影,皱起了眉头 : “愣在那儿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扇扇子”
梁君一顿,神情很是复杂,他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小皇帝了,那个才识渊博,跟他谈天论地的小少年哪儿去了
怎么一个下午不见,这玉锦少年瞬间变成乡野少年了
不过他还是上前接过了陆西晟递过来的一把扇子,站在他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他扇风。
陆西晟躺在椅子上,全身的骨头如同被酥化过一般,显得懒散又随意,夜风时不时拂过他的丝发,倒让眼前的这个人朦胧了起来,有点不真实。
椅上的人漫不经心地剥开了一颗葡萄,眼皮轻抬,喵了喵旁边的任劳任怨的梁君一眼,举起手中剥好的葡萄问他 : “你要吃么”
毕竟人家这么听话地帮他扇风,他也应该意思意思两下,虽然以他对梁君的了解,对方肯定会委婉地拒绝他。
梁君一向聪慧绝顶,懂得如何寒暄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拒绝,晕白的月色里,他双眼认真地盯着陆西晟的眼睛,低下头轻启薄唇,就着他的手把那个晶莹剔透的葡萄用舌头卷进了口中,热湿的舌头似是无意又似有意地舔到了陆西晟的指尖。
陆西晟手指猛地一缩,浑身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诧异又疑惑的视线投向了身边的人。
梁君嘴里含着葡萄一口咬了下去,甜美的果汁顿时浸满了整个口腔,他享受般地闭上了眼睛,多余的汁水从他的唇角流过,不过都被他灵巧的舌头舔了回去。
看到这个画面,陆西晟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嘴也开始馋了起来,那颗葡萄似乎很好吃,他都有些后悔把那颗葡萄赏给他了。
“梁君,这里只有你与朕二人,有什么事大家都敞开了说吧。”陆西晟偏过头,若无其事地从桌上捻起一颗饱满的葡萄,仔细地开始剥皮。
听到这话,梁君身体一顿,他垂下眸子没有看他,难道自己的演技太拙劣了这才几天,就已经被看出来了吗。
“小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梁君恢复成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样子,似乎对陆西晟的话很是不解。
他温和的眉间隐隐藏匿着一丝仇恨和伤楚,让人很难察觉。
“需要朕挑明了说么”陆西晟眉峰一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昨夜,他到他的房里放毒烟,究竟有何可图,这些他难道都不应该解释么。
梁君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温度顿时降到了冰点,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周遭的气息变得阴森了起来。
“小殿下真的要听么”梁君释然地一笑,似乎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想通了一些东西,不由地戏谑又苦笑地问他。
“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梁国府,殿下可曾记得”梁君眸子一凝,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而后他又自嘲地否认了 : “我都差点忘了,殿下那时候不过才五岁,怎么会记得这件事情。”
他顿了顿,酝酿好了情绪,开始慢慢地讲起来当年的事情 : “十年前,举国上下皆知,当朝的皇上十分宠爱妙曼妖娆的玲妃,日日宠幸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可以说,玲妃是先皇唯一真心爱过的人,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话还真是应了当时的情景。”
说到这里,梁君嘴角忽然挑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来,继续说道 : “然而宫门岂是那么容易进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儿还少么忽然有一日,宫里突然传出玲妃与大将军有染,还刚好被皇上捉奸在床,先皇很是震怒,直接下令将玲妃打入了冷宫,诛梁家九族”
爱得越深,恨得也越深,然而先皇终究是舍不得伤害那个他最爱的那个人,却无情冷酷地把无辜的人牵连了进来。
梁君说到这里身体小幅度地抖了起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玲妃是我的姐姐,当她得知梁家被诛时,在冷宫里以三尺白绫自尽,我了解我姐姐,她自小跟随我母亲读道德经,即使不喜欢皇上也不会做出那么龌蹉的事儿来,可笑的是,这时候皇上才查清了所有的真相,可惜,晚了。”
梁君突然把目光转向了陆西晟,眼神里的愤怒还未完全消散,颇有些狠戾 : “若不是我的奶娘把我从狗洞送走,一路护送到她的娘家祈国,我现在可能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陆西晟在听他述说这段往事的时候,一直没有插话打断他,是的,梁君说的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听身边的人说过,但是并不代表不存在。
“所以,你千里迢迢从祈国回来,是想复仇”陆西晟身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很平淡地询问他。
这么说来,之前所有的疑惑都可以得到解释了,为什么他云游四方却偏偏在苍国的皇宫落了脚,为什么他会不知不觉地往自己的房间放毒烟,这一切都是因为仇恨罢了。
“要说之前,我的确是想亲手杀了你,毕竟你父皇做了那么伤天害理不可原谅的事儿不过也罢,那些仇恨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我又何必苦苦地纠缠于你。”梁君自嘲似的望着他,这么多年,他被仇恨已经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如今有了喜欢的人,那些过去的仇恨就放下吧。
然而想到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他心里又不免苦涩起来,虽然自己只是那个人的玩物,可他仍然放不下,都说,爱上一个人就等于丢了半条命,可他却把整条命都献给了那个人。
、第章
梁君垂下眸子,正好看到凉椅上的清瘦少年在蹙眉沉思,漆黑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着,一切美好得如同初生,叫人不禁有些贪恋。
眼前这一切可真让人嫉妒,凡是美好的东西,他都忍不住想亲手去毁掉。
看着陆西晟衣衫半开、隐隐带着撩意的样子,梁君嘴角向上一勾,削长白洁的手指轻轻抚上了面前人的脸颊,心里暗叹,丝绸般的光滑触感果然很诱人呢。
“小殿下喜欢男人吧”他薄唇轻启,仿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越了界。
脸部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陆西晟本身就有点被震到,又陡然听到他的话,身体不由猛烈地僵了一下,扭头怒视着他: “梁君,别怪朕没提醒过你若是再从你嘴里听到这般荒唐的话,朕定然会砍了你的脑袋”
梁君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被他的威胁所恐吓到,反而重重地捏起他的下颌,眸中尽是讽刺 : “没想到万人之上的皇上竟是胆怯之人,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对你身边那个贴身太监有感觉吧”
他的手从陆西晟的下颌处顺着肌肤往下,在锁骨处停滞了一会儿,然后轻佻地撩开陆西晟的衣襟,动作恣意而大胆,陆西晟本就宽松轻薄的中衣顿时完全散开了来。
“大胆梁君你想干什么”陆西晟顿时被他的行为惊到了,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却被习过武的梁君重重地摁了回去。
甚至变本加厉地在陆西晟的胸口点火,全然不顾陆西晟铁青的脸色,梁君邪恶地笑着 : “殿下别慌,我只是想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看看你到底喜不喜欢男人”
“我可是一个大夫呢。”温柔呢喃的话语似在抚慰他,然而更像是噩梦,让陆西晟心里不由胆颤。
两人的肌肤相触,感受到胸口处灼热的温度,陆西晟喉咙里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危险地盯着面前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男人,眸中一厉,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梁君的脸上,声音在这宁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陆西晟眼里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 “就算朕喜欢男人,也轮不到你来检查吧。”他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岂是他这等身份可以随意挑逗的
梁君的脸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扇到了一边,他的脑子里还有点懵,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把头扭回来,面无表情地调整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抹了一下嘴角,发现手里竟有血丝,他把目光定格在面前震怒得胸腔颤抖的少年身上,不说话。
“小殿下”门外,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陆西晟和梁君同时抬头朝门口看去,发现门口处的小江公公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们这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么令人误会,陆西晟身上的中衣几乎被完全地撩开了,白玉般的身体隐隐露了出来,而梁君则立在他的上空,画面魅惑又撩人,叫人想不误会都难。
陆西晟一个激灵醒来,一把推开了半上空的梁君,起身迅速地把松散的中衣拢好,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瞬间恢复成了平淡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与江旧对碰,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不知所措。
一旁的梁君自然不会被陆西晟那绵骨般的力气推倒,只是象征似的稍微往后面退了两步,然后漫不经心地把目光移到了门口的江旧身上。
他嘴角弯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对对面的人说 : “小江公公,你可别误会了,我和小殿下可什么都没有。”说完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一副跟他无关的样子。
本来吧,要是他不说这句话,江旧还不会多想什么,可是他这么特意地跟他解释一番,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陆西晟在旁边咬牙切齿,立马就明白了,梁君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这是想让小江公公误会,他到底想干什么陆西晟心里满是愤怒。
江旧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们一眼,没有明确地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开口 : “梁大夫这么晚了还来找殿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没有要紧事就不能来了吗哈哈,我可是与小殿下一见如故呢。”这最后一句话硬是被他说出了几分暧昧来,任何人听了都会忍不住怀疑,怀疑他和小殿下到底有没有更深层的关系
江旧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情淡漠而疏离,开口 : “那现在还有事吗”懂眼色的人都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除非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否则肯定会知趣地离开了。
“既然小江公公不欢迎我,那我还是先走一步了。”梁君故作无奈又伤心地摇了摇头,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陆西晟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梁君演戏,他现在可算是看透了梁君这个人了,喜欢捉弄别人,而且还是那种以假乱真的手法,实在是令人气不打一处来。
“梁大夫请便。”江旧错过身体,将门的通道让了出来,一丝寒暄挽留的话都没有,足以见得他对刚才梁君的玩笑话没有觉得一点儿好笑。
他始终冷着一张脸,眼神逼仄地看着他。
“也罢”梁君也不生气,回头暧昧地朝陆西晟抛了一个媚眼 : “小殿下可要记得我的味道啊。”
江旧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很是恐怖和阴森。
陆西晟眼里已经火冒三丈,直接吐出了一个字 : “滚。”
他的味道他才不稀罕一想到他的手刚才碰触过他的胸口,他就恶心得想吐,若不是因为沿城旱灾实在是厉害,水资源缺乏,他简直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一层皮都给搓下来
言已至此,梁君也没有厚着脸皮呆在这儿了,直接潇洒地走了。
院子里,只留下了赤着脚站在冰凉地上的陆西晟和门口沉默的江旧,各自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