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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受不弱之容澜 第23节

作者:滴梦婆婆 字数:19673 更新:2021-12-29 21:02:04

    澜儿真的太脆弱了

    脆弱到抱起来只像轻轻一捧雪,眨眼就会融化消失。

    容澜病重,药无法吃,烧更不能强行退,面色不正常的泛起潮红,因为不知何时便会急咳一阵,咳出血来,只能侧身躺着,以防血液呛进喉管,令他窒息。

    重翼满心疼惜喂容澜吃下小半碗药粥,为他补充体力,吩咐过张德必须一步不离在旁照顾,然后转身出了屋门。

    “太子现在何处”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在牡丹宫。”

    牡丹宫,皇后的寝宫。

    当年亥姝以罪后之名伏法,这座曾经皇宫最尊贵女人的寝宫,如今一片萧瑟荒芜。

    重文遣退仆从,独自一人呆坐在凉亭石板上,入目的是满园杂草。

    这里充满了他与母后的回忆,炎炎夏日,他怕热,母后总会抱他坐在这石板上哄他午睡。

    然而母后已经不在了

    重文怀中揣着一本书,正是容澜所写策书手稿。

    “这本策书眼下与时俱进,但也迟早沦为刻板教条,太子最需要的不是学习书册上的内容,而是学习如何引古至今、结合古人遗训治理属于自己的时代。”

    从这句话开始,他就认定了新任太子太傅是自己一辈子都尊敬爱重的老师。

    他曾经幻想过,如果那个人没有死,能亲自做他的老师该有多好

    如今愿望实现,但为什么那个人夺走父皇不够,还要害死母后

    那个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是心虚

    “是你害死我母后”

    那人落水时,他就躲在假山后看着,在心中如此咆哮,是你害死我母后,你是死有余辜

    然而漫天的雨水让他忘了他在哭。

    他伸手去擦眼睛,怀中的小狐狸就窜出去跟着主人跳到水里。

    那人根本就会浮水。

    果然是个大骗子

    更骗得禁军统领,甚至父皇都团团转。

    可那人竟不知如何猜到他躲在假山后偷看,浑身湿透,趁着换衣的空挡悄悄寻到他,急匆匆叮嘱他一句“一定要藏好,别被人看见,我会回来接你”。

    那叮嘱的话语在疾风骤雨里声音不大,更带着丝丝凉意。

    却像那人的怀抱,虽是凉的,但格外温暖。天气热了,他和小狐狸一起凑在那人怀前午睡,总也睡得如同母后哄他时那般美好。

    那人被拆穿了,为什么一句都不为自己辩解只让他必须相信父皇

    如果那人辩解,他会信得啊就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恨那人了。

    但那人就要死了,他一点也没有报仇成功的喜悦,他不想离开,他想和父皇一起陪着那人。

    重文紧紧抱着怀中策书,内心无比纠结矛盾,他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忽然一双龙靴出现在水光里,再然后是男人低沉的问询声“文儿,那草偶是你烧的”

    重文愣愣抬头“父皇”

    禁军在皇宫内独立于刑部的监牢昨夜发生一起命案,负责看顾太子太傅宠物的小内侍惨死狱中。

    太子太傅只因内侍失职,不甚让自己的宠物跳进池塘,便将其残忍杀害,澜公子恃宠而骄,更心狠手辣的名头很快传开。

    加之太子太傅公然逛男妓场所,弹劾容澜的奏折是源源不断。

    而皇帝不仅不免除澜公子的太子太傅一职,甚至为了照顾他生病连罢六日早朝,国政诸事不理。

    六日时间,重翼哪里有心思顾忌朝政

    容澜自那日昏迷之后再未醒来,呼吸越来越弱,血越咳越频繁,脸色更是发着高烧也再不见一丝红晕。

    重翼怕极了容澜昏睡不醒的样子,而王褚风没有按时回来,更是他心中最痛。

    第六日,天不亮,容澜已于前一夜无法吞下任何东西,一次咳血后,灼烫的体温骤然下降,重翼起先以为容澜是退烧了,哪知就太医起身把脉的功夫,怀里浑身冰凉的人便断了气若游丝的最后一缕生息。

    那一刻,重翼觉得,天都塌了

    、第79章 皇帝生辰三

    “请皇上节哀”

    屋子里太医跪了一地,伺候的宫娥、内侍也都跪下。

    在屋外看了几日的重文再忍不住,冲进房间,扑跪在床前去拉容澜无力垂落的手,哭得抽气“老,老师你,你不是说你命大,死不了你别走你别和母后一样丢下文儿”

    随重文一起来的小狐狸跳上床,凑到主人身边低声哀嚎。

    不澜儿不会死澜儿怎么会死澜儿还没有答应与他成亲澜儿明明要陪他十八年重翼缓缓放下怀中一具冰冷的尸体,竟是痛到极致失了心魂,突然提剑扫向众人。

    “你们谁敢说澜儿死了朕就杀了谁”

    “澜儿没有死澜儿他还活着”

    “都给朕滚滚呐”

    太医、宫人纷纷逃命离开。

    慌乱中,重文被张德抱走,他一路回头,呆呆望着自己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父皇,这个男人面对北厥强兵时镇定自若,这个男人是大周最伟岸强大的存在,这个男人是他的父皇更是皇帝,可此刻这个男人竟和他一样在哭。

    房间里转瞬空荡荡的,再无一人。

    “咣啷”剑掉落在地,重翼跪在容澜床前,颤抖着抚摸容澜苍白冰凉的面容。

    “澜儿你再也不走了,对不对”

    “澜儿你不会离开我的”

    重翼不断与容澜说话,然而无人回应。

    “这次送你一只活的做分手礼物。”

    “你以后对着那位澜大人发情”

    他一把捏起凑在容澜身边的小狐狸,想扔出去摔死,他不要什么分手礼物活得死得他都不要

    他要澜儿

    他只要澜儿

    却又慢慢松了手,澜儿醒来发现自己的宠物不见了,会伤心的

    “皇上王太医回来了”张德的声音突然远远传来。

    千羽辰从冥山带着王褚风一路策马,风尘仆仆赶到。

    一推门,入目所见,皇帝正颓然跪坐床边;而床上,容澜闭着眼,神色安详,玉一样美好的容颜惨淡无光。

    小狐狸就立在容澜枕侧,用爪子轻轻推毫无反应的主人。

    王褚风已有不祥预感,慌张上前翻过容澜眼皮,然后在容澜生死大穴上连番下针,却回天乏术,最终只悲痛跪倒“皇上臣回来晚了啊”

    晚了

    “噗”重翼直直喷出一口血,感觉刚燃起的希望再次被人掐灭,连同掐灭的还有这世间一切光华。

    “皇上”王褚风和张德齐齐扶住扬倒的皇帝。

    千羽辰脸色惨白,伸手就要抱床上的人。

    “别碰澜儿澜儿说了要陪着朕”重翼眼前发黑,死死将容澜搂护在怀里。

    千羽辰稳住颤抖的声音“他还有救”

    重翼顷刻恢复理智,松手。

    只见千羽辰将容澜平放在地上,蹲身,双手叠在容澜胸前,规律地垂直向下按压

    一次两次

    “澜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澜”

    “澜你大哥为了保住冥莲险些丧命你舍得让他一醒来就听闻你离世的噩耗”

    一百次两百次

    容澜的身体只随着千羽辰的动作无意识震动,始终没有心跳和呼吸。

    千羽辰的声音渐渐带了呜咽与祈求,连容烜也无法将你唤回了吗

    “澜活过来啊求你活过来”

    “澜求你”

    容澜是在噼噼啪啪掉落在脸上的泪眼中恢复意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不停猛击,有人捏着他的口鼻,给他做人工呼吸。

    这是心肺复苏

    难道回到了现实

    他费力睁眼,光线一点点射入眼中,一张惊惶又挂满泪水的脸在眼前来回晃。

    “辰是你呀”

    容澜虚弱轻笑,他有心脏病,偶尔一次机会向千羽辰讲过心肺复苏的救急之法,还戏言,指不定哪天自己突然“死了”,就得派上用场。

    没成想

    千羽辰艰难回给容澜一笑,他说不出话,只感觉自己掌心、后背都一片冰凉。

    重翼眼见容澜死而复生,急忙抱起他,顾不得旁的只冲王褚风喊“快澜儿醒了”

    容澜意识尚在云游,忽然被挪动,头脑一阵晕眩,口中就塞入一个不知什么东西,他胃里恶心,张口就要吐。

    王褚风惊道“别让他吐出来”

    重翼抬手扼住容澜下颌,另一手顺着他的喉结推按,将那团恶心的东西送容澜吞下。

    容澜的身体如今只怕就比死人好上那么一点点,如此一番折腾,他感觉再无力气,又缓缓闭了眼。

    这可吓坏了重翼和千羽辰。

    “澜儿澜儿他怎么了不是已经吃下冥莲”

    “澜澜”

    王褚风把脉道“皇上和少庄主别急,容公子这是睡着了。”

    王褚风再三确认过容澜病情,转去开方煎药。

    屋中重翼与千羽辰对话,容澜虽无力睁眼,却并没有失去意识,只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重翼疑问“你是如何碰到王褚风容烜不放心朕的暗卫,赶去冥山亲自护送王褚风归程,以他的功夫,又怎么会受重伤”

    千羽辰答“回皇上,千羽庄地处冥山脚下,皇上提前采冥莲一事草民一早就听下属汇报,便命人暗中跟着,以防万一,没想到当真生了变故。那抢夺冥莲的蒙面人功夫高强,而且擅长用毒,容烜是先中了毒,才不敌负伤,草民加入战斗时已有防备,那人见再讨不了好,这才仓皇逃走。”

    重翼再问“容烜伤势如何”

    千羽辰又答“有仙人道长前辈妙手回春,他性命无碍,只需将养些时日就可痊愈。”

    重翼沉声“如此便好否则澜儿要伤心了。那蒙面人的身份你有什么线索”

    千羽辰道“根据草民观察推断,那人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女人,除了擅毒,她所持兵器是”

    重翼肃然冷声“可是一条九节软鞭”

    千羽辰语带惊讶“正是皇上如何知晓”

    重翼解释“朕命人翻找了整座容府,在废墟残骸下发现几具焦尸,经仵作查验、加之墨玄连日搜集的证据,那些人被烧焦以前是死于九节软鞭的鞭伤,而曾经的苗南乌氏就有人以这九节鞭法闻名江湖,称号乌云双珠乌云双珠是指乌家孪生姐妹,那乌溪云早已过世,如今唯剩澜儿的母亲乌梓云还活着。乌梓云今年四十有五,乌家女子素来擅毒,正符合你说的各项特征。”

    千羽辰更惊“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是乌梓云,即便她蒙着面容烜也会将她认出、告诉她冥莲究竟作何用途,她难道还会抢自己儿子救命的药不成”

    重翼怒恨“她眼中的儿子只有慕绍澜查出当年容府惨案的真凶,容烜便回苗南与她当面对峙,最终不知何故竟是放弃了报仇,只将慕绍澜重伤,挑断筋脉,废了武功修为。没想到,乌梓云竟是为了替慕绍澜续经接脉,毫不顾惜澜儿的生死”

    千羽辰惊疑“但乌梓云是如何知晓皇上在冥山上寻得冥莲幼花还将皇上派人去采的时间摸得如此准确,守株待兔。”

    重翼沉声“只怕这皇宫中,除了忠于南王的影子,还有乌梓云自己的人朕竟从未察觉”

    重翼与千羽辰说话时一直紧握容澜的手,手心里突然微微一动,他俯身,前一刻还冷如冰霜的眼下一刻便满是柔情。

    “澜儿澜儿你醒了吗,澜儿”

    容澜听了许久,听明白了大致经过,也攒足力气醒来,乌梓云和慕绍澜显然不在他的关心,他在乎的只有容烜,他睁眼望向千羽辰“辰,你将我大哥安置在哪里我想去看他”

    千羽辰猜出容澜恐怕是听到了自己和皇上的对话,劝道“容将军中的毒已经解了,伤势也已稳固,眼下身体恐怕恢复得比你不知好到哪里去。他在你之前住的别庄养伤,离京城千里远,你不去给他添堵,在京城好好待着才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容澜被千羽辰连损带劝,识趣点头“也是”然后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重翼道“我饿了,要吃饭。”

    重翼紧绷的脸瞬间绽出一个笑容,慌张挥手“张德,快澜儿说他饿了快备膳”

    “是是老奴这就去”

    会饿,有胃口吃饭,实在是身体大好的前兆。

    张德指挥内侍来送膳时,千羽辰已经离开,房间里只有重翼和容澜两个人。

    “说好了,不动手动脚的澜大人在那儿呢,你去抱它”

    哦,对了,还有一狐。

    小狐狸正为了捍卫主人的尊严,用嘴去扯重翼的衣袖,它牙尖嘴利,袖子被它偏头一扯,就扯掉一块儿,它毛绒绒一团向后一翻,滚到床角,然后抖抖毛儿,跑上来再战。

    容澜看着小狐狸锲而不舍的作动,只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这么不听话,你不给新主人抱,他就要来抱我你扯他袖子管什么用”

    容澜正说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在云中穿梭下坠。

    “澜儿”重翼赶忙伸手扶他。

    容澜病重刚醒,身上虚软得厉害,靠着厚垫坐都坐不住,人不停往一侧滑倒,偏生他死活不想给重翼抱。

    容澜每倒一次脸色便白上一分,重翼瞧得心疼到滴血,终是再难顾及容澜的拒绝,起身把人拥在身前,让容澜靠在自己怀里“澜儿,等你身体好些,我便不再动辄就抱你了,你和我置气,千万种法子我都受着,只你别折腾自己,我心疼。”

    这边张德将备好的膳食放在木几上,端到床边,捧给皇帝,重翼附在容澜耳侧问“想吃什么我喂你。”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喜欢吃什么你都不知道”容澜抱怨一句,如今他是真的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要人喂,他也是真的很不爽

    重翼一愣,明白过来容澜这是心里不乐意,又不得不同意被自己喂,心疼里夹杂着一点点喜悦,大献殷勤“这些都是按照你口味做得,那就每样都吃一点,你刚醒来,也不能吃得太饱。”

    这不是重翼第一次喂容澜吃饭,却是第一次在容澜醒着的情况下喂他,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容澜在游戏里也毁了胃,虽然当初有蜇甘草对症下药,后来又有冥莲的功效,但依旧比常人的胃弱许多,他没吃几口就隐隐胃疼,偏了头,“我饱了。”

    早膳后,临到容澜喝药的空挡,重翼这个皇帝终于开始批阅多日来积攒的折子,竟还能一心二用,与怀里抱着的人说话。

    只听他问“文儿那日也在池边,你为何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他也在”

    容澜刚吃了饭,不能睡觉,只能靠坐在重翼身前消食,等着喝药,而小狐狸也被人喂过,正如愿窝在自己主人怀里享受地翻过肚皮给主人摸。

    重翼瞥一眼容澜怀中那碍眼的“分手礼物”调侃自己“不然澜大人怎么会出现,还成了你送我的礼物”

    千帛不在宫里之后,小狐狸一直是由重文照顾,容澜早就想到重翼会察觉真相,解释“我怕你真以为是重文做的。”

    重翼边看折子,边沉声摇头“文儿是我儿子,知子莫若父,他从开始学那策书就对你心生敬仰,即便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也断不会想害你,不然我怎么敢让他与你亲近”

    容澜问“你都知道了”

    重翼点头,淡声作答“文儿对你态度有变,我五日前就寻他问过话,他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那在文儿面前歪曲事实,诬陷你和我一起害死皇后的宫娥母后已经问审,她是德妃早年安插在皇后身边的人。但告诉文儿那草偶是你送我的,引诱文儿烧草偶、怀疑你身份的嬷嬷,却不见了踪影。这嬷嬷恐怕不是德妃的人。”

    容澜道“我想也不是德妃,德妃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让马翌将那推我下水的小内侍关起来,为的就是想看看除了德妃,还有谁在背后搞些阴谋诡计。”

    重翼凝神在一道奏折上落笔,然后接话“那内侍在你落水的当天夜里就惨死狱中,有人拿着你的官印大摇大摆将其杀害,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这笔账记在了你这个恃宠而骄的宠臣身上,我想为你正名都不行。”

    容澜低头看眼重翼手中的奏折,挑眉抱怨“你的言官们不怕得罪我,更是不怕惹恼皇帝,这些弹劾我、要你提审我的折子你都只批知道了,没有应允,但也没有驳回,我看你也没多着急替我正名,倒是不舍得伤了这些不畏皇权、正直敢言的臣子。”

    容澜虽在抱怨,却不见多少真的怨气。

    重翼将他发凉的身子搂紧几分,忽然凑上他耳侧柔情低语“澜儿,这世上也只有你会如此想问题,如此懂我。”

    容澜偏头躲,就听重翼冷了声音又道“但他们忠奸不辨、偏听偏信,被人利用了却还尤不自知,也称不上贤臣。我不过为了麻痹那躲在暗处的人罢了,倒是又要让你受几日委屈。”

    容澜说了许久的话有些体力不支,迷迷糊糊闭眼应道“那你不如干脆直接宣称我死了,不是更能引那凶手唔”

    容澜话没说完双唇已被人封住。

    重翼一手捧起容澜的侧面,一手揽过容澜半个身子,凝眉深深一吻,“澜儿,别说死字我当年没利用你的死,如今更不会利用。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心跳都没了,我与你说话,你也不理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幸好千羽辰将你救活澜儿,剩下的十八年我会好好保护你你信我”

    容澜被重翼吻得更加无力,挣脱不开,只得软软回击“皇宫里到处危机四伏,不说你的那堆嫔妃各个看我不顺眼,那暗中引诱你儿子拆除我的人似乎目的也不在废太子,而是除掉我,我的官印都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何况,我母亲安插在皇宫的人你也还没找到。”

    容澜的一番抱怨忽然让重翼想到什么,他身体一僵,望向容澜的眼里满是疼惜“澜儿,也许指示人推你下水的我本打算等生辰过了再动苗南,如今看来他们却是迫不及待想逼我动手,澜儿,我若杀了你母亲和弟弟,你会恨我吗”

    容澜抬眼,答非所问“重翼,你生辰过了就放我走吧。我已经吃了冥莲,到那时身体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作为交换,我把苗南从南王手上夺过来,还给你,如何没有南王以令牌祭祖、诚心归顺,苗南永远不可能真的臣服大周,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重翼紧紧搂住容澜“澜儿事到如今你还不懂我的心苗人对王族再虔诚,也是时间可以磨灭的。我不要你再为我受苦,我只要你安然无恙陪在我身边苗南祭祖的风俗是血祭,更要跪上三天三夜以感召祖先,你是想要自己的命,还是想要我的命”

    容澜轻笑“谁说我要自己献血,跪祖先了南王又不是我”

    不得不说,虽是冥莲幼花,但容澜体内梦去被解,蚀心水也得到控制,冥莲修复人体损伤的作用见效很快。

    不出三日,容澜便可下地,而到了第五日,已然恢复至大量失血前的状态,只是

    “容公子,冥莲幼花的功效也仅能助你恢复如此,你的身体不过常人六成康健,必须好生注意养护才活得到四十。能再寻得一株冥莲,已是上天对容公子眷顾,不忍你过早离世,你切不可淋雨,更不可随意跳进池塘。”

    面对王褚风的劝诫,容澜简直有苦难言,他是没想到自己身体差得落下水、淋下雨就会死翘翘,但也不是他夏天没事干,热得往池塘里跳啊,悻悻回道“这事要怪让澜大人落水之人,我还是很惜命的”

    如今满京城风云,王褚风早听闻当日荷花池的闹剧,叹气“那畜生再如何要紧,也不比容公子自个儿的性命。你的心肺落了病根,心痛和咳血的毛病不时就会发作,寒症虽急剧好转,但你寒气入骨、再难拔除,即便寻得火蛇,只怕也会在冬日无法安眠。你将受的这些病痛,在为皇上献血前想必太后娘娘都已经告知于你,是老夫害了你呀”

    容澜实在受不了别人可怜自己,“我肯救重翼,自然不在乎这些,也没打算怪谁十八年对我来说足够长了,按道理,我早就是个死人你别成天觉得对不起我,我能活着也得亏你妙手回春。”

    我早就是个死人。

    晚膳前,重翼散了廷议赶来陪容澜,恰恰听到他和王褚风说这一句,脚步定在原地,炎炎夏日,他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冷得彻心彻骨。

    “重翼,我身体康复得差不多,想出宫当面谢谢辰对我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我早两年多前就死了,这一次更是他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于情于理,我得报答他。这份东西是早前我和你儿子一起编写的,我送去给辰当谢礼,你也看看太子给你这个父皇准备的生辰礼物你可还喜欢。”

    重翼一进屋,容澜就递上一份帛书,说了以上一番话。

    重翼接过帛书看也不看,倾身拥住容澜,满心怜爱无处诉说“澜儿,我陪你一起去往前几年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往后十八年,就让我陪在你身边,爱你、宠你,好不好”

    容澜瞪着一边满眼尴尬的王褚风,只在心里抱怨,重翼真是发情得越来越不顾及场合,越来越不要脸

    “你退下。”容澜正抱怨,重翼就挥手让王褚风出去,然后低头吻上容澜双唇。

    “唔”容澜也不反抗,闭了眼就放任身体缓缓下滑。

    “澜儿”重翼大惊,赶忙松口,托住容澜软绵的身子,作势就要抱了他往床边走。

    容澜却是睁眼,站定脚跟后退几步“臣出宫已向皇上请过旨臣告退”

    直到人走了,重翼才从惊慌中反应,自己是被容澜骗了他叹口气、拿起手中帛书来看,这一看,暗沉的眼里闪过光亮,晚膳也顾不得吃,踱步出门“张德,把廷议刚走的几位大臣都给朕宣回来果然还是澜儿有办法”

    、第80章 皇帝生辰终

    “少庄主,将田产归还朝廷虽是有偿的,但仍然要承担巨大的利益损失,福城几个粮铺自营运转不周,已经倒闭。”

    “少庄主,最糟糕的是,其他商户听闻此消息,纷纷联合地方商会抵制朝廷政令,更有不少士族大家也参与其中,可如何是好”

    “少庄主,皇上也已为了此事连开几日廷议,却扔未找出妥善处理的法子。如果新政就此搁置,千羽庄也岌岌可危了呀”

    “少庄主,澜公子来了”

    自五日前险些经历生死一别,千羽辰再见到容澜时,正被众人围着,为了协助朝廷推行新田制的事有些焦头烂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间,他侧头,容澜就从彩霞碧晚里走到他面前,唇角扬笑,递给他一页帛书。

    “呐,给你的谢礼”

    千羽辰接过来看,眼底瞬间闪出亮光,边看边叹“实在是份好东西,我正一筹莫展,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你之前整日带着太子在京城里乱转是为了做调查写这个”

    容澜点头“这是配套新田制的试行商荐,里面对朝廷各项新的政策律例都做了详细标解,太子殿下亲自参与编写,还没有颁发各地,先便宜你了重新分田于民,土地不再集中在你们这些地主手里,也不是就要赔本赚吆喝少了土地租金,作物成熟后,百姓除了上缴国家和自留口粮的部分,比以往多出的结余也是要拿出去交易买卖,换其他生活物资。市场流动资金增多,商机才是真的无限。千羽庄在田制改革上已是出头鸟,不妨连同这个也一起身先士卒。”

    千羽辰早将目光从帛书挪到容澜脸上,但见容澜说话时眼角唇边皆是奕奕神采,一颗沉沦的心越发沉沦。

    他有多久没见这人如此充满生机的模样

    千羽辰正望得出神,就听容澜道“辰,你我许久不曾一起喝酒,如今我身体大好,咱俩喝一杯如何”

    明月皎皎,晚风徐徐,美酒佳肴,二人成席。

    以往两年多的时间,容澜与千羽辰时常月下对饮,所谓知己,是真的可两肋插刀,可把酒言欢。

    “辰,你不仅又救我一命,还救了我大哥,你对我的恩情我早已还不清,但大恩不言谢,我敬你一杯”

    “澜,你当初为了保住千羽庄才被迫入宫,如今影子已除,只等我协助朝廷将新田制推行,千羽庄便算度过一劫。你对千羽庄之恩我又如何还得清你我相识一场,这杯酒只为知己的缘分。”

    酒过三巡。

    “不行了,不能喝了有点上头”容澜醉意阑珊摆手,抬眸间,因着喝了酒,眼底泛起一层水雾。

    千羽辰看着,心猝不及防一跳,“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转到容澜身前,“哗啦”绸服滑动,那不胜酒力的人迎面便扑进他的怀里。

    一瞬间,本就失了节拍的心,更乱。

    他和他的唇第一次离得这样近

    那双唇微微启着,在月光下像刷了一层淡色的釉,蘸着酒,晶莹剔透。

    千羽辰痴望片刻,着了魔一般缓缓俯身,吻上。

    “嗯”被吻的人呼吸不畅,轻咛一声偏头,呓语沉吟“重翼求你别再吻我了”

    千羽辰身体一僵。

    “我就剩一颗心。”

    皇宫里,过了晚膳,夜色渐深,重翼依旧在勤政殿与心腹大臣廷议,会这样晚的时辰召开宫廷会议,可见重翼对议事内容的着急与重视。

    户部尚书程何上前道“回皇上,太子殿下与澜大人所写商荐虽是以京城为蓝本拟定,但澜大人从商出身,对地方经济颇为详熟,臣与户部其他官员讨论后皆认为此荐亦可用于全国。”

    继徐仲博之后,大周新任丞相顾钟石道“皇上,臣建议先在千羽庄实行此商荐,如果千羽庄的亏空能因此扭转,地方商会的抵制便会消弭。届时再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此荐,田制改革必将向前迈进一大步”

    这想法与容澜不谋而合。

    顾钟石乃为崇德六年文科状元,拜相之前任职吏部郎中,是除了容澜这个从来没参加过科举的异类之外,大周官场晋升最快的后起之秀,不仅在新一代文人里颇具影响,为官更是敢于革新,但他不保守的同时,却也不冒进。重翼破格提拔他,就是看重了他身上此等性格。

    廷议多时,事情终于得到解决,重翼点头沉声“具体事宜,尔等就胁从顾相处理”

    “臣,遵旨”

    是夜,重翼拿着帛书在容澜枕边情意绵绵“澜儿,你说这是文儿送我的生辰礼物,实际是你送我的吧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问题,想我怎么奖励你”

    容澜酒后头疼,懒得搭理重翼发情,把小狐狸丢给重翼,背身闭眼“有事找它,少来烦我”

    皇帝生辰将近,皇帝每隔十年才庆祝一次的生辰乃举国大事,皇宫里到处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全国官员更是积极梳理各地十年内的政绩呈报朝廷。

    重翼一边推行新政,一边趁着过生日审查大周十年以来的治理情况,忙得几乎头不挨枕,确实少能再烦容澜。

    对此,容澜喜闻乐见,算算离自己要走的日子也不远了,于是打算临走前就好好给重翼带几天孩子。

    “太子殿下,澜大人请您往敏学殿,说自己身体已然大好,可以重新开始为殿下授课。”

    当重文收到内侍传话,几乎是一路跑去敏学殿的,他早听闻后来有王太医赶到将太子太傅救活,但老师养病这些天父皇禁止任何人打扰,他想前往探望次次都被禁军拦下。

    终于可以见到老师

    重文兴奋跑到敏学殿外,却又忽然停了脚步。

    可老师会不会不愿见他

    父皇说母后不是老师害死的,他却悄悄拿了老师送父皇的礼物嫁祸,更眼看自己的近随将老师推下水,害老师差一点死掉

    “太子殿下不进来吗就要上课了。”温凉低磁的男音传来。

    重文一抬头,就见一身绯色朝服、头顶乌沙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老师,我,我”重文这做错事的孩子“我”了半天,说不出下面的话。

    “我什么”容澜挑眉往殿里走,失了耐心一般,一点也不顾及一个十岁小朋友的心理健康,不满数落“认个错都扭扭捏捏,怎么给弟弟们树立榜样”

    重文一愣,急急跟在容澜身后道“老师,我错了你别生气”

    天大的心结,都只在这一句“数落”里化为乌有。

    “参见,太子殿下”

    重文刚一走进殿门,就见自己的三个弟弟居然都在,有点反应过来刚刚老师说的后半句是个什么意思,装着老成,挺身负手“起来吧。”

    四个小朋友各自去到座位,向容澜躬身“老师”

    容澜微微颔首“坐。”

    这一日,几个还没有被权欲熏染的皇子们认了同一个老师,第一次坐在一起读书学习。他们没有想过,后来他们兄弟和睦、协力为大周谋划新篇、治理属于他们的时代,全都源于曾经这段共同学习的少年时光,源于他们共同的老师。

    “娘娘,那澜公子的手段非同一般,三皇子殿下已然在他掌控,娘娘为了三皇子也该早早罢手”

    “哼皇上派了暗卫一刻不离跟在他身边,生怕他再出事,如今他即便拿住冉儿,也没机会下手倒是给本宫解决了一个难题成大事者岂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哥哥莫再动摇”

    皇帝生辰前的某夜,北厥使团所住的驿馆遭贼,搜贼的官兵在使臣房间意外搜出数封盖有太子印鉴的信函,信函连夜被送进宫,呈给皇帝。

    紧接着刑部官员上奏,说有江湖志士告发太子与太子太傅密图谋反,两人计划在皇帝寿宴当日安排厥人入宫,弑君篡位。

    连番事件均指向太子谋反,皇帝下旨秘查此事,在调查清楚原委之前,任何走漏消息者杀无赦

    调查很快有了结果,皇帝竟是决议公开御审太子谋反一案霎时朝野震惊

    御审这日,文武百官见证,重文与容澜齐齐被传唤到议政殿,北厥的使臣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与太子太傅今日必死无疑皇帝甚至都没给他们开口辩解的机会,从入殿就让他们跪在一旁看着,而皇帝传审北厥使臣,冒了损毁属国邦交,引发战乱的风险,似乎更加说明了皇帝对太子谋反的痛恨

    张德高呵“皇上有旨,带人证”

    那江湖志士被押入大殿,两腿发软对着皇帝跪拜叩首、三呼万岁,行为间毫无侠义凛然的告发风范。

    重翼沉声“朕问你,你是何时何地瞧见太子和太子太傅与那厥人密谋”

    志士答“回,回皇上,草民是二十天前大约申时,在京郊的湖西亭撞,撞见的。草民当时正在亭边的一颗树上睡觉,就凑巧听见了。”

    重翼冷笑“哦是吗既是二十天前就撞见了,何以到现在才告发”

    志士答“回皇上,草民初初听到这种事,心中是害怕的,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祸上身。但回到家中夜不能寐,思前想后总觉得应该将此事报给朝廷,皇上圣明,大周在皇上的治理下百姓安居,草民不能眼看皇上如此明君有危险却瞒而不报。”

    重翼只在这志士的恭维下目光更冷。

    张德扬声“皇上有旨,再传人证”

    几名普通农夫被带入殿中,同样两腿发软对着皇帝跪拜,头都不敢抬。

    重翼指着重文与容澜道“都抬起头,给朕好好看看你们可认识这两人”

    几名农夫这才颤抖着抬头向身侧跪的人看去,这一看都大吃一惊,纷纷应道。

    “认得的认得的”

    “他们去过俺们田里,当时田里都是跑去围观的人,说是有神仙下凡。”

    “原来不是神仙是官爷”

    重翼问“二十天前大约申时,你们在哪里”

    几名农夫中一人作答“回,回皇上,俺们几个当时都在田里劳作。”

    又一人忽然想起什么,望着容澜与重文道“他们去俺们田里好像也是二十天前的下午俺老婆娘那日生产,所以俺把日子记得清楚”

    一句话,百官惊疑,若太子与太子太傅当时在农田,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湖西亭众人望向太子太傅一张美到极致的脸,会被普通农夫视作神仙实在没什么好稀奇,他们第一次见时不也惊为天人

    而容澜带着重文把京城逛了个遍,因了他那副美死人不偿命的脸,走到哪里都是遭人围观、惊呼不断,想要诬陷他们出宫是去联系北厥人谋反,难度不是一般地大,能证明他们究竟在干嘛的人实在太多了

    那志士开始不镇定,慌张道“皇上,草民没有说谎皇上若是抓到了那厥人,一问便知”

    正说着,一名样貌粗犷的北厥人就被禁军拖入大殿,满身是血,有刑部官员紧随其后“启奏皇上,此人已经招供,这是他的供词,请皇上御览”

    重翼挥手,张德接过那供词不呈给皇帝,却是拿给一殿官员们传看,众臣面露惊讶,这人是当年亥斛身边的左副将,亥斛战败被太子砍下头颅,他趁乱逃入草原深处,两年多来不见踪迹,竟是一直司机替旧主报仇,想嫁祸太子。

    众官还在惊讶,忽然有宫妃挣脱禁军,闯入殿中“你们放开本宫皇上冤枉啊皇上与厥人串通的是太子,不是臣妾的兄长皇上是不是搞错了”一早听闻皇帝要御审太子与太子太傅她还高兴计划终于成功,岂料不过多时就传来曾将军被捕入狱,罪判谋反的消息。

    德妃扑跪在皇帝脚前,哭喊地声嘶力竭曾楚阔一入狱,曾家失了兵权,就什么筹码都没了

    重翼冷眼望向她“爱妃如何知晓与厥人串通的是太子”

    德妃急急证明“皇上,皇后死后,太子一直对皇上心存怨恨,想要为自己母亲报仇,所以联合厥人意图谋权篡位皇上明察啊驿馆中搜出的密函足可证明太子反心”

    重翼轻笑“爱妃从未看过密函,又怎么知道密函上写了什么”

    曾慈怡一惊意识到自己竟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重文抬眼望向自己的父皇“父皇明察,那些信函与谋反毫不相关,北厥盛产马匹,父皇寿辰将至,儿臣只是拜托他们物色神驹,献给父皇做生辰礼物”

    重翼闻言看向负责使臣一应事物的驿馆馆承,那馆承赶忙会意上前“启奏皇上,此次北厥使臣入京确实带了优良马种养在京郊,只等皇上寿辰时献礼。”

    北厥使臣也适时附和“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对您的孝心日月可鉴,北厥更是诚心臣服于大周,不敢有反叛之心此次我等出使京都,献马为陛下贺辰,就是为了表达北厥对陛下的忠诚。”两年多来,周军在虎口关屯田养兵,维护草原和平,周朝更给予游民粮食补贴,比起过去各部族相互争斗,如今他们生活安定、不愁吃穿,根本不想再起战祸。

    张德将所谓“谋反”信函送至百官传阅,殿外忽然一声高扬“太后娘娘驾到”

    百官齐齐叩首,“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一贯的冷眼高挑,不理会群臣叩拜,只对着曾慈怡道“你太让哀家失望了哀家岂能放心孙儿跟着你这般没有妇德之人长大从今日起,三皇子交由徐妃抚养”太后此番话,实是保全了重冉不受此次事件的影响。

    一名宫娥随即被丢入殿中,趴在曾慈怡脚前哭道“娘娘救奴婢救奴婢啊”

    这宫娥是已故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娥,许多官员都见过,此刻皇后的贴身宫娥趴在德妃脚前哭救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那志士眼见事情败露,为求保命交代了曾楚阔为协助德妃废除太子,陷害太子与太子太傅的阴谋,事情总算水落石出。

    曾家老父当众腿软跪地“皇上,小儿一时糊涂啊”

    皇帝冷声下旨“构陷东宫,按律当斩朕念你儿子多年为大周驻守边南,屡建战功,又逢朕寿辰将至大赦天下,免他死罪,令他交出兵符,发配流放,永不得入京”

    而德妃作为后宫嫔妃,后宫无后,自然是由太后处置,“把她给哀家带走”

    两名嬷嬷上前去拖曾慈怡,却见她忽然疯了一样冲向重文,手中明晃晃一把刀子。

    “保护太子殿下”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禁军根本来不及阻止,紧挨重文而跪的容澜背身将重文护在怀里。

    “噗嗤”锐物刺入人体。

    血溅三尺

    “澜儿”重翼嘶吼一声后心连着整个脊背都在发凉,奔下龙椅。

    “老师”重文错愕仰头,只感觉有什么喷了自己一脸,满眼都是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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