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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受不弱之容澜 第12节

作者:滴梦婆婆 字数:19007 更新:2021-12-29 21:01:54

    季鹏贺却是不敢起身,仍旧单膝跪地,抱拳垂首“请皇上降罪末将治军不严,才会令流言在军中四起,扰乱军心。虎口关失守一役我军将士死伤数万,尸体成山;洪州沦陷之时,城中百姓更被厥人烧杀抢掠,生灵涂炭。末将有罪罪该万死”

    重翼脸色沉冷“既知有罪,那便将功赎罪朕要北厥自此臣服于我大周,做我大周属地,边关永固,不知季将军可有信心”

    季鹏贺猛一抱拳“谢皇上不杀之恩末将定不辜负皇上厚望”

    重翼满意点头,“起来吧。”然后声音一冷,冲着屋外道“还不进来”

    屋外门框应声探出一个小小的人影,布衣常服,头上扎两个总角,一张小脸干净清秀,却是惨白惨白,就见这小人儿畏畏缩缩,一路躲着浑身沾血的季鹏贺走到重翼面前,作揖行礼“父皇。”

    季鹏贺这才注意到这小孩子的身份,赶忙也行礼“末将,参见太子。”

    重文似乎极其害怕,不敢直视季鹏贺,又往后躲了躲“平平身。”

    季鹏贺起身,心道,太子果然如传闻里那样胆小懦弱,莫不是皇上对曾经的皇后情深意重,如何会立他为太子,只可惜皇后竟然背叛了皇上。

    季鹏贺感慨着,就听皇帝道“去找身太子能穿的兵服,再弄匹不烈性的战马。”

    季鹏贺一愣,皇上这是要太子上战场惊了一跳,赶忙跪下“皇上,万万不可啊战场杀敌有末将与大周数十万将士,更何况刀剑无眼,太子如此年幼,又是国之储君,怎能以身犯险”

    重翼冷声,话中已有不悦“朕吩咐你的只管照做”

    季鹏贺却是不能妥协,万一太子在战场上有个什么闪失,可不是他一颗项上人头担得起的,再者,有太子参战,他不仅要派人小心保护,行军布阵也会顾虑重重。

    “请皇上三思”

    重翼大约知晓季鹏贺心中所虑,望了儿子片刻,拿起桌前圣旨,沉声道“会有人负责太子在战场上的安危,你只管如常指挥即可,朕给你一道赦令,太子届时真有什么损伤也是朕这为人父的过失,怪不到你头上。”

    重文刚满八岁,虽然会骑马射箭,更从三岁就开始习武,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他天性胆小懦弱的缺点,从听到自己要上战场,他的小腿就开始忍不住发软打颤,此时更是有些站也不站住。

    这边季鹏贺不敢接赦令,重翼却是“啪”一声将圣旨拍下,提着就要吓得跪倒的儿子大步走出前厅。

    季鹏贺心知再劝不过,转身跪令“末将,遵旨”

    一连几日,重翼除了批阅奏折,视察军情,一得空就让张德令太子前来,亲自指点重文剑法。

    重文一遍一遍在自己父皇面前演示多年所学,以前都是母后这样看他练剑,可母后已经

    重文一想到这里眼圈就涩涩发红,手上脚下的动作也跟着乱套,委屈得停在一旁“父皇”

    他才八岁,又刚刚丧母,会哭纯属正常,这边张德心软想去哄哄,那边皇帝冷声训斥“你若是不怕死在战场上,今日尽管哭”

    重文傻傻愣住,重翼已然甩袖离去。

    张德明白为何皇帝会心情不佳,他派人送小太子回房休息,又赶忙去寻王褚风,一路小心捧了药停在那间皇上吩咐了谁也不得进的屋前。

    “皇上,药煎好了。”

    “以后不用再送”重翼的声音冷冷传出,似在发怒。

    “是,皇上。”张德摇头离开,皇上这是打算放弃了吗

    屋内,重翼坐在床前,沉脸看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他缓缓握住那人冰冷的一只手,然后摸上一截断裂的腕骨。

    心还是会疼。

    但似乎这断骨的人自己却一点不觉得疼,甚至当日这人双手被缚又被他从枷锁上拽下来时,连啃都没啃一声。

    这人的心如此坚硬,他又何来奢望自己可以进到他的心

    如果不是这人一直不醒,他要王褚风好好检查一遍这人的身体,他恐怕永远不会知道,他其实断了一只手。

    重翼望着容澜。

    除了没有体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容澜就像还活着,身体还是那样柔软,带着令人熟悉的淡淡药香,甚至十多日来那夜留下的伤口也在缓慢愈合。

    可容澜的身体又是那样冰冷,脸色又是那样惨淡,只闭着眼,一动不动躺在那里,更像是死了。

    墨玄埋伏多时,容烜和影一从没有出现过。

    重翼的心除了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整个人更是变得焦躁而且易怒。

    “朕会让你见证大周得胜的一日容澜,你还不醒来吗,这一天就要到了”

    、第47章 假死迷雾三

    “杀呀”

    战场血腥,大周有火器打前阵,北厥冲锋的兵马转瞬被成片炸飞。

    但火器发动一次操作周期漫长,这段时间正是北厥扭转局势的大好机会。

    不得不说,北厥人的勇猛是亥斛至今都不认输的资本。

    然而大周的将士如今却是比厥人还要勇猛,而且这种势头一战胜过一战

    他们从没想过,他们的皇帝会亲临战场

    虽然只是站上城楼坐镇洪州,可对他们而言,皇帝曾经是自己以为一辈子都见不着的天下最尊贵的所在,重翼带着太子出现在正战乱的边关,这种鼓舞对前线浴血的将士来说是震撼的

    重翼站在城楼上目光远眺,望向战场中一个身形明显比一般士兵瘦小太多的人,为数不多地露出为人父才有的欣慰神情。

    重文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举着挂满血的长剑,宽大的兵服架在他瘦小的身板上,他身体颤抖,挥剑的动作却稳稳当当。

    “文儿,母后是大周的罪人你舅舅妄图称霸中原,发动战争,母后助纣为虐,如今大周边关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母后犯下的错就由文儿来替母后赎罪可好”

    重文是害怕乃至恐惧的,战场上残酷的杀戮冲击着他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到处都是死相恐怖的尸体,不断有人呼啸着向他杀来。

    可他更怕死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挥剑保护自己,从第一次上战场时惊惧地乱砍,到第二次、第三次逐渐成型但依旧凌乱的招式,再到如今能够运用所学,稳稳将剑挥出。

    重文虽然年仅八岁,又性格胆怯懦弱,但虎父无犬子,他的剑法其实并不弱。

    “文儿,要记住母后的话,大周是你未来的天下,你要变得勇敢而强大,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的子民”

    重文脑中不断回想母后死前对他的叮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为母后赎罪,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变得勇敢强大,才可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母后口中的子民。

    但他确实不那么害怕了,他的身体依旧颤抖,可他的心已经开始坚定。

    他回望一眼城楼之上那个伟岸的,他一直崇敬的男人,那人是大周的皇帝,也是他的父亲。

    “文儿,母后要走了,你不要怨恨你的父皇,这一切都是母后咎由自取。你父皇是爱你的,他答应了母后会好好教导你,你要听你父皇的话,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帝”

    父皇甚少关心他的课业,但这一个月来,父皇日日亲自指点他的剑法,更在他第一次穿上这身兵服时对他说“如果害怕,就想想你母后对你说过的话,父皇也会看着你”

    太子的成长是迅速且惊人的

    短短一月,他经历了丧母之痛,又被迫承载着与年龄极度不符的使命,在死亡和杀戮的无情撕扯下,他怯懦的天性躲无可躲、伴着疼得他撕心裂肺的伤土崩瓦解,随之应孕的,是一颗勇敢而坚强的心。

    当季鹏贺再一次见到太子,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咬着牙却是一声不吭正被太医处理外伤的孩子,会是那个曾经见了血就双腿打软的太子。

    他忽然明白过来皇上执意要太子上战场的意图,但他也只感慨了一瞬,便匆匆跪道“末将,参见皇上皇上急召末将前来,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拼杀了一月,眼看就要将北厥彻底溃败,没想到,亥斛刚愎自用,连输几仗之后竟是破釜沉舟,亲自挂帅出战,北厥士气高涨,战事竟然陷入僵局。

    重翼答非所问,却是道出了又一个令季鹏贺大为震惊的消息“朕寻你来是要你举荐一人率十万军队南下。南境军副统领肖绕日前领兵叛变,苗南现已半数落入他手。”

    连夜,十万边防军秘密南下。

    夜雨惊雷驿馆里气氛紧张。

    大周如今南北受敌,不说苗南突然生变,驻扎北疆的边防军一路南下也是远水进不了近渴,肖绕率领的叛军恐怕不日就将夺得苗南的全部掌控权。

    就只一下子少了十万士兵这件事,和北厥一战变得更加棘手,季鹏贺和一众武将与皇上彻夜商议该如何应对如今腹背受敌的困境。

    驿馆里的另一处,重文被雷声惊醒,不见侍候的仆从,屋外狂风暴雨,他害怕得跑去找自己的父皇,直直冲进那间往常他只敢立在门口的屋子,早已把不得入内的禁令抛诸脑后。

    夜空里一道闪电劈下

    轰隆隆

    “父皇”重文吓得奔至床边,然后大叫一声“啊鬼啊”他想跑,结果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床上躺的不是他的父皇

    灿白的闪电将那人的脸映得凄如鬼魅,重文恐惧着,却是着了魔一般只盯着那人看。

    那人白衣墨发,周身上下在漆黑的夜里泛着淡白的微光,一张脸毫无血色,疏眉阖目,神态安详。

    又是数道闪电伴着惊雷

    重文身体颤抖,发软的腿慢慢恢复力气,他从地上爬起来想逃,然而双腿不听使唤,带着他往床边走。

    他认得这个人,虽然他只远远得躲在宫里某处转角瞧过一眼,但他知道这人是谁

    母后说,这人注定是父皇的仇人,还说这世上唯独这人可以让父皇输,所以父皇才不让人见他吗

    重文想着,就伸手去碰容澜的脸,那为什么父皇还天天与这人同处一室,是因为这人长得如此好看吗

    重文细嫩的小手自容澜脸上划过,传言里父皇就是要为了这人废掉母后,如今母后死了,这人也死了吗

    重文的手停在容澜鼻间,那里没有任何呼吸,他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的情绪,像是发现了父皇的一个秘密,又像是心里隐隐约约的恨得到了满足。

    屋外忽然有人声逼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重文收手,匆忙跑出屋外,将屋门合住。

    “太子殿下,您怎么跑来这里外面雨这么大,您如此跑出来会着凉的”

    重文沉默不语往回走,边走边低头看自己的手,手指上还残留着刚才冰冷又柔软细腻的触感,那感觉

    重文想,父皇是因为这个才喜欢那人的吗

    电闪雷鸣,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黎明时,雨渐渐停下。

    一夜商讨,不过是一夜劝谏,然而帝心已决,谁人也阻拦不了。

    季鹏贺与众将最终只得抱拳跪地“末将誓死追随皇上与大周共存亡”

    下了一场雨,天气一下子变得更凉起来,众人散去为最后的战役准备,重翼回到那间屋子,墨玄欲言又止,终还是跳过了太子曾闯进来的事。

    “主子,肖绕留京的家眷从一开始就是替身,如今已经全部被人灭了口。”

    重翼怎么也没想到,条条线索排查,刚查出那暗中取代容申之人的身份,肖绕就领兵叛变、杀他个措手不及,苗南旧族竟是不顾容澜死活,要辅佐的王都还在别人手里,就敢如此大张旗鼓得开始复国行动。

    “听说他手中有半块南王令牌”

    “回主子,他正是用这半块令策动了南境军。”

    南境军三分之二都是苗人,与大周百姓对皇帝的敬仰爱戴不同,苗人对自己的王族是有着一种虔诚的信仰,这也是为何,重翼和太后会如此看重一块象征南王王权的令牌。

    重翼挥手“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主子。”墨玄领命,刚要退下,却是望着床上的人犹豫半刻,开口道“主子,我们会不会上当了在天牢里,容澜向影一道出假死计划很有可能是故意演给主子看得一场戏,不然他被困刑房两日多,影一出现救他的时机如何会那么巧,赶在主子去的时候。也许容澜真正的计划不是假死脱身,而是利用假死让我们以为会有人来救他,我们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抓人,想着只要他没被救、苗南就不敢轻举妄动有些掉以轻心,他却把南王令牌交托旁人,一死换得复国良机。”

    埋伏了一个多月,如今,苗南都已夺回半壁疆土,容烜和影一却自始至终踪迹难寻、更没出现救人,容澜一直呈死亡的状态,肖绕的突然叛变让墨玄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他看得出他主子至今仍没放下容澜,他怕感情会扰乱他主子的判断。

    主子不信容澜死了,可王褚风对梦回药效的一套说辞分明牵强。

    墨玄想,容澜大约是真的死了,这世上有能让人陷入假死的秘药,又何怕找不到能保人尸身不腐的奇方

    王褚风是不敢说真话。

    重翼的目光随着墨玄的推断越来越冷,到墨玄说出最后一句“一死换得复国良机”,他望向容澜的眼中只剩一片寒冰。

    “让外面的人都撤了吧,你们埋伏一月,也是时候养精蓄锐,南境生变,和北厥一战必须速战速决”

    、第48章 假死迷雾终

    屋子里空荡荡的,快过七月,北方的秋天来得很早,一场大雨,天气更加凉了起来。

    重翼伸手,指尖划过容澜安睡的眉眼。

    触指冰冷。

    明明是一样的没有温度,他却觉得心也更凉了,就像这转凉的天,秋季过后,还有寒冬。

    重翼抬手在容澜苍白的面上来回抚弄,记忆里,这张恬静的睡颜从来都是这般毫无血色,让人错觉,此时这闭着眼的人是像以前一样,睡着了而已。

    重翼守了容澜一个多月,容澜就这样“睡”了一个多月。

    墨玄能推断出的事,重翼只会更早想到,可容澜不可能死。

    没有容澜,苗南人即便夺回曾经的全部疆土,也无法真的复国,苗南王族血脉有着严格的传承,不验证那金蝉之印,谁都没有资格继承南王之位。

    无人来救,只是时机未到。

    重翼静静望了容澜许久,反掌一把托起他软绵的身体,怒问“容澜,你机关算尽,受了那么多病痛苦楚,最终宁肯牺牲容家也绝不交出令牌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复国那为什么还不醒来你的半壁疆土已经有人替你拿到,你就打算继续这样睡下去”

    重翼目光冰寒,带着深深的愤怒,还有一丝希冀,可他问的人只闭眼,无声回答。

    筹谋十年,复国在望,凭什么还不醒

    “你说话啊”

    “你不是要复国吗”

    “你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重翼近乎疯狂地晃动着容澜,容澜只兀自沉睡,软绵的身体随着那晃动无力轻摆,就像一具任人摆弄却不会反抗的玩偶。

    “澜儿”重翼晃了许久,终是紧紧拥住容澜。

    容澜软似无骨的身体在他怀中不断下滑,重翼一遍一遍将那下滑的身体托起,可不论怎样努力,都像是在徒劳。

    重翼不再坚持,只将容澜放平在床上,也许是到放弃的时候了,容澜的算计哪怕是这样睡着也仍旧让人棘手,他抓不住他,也留不住他,却被他设计的牢笼困住,如今举步维艰。

    那便放手吧,留不住的,他何必强求。

    重翼拂上容澜苍白的容颜,最后勾勒一遍那曾令他深深心动的眉眼,起身步出房门。

    “张德,寻个人把他葬了。”

    “皇上,葬于何处”

    重翼望眼天边一览百川的巍峨雪山“虎口关,冥山之巅”

    “杀呀”

    虎口关外血流成河

    皇帝携太子御驾亲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敢将一国的现在与未来全部押赌,不是亡命的赌徒,就是极度富有自信。

    万军之前,重翼披甲戴盔,跨马而上,侧头问身侧同样一身金甲的儿子,“怕不怕死”

    重文今日穿得是和重翼如出一辙的金色铠甲,象征他一国储君的尊贵地位。他本能地想点头,可又觉得父皇如此问他,他应该回答不怕,他犹豫,但终还是点头,“怕”

    重翼朗声大笑,“哈哈哈怕就对了这一仗与之前不同,父皇不期望你杀敌,只要你绝不能死”

    不能死

    重文懵懂点头,战马已经带他冲进猩红的厮杀“儿臣知道了,父皇。”

    大周将士看着年仅八岁的小太子端坐战马,御剑杀敌,比之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毫不逊色。

    皇帝的神勇更令人震惊

    他们莫名被深深鼓动,入魔而战

    多日来与北厥的僵局就此撕开一道裂口。

    当重文一身金甲沾满人血、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当无数砍刀箭支呼啸着要杀掉大周的太子,当母后口中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舅舅向他提剑奔来,重文其实才真的知道了那句“绝不能死”是什么意思。

    重翼目光冰寒,挥剑削断亥斛马蹄。

    亥斛跌落马背,正正跌在重文的利刃之下

    许多人都记得,那一战三天三夜,死人成山,虎口关外快要枯黄的草抽出血红的新芽。

    大周少了十万士兵,以少胜多,亥斛这统领北厥数载,极富霸名的一代单于最终竟是死在了自己年仅八岁的亲侄子手中。

    北厥惨败

    而太子重文一战传为神话。

    他砍下亥斛的人头拎在手里,瘦小的身体因为亲手杀掉舅舅而颤抖,可满世界的杀戮似乎因此而停止,他听见身后有人高呼“太子”,于是他回身,将手中的人头高高举起,生平第一次明白了“强大”是何定义。

    是为了不死,要双手沾满至亲之人的血,要岿然不动,不惊不痛。

    他望向身侧一直护着他的伟岸男人“父皇,儿臣没有死。”

    那男人只策马留给他一个背影“从今天起,你才算是大周真正的太子,受万民敬仰,也受一世孤苦。”

    北厥地域辽阔,人口众多,部族分散,不比苗南只是海天一隅,可以倾国而灭,将王族赶尽杀绝。

    “尔等都是吾的族人,吾弑亲舅只为平息战乱,若尔等愿卸甲归降,吾自当保族人平安”

    重翼册立重文,其实很大程度是看中重文北厥的血统,虽然太后也出身北厥,他的身上也流着厥人的血,但太后出嫁前只是某个弱小部族的郡主,根本比不了亥姝这公主的高贵王族身份。

    大单于被杀,北厥成了一盘散沙,各个部族纷纷向大周求和,对太子重文更是极度推崇。

    这一年,年仅八岁的小太子成了收复北厥的最大功臣,北厥一十二个部族战败第二日就联合签订了从此归顺大周、成为大周属地的契约文书。

    季鹏贺领军跪送皇帝和太子离开洪州城的那一日,发觉几日间太子的内向不知何时就蜕变成了让人琢磨不透的内敛,他不禁收了第一日望向太子时心中的不屑,皇帝的铁血手腕对儿子也是狠绝,这一战后,天下再无人会因太子生母的罪责对太子有所不敬,更没人再敢看轻八岁就战场厮杀的大周太子。

    北厥的战争就此落下帷幕,然而苗南的争夺才刚刚开始。

    “请主子责罚墨玄失职,让影子得手,冥山之上突发雪崩,他们带着人消失在雪雾里,不知所踪。”

    下葬不过是诱敌的手段,如果无人主动来救,那么对方等的一定是自己先放弃。

    重翼眯眼,心竟然有一刻是放松的,“逃就逃了吧。”

    他原本想,如果又是扑空一场,将容澜安葬在冥山之巅,也能让那个曾经与自己有千秋约定的人看着自己如何成就千秋。

    但果然是没有死的

    逃就逃了吧,只要还活着,他就迟早能将那人赢回来

    他不信,他输过一次,还会再输第二次

    容澜,这一次的苗南赌局朕不会输,更不会再心软

    一辆马车自冥山脚下的村庄而过,赶车的人忽然猛扯缰绳,那马车一晃,绕过路中,随即又稳稳向前驶去。

    车内传出低润富有磁性的男音“怎么回事”

    “少庄主,刚才路上躺了个人,小的就给绕过去了。”

    车内男子闻言皱眉“千物,这见死不救是谁教你的做人道理把车驾回去。”

    男子训人的话语调平和,没什么威慑力,果然,那名唤千物的奴仆与他顶嘴道“少庄主,您都救过好多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客了,结果次次招贼入庄,如今兵荒马乱刚平息,南边又打起来了,您也该对人有设防之心”

    “把车驾回去”男子加重语气,明显带了怒意。

    这一次,千物不敢再言语,老老实实调转车头,只在心里感慨,少庄主为人君子江湖闻名,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心术不正的来故意接近,这天下怎么会有少庄主这么不精明的生意人

    “吁”

    马车缓缓驶停,车内男子走下马车,俯身将躺在雪地里的人抱进车中。

    那人已被冻得浑身冰冷,却似乎还留有意识,感到有人抱他,竟是抬起胳膊反抱回去,边抱边用头蹭,口中轻声呢喃“大哥,是你吗大哥,我想你”

    千羽辰看着怀里蹭来蹭去的人,笑得有些无奈“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他放下车帘遮挡住寒风,将一件狐裘大氅盖在昏睡的人身上,然后喂了姜汤,便不再动作。

    苗南王宫。

    “小澜”

    容烜惊呼一声,猛得坐起

    他满头大汗,呼吸粗重,梦中,小澜口吐鲜血,直直跌入万丈深渊问他为什么不来接自己回家

    “大哥,你终于醒了。”

    容烜被一声低柔的轻唤拉回神智,他猛一侧头,在愣了一瞬之后,一把将那人拥入怀中“小澜大哥对不起你大哥没能去救你你有没有受苦你过得好不好”

    那日容府惨遭灭门,容申为保王妃葬身火海,容烜将王妃救出,本就受伤的他伤势更加严重,重翼没将户部尚书的尸体示众,而是一路带去北疆,计划有变,容烜没等到弟弟,几度要去洪州救人都被影子阻拦,终是因伤情恶化昏睡至今方才清醒。

    没能去救小澜,一直是容烜昏睡中的梦魇

    可小澜平安回来了,容烜连在昏睡也无法放下的心终于落地。

    他的怀深情而又温暖,那人眸光波动,带着深深的痴恋在他怀中低语“大哥,容家一百二十七条人命,父亲的仇我会报。”

    容烜面色沉痛,抱得更紧“小澜,大哥不要你冒险,父亲的仇”

    那人眸色一沉,忽地自容烜怀中坐起,他才不是什么小澜

    “大哥别再叫我小澜,我如今已是苗南的新南王,叫我绍澜,慕绍澜”

    南王令出天下震动

    当年苗南国灭,奉王命蛰伏各地的苗南旧族齐回故土等了二十年之久,他们终于盼来复国之时。

    又是一年中秋时,这一年秋收丰足,各地奏呈不断,皆是对皇帝千秋功伟的溢美赞颂。

    与这盛世之况格格不入,肖绕率领叛军兵贵神速,直夺苗南王宫,新南王入宫登位的消息传进京城时,正是中秋。

    、第49章 穿越而来一

    曾楚阔率十万军队与肖饶的叛军以苗南最大的淡水湖泊塔尔湖为界展开激烈对战。曾家祖籍在南,他自小在南境长大,对苗南地势可谓了如指掌,季鹏贺举荐他作为主帅南下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两军对战一月,曾楚阔敢于拼杀又有勇有谋,苗南主将肖饶终是死在一场他安排的伏击之下。

    然而大周与苗南的战争却没有因此停止。

    肖饶不过苗南复国之路上一颗大周很快就除掉的棋,在其后几乎长达两年之久的对持中,令曾楚阔、季鹏贺,乃至重翼都颇感棘手的另有其人。

    肖饶被杀的消息很快震动还诸事不稳的苗南王宫,新南王脸色难看,遣退一众谋士去往自己的寝宫。

    寝宫内,一人躺在床榻之上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他将一颗药丸喂入那人口中,那重伤昏迷月余的人不多时便挣脱梦魇。

    “小澜”容烜惊呼一声直直坐起,满头大汗,呼吸粗重。

    梦中,小澜口吐鲜血,直直跌入万丈深渊问他为什么不来接自己回家

    “大哥,你醒了。”

    一声低柔轻唤在耳侧响起,他猛一侧头,在愣了一瞬之后,一把将那叫着自己“大哥”的人拥入怀中

    “小澜是你吗”

    “小澜大哥对不起你大哥没能去救你你有没有受苦你过得好不好”

    重翼没将户部尚书的尸体示众,而是一路带去北疆战场,计划有变,容烜没救到弟弟,几度要去洪州都被影子以他身受重伤为由阻拦,他也终是因伤情恶化而昏迷。

    没能去救容澜,一直是容烜昏睡中的梦魇

    可小澜平安回来了,容烜连在昏睡也无法放下的心终于落地。

    容烜的怀抱深情而又温暖,那被拥住的人眸光波动,带着深深的痴恋,却是忽地自容烜怀中挣开。

    他才不是什么小澜

    “大哥别再叫我小澜,我如今已是苗南的新南王,叫我绍澜,慕绍澜”

    容烜一愣,这才发觉自己所在之处布置奢华,像是一座宫殿。

    就见面前的人垂眼,神情凄艾“大哥,容家一百二十七条人命,父亲的仇我会报。重翼将容家赶尽杀绝,我只得被迫复国,与他决一死战。”

    容烜一瞬间悲从中来,心中有对弟弟的深深疼惜,更有对杀父之仇的灼灼恨意“小澜,父亲的仇大哥会报”

    那日他回到容府,府内已然起了大火,容府惨遭灭门,父亲为保王妃葬身火海。

    肖饶死后第二天,南王便下令要自己曾经养父的儿子做了南境军新的主将。

    容烜一身戎装出现在军营里,沉面安排了第一场作战的布局。

    两军再次交战,当乘胜追击的曾楚阔差点死在他的布局之下,所有反对南王决策的人便都不敢再吱声,眼前这位武艺高强、沉着的脸上总也不见丝毫表情的男人并不是依靠裙带关系上位,苗南有了他的存在,要彻底胜过强大的大周不再是幻想。

    曾楚阔接连战败。

    不能为我所用,便要为我所杀当年苗南战王的大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容烜高中武状元的那一天重翼就知道,此人非池中之物。

    他之所以一直要杀掉容烜就是提防着如今局面,可容烜居然没去救最在意的弟弟,容澜被下葬,影子从冥山之巅将人从棺墓中带走的那一日,容烜竟也一样没有出现。

    严冬已到,冥山月前发生雪崩,随后北疆大雪纷飞,连月不停

    白皑皑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这里前不久还是血腥的战场,转眼就被白雪装饰得一片太平。

    一辆马车自冥山脚下的村庄而过,赶车的人忽然猛扯缰绳,那马车一晃,绕过路中,随即又稳稳向前驶去。

    车内传出低润富有磁性的男音“怎么回事”

    “少庄主,刚才路上躺了个人,小的就给绕过去了。”

    车内男子闻言皱眉“千物,这见死不救是谁教你的做人道理把车驾回去。”

    男子训人的话语调平和,没什么威慑力,果然,那名唤千物的奴仆与他顶嘴道“少庄主,您都救过好多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客了,结果次次招贼入庄,如今兵荒马乱刚平息,南边又打起来了,您也该对人有设防之心”

    “把车驾回去”男子加重语气,明显带了怒意。

    这一次,千物不敢再言语,老老实实调转车头,只在心里感慨,少庄主为人君子江湖闻名,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心术不正的来故意接近,这天下怎么会有少庄主这么不精明的生意人

    “吁”

    马车缓缓驶停,车内男子走下马车,俯身将躺在雪地里的人抱进车中。

    那人已被冻得浑身冰冷,却似乎还留有意识,感到有人抱他,竟是抬起胳膊反抱回去,边抱边用头蹭,口中轻声呢喃“大哥,是你吗大哥,我想你”

    千羽辰看着怀里蹭来蹭去的人,笑得有些无奈“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他放下车帘遮挡住寒风,将一件狐裘大氅盖在昏睡的人身上,然后喂了姜汤,便不再动作。

    “叮抱歉玩家,您在游戏中意外死亡”

    容澜本以为跳过“废后”的任务,受了“共度春宵”就可以结束游戏回到现实,然后做过心脏移植的手术,像以前一样正常生活。

    然而漫长的黑暗里,他没有等来系统恭喜他通关成功。

    他等来的只有死亡。

    各种声音交杂混响,系统提示的声音,现实世界医生抢救的声音,所有声音都在昭示他的死亡。

    “肾上腺素两毫克准备电除颤,二百二十”

    “您尚有任务未完,游戏不得退出”

    “二百二十焦,再试一次”

    “游戏正在为您重启”

    “这人不行了,还是没有心跳,宣布死亡吧死亡时间”

    “滴滴警告玩家,游戏重启故障,系统现已崩溃”

    “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年轻有为的人,若是能够移植心脏,也不会”

    滴

    他离开了那个他拼死拼活想回去的世界,离开前,耳边是冰冷仪器发出的长而没有起伏的蜂鸣。

    他为了回到现实,甚至连那种事都受了,可结果他只被系统君一路坑到“死”。

    估计他“共度春宵”的任务做了一半,他扮演的角色就因为身体太弱死了,系统设定不完成终极任务,不通关就不能结束游戏,所以,系统还要再带他回去,让他继续把那场没做完的痛苦欢愉做完。

    然而他现实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恰在系统重启时也死了。

    重启故障系统崩溃

    容澜心中冷呵,他拼尽全力想活,没活成;他受尽折磨死了,又没死了。

    他在一片冰天雪地里重生,恐怕是游戏系统采用的那项违禁科技时空门,让他穿越了。

    容澜记得自己从醒来的地方一路走到点点星火的村庄前,终是体力不支再次倒入雪地之中,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冻僵的身体似乎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他在这熟悉的怀中沉沉睡去,梦里,他从游戏开始的那一天,一直梦到游戏结束的那一日。

    空旷的殿宇,摇曳的烛火,漆黑的夜。

    口中吐不完的血,还有被人掰开的双腿。

    容澜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将游戏里经历的一切都梦过一遍,但又好像才刚刚闭眼,梦过一遍又如何,那游戏于他也不过过眼云烟。

    他唯一遗憾,只有离开前没能见上容烜一面,大哥的婚礼应该是被他毁了。

    身上渐渐回暖,容澜觉得自己大概整理好了面对穿越这件事的心情,于是缓缓睁开眼。

    他一睁眼,就看到身侧坐着一个人,心头一热抱上去“大哥”

    千羽辰只感觉腰上一紧,低头望向那忽然抱住自己的男子,那男子仰面也正望向他。

    容澜看清自己抱的人,面上惊喜转瞬消失,脸颊晕红就松了手。

    千羽辰微微一笑“怎么,失望了我不是你大哥。”

    一冲动抱了个陌生男人,容澜很是不好意思,理理思路又定了心神,抬眼语气真诚“谢谢你救了我。”

    千羽辰摇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往前十里就是洪州城了,洪州之后,我不便再带人同行。我看你身无一物,但出门在外总要有些钱银傍身才好,你若不嫌,这二两碎银便拿去用吧。”千羽辰说着,递上一个茶色钱袋。

    容澜看着面前这温文儒雅的白袍男子就忍不住想起容烜,游戏里,大哥也总是这样温柔地笑着与他说话。

    容澜的眼神有些黯然,却还是接过了那只钱袋,他并不想被人施舍,但从自己此刻所在的马车内的布置,二两银子显然对救他的人来说连施舍都算不上,他刚刚穿越醒来,眼下情形,没有银子确实难为生计。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若还有缘,容澜必当涌泉相报。”

    容澜自报姓名,千羽辰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指指容澜身上披着的狐裘温和笑道“这件大氅你也拿去吧,可以御寒。”

    容澜下意识想拒绝,但他从醒来开始身体就一直从骨头里往外冒着凉气,只好再应下“谢谢。”

    马车行了一阵,车外千物拉紧马缰,因着有外人在,他换了对千羽辰的称呼,只道“公子,洪州城到了。”

    千羽辰对容澜拱手“我们在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容澜回礼作揖,然后便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千羽辰望着那伴着风雪远去的单薄背影,问车外千物“父亲给小雪订亲的那个人,你还记不记得叫什么”

    “少庄主忽然问这个干嘛那人几个月前病死狱中,老庄主可是当天就下了禁令再不许提大小姐曾经定亲一事。”千物一抖缰绳,马车重新向前行驶。

    千羽辰若有所思“病死狱中吗”

    、第50章 穿越而来二

    容澜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城门不远处的公告栏前停着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问了路,抬脚往城中走。

    快到正午,太阳挂在头顶,天寒地冻,即便是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也不算多。

    地上的积雪很厚,踩在上面嘎吱作响,容澜把身上的狐裘拢得更紧,步履缓慢。

    和前面自雪山上醒来走到山脚村庄时一样,他的身体行动间总也透着僵硬麻木,而且似乎除了冷热就没什么别的感觉,但当初游戏感官做得再逼真,也无法达到和现实一模一样,容澜很清楚,不管目前这幅驱壳用起来有多像刚从尸体状态还魂,他此刻都是在现实里活着。

    可他却是没能活在他拼死也想回去的那个现实。

    洪州

    如果他没记错,游戏里大周最北的边城就叫洪州,而且看城门贴的告示下方所写年号,如他所想,系统重启故障,他被游戏系统的时空门甩到了与游戏相连的真实的古代世界。

    穿越得还真是精巧,他若在游戏和现实里“死”得时间早晚偏差那么一点,现在估计已经入土为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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