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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哥哥 第2节

作者:莫莫无闻 字数:19191 更新:2021-12-29 20:55:15

    同殷丞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除了面容,身形几乎一样,殷厉不由得恍了下神,随即便是更深的痛苦和绝望。

    他别开视线,深吸口气若不是惦记报仇雪恨,他撑不到现在,早在火场里找到殷丞被烧焦的尸体时,他就已经崩溃了。

    这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不知道报完仇以后,强烈的空虚是不是会彻底淹没自己,让自己再也站不起来。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殷丞,可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心痛彻心扉,痛得他几乎要嘶声裂肺地吼叫起来,想要将这股失去此生至宝的情绪发泄出来,可那又能如何呢

    殷丞也回不来了。

    人死如灯灭,多么残酷的五个字啊。

    殷厉定了定神,眼底再次覆盖上纹丝不动的冰霜,那一瞬间的动摇仿佛不过幻觉。

    他沉沉地走到少年面前,看了他许久,随后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殷丞突遭剧痛,整个胃几乎都痉挛了,人还未睁眼先剧烈干呕起来,随即又引发了咳嗽,整个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殷厉冷冷看着他,见他手指抠在地上,努力恢复呼吸,那模样像极了殷丞的尸体烧焦的身体痛苦地扭曲着,十指抠在地上,侧着头张着嘴,似乎想呼喊,或者想呼吸,却如鱼离开了水,没有半点办法。

    殷厉闭了闭眼,抬起一根椅子坐下,沉默地点了根烟,狠狠地抽起来。

    该死

    该死

    他不能对白家的任何人生出侧影之心,绝对不能他要为殷丞报仇,他要他们一家生不如死

    待殷丞好不容易停了咳嗽,满身都已是汗水,衣服也被湿透。

    发丝黏在脸颊,他脆弱地似乎一捏就要碎了的瓷娃娃。

    是大哥

    殷丞虚弱地看着椅子上背光而坐的人,大哥心情很糟糕,哪怕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也知道。

    说来也是笑话,自己在大哥身边多年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如今大哥教训旁人的手段要一一落在自己身上,委屈的同时,他还深深地感到害怕。

    “啊”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声音依然嘶哑得不像话。

    可这一声却又勾起了殷厉对殷丞的回忆,不会说话的殷丞,每回想叫他的时候,“大哥”的大字都会发出“啊”的音。

    殷厉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那一瞬间居然生出奇怪的冲动干脆拔掉这小子的舌头,打断他的腿,让他代替殷丞活下去。

    一瞬的癫狂涌动在殷厉的眼底,殷丞看不清他的模样,却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殷厉蹲下身,手指意味深长地从少年面上抚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殷丞狠狠揪起了一颗心。

    当年娘亲去世,大哥也是这幅模样。

    那时候还有自己陪在他身旁,现在还有谁陪着他

    殷丞这一刻竟是同殷厉心有灵犀,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哪怕知道结果绝对是自己遭受折磨,但

    殷丞吃力地爬起来,对殷厉打了一串手语。

    殷厉愣了愣,随即冷笑起来“就凭你,也有资格代替我的阿丞”

    殷丞没回答。

    殷厉又看了他一会儿,叼着烟站起来“我没听说过白音是个哑巴。”

    殷丞依然没回答。

    殷厉抽完一根烟,也没再跟白音说话,径直推门离开了。

    门锁从外头被锁上,徐老三的声音道“城主,这家伙怎么处置要我说,先砍他一只手送给白熊飞让他也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殷厉眼角眉梢一片冷冰“白音在白熊飞眼里什么都不是,否则他就不会在外头立别院。”

    “那”

    “先留着。”

    “是。”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6章 第六章 机会

    殷厉审问了沐氏,沐氏除了道出陈家和白家的约定之外,还说了白家在这件事上的打算。

    “哦他还没放弃吞并凤凰城的打算吗”殷厉坐在背光处,冷漠地勾起嘴角,“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

    “白熊飞没打算让我母子好好活着,否则我也不可能出逃。”沐氏衣服破了,头发也乱了,一脸狼狈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难道白熊飞还会感恩我们母子吗他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殷厉没答话,手指扣在手臂上,轻轻敲了敲“那个人好歹也是白音的父亲。”

    “白音没有他会活得更好。”沐氏狠狠道。

    殷厉讥讽地勾了下嘴角,站起身朝外走去,沐氏在他身后喊道“我可以帮你,北门的张大贵,你去找这个人,他会帮你暂时拖住守军”

    “不需要。”殷厉头也不回,“我可没打算接受白家人的好意。”

    沐氏惨叫“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们跟白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殷厉命人锁门,迈步朝院门外走去,他脑子转得飞快,对身边的心腹下命令道,“白熊飞想吃的不止凤凰城,派人给大总统传个信,我们先撤。”

    “什么”徐老三大吃一惊,“就这么走了小少爷的仇”

    “仇当然要报。”殷厉道,“咱们手里不是还有白熊飞两个儿子吗一人砍一只手送过去。”

    徐老三蹙眉“城主的意思是”

    “慢慢折磨他,”殷厉冷笑,“我不仅要让他绝望,还要让他崩溃之后舍不得去死,最后让他生不如死。”

    殷厉打算慢慢折磨白家,不过不妨碍先拿白家两个儿子消消气。

    如果一次性打击了白家,之后的日子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留着白家,一点点折磨,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精神支撑。

    说来也是笑话,他堂堂殷家长子,凤凰城城主,其下掌管五座城池,居然沦落到必须靠仇恨渡过下半辈子,为了不至于失去目标导致精神崩溃,还不能立刻手刃仇人。

    总归陈家的家门已被屠尽,也算给阿丞报了半个仇。

    他站在门口点了只烟,看着青烟慢慢升腾,苦笑一下阿丞,大哥难得任性一次,就原谅大哥这回吧。

    当天深夜,白岩城城主府内响起凄厉惨叫。

    白熊飞双目发红,捧着儿子的断手崩溃吼道“殷厉我白某人跟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一行人带上两个质子,还有沐氏、白音和陈家家主,很快从早就准备好的地道离开了城内,翌日还未天明,城外守军终于赶到,却发现殷厉等人早就远走高飞了。

    白熊飞从城主府冲出来,根本看也未看被鲜血染红的陈家,直接下令集结三城军队,正式向凤凰城开战。

    白岩城和凤凰城俱是风雨欲来,从几人说话里大致明白殷厉所为后,殷丞坐在马车里沉默不语。

    殷厉也不知是何想法,居然同少年坐同一辆马车,一路上二人无话可说,殷厉闭眼休息,半点不惧白音会暴起报复。

    一直到下午,殷厉才睁开眼,发现白音依然坐得端正,脸色凝重。

    阿丞也总是这样。

    殷厉想只要自己做了危险的事,阿丞总是比自己更紧张。全身肌肉都会绷紧,眉头皱着,很认真地思考着对策。

    殷厉开口“在想怎么逃出去”

    殷丞摇摇头,比了几个手势。

    殷厉挑眉“你父亲就要派军队来救你了,不高兴吗”

    殷丞叹气,继续比划。

    白熊飞要救也是救那两个,我却是无关紧要的。

    殷厉看着他“那是怕军队来了之后,将你同我们一起斩杀了”

    殷丞摇摇头。

    殷大哥这样做,必然是有原因的,我相信您早就有了完全的计划。

    殷厉冷冷挑眉“谁是你大哥”

    殷丞顿时有些窘迫。

    殷厉讥讽道“不要以为攀个关系,我就不会杀你。”

    殷丞微微僵硬地比划。

    至少现在不会。

    “哦为何”

    如果要杀,你在城内就下手了,不会费心带我们出城,多此一举。

    “呵,你小子倒还不笨。”

    殷丞看着殷厉的神情,心里忍不住地难过,好半响他才艰难地比划请节哀。

    殷厉目光瞬间凌厉起来,眼神几欲杀人。他一把拉过殷丞衣领,将人禁锢在怀里,用力捏住对方下颚,凶狠道“你们白家没有任何资格提起他,懂了吗”

    殷丞感觉自己下颚几乎要碎了,痛得频频吸气,想躲开却毫无办法,只得红着眼眶点头。

    殷丞示弱的目光,脆弱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更加刺激了殷厉。他总觉得少年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并不是真心畏惧自己,那目光很复杂,莫明地让殷厉觉得,对方似乎早就看透了自己。

    殷厉暴怒地将人压到车板上,一把撕开了对方的衣襟“我想到更好的办法了。”

    殷厉残忍地笑起来“折磨你,取悦我既然你这么同情我,不如同情到底吧”

    马车轻微地晃动起来,不时有粗重的喘息和吃痛的闷哼响起,赶车的人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并未有半分迟疑。

    后面的马车和跟随马车的人都离得有一定距离,并没有太多注意。

    喘息声渐重,马车晃动弧度变大,后面的人看出一些问题来,联系殷厉平日爱好,冷冷勾起嘴角,非但不认为此举不妥,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白家处心积虑,谋害了他们的小少爷,无论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咎由自取,半点不会引来同情。

    甚至有人好心情地去后面的马车告诉被绑缚其中的沐氏。

    “你养了个好儿子。”来人恶劣地笑着,“城主应该很满意他。”

    沐氏愣了愣,一开始还未明白对方指得是什么,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眼里的戏谑、暧昧、讥嘲,她猛地反应过来,顿时眼泪扑簌而下。

    她嘴巴被堵住,根本连哭喊声也发不出来。

    她可怜的孩儿,她可怜的孩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到底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是自己的错吗是因为自己想找个富贵安稳人家,宁愿做情妇被养在外头,都要攀上白熊飞的错吗是她生下了白音的错吗还是白熊飞不甘安居一方,拿家人的命去赌前程的错吗还是殷厉残暴不仁,以暴制暴的错吗

    沐氏想来想去,竟找不出正确答案,似乎一切都冥冥中注定了。

    她无声地流泪,闭着眼再无求生之意,整个人竟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靓丽精致的外表颓废不振,来人讥嘲几句,见她不再有任何反应,这才无趣地离开了。

    前面的马车里,吃痛的闷哼渐渐消失,进而转变为抑制不住的快感呻吟,马车晃动,粗重的喘息带起无边春情,将整个马车包围其中,连在门帘外赶车的侍从也忍不住弯了弯腰,颇有些抵挡不住。

    殷厉伏在少年白皙单薄的身体上,勾着嘴角冷笑“这么快就适应了还有感觉了看来你挺有潜力啊。”

    殷丞不想有感觉,奈何控制不了自己,被殷厉狠狠逼入绝境,眼泪溢出眼眶,心中痛得几欲尖叫出声,身体却不断地产生快感。

    他原本就设想过用身体保下一命,之后又以为对方会将自己当做殷丞的替身,哪怕可能后半辈子只能饱受折磨,可万万没想到,最后结果却是这样。

    绕了一圈绕回原地,殷厉的残忍却远超殷丞所想,这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结束之后,殷厉突然说“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姓氏,你只有一个名字,阿音。”

    殷丞一愣。

    “等回了凤凰城,你就搬入流风别院,”殷厉坐起身子,手指从少年白皙的肌肤上滑过,带着轻蔑和鄙夷,“若让我高兴了,你便能多活一日,若我哪天腻了”

    结局不用多说,殷丞脸色阴晴不定,殷厉穿好衣服,径直下了车,叫徐老三给他牵来一匹马,策马去了前头。

    车内还漂浮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味道,冷风却渐渐替代了身边人的温度,令殷丞从心冷到了身。

    但起码,这是一个机会。他暂时不用担心会丢掉小命了。

    第7章 第七章 决心

    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了凤凰城,凤凰城早已接到消息加强警戒,另五座城池的城主也早就来了凤凰城,等着殷厉回来商量之后的事。

    故此,殷厉一回凤凰城就十分忙碌,徐老三领命将白音关入流风别院,派人严加看守,又将沐氏、陈家家主、两名质子关入别院地牢,之后再无人有闲心搭理他们。

    白音一日还有三餐,虽餐食简单,好歹没有饿着肚子,地牢里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心情好,看守还能多给几个馒头,给一碗米粥;心情不好,馊饭剩菜也未必有一份。

    不过几日时间,沐氏就脸色蜡黄,人也瘦了一大圈,她将身上仅有的首饰拿出来贿赂看守,让他帮忙看看孩子怎么样,看守拿了东西,只告诉她人没死,还活着,再不肯多说别的。

    沐氏再愤怒也没有用,只能安慰自己,人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

    陈家家主每日都疯狂怒吼,嘴里诅咒殷家,因此时常被看守殴打,到后来没了力气,身上又伤痕累累,饭也吃不饱,终于不再辱骂,而是像狗一般整日两眼发绿地等着饭食,哪怕是馊饭,他也能狼吞虎咽下去。

    自此,对方身上再看不出半分身为家主的骨气和尊严。

    白家的两个儿子,自从断手之后便成了一具空壳,目光呆滞,喊一声才应一下,整个身子半边染血,虽早已干涸,却更加臭不可闻。

    两人偶尔对着墙吃吃发笑,想起痛来就骂殷厉不是人,呆傻的时候就唱起幼年时的童谣,哼哼唧唧,无端让人心里发慌。

    殷丞并不知道这些,他坐在窗下,脚旁放着炭盆,周身都很暖和。

    别院的仆役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跟人说话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但起码没虐待他。

    他干脆静下心来,好好休养身体,几天时间过去,嗓子的肿痛总算消散,可他依然发不出声音来。

    他每日好好吃饭,喝药,身体渐渐稳定,能绕着桌子慢走上一圈,逐渐开始习惯走路这件事。

    只是上回在马车里被殷厉所伤的地方还带着伤,不能久坐,却也不能动来动去,奴仆每次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都使他窘迫又难堪,却不得不忍耐下来。

    到第十二天,殷厉总算来了别院。

    殷丞心中一紧,下意识想找地方躲起来,迈开腿走了两步,又回过神来逃有什么用呢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陪着大哥吗

    殷厉推门而入,就见殷丞呆呆地站在床前,少年脸色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灯火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早已换了身月白长衫,黑发竖起,几缕发丝落在眼前,显出几分羸弱美感。

    可奇怪的是,他的神色却同面上的羸弱并不相同。

    殷厉心里那种诡异的违和感又出现了,他始终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很奇怪,轻而易举就能激怒他。

    他脱下军装外套,扔给奴仆,奴仆躬身退下,为他们关好了门窗。

    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灰白墙上,仿佛要凝固成永恒的对立而站的雕像。

    殷厉单手解开衬衣扣子,朝后抹了把头发,拉过椅子坐下来“听说你小日子过得挺适应”

    殷丞僵硬了片刻,总算挪动脚步,慢慢走到殷厉对面坐下,抬手帮他倒了杯茶。

    殷厉看他一眼,手指转着茶杯把玩“不担心你母亲的死活”

    殷丞并未将沐氏当做自己的母亲,哪怕对方一心为自己着想,可那是为了白音,并非为了自己。

    自己的母亲早已去世,他不会再奉他人为母,自然不可能担心对方死活。

    这时候殷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他是被白家和陈家联手杀害的,他居然从未想过报仇,甚至根本没来得及蔓延恨意。

    从知道殷厉围了白家开始,他就一直在担心殷厉,根本无暇注意自己的情绪。

    见殷丞面色起了变化,殷厉以为对方是在担心沐氏。

    “她还活着,还贿赂看守打听你的消息,”殷厉冷笑,“看在她一心为你的份上,我不会让她死得太快,既然她那么想要你的消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会如她的愿。”

    殷丞瞳孔一缩他熟悉殷厉的这种笑容,所谓的如她所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秒殷厉就大步绕过桌子,单手就将殷丞扛了起来,直接丢进床铺。

    殷丞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误将床帘一把拉开,瞬间将两人“关”在了床铺中。

    殷厉讥嘲道“原来你这么期待。”

    殷丞摇头,情急之下嘴里发出“啊”的短促发音,殷厉心头一抽,一把捂住了殷丞嘴“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毛病但是从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发出任何声音”

    衣服裤子很快被扔出床帘,木质的大床发出微微嘎吱声,油灯被从窗缝里挤进的冬风撩拨了几下,灯火晃晃悠悠,带出无尽的苍凉感。

    殷丞果然没再发出任何声音,他闭着眼忍耐着,眼泪忍不住滑下脸庞,实在忍无可忍,他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背,片刻血腥味弥漫,殷厉双眼似野兽般,居高临下地拉开他的手。

    殷丞视线模糊地看着他,心中悲痛又无可奈何。

    既已成了事实,他再也不能同大哥相认,往后的日子只要大哥还来,他便好好陪着他,直到他有一天能从失去弟弟的痛苦中走出来。

    在那之前,只要能让大哥舒服一些,让他做什么他都能忍。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殷厉,一点都不想。

    他怀念那个永远温柔地对自己笑着的大哥,总是宠溺地拉着自己的手,蹲下身和自己说话的大哥。

    阿丞,后天集市有灯会,我带你去看,你不是喜欢兔子灯吗咱们去买一堆回来挂在府中可好

    我都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多丢人

    哈哈哈,谁敢说阿丞丢人,我拔了他舌头阿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没资格多嘴。

    虽然自己和大哥在一起时,总是大哥在说话,自己只能比划,可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喜欢那样的大哥,也喜欢跟大哥在一起时的自己。

    而现在的殷厉

    殷厉的汗水滴落在白皙的身躯上,他眼底仿佛藏着一只被囚困的野兽,不断地发泄,不断地癫狂,却始终无法找到出路。

    殷丞闭上眼,咬紧嘴唇,神情间尽是心痛和不忍。

    一夜荒唐,翌日起来,殷厉看了眼被褥上的血迹,知道昨晚将白音根本没愈合的伤口再次扯开,白音手背上也多出一排血迹已干涸的牙印,苍白的少年躺在身侧,皱着眉,似乎睡梦中也在抵御伤痛。

    殷厉面无表情的穿衣起身,他一动殷丞就醒了,他脑袋发晕,浑身无力,吃力地看向高大的背影。

    殷厉穿好衣服,再没回头,径直出门离开后,吩咐奴仆去请个大夫来看。

    又半个月,殷厉再没有来过别院。

    第8章 第八章 思念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过去了三个月。

    殷厉一直没来过别院,只有奉命照看人质们的徐老三时不时会过来晃一晃。

    最初的愤怒和冲动过去后,虽然徐老三依旧对白家和陈家没有任何怜悯可言,但也不再似最初那般动不动就想拿刀砍人。

    他见白音在别院一直温顺听话,听奴仆回禀对方每日作息非常规律,也从未悲天跄地、气愤难当,更没想办法逃离过,甚至也根本不关心地牢里关着的人。

    奴仆还觉得很奇怪“他连他母亲都不关心,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徐老三也是疑惑不解,挥退奴仆,背着手朝白音住的院落走去。

    刚进院门,就见白音背对自己坐在树下喝茶赏花,少年一身白衫,黑发束在脑后,瞧那安然的气质,优雅的动作,恍惚间竟有些和谁的影子重合了似的。

    徐老三皱起眉,将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念头丢开,觉得自己也是着了魔了,随即又想起殷厉这几日魂不守舍,睡不安稳的疲倦模样,心里哀哀叹息一声。

    “小子,”徐老三大步走过去,冷声道,“你倒挺会享受。”

    殷丞转过头来,看见来人,忙站起来,目光越过徐老三肩膀朝他身后看了看,没见着朝思暮想的人,脸上闪过明显的落寞。

    徐老三有些诧异,看了看他“你在等人”

    殷丞很快收拾好心情,笑了笑,伸手比划城主最近好吗

    徐老三心里更是狐疑了,这小子怎么回事被这样对待还能笑出来难不成他其实很能忍,就等着城主放松戒备,再报仇雪恨

    这小子心思太深,不可不防。

    徐老三心中暗暗决定回去要将此事禀报殷厉,并未回答殷丞的话,径直在石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满园繁花扬了扬眉“你竟有心情栽种花草”

    这处别院曾经住得是上任凤凰城主殷家家主的情妇,也就是殷厉和殷丞的小阿姨,只是跟沐氏一样,并未被殷家承认。

    殷家家主的正室夫人,郭氏,乃是天下难见的女子,其人不仅长得美,还很有智谋,功夫也很厉害,祖上曾出过一品大员,可惜郭氏始终不愿和他人共侍一夫,为此同殷家家主争吵过无数次,殷家家主只得将喜欢的女子放在别院中,此流风别院里最多时曾住过三位情妇,俨然一所处置在外的后宅。

    郭氏处事果决,手段狠辣,并没有女子常有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知晓流风别院之事后,便派人上门,逼三人日日喝下熬制好的药物,直至三人最终失去生育能力。三人曾反抗过,也联合起来针对过郭氏,想用“好妒”为由逼迫殷氏家主休妻,哪里知道殷氏虽说贪恋美色,却并不愚蠢,相较空有美貌的三人,郭氏对殷家更有用处,自然没将三人所言放在心头。

    彼时殷厉不过七八岁年纪,却早熟得很,他知晓此事后专程找上父亲,扬言若是让他人欺上母亲,他便会带着刚足岁的小弟离开殷家,待能回来那日,杀尽其他女人为父亲生的孩子,掌权殷氏。

    小小年纪便心狠如此,殷家家主震惊之余却深感欣慰。时下正是乱世,尤其殷家这种既能掌权,又能带兵的家族,相较温顺谦逊,更爱狠辣果决的性格,殷家家主顿时喜不自胜,其后连续半年未再临流风别院。

    殷家家主最后死于战场之上,殷厉承父志掌权凤凰城,后不到两年,郭氏追随丈夫而去,这两人虽说争吵不休了大半辈子,郭氏为自己孩子的继承权也下过狠手,但到底心中还有丈夫,去世时也并无不甘,反而十分安详。

    父母接连去世,凤凰城及下属五座城池又想趁殷厉年轻,接连起了反意,殷厉夹杂在背叛与失去亲人的痛苦愤怒中,使用雷霆手段震慑众人,最终成功接下了殷家重任,却也因此疲惫不堪,对世俗人情再无半点信任,那时候,唯一支撑着他,能令他在冰冷的权利中记起昔日美好的,只有殷丞这个弟弟,他此生唯一的亲人。

    内忧外患结束后,殷厉便动手收拾了流风别院中的人,将父亲昔日情妇全部处置,说是为父亲殉葬。此后别院一直空置,杂草丛生,池塘飘满浮萍,鱼早已一只不剩。

    而白音才住进来三个多月,别的地方不提,白音所住的院落却起了大变化。

    杂草被拔出,种上了各式各样的繁花,池塘里重新投入鱼苗,水也换过,还打通了水源处,让其循环,而非死水一潭。

    现下早已入春,虽天气尚冷,树头的新绿却给人希望的感觉,配上颤颤巍巍生长起来的花苞,还真有那么几分雅致平和之感。

    徐老三心下不解一个想尽办法报仇的人,真的能将日子过成这样吗

    徐老三对白音好奇起来,又想知道他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倒是在别院中多待了一阵,同白音难得心平气和地聊了聊。

    殷丞趁机多问了一些外头的情况别院的奴仆不屑同他讲话,他根本没有对外的消息渠道。

    徐老三得意一笑“你就别想着白家还能来救你了,张总统收到城主的信后,专程派了人调查白家,白家现在自顾不暇,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张总统记上黑名单。同白家有同盟关系的几家人现在都忙着撇清关系,甚至主动向殷家投来帖子,扬言要同殷家修好。”

    徐老三斜睨了殷丞一眼“等白家被总统怀疑厌弃,收回所有兵权时,白家就会毫无自保能力,全部暴露在殷家的掌控下,到时候你们全家说不定还能在此重聚。”

    言下之意,到时候殷家想怎么折磨白家,就可以怎么折磨。

    徐老三边说边观察白音表情,却见他并无半点恐惧和恨意,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徐老三没看错,殷丞确实松了口气。有张总统插手,白家不可能肆意妄为,也不可能再联合其他人围堵殷家,大哥就安全了。

    他该知道的,大哥既然暂时放过了白家,定然有万全的计划。

    只是

    殷丞忍不住又比划既然白家自顾不暇,没人能威胁到殷家,城主为何不再来别院了

    徐老三“”

    他没看错吧还是白音这小子比划错了这什么意思他还很期待城主来别院

    身为白家小少爷,他对仇人怎么能是这种期待的样子

    难道其实他已经疯了

    徐老三怪异地打量着白音。

    殷丞也觉得自己这样说似乎有点奇怪了,何况他和殷厉是什么关系,这些人都是知道的。他这样问,仿佛是在渴求着殷厉一样。

    殷丞后知后觉,顿时有些脸红,忍不住辩解白家做出伤害无辜的事,我身为白家人难辞其咎,我虽不知情,但也心怀愧疚,希望能为殷家多弥补一些,也算是恕罪。

    徐老三眯了眯眼,暂时不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顿了会儿才道“虽然没有白家的威胁,但城主打算借这个势头一举将白岩城和其下三座城池吞下,张总统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城主还有许多事要做。”

    殷丞点点头,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他从未离开过大哥这么久,除了需要大哥领兵出战之外,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三个月不见,他心中的思念与日俱增,几乎无法忍耐。哪怕大哥依然对自己冷眼相待,以折磨自己为乐趣,他也毫不在意。

    殷丞暗暗想原来自己是个受虐狂吗

    徐老三站起身“今日之事,我会如实转告城主。”

    殷丞忙起身行礼多谢徐副官。

    徐老三顿了一下,皱眉自己从未自我介绍过,这里也不会有人同白音多言,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官职的

    第9章 第九章 破绽

    “城主,我总觉得白音那小子有点不对劲。”

    殷厉坐于上首,手里端着杯茶,没什么表情地听着。

    徐老三舔了舔嘴角,没得到回应只得继续干巴巴道“他明明是白家的人,却像是半点都不恨我们,对我也很客气,还期待您去别院看他。听奴仆说,他从来没关心过地牢里的人,连他自己的母亲他都没多问过一句。”

    倒是沐氏,自从殷厉答应要如她的愿后,殷厉离开别院当天,看守就主动告诉沐氏你儿子昨晚又被城主临幸了,听声音应该挺爽云云。

    不管沐氏如何愤怒屈辱,痛苦煎熬,看守却只冷笑,告诉她白音的近况后便离开了。

    殷厉依然没什么反应,只端着茶杯,眼神有些放空。

    徐老三看了城主半日,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瞧见殷厉身旁那一直是殷丞的座位,心里不由叹息。

    已经三个多月了,城主一直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虽然在大事上并未出过差错,在外人面前也从未露出过端倪,但在心腹面前,殷厉并未遮掩,让徐老三心里既是被信任的感动,又于心不忍。

    与其如此,让城主去白音那里发泄发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徐老三迟疑道“那白音还花心思整理了一番别院,现在他住的院落里还挺好看。”

    殷厉依然没什么反应。

    徐老三再接再厉“我走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城主您说怪不怪,那白音竟是种了满院子的蒲公英和山茶花。”

    殷厉的目光总算动了动,朝徐老三看来。

    徐老三一看有戏,忙道“您说,他是怎么知道咱们小少爷和夫人喜欢什么花的这是巧合吗还有,他应该不认识我的,临走时却叫我徐副官。”

    殷厉的意识似乎终于被拉了回来,空洞的表情慢慢变化,皱起眉道“他不能说话这件事,查清楚没有。”

    “让几个大夫去看过,但都说嗓子早已恢复了,没什么异常。”徐老三道,“我也让看守故意套过沐氏的话,听沐氏的意思,白音是会说话的,应该也不会手语。但这也说不定,沐氏言她曾为不能出门的白音请过许多先生,白音学的东西很杂,或许有学过手语也不一定。”

    殷厉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殷丞的位置上,目光有些深沉。

    好一会儿,徐老三都以为殷厉又发起呆来了的时候,殷厉才站起身道“你安排一下,我晚上会过去。”

    徐老三忙道“是”

    殷丞听闻晚上殷厉会过来用饭,心情一下雀跃起来,他直接忽略了殷厉一来自己就没好果子吃的问题,一下午都在收拾房间,不假他手的将屋子里三层外三层打扫了好几遍,又去花园里浇水拔草,将不大的小院落张罗得井井有条。

    奴仆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疑惑不解。后又觉得这白音大概是想攀上城主,不仅能保命,还能过上好日子,为此居然不惜抛弃家族,心真不是一般的黑。

    奴仆觉得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于是越发看不上白音为人。

    待太阳下山,夜幕渐渐降临,殷丞又找了灯笼出来,在院子里的树上、屋檐下挂上,整个院落顿时被昏黄温暖的光覆盖,殷丞站在花园前,一边等着大哥,一边有些紧张。

    大哥心情还好吗这些天会不会很累有没有没好好吃饭会不会瘦了有生病吗有好好睡觉吗

    母亲去世那段时日,大哥总是无法安眠,脸色青灰,他便干脆抱着枕头被褥挤上大哥的床,如同小时候一样,同大哥抵足而眠,非要守着大哥沉沉睡去才能罢休。

    连续三、四天后,大哥才总算能顺利入睡,却也没赶他离开,他又陪了大哥几个月,才终于被大哥以天热了为理由,赶回了自己院落。

    他紧张又期待地等着,直到院门外传来步履稳重的脚步声,脸上才不自觉挂起了笑容,迎了上去。

    殷厉迈入院门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那个被自己伤害,本该憎恨自己的少年,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原本杂草丛生,死气沉沉的院落花草繁茂,水波轻响,院落里挂上的灯笼,像一颗颗温暖的小星星,被风一吹,轻轻摇晃。

    橘色的光芒洒满院落,还有少年的身上。他乌黑的长发上像是落了一层晶莹的糖霜,黑白分明的眼眸映着浅笑,半点也做不得假。

    殷厉怔愣的瞬间,白音已经到了面前。

    少年伸手比划殷城主,用过饭了吗

    殷厉回过神,艰难地动了动喉咙,摇了摇头。

    除开模样不提,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神,都令殷厉太过熟悉。

    脑中几乎不用仔细回忆,就能浮现殷丞每每等自己晚归时,就会这样笑着迎上来,打着手语问他大哥,用过饭了吗

    殷厉眼眶瞬间发红,别开头忍了忍,才大步朝里走去。

    殷丞自然跟在后头。

    奴仆命人上菜,殷厉站在花园前看了看“你喜欢蒲公英和山茶花”

    殷丞愣了愣,心里顿时有些发虚。

    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孤单寂寞,才想用曾经熟悉的一切来安慰自己,陪伴自己。

    母亲喜欢的山茶花,自己在城主府里种过的蒲公英,不过是些小事,他下意识就做了,可现在想来,这岂非又刺激了思念亲人的大哥

    他倒不认为仅仅因为巧合,殷厉就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毕竟殷家不信鬼神,这样的巧合天底下多得是,并不能证明什么。

    殷丞尴尬地比划是,我很喜欢。

    殷厉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脱了外套递给奴仆,单手解开衬衣两颗扣子,挽起袖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穿着军靴,衬得小腿修长,厚底蹬在地板上,是殷丞熟悉的只属于大哥的脚步声。

    殷丞心里开心,脸上也不由表现出来,等菜上齐了才比划听说这些都是城主喜欢吃的,我特意让他们做的。

    奴仆虽不想搭理白音,但关系城主,他们总不能怠慢。只是奇怪为何白音像是比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还了解城主的喜好。

    殷厉看了一眼菜色,目光陡然一暗,手拿着筷子就那样僵住了。

    好半天,他才抬起筷子夹了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殷丞心里蹦蹦跳,还以为这菜有什么不对,或者殷厉会问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没想到殷厉却什么都没问,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殷丞抿了抿唇,只好也拿起筷子吃起来,他却没发现,殷厉的目光在他下筷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盯上了他。

    一顿饭诡异地结束,殷厉用过漱口茶,没像先前两次那样突然发飙,而是站起身在屋内逛了起来。

    殷丞莫名其妙,只得老实地跟着他。

    三个月时间,殷丞总会找些事情来做练字、看书、画画、下棋

    这些都是他平日爱做的事,好在这别院里也不缺这些东西,不用劳烦别人,他自己就把东西都找了出来。

    殷厉目光从书本上一一扫过,随后又拿起他卷放在一边的画和字看了起来。

    殷丞起先没意识到,后知后觉突然发现不妙,忙要上前抢过字画。

    别的巧合都好说,字迹和画风却瞒不了人

    殷丞着急,一把将字画抢走,殷厉却捏得很紧,那字画生生被扯成了两半。

    殷丞冷汗都下来了,殷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也练瘦金”

    殷丞点了点头。

    殷厉拿着半截字画,朝殷丞走了一步,双眼深似寒潭,看不到半点波澜“你也爱画牡丹”

    殷丞僵硬地点了点头。

    殷厉将字画举在他面前“你也师承北苑清子津”

    殷丞猛地僵住了。

    清子津乃当代大师,字画尤其出名,殷丞无事就喜欢写写画画,殷厉为了让他开心,专程高价请来了清子津做先生,教导殷丞字画功夫。好在殷丞本就有天分,清子津虽不喜同军人为伍,却喜欢这个安安静静的学生。

    殷丞后来的字画虽已有了个人风格,但最初师父所教导的痕迹依然存在,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殷丞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殷厉定定地看着他“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这些东西你故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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