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临行前会故人
隆蕴换上百姓的装扮,带着几个可信的贴身护卫,一路策马出了泰安城。当跑出城外几里地之后,隆蕴忽然勒住缰绳在一大竹林前停了下来。
“皇上怎么了”身后的护卫警惕的叫道。
隆蕴想了想,对护卫们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朕有事要去林子里一趟。”
“奴才们陪您去吧”
“不必了,你们在这儿等着就行。”
“可是奴才们担心皇上您的安危。”
“朕不会有事的。”
实在拗不过隆蕴,护卫们也只好乖乖的在原地等待。
隆蕴拉住缰绳,骑着马快步朝竹林深处奔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跑了许久,隆蕴才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幽绿的竹林深处有间竹制的小屋,屋外围着一圈篱笆。周围有菜园子,还有十多茱盆栽。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的芳香,闻起来很舒坦。
隆蕴下了马,走进这篱笆内。
屋子的主人似乎早就听到了声响,隆蕴刚走近没一会儿,那人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隆蕴停了脚步,笑了笑。
那人也是笑脸相迎,嘴里调侃道“没想到一国之君竟会驾临寒舍,草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隆蕴笑道“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哈哈,没想到你被宫中规矩所束缚,现在也变的那么喜欢说这些文绉绉的话了。”
隆蕴无言。对方还是没变,还是那样厌倦陈规。只是眼中的轻蔑,似乎已经不见了。
“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也没办法啊。”
那人走下阶梯,邀请道“过来一起饮杯茶吧。”
“求之不得。”
隆蕴随那人一起走到屋前的台阶上坐下。
“你这儿连桌椅都没有么还要请客人坐台阶。这天可凉着呢。”
“我这儿很简陋,你只能将就一下了。”
那人从屋内拿了茶壶,给隆蕴沏上了一杯清透碧绿的热茶。
尝了尝,隆蕴点头道“好清新的味道。”
“这是我自己摘的茶。”
“看来你已经习惯自给自足的生活了。”
那人一笑,说“刚开始确实很艰难。不过最后还是撑过来了,而且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日子。简单,自由,也很满足。特别是在这竹林子里,没人打扰。我喜欢这种的清静。”
“你变了。”
“我没变,只是你之间没见过真正的我。”
隆蕴放下茶碗,吸了口气,沉重道“龙旭,龙渊死了,你知道么”
那人一愣,笑容缓缓落下,换上了面无表情,可眼中确实透露着悲伤之情。
“我听说了。偶尔我也会去附近的村庄用自己种的菜换些东西,听那些村民谈起过。”
“龙浅也死了。”
“他是死不足惜。”
“你是这么想的”
“不错。虽说龙麝、龙浅都是我的哥哥。可我们从小就对立,他们也一直看不起我的出生。我根本没把他们当亲人看待过。”
隆蕴不知道这几个兄弟之间冤仇有多深,反正她是无法体会的。
“我看过龙渊的遗诏,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我想其实他还是最希望你能回宫继位的。”
龙旭随手拾起旁边散落的一片竹叶掰扯起来。
“他确实是这样希望的,我知道。”
“你果然是假装的。所谓的性格暴戾、任性妄为、目中无人,这都是你故意扮给所有人看的。”
“说的没错,这些都是我装的。只是无论我再如何伪装真实的自己,可最后还是被父皇给看穿了。但那时候,他已经带你去祭过祖,也昭告天下太子更名。你已经身处皇宫内,预备与翔云公主大婚。父皇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头,但他还是放不下,舍不得我走。”
“其实你完全可以留下来,以龙允之名继承皇位。”
“哼,我怎么可能留在那个巨大的牢笼之中。我从小向往的就是自由,不必理会诸多礼节,更不用为国家事烦心伤神。父皇曾经为了国事累到吐血的情形,依旧在我的脑海里,很清晰。”
“可是你比我能干的多,更能当一个”
“不”
隆蕴还未说完,便被龙旭打断。
“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伪装自己,为的就是离开皇宫,离开都城。我可不想前功尽弃,放着自己喜欢的生活不去过,反而去接受一个世事缠身又毫无自由可言的身份。纵使权利再大也枉然。”
“好自私。”
龙旭一阵苦笑,摇摇头说道“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平民。就算你把整个泰朝搞砸了、亡国了,或者你也不想再当皇帝,一走了之,我也不会多说一句。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不自私还活着干嘛”
隆蕴无法反驳,龙旭的话并非全错。人本来就是为了自己而活,走自己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
二人沉默了一阵。
龙旭忽然问道“她还好吗”
“你说奉多雯”
“是啊。告诉我,她还好吗你对她”
隆蕴赶紧说道“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对奉多雯可没非分之想。”
“你们”
“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你们已经成亲了。”
“总之我一直都与她保持着距离,不过她可能会误会。毕竟她并不知道,你跟我不是同一个人。”
龙旭听了这话,反倒很高兴。隆蕴没碰自己喜欢的女人。
但马上,龙旭的笑容就僵住了。“你这样一直冷落她,她岂不是会很痛苦”
“当然会痛苦了。毕竟她以为我就是你,这样突然对她不理不睬的,又怎么会接受得了呢。”
“唉。”
“你放心好了。找个机会,我会把她还给你的。我想,她也一定很想见到昔日对她一往情深的那个人吧。”
龙旭感到惊愕,道“你肯放她出宫”
隆蕴不解,自己有那么恶毒吗霸着别人的心上人不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喜欢她的人又不是我,让她呆在宫里岂不是害了人家吗”
龙旭开心的笑道“君有成人之美。你比我更适合做这一国之君啊。”
隆蕴刚想反驳,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她猛的揪住龙旭的衣衫,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差点被你给害死”
甩开隆蕴的手,龙旭拧着眉头喊着“说什么呐,谁害你了害你的是父皇那个老头儿,可不是我”
“我不是跟你说皇位的事”
“不是这事儿那我还害过你什么”
隆蕴忽然指着龙旭的鼻子,说道“都是你做太子的时候惹的好事”
挡开隆蕴的手,龙旭反驳道“我做什么了”
“刈州知府,杨轼阌,记得吗”
龙旭一愣“刈州知府杨轼阌”
“记得吗”
龙旭眨了许久的眼睛,拼命回想这个名字。
隆蕴心想,该不会时间太长,龙旭不记得了吧还是说,他假装暴太子的期间,干过很多类似的事
“我倒是记得四年前有一个勾结外族的知府叫杨轼阌。难道你说的是他”
“你怎么知道他勾结外族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话是奉大人跟我说的,他还拿了很多有利的证据证明此事。我当时见奉大人有那么多证据在手,况且他又是多雯的爹,也是个受百姓爱戴的官员。他说的话应该假不了,所以我便没多想就给下令斩了杨轼阌。”
“奉万书是奉万书说的”
“是啊。”
原来那刺客所谓的奸臣就是奉万书。隆蕴对奉万书的印象向来不好,总觉得对方老奸巨猾,面上是个忠臣,可背地里却不一定。
在刺客的事件之后,隆蕴特地派人去了刈州调查杨轼阌的为人。只是派去的人还来不及回来,自己却要下边城了。也曾让人查阅过宫中有关四年之前刈州递上来的折子,以及那时候刈州的民生。隆蕴怎么也看不出,杨轼阌是个奸臣,或叛乱份子。
比起奉万书,隆蕴更愿意相信女刺客的话
“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案子”
隆蕴叹了口气,说“因为前几日,杨轼阌的女儿假扮成宫人来行刺我。说是要为她爹报仇,说我是昏君,狗皇帝,不分青红皂白的误杀了她爹。”
“怎么会这样”
“我身上中了一剑,差点归天。还好我命大啊”
“难道是我误杀了好人”
隆蕴想了想,点头道“极有可能。”
“不可能啊。奉大人怎么会欺骗我他有什么理由欺骗我”
“或许他是想借你之手除掉杨轼阌呢”
听隆蕴这么一说,龙旭倒想起来了。
“说起来,当初奉大人在上奏杨轼阌的事之前,他曾去过一趟刈州。而那时候,泰朝跟翔云部落的关系非常紧张,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所以一旦有官员被证实与翔云勾结,其罪必死。”
隆蕴沉吟片刻,道“龙旭,你希望开战吗”
“我活的好好的,自然不希望开战。两国能交好是最好不过的事。”
“如果有人刻意挑起战事,你会怎么处理”
“自然是杀之”
隆蕴突然僵住了,但龙旭并没注意到。
“好,我明白了。”
隆蕴起身,预备离开。
“隆蕴。”
隆蕴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如果当初我真的冤枉了杨轼阌,我愿以命偿还。你可以让他的女儿来把我给杀了。”
隆蕴一笑,说道“别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她把你杀了也无补于事,况且她已经认定我才是杀害她父亲的罪魁祸首。”
“可我必须对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
“你最大的责任就是继续过自己想要的日子。”隆蕴挥了挥手,又说道“茶不错。再会吧。也许下次来的时候,我会把你的心上人一起带来。保重。”
“愿你一切顺利”
、七十二、重伤的岳依尘
“公子,如今我们已经在边城的地界上了。”
护卫向隆蕴禀报着。
隆蕴怎么会不认识边城,毕竟曾经在这里呆过好些日子。那些挥之不去的回忆,还险些搭上自己的命。
马不停蹄的跑了几天,隆蕴还真是吃不消这样的折腾。但一想到奉亦雯恐怕就要得手,她便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隆蕴拽着缰绳,徘徊了一会儿,说道“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地休息一晚再赶路吧。”
护卫看了看周围,路的两边是茂密的树林,从某种角度上考虑,这并非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公子,天色虽已晚,可奴才觉得在这里休息并不安全。”
“现在边城已经宵禁,我等又如何进的去”
护卫张着嘴,却不知要怎么劝解。
“这样夜闯边城,除非亮出真实身份,否则边城将士是绝不会放我等进城的。朕本就是微服私访,又怎能轻易展露身份呢”
护卫应道“公子说的是。”
随后,他向其他护卫一个挥手,那些护卫匆匆下马,聚到跟前恭迎隆蕴下马。
“这不是在宫中,你们不要表现的如此大礼。”
隆蕴侧身,下了马。
过了些时候,护卫已经将紧随其后的马车内整理好,然后跑到隆蕴身边说“公子,睡榻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进马车内休息。”
“嗯。”隆蕴点了点头,道“等会儿吧。”
由于天色太暗,唯有面前生起的火堆照明,隆蕴看不清周围有些什么。只听到树林中传来的窸窣声和一些鸣叫。
留下两名护卫保护隆蕴的安全,其他则分散到树林里去查看情况。
隆蕴忽然想起韦能这个人,曾经是龙渊身边的侍卫统领,随后却跑来边城要杀岳依尘。一直忘了打探韦能的底细,但随着事情的一步步发展,隆蕴也非常肯定,韦能是奉亦雯手下的人。
奉亦雯的神通广大有些超乎隆蕴的预料,那天在刺客手下救了自己的侍卫,想必也是听命于奉亦雯的。
不久之后,隆蕴正打算进马车里去歇息,却在此刻听到树林一边传来比较大的动静。留下来的两名护卫极度警惕的望着发出动静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去查看情况的护卫回来了。
隆蕴松了口气。
可当她预备上马车那瞬间,似乎看见回来的护卫们正抬着一个什么东西。
走回火堆旁,隆蕴问“那是什么”
护卫先是将那不明物抬到火堆这头,隆蕴走近一看,原来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公子,这是奴才们刚刚在树林那边碰到的。她好像身受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隆蕴一愣,蹲去想更清楚的观察那人。
“公子小心。”
“不碍事的。”
隆蕴凑近对方,却见那人身上有许多血迹,就连脸上也有些刮伤。小心的掰过对方的脸颊,拨开散乱的发丝。
在见到对方正脸的霎时间,隆蕴只觉血液凝固,嘴里大声惊呼道“依尘”
不可思议,受伤的人竟然是岳依尘
她在自己的视野中失踪许久,如今终于又再次见到了。可为何,再次见面的岳依尘却是这副样子
隆蕴心疼的将岳依尘抱在怀中,不敢晃动,生怕令对方伤上加伤。突然的见面,令隆蕴激动的泪水直逼眼角,她又强忍住,可真的很想哭
隆蕴抬头对那些护卫大声命令道“赶紧想法救她”
护卫们一顿,立马点头应令,随后赶紧去拿随身带的一些药品。
“公子,奴才这里有金创药,先给这女子敷上止血吧”
“赶紧拿来。”
接过护卫的药瓶,隆蕴却愣住了。
根本不知道岳依尘身上有多少伤,这样慌忙用药恐怕不好。
慢慢将怀中的岳依尘放平,隆蕴低声道“你们将她好生抬上马车。”
护卫们毫不迟疑,小心翼翼的将岳依尘抬起,轻手轻脚的抬进了马车。
隆蕴忽然逮住最先禀报岳依尘情形的护卫问道“你方才说见到她时,就已经这样了”
“奴才们遇到她的时候,确实已经奄奄一息。”
“那你们有没有查看过她的伤势”
“还没来得及。起初只是好奇为何有个女子在树林里受重伤昏迷,后来觉得事情可能有蹊跷,所以就给抬回来了。”护卫愣了一下,说“没想到公子您竟然认识她。”
隆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她是刑部的女捕岳依尘。”
“原来是刑部的女捕”
“行了,你们想办法去找些治伤的药来,最好看看这附近是否有人家。她受了重伤在马车上是不可能治好的,实在没办法的话就进城。”
“公子您不是说不能轻易亮出身份嘛”
“人命关天,自然是救人要紧。”
“奴才明白,这就去找药。”
“依尘”
隆蕴在岳依尘的耳边唤着,可岳依尘的双眼始终没睁开过。
探了探岳依尘的气息,确实很微弱。如果再在此地耽搁下去,恐怕神仙也难救她。
好歹自己内心是个女生,于是隆蕴也就没去想太多的给岳依尘检查了一下伤口。而岳依尘似乎能感到些疼痛,偶尔不小心触碰到伤口时,岳依尘的眉头会不自觉的拧紧。
“依尘”
隆蕴又试着叫了声,可岳依尘还是昏迷不醒。
对方身上大大小小有很多处伤,深浅不一。究竟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下手实在狠毒。隆蕴想着,心里已经十分愤怒。但看岳依尘难受的模样,她又觉心疼。
隆蕴不懂医,想必那些护卫只对外伤略微了解。看情形,确实要赶去边城内救治才行了。
“依尘,我这就带你进城医治。”
隆蕴掀开车帘,唤来护卫。
“立刻进城,一刻也不准耽误。”
“是,公子。”
隆蕴又转脸对马夫说道“里面的人受了重伤,你驾车的时候稳当点儿。”
“奴才遵旨。”
隆蕴一行人一路朝着边城城池的方向前进,马夫驾车时十分小心,生怕颠到车内的女子皇上会龙颜大怒。护卫骑着马分部在马车四周,以保隆蕴的安全。
走在最前头的护卫,见边城的城墙已然映入了视野内,立刻调转马头到车前禀报。
隆蕴在车内低声让护卫去叫开城门,必要时可以亮出身份。
护卫应了旨意,马鞭一抽,一路飞奔了出去。
可奇怪的是,护卫到了城前,却见城门大敞,完全没有宵禁的意思。
这就奇怪了
那名护卫警惕的进了城,月光下的边城内显得格外荒凉,家家户户掩门闭窗,就连烛光都少之又少。
按理说,无论任何城池,这个时段都已经宵禁。可边城此时的样子,令人心觉异常。
护卫骑着马走了一小段,还是没见到任何人影。
如此好像废弃的城池一般
而身后,隆蕴的马车与别的护卫也缓缓驶到城门处。
最前头的护卫见皇上的车已到,连忙跑上前去。
“公子,这边城”
隆蕴掀起车帘,见自己已经身处城内,可出奇的荒凉令她感到很不舒服。
“这城门怎么大开着那些守门的人呢”隆蕴奇怪的问。
“刚刚奴才到这里时就已经是这样了。如同荒城一般死寂。”
“城楼上呢城楼上有没有守卫”
护卫看了眼城楼,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人影。
“城楼上也没人。”
隆蕴一愣,心想这边城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平日里就算是到了夜晚,街上也会有个把人走动。如今不但无人走动,连门窗都紧闭,甚至灯也没点。
城楼上是不可能没有守卫的,好歹是个城池,再松懈也会有人戒备。更何况,这是边关上的城池。若外敌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如今
隆蕴低头看着怀中的岳依尘,便急忙对外面的人说“先去找大夫要紧”
“是”
几名护卫分头去找大夫。
隆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不知道边城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如今整个城池在阵阵寒风中更像一座鬼城。
护卫们找了许久,最后勉强找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
大夫起初不肯开门多管闲事,但护卫们一时情急,便闯了进去。大夫被不明身份的几个护卫给吓坏了,在他们的恐吓下,这才答应救治岳依尘。
将岳依尘好生放在榻上,大夫似乎很心惊胆战,把脉的手都在不停的抖动。
隆蕴担心这会影响岳依尘的伤势,便低吼了声“你抖什么”
那大夫受了惊吓,连忙退开了一步。
“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强盗,人治好了自然会付你钱。你在慌什么”
对眼前这个胆小的大夫隆蕴已经忍无可忍了。
大夫缩在一旁,完全不敢再动。
“赶紧把脉、治伤啊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得陪葬”
“是是是。”
大夫抖着嘴,又继续给岳依尘把起脉来。
隆蕴一直在旁边屏住呼吸紧张的盯着,不愿放过每一个动作与细节。
过了一阵子,大夫收回手。
“大夫,她怎么样了”
大夫并未提起岳依尘的病情,而是说“你们先出去,我要检查她身上的伤。”
挥挥手,让护卫们下去。
隆蕴转脸过来说“她是我妻子,我必须在这儿陪着她。”
大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夫人的伤势很严重,若是再晚些送来,恐怕谁都无力回天了。”
隆蕴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岳依尘不能死
“现在呢要怎么办”
“伤势过重,必须好好养伤。而且由于她过于虚弱,恐怕还得昏迷上几天才可能醒来。”大夫歪着脑袋看了看伤口,问道“你给她上过金创药了”
“啊,是啊。”
“唔。待会儿给她上药前,先得洗洗伤口。”
大夫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隆蕴在身后说了声谢谢,又回过头,握着岳依尘的手祈祷。
这是自己亲眼目睹岳依尘第二次重伤,每一次都很触目惊心,令隆蕴感到格外难过。若是没有龙允、没有奉亦雯,也许自己早已与岳依尘长相厮守,她也不会受那么多的伤害。
龙允,奉亦雯
隆蕴忽然对这俩人感到极度的咬牙切齿
“虽然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事,可是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依尘你听到了吗”
说完,隆蕴吻了吻岳依尘的手背。
岳依尘始终闭着眼,由于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
、七十三、行尸来了
大夫给岳依尘上好了药,隆蕴本想在床边守着,却突然想起进城时那奇怪的景象。
出了岳依尘休息的房间。隆蕴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最后还是问大夫借了纸笔,立刻写了封信。
将密封好的信交到一名护卫手上,隆蕴命令道“立即将这封信函送去边关交给和司直。”
护卫低声应道“奴才遵旨。”
随后,他便出了门跨上马飞驰而去。
隆蕴又唤来那大夫。大夫始终还是有些害怕隆蕴一干人等,毕竟对方是陌生的外地人,谁知其有何目的
“大夫,我想问你点儿事,你看你现在方便吗”隆蕴问。
大夫与隆蕴保持一定距离,尽可能的淡定道“公子有话就说吧。”
“好。”隆蕴点着头,接着说“大夫你放心,我们真的不是什么歹人。我也曾经在这边城中呆过一阵子。但是刚刚我们进城时,发现这城内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我记得以往的边城并非如此荒凉,可方才在街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城楼上的守将都不见了人影,城门还大开着。对此我实在很费解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夫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在椅子上回道“公子你是不知道啊,最近这城内正闹着怪事呢。”
“怪事是什么怪事”
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抹过脚踝。
“前些日子这城内还是如往日一般。可是,就在两天前的夜里,城内突然出现了很多妖怪。以致现在家家自危,一到了夜里谁也不敢出门,甚至连门窗都不敢开。就算是白天,也极少人出门了。”
“怎么会有妖怪呢你见过吗”
“我是没见过,可听我那伙计说,那妖怪长的跟人一模一样,但却是杀不死的。”
是行尸
隆蕴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一定是行尸。只是行尸为何会出现在边城里面呢
没道理啊,龙允的本意是想拿行尸攻打翔云,如今奉亦雯怎么可能将行尸搬到城镇里来
“大夫,那城楼上的守将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被妖怪吃光了。”
隆蕴吸了口凉气,这么不科学的话大夫却说的理所当然。
隆蕴轻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妖怪吃掉的”
“这是在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我记得,是衙门的捕快领队说要抓那些妖怪。可不管那些捕快和守将怎么砍,那妖怪就是砍不死。直到后来那些当兵的都死了,因为妖怪啊越来越多,数量远超过衙差跟守将。现在,根本没人敢出门。生怕被妖怪抓了去”
“妖怪都是夜晚才进城的”隆蕴问。
“对啊,都是在宵禁之后。白天就不见了。”
“大夫,你知道那些妖怪是怎么进城的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城门宵禁,那些行尸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说他们藏在何处还是边城除了城门以外,还有别的出口
回到房中,隆蕴见岳依尘还在昏睡,一点动静都没有。
坐在床边,隆蕴温柔的抚过岳依尘的额头。
岳依尘恐怕也参加了大夫口中所谓的那场大战吧行尸,只有岳依尘知道如何对付。就算临时告诉那些捕快,以他们的武功也很难取行尸的首级。难道只有岳依尘生还下来
隆蕴也感到了疲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两眼重的很。
不行,自己不能睡。
隆蕴猛然想起,万一自己睡了,龙允在此刻出现可就糟了。
虽然不清楚龙允之前对岳依尘做过什么,但此时绝对不能让那个家伙现身。
又顶了半个时辰,隆蕴几乎已经要睡着了。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撑也撑不了。
“嗯什么声音”
屋外的街道上突然传来许多缓慢的脚步声,还有嘈杂的兵刃摩擦地面的声响。
兵刃摩擦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