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功亏一篑。
“……”白暝手心出汗，比自己面对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还要紧张。
如果，他打出七环。
如果，他脱靶了……
一时间，巨大的压力几乎要让他十分压抑，很想赶紧离开这里！但雪冢的话在他耳畔响起来。
“我希望你看着我。”
“看着我，我才能赢。”
他的话莫名地让白暝产生隐约的不安，他不懂这样的感觉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懂，为什么雪冢一定要让他看着自己。一般来说，比赛时看见自己的亲人朋友不是会紧张吗？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每枪规定时间为55秒，只要在时限内完成总数即可，可以不用间隔地射击。但一般，不会有人等待超过一分钟，然而，从射出第二枪之后，雪冢一直将枪握在手中，放在桌子上，已经过了足足五分钟。白暝心头渐渐躁动，不只是他，连观众都坐立不安起来。
这时，雪冢向他看过来。
少年英俊而冰冷的脸孔，眼中倒映着无数的观众，然而，只看着他一个人。仿佛在汲取着什么，带有一种安定的力量。
——他在看着我。
然后，转回头去，再次举起枪，目光聚焦在标靶中心。
——想让他看到最好的自己，所以……
绝对不能输。
十五分钟后。
白暝看着虚拟屏上的成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九；八；十……十；十；十；十……十。
除了最开始的两个，其他的八发全部都是……十环！
九十七环，成功！
转眼间，雪冢已经卸下耳机，走到他身边。
“完成了。”他笑道，向白暝伸出手，“走吧。”
出了射击场，白暝走在雪冢旁边，一起回教室。白暝一直看着他笑，笑得雪冢毛骨悚然“干嘛？”
“小样的，”白暝挤兑了他一下，“深藏不露啊你。”
雪冢沉默了一会，与他对视着“你喜欢我这样，对吧？”
白暝愣了一下“额？”
“……”雪冢转过头去，“没什么。”
他们穿过力量测试场的时候，那里已经不知道换到了第几台机器，忽然，传来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这个项目的最高纪录是多少？”
教官微微发怔“额，六百四十公斤。”
“那样机器不会坏掉么？单次承受力只有五百公斤，不是么。”
“是的，但是……”
“好吧，”思考片刻，清冽的声音打断教官，似乎卸下了身上的什么东西，走向测试机，“应该没有其他人能超过这个成绩了，比这个高的话，就可以拿到第一位了么。”
“额，大、大概是的。”
“请换一台已经有损坏，但是计数还是精准的机器来。”力量测试场上，黑发少年漆黑的眼睛让人想起黑色无光的宝石，深不见底，平静无波，“这样就可以为你们省下一笔修理费了。”
在白暝与雪冢离开力量测试场十多米的时候，背后传来轰的一声，而后是测试机断断续续的声音“测、测试结果为——六百四十一公斤！”
“恭喜你！新、新新新新……新纪录——诞……生……了！”
白暝愣了一下，回头去看那个创造新高的人，却正对上那人的目光。
一身黑，从头到脚，只有黑白两色。
却仿佛竖起的桅杆，高挂的旗帜。
仿佛让人看见一个无情静止的世界。
那人看了他们两个一会之后，拿起放在一边的东西。那是个苍黑的狭长包袱，仿佛装着一柄剑，透出清冷的气息，跟他的整个人一样。他转身向其他测试场走去，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拐角处。
白暝看着他许久，脑海深处浮现出某些埋藏已久的细节。
雪冢得到恩惠，到学校学习，恰巧那所学校是大少爷所在的地方，而大少爷……优秀得让雪冢，不得不杀了这个人。
雪冢停下来“怎么了？”
“……”白暝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消失的地方，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没有，只是忽然想起来，想要报名六大联校的测试，需要地上人的身份才可以。”
他们现在虽然是在培养立足于这个残酷社会的能力，却不可否认，二人还是完完全全、毫无改变的劣民，不要说地上人身份，就连身份这种东西，都根本没有。在天国，没有身份，只会比在中国没有身份证的黑户，更加悲惨。
“从四等上级人开始是地上人，四等上级身份需要五百万。我们两个人，就是一千万……”白暝回过身来继续走，默默计算着，“先赚到第一桶金，然后一边利滚利，一边把钱投到更多的项目上去……”
“生活真是永远都闲不下来，要从今天开始——赚钱了啊。”
那天，在雪冢离场后，有一个人再次创造了所有项目的高潮。力量测试六百四十一公斤；速度测试七秒九一；空手武技因为不会给予满分，也是九点九九；冷兵器九点九九；射击，一百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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