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个很不友善的声音响起来“嗯,他似乎在找什么大概是在找死吧。”
“噢”其余几人阴暗地兴奋起来。
这情景与白暝记忆深处的那一幕令人惊恐的重合,白暝顿住脚步,明明已经摸到了门,但就是无法推开。他听不到那些人具体的行动,只能听见雪冢警惕的声音响起来,微微起伏,似乎边说边后退“你们要干什么”
然而,不等有人回答,另一个更尖细,更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雪冢,白暝终于不要你了”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冷酷傲慢地笑了,“我还以为从金城哥家讨来,专门对付你的东西排不上用场了呢。终于能用了,真让人高兴。”
一瞬间,白暝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剧情开始了。
那是小表妹
很快,远远的从院子里传来痛殴声和雪冢愤怒的声音。
“你们做什么”这声喊的音尾被拳头截断。
“你”消失的声音仿佛一记闷棍。
渐渐的,就只听的到雪冢硬抗的声音,以及棍棒划破空气的厉响。雪冢似乎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又和着血啃着泥重新站起来,然后再无声地倒下。那样的声音让白暝紧张、肉跳,他不知道现在怎么了,他甚至不知道雪冢是不是还活着。
他的手就抓着冰冷的偏门,手指扣进铁栅栏的空隙中,觉得浑身的血都是凝固的。
走吧。他对自己说。走。雪冢就该死在这里,这就是他命运的终结了。离开,快离开。只要离开这里一切就结束了,不用再背负着另一个人的命运了。
然而,一声,一声,钢铁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像是直接敲在他心上,每一声都让他更加恐惧,他不知道雪冢会在哪一声的时候断气。
不,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没命的,只要枪声还没响起来,只要他在枪声前离开
然而,抓着门的手却像成为了僵硬的石头雕塑,只能紧紧抓住铁栅栏,却无法打开那扇门,胳膊僵直着,仿佛快要紧绷成一掰就断的脆弱石刻
走啊,白暝,走,走是正确的选择
背后,雪冢痛得大喊了一声,声嘶力竭,似乎挨了一下特别狠的,徒劳无力坠地,再也爬不起来。白暝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眼泪要涌出来,整个眼眶鼻梁上都是烧热的一片,一下单膝跪在泥土上,膝盖狠狠磕到一块尖锐的石头,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
痛。
他已经无法思考是离开还是留下。
只剩下痛,不知道是膝盖还是身体内部,那是撕裂般的痛,咬住牙也无法忍受。
他几乎想要跪在那里,跪在那里直到听见枪声,直到背后变成一片荒芜,再也听不见雪冢的声音。就让他在这里,以赎罪的姿态等到那人命定的死亡,在得到了这份沉重的绝望之后,再默哀,悼念,死寂,离去。
然而,雪冢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他颤颤巍巍的,明显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白暝在哪里”
白暝猛然茫然,像是绷紧的弦忽然失力,弹回原位摇晃。
那伙人中的一个喘着气嗤笑“呦,还能讲话”
“白暝”雪冢艰难的说,似乎趴在地上,声音都嘶哑得像是带了血,“白暝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他在哪把他交出来”
白暝觉得自己的手跟那扇冷夜中的铁门已经是一个温度,垂头对着泥土,听到这句话,眼前忽然起了雾一样,模糊。
“哎呦,还挺厉害的啊你他妈是谁这是命令老子呢”声音停了一会,白暝直觉认为他们是在围着雪冢转,看他狼狈悲惨的样子,像是豺狼围着流血的猎物,因为他们接着用专门戳人伤口的那种语气调笑,“你小子,现在还想着别人白暝是谁啊你这么惦记着”
雪冢似乎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连头脑都不清醒了,只会一味地嘶哑道“白暝在哪”
那一伙人中的一个似乎直接赏了他一脚,人跌落在地的声音响起,那人发狠道“他妈的根本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你倒是说啊那个白暝是谁是你什么人”
话音落后,寂静许久。
白暝忍不住转回头去,深夜漆黑,树林茂密,他看不见一丁点那边的状况。不知为什么,透过那黑暗,他仿佛能看见雪冢的脸。血污,肿起来只能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嘴角的伤口,本来柔软如银丝,现在却蓬乱的头发。仿佛能看见他的眼神,看见其中的不服输,看见他咬紧的牙关,颤抖的咬肌,狼狈不堪却绝不会死心的样子。
“白暝”
他因疼痛而颤抖着说。
“白暝是”
那么强大却脆弱,救了他却受重伤,黑发柔软,看上去像是水晶雕的,不真实、遥远得仿佛镜花水月,随时会融在绯红天光中消失的人。
白暝失神般看着他的方向,内心不明白,挣扎,无力,虚弱。他想知道这人会说什么,这人会说,自己是他的什么人。
与此同时,小表妹也瞳孔收缩,绷起神经。
忽然,风声和树影全部都静了,白暝跪倒在泥土之上,周围的漆黑如同窒息一样。
“白暝是”雪冢声音中混着痛,含着血,仿佛在回答他们,又仿佛在对自己说
“是我要保护的人。”
白暝睫毛颤了颤,眼睛一点一点睁大。
他好像听不懂,他难以置信。保护他竟然有人说要保护他开玩笑呢吗
这句话似乎把所有人都震住了,院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接着,小表妹发出一声近乎神经质的笑容,像是看见了极其荒诞的场景“你保护他”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他”她一边像是要崩溃一样,带着点要哭的声音笑着,一边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传来“唰啦”的一声,短暂安静之后,是啪的一声。
上膛的声音。
那伙人中的一个顿了顿,带着点痞气的禁止意味说“小妹妹你干嘛拿那玩意儿对着人很危险啊。”
白暝一颤,一下子惊慌起来是枪。
她掏出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玄的地雷╮3╰╭
昨天考完一科,大后天考下一科
昨天那科考的超级差,求不挂,求祝福大后天的那科也求祝福
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学习啊明明都那么努力了记忆力差吧大概
、命运之轮
那伙人中较粗哑的一个开口“放下枪,快点。”
“你们管我干嘛”小表妹觉得这世界荒谬似的笑着,“怎么现在又要保护这个人了他这个样,不是你们打的”
那人说“你他妈对着老子了”
小表妹停顿片刻,忽然间叫“那你就闪开”
“你”似乎有人不爽要上前,却被人制止了,而后没说什么。一时间,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连虫鸣都消失的晚上。白暝心越发慌,扶着旁边的东西赶紧站起来,猛然踏出去一步,却在开始奔跑前生生顿住。
不可以,不可以去。头脑中的声音跳出来说服他。
但是角落里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去
然而,另一边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差。
“你,渣滓,”小表妹拿着枪,脚步声一步一步向雪冢的方向逼近,“你还敢碰我还敢掐我的手腕”
雪冢那边没有声音,不知道是已经昏过去了,还是再无力气发出一丝声音。
唰的一声,如同裂空,白暝几乎能看见那把枪倏然举起对准雪冢的画面。
不能过去,就算去了,也救不了他。
但是,但是
他眼前划过那么多画面,不觉中,眼眶开始发热。
雪冢的身子整个吊在庞大的机器人上,转头对白暝大喊“你跑”
金发少年背后的衣服已经全部撕烂,血肉模糊,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失力地摇晃。
那个亮得惊人,血性直率毫无杂质的眼神。
明快而有英气的棱角的漂亮脸型,阳光下闪耀的银色头发,虽然还不会握剑,没有枪磨出来的茧子,却正在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绽开的笑容。
把小姑娘整个人丢垃圾似的扔出去,看着人家跌坐在客厅里,还皱着眉头板着脸说“冒犯了”
非要跟他凑在一起吃饭,怕他无聊要给他读书,怕他冷着一直神经兮兮地给他掖被子,甚至还想晚上留在这里跟他一个床睡,和最后那个像在照顾生病的妹妹的神情。
还有今晚,温暖、轻柔、摸着他头发的手。
“是我要保护的人。”
变故仿佛就在一瞬间,小表妹扣上扳机,雪冢吃力抬头,那一伙人慢慢后退,白暝飞奔而出。树林外的情景顿时映入视野,举着枪的小表妹和倒地的雪冢,远远观望的人,如同幽冥洞府般的深宅大院。
白暝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是按照本能在行动,从小表妹背后冲上去,一把抓住她持枪的那只手的手腕,像是身体中有一盏电光激闪的银色灯柱,就像接上电池一样,电流自然而然地如水柱般喷涌而出小表妹尖叫了一声,手一松枪就直直落下去,同时被白暝一把接住,在握住那把枪的同时,不假思索地催动全身的力量,巨大的热量瞬间释放,一秒钟后,那把枪像沙漠上蔫了的植物,成为一滩烂铁。
啪的一声,白暝放开手,烂铁坠落在地。而在这一声响起的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冲破瓶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化为了无数条电路,电子大量疾速地奔涌流动,如同海啸,如同疯狂的变异。他的手在颤着,尽量握紧拳,直到握实了拳头,感觉到其中流动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在他意识到自己冲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想到在激光一闪之后,自己身体分解化为蒸汽的画面,然而现在
他居然,成功地化解了攻击
他居然没有搭上自己的性命就救了雪冢
但是,这就意味着,他要帮他扫清眼前的障碍,为他的生命负责不,不能留在这里,可以只救他这么一次,然后再甩下他离开
雪冢困难地睁开眼睛,趴在地上,满头是血,颤抖着看向他“白暝。”
雪冢挣扎着,像是想要抓住白暝的手,想要确定他的确是在的,的确回来了。白暝一看到他脸上的血和伤就心里一揪,握住他的手,不禁用力,雪冢却像是已经痛到再也感受不到,死死抓着他,撑着身子像是要崩塌地壳一样,剧烈地发颤。
雪冢说“对不起”
对不起,又让你救我。对不起,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白暝看着他的脸,手微微颤抖,竟像是被逼到了绝境。
他还能抛下这个人离开吗
这一刻开始,雪冢会面对越来越强大的敌人,越来越可怕的困境,越来越黑暗的世界,越来越悲惨的命运。白暝瞬间,竟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他,让他自己去经历这样的人生。
那么,带他一起离开斯托蓝家有自己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他,自己能活下来,就绝不会放弃他。
但是,一开始就失去了斯托蓝家的助力,他还能成为自己梦中的那个王么
如果就这么带他走,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把他的人生全毁了
他该怎么办
然而,情势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看到这边的异动,拿着铁棍子的人围了上来。数道黑影,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高大、可怖,带着某种未知的冰冷。他们眼中有一种忌惮,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人是谁。然后,就看见了地上像融化了的铁一样的镭射枪。
几个人身子立即紧绷起来,杀气顿时冲天。
雪冢只能看见围上来的人的脚尖,他硬撑着转向白暝,想放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远处推。白暝不明白他动作的意思,却听雪冢无力地只能用气声说话“走”
“你快走”
白暝心中震动,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为什么要我走啊你自己留在这就是要送死的懂吗然而,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感觉到背后靠近的那些凶恶身影。这孩子血肉模糊地挂在机器人上,对他大喊你快走的样子,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震惊,震撼,难以置信。
这孩子
这孩子这时了还在想什么啊
不可能抛下雪冢离开了,他不可能欠别人那么多恩情。
不可能带雪冢走毁掉他的前途,他不可能在做出对不起别人的决定。
如果自己也留下来,那么命运会变成怎样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尽力地帮助他,尽力地让他活下来,克服一个个艰难险阻,一次次险象环生,直到两人都变得强大,直到雪冢从现在这样任人宰割,走上高位,成为他幻想中的那个强大的王
这样的道路,他能走得下来吗这样的命运,他能承担吗这样的努力,他能成功吗另一个人的生命和未来,他能承担得起吗
但是事实上,他忽然意识到,在他冲出来的一瞬间,他与雪冢的命运就已经开始相连,他要承担起守护他的义务。他要留下来,不是因为雪冢是什么他所塑造的主人公,又或者他悲惨童年的缩影,而是因为雪冢是雪冢。
他是这样一个喜欢让别人欠他,再也还不清,只能留在他身边的人。
而白暝自己,也在无法割舍下这个人的这一刻,真正地加入了这部小说,成了其中的一个角色。从此,雪冢的命运就是他的命运,雪冢的失败就是他的失败,雪冢的荣光就是他的荣光。他终于明白,他再无所谓的自由。他为自己套上了最重的枷锁注定的命运。
又或者说,无法割断的羁绊。
是这样么
他已经替自己做出了选择。
选择,然后承担,无论结果多么痛苦沉重也不再抱怨,因为这都是自己决定的。
白暝一点点松开雪冢的手,站起身来,一身伤痛,孤身面对那么多黑夜中如同鬼怪般的人影。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
同时,五个人一涌而上,高高举起武器,白暝他闪躲,压身,扫腿,猛劈,躲过一次次攻击,又一次次地利用异能卸掉敌人的战斗力。
从此,留在斯托蓝家,留在雪冢身边,无论要跟他一起经历什么磨难,无论自己要为此承担起什么样的人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迎接那些他给自己的主人公创造的磨炼、洗礼、敌人和命运。斯托蓝家的恶表哥,斯托蓝家大少爷,恶母亲,这个等级社会的压迫和残酷,走向封王道路上的阻碍、白眼、荆棘与白骨,那些注定的祸患那些世界和人的灾难
从此,他也要参与其中了。
雪冢趴在地上,意识模糊,却每一根神经都为那个人所牵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纤瘦却充满力量的身形,雪冢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损伤,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然而眼前的,是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风景。当白暝最后一脚踹在人的肚子上,缓缓收腿的时候,居高临下于败落的数人之中时,一刹那,雪冢以为自己看见了神。
如斯的高贵,如斯的强大。
那一刻,他有种莫名的悸动,分不清辨不明,却直击内心散发温热。
如果,我有他这么强。他想着。如果,我有比他更强的力量
有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滋生,然而,他现在感情上还是一片空白,并不懂,从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他的命运就改变了。当他第一次无理由地想去保护什么人的时候,当他因为一个人想要变得强大的时候,他就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一条凶险万分,却不会丧失“心”的路。
黑夜,大宅,树影,屹立的与落地的人。一时间,风声如鹤唳。每个人的决意,每个人的命运,在浩然的夜空下,在黑暗中无数虎视眈眈的眼睛里,疯狂地展开,如同盛放的血色莲花
那一刻,白暝在斯托蓝家真正的日子开始了。
那一刻,白暝真正在自己的书里生活的日子,开始了。
那一刻,他跟逐渐觉醒、强大、踏上征服道路、变得深不可测的雪冢纠缠不休的日子真正开始了。
最后,白暝把雪冢架回房间,又找了仆人把那群被收拾的七零八落的半大小子,和小表妹扛回各自的卧室。小表妹昏迷着,手腕上有一圈黑,是抹了药膏一天就能消下去的伤痕,但白暝知道,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接下来,她会怎么做会向谁求助
他和雪冢的下一个对手,是谁
作为作者却不知道剧情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墨灬染╮、哭成翔的小幽亚的地雷么么哒
哎妈,故事终于开始了,累死爹了,不知道大家读得爽不爽
小雪冢现在很弱,但他已经自己想要变强了,于是主角光环会让他在五章内强大起来。丫是要保护白暝女王的男人 这个故事开头最酷帅狂霸拽的是白小暝童鞋很快雪冢就会被养成了,然后:3ゝ白小暝同学,你只能当隐居王之背后的王后陛下了耶
、同床共枕
第二天,当她的小侄女握着红肿的手腕,满眼含泪地闯进来时,斯托蓝夫人正靠在床头,就着晨曦读书,看见她,神色淡漠“艾丽,你怎么了”
“姑姑,”小表妹艾丽神色在烛光下格外狰狞狠厉,“杀了老夫人带回来的那两个劣民。”
斯托蓝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会“你的手”
小表妹立即献祭一样把手腕伸出去,暴露在光线下,咬牙切齿“姑姑,让他们偿命”
斯托蓝夫人没回答她,那伤口并不严重,看上去就像是擦伤,有些黑有些肿。两个劣民,就像两只蚂蚁,蚂蚁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斯托蓝夫人移回目光,并不在意“去跟你哥哥说,让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哥哥小表妹眼中渐渐亮起来,那是一种食肉动物在黑夜中一样的光芒,让人胆战心寒。让哥哥处理的话,那两个人连一丁点灰都不会留下吧。
“对了,”斯托蓝夫人说,“下午家里人会来接你跟你哥哥回去,记得让仆人收拾行装,别到时候再瞎忙。”
“可是”小表妹焦急,眼睛一下子通红,“那两个劣民”
“渣滓而已,还怕处理不掉么。等你哥有空了,过来一趟,顺手不就清理了。”
反正这样的清理,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真是比扫掉地上的灰尘还要简单。小表妹看着姑姑冷漠的眼神,渐渐浮起凶狠的笑容。也对,那种东西,何必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