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祯一脚将牢头踢开,青筋在额头上突突的狂跳,他朝着祥贵吼道“那就把门给朕锯开,去啊!。”
“是是,奴才这就去找人。”祥贵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凌龙,你怎么样了?朕命令你不可以死,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硕祯拼命的摇晃着铁栏,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展凌龙,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不堪一击,似乎立即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硕祯从未如此害怕过失去什么,从未有过……只除了现在……
“皇上……”展凌龙幽幽开口呼唤。
“什么?你想说什么?”硕祯急切的将手伸进牢房里,触上对方那冰冷的脸颊。
“钥匙,……你要的钥匙在这。”展凌龙摊开手掌,钥匙轻轻滑落,说罢缓缓倒下,他的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意。
“不……不……你不能如此对朕,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朕呢!朕不许!朕不许!”硕祯凄厉的声音划破皇宫的夜空,震颤天际……
望着那颓然倒地的白影,记忆的闸门开启,展凌龙的音容笑貌浮现于脑海,硕祯瞬间了然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不能让展凌龙离开,至少现在不能。
第一章 午夜出游
夜色萧飒之下,本该是静夜沉沉,昏昏睡去之时,展凌龙翻墙越院,离开自家的府邸,只见他轻盈的身躯转眼间横越坚固的墙体,抵达地面,一派轻松自如。
苦了他身后书童模样的展谨,为了跟上他的步调,摇摇晃晃的自墙壁上跌落下来,好在屁股着地,没有摔个狗啃泥。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慌忙的站起身,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只胡乱的揉揉摔疼的臀部,追赶着前方远去的主人。
“你叫我什么?”展凌龙的身影一阵风的旋至到展谨面前,手指敲打在她的头上,一脸的怒气。
展谨垂头吐着舌头,赔笑着道“少爷,是少爷,我知道该叫少爷,可是人家跟了你那么多年了,叫习惯了嘛,一时情急之下就忘了。”
“你也知道自己跟了我那么多年吗?忘了忘了,你还有什么是能记得住的,什么谨儿,你什么时候谨慎过,真是对不起我给你取的名字。”说罢,径自向前走去。
“是是,小的错了,可是我的大少爷,怎么你也该体谅一下小女子我吧,我哪跟得上您的步子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名副其实的女儿身啊。”一路小跑才跟上他的步伐,展谨委屈不堪,故意把‘名副其实’几个字重重的说出来,控诉自己的不满。
“名副其实?你这丫头长胆子了,这话中有话,是在刺激本少爷吗?”他的声音沉下来,步子也慢了些许。
“谨儿哪敢?其实奴婢是很同情少爷的,不然也不会帮少爷守着秘密直到现在啊。” “哼!你要是敢泄漏出去半个字,休怪我无情。”展凌龙满脸杀气的瞪着她。
“知道了,小姐……不,是,少爷,少爷。”展谨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扁着嘴看着已经停步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我此刻到底哪里像女人了?让你如此改不了口。”展凌龙拧眉,怒气升腾。
“……你的脸本来就……不是啦,奴婢是说如果是你本人那张真实的脸呢,确实很像女人,啊啊啊……别打奴婢嘛,因为太漂亮了啊,这也不是奴婢的错。”展谨边躲闪着自家公子的拳脚攻击,边继续道“再说你在府里都是女人装扮,虽然易容了,但那张脸也算得上是秀丽可人,人家已经看惯了,也小姐小姐的叫惯了。
现在您扮成……哎呀呀……”捂住自己被打得生疼的头,还是不知死活的说着“不是扮成,是恢复男儿身,易容的这张脸也算得上英俊潇洒,是个十足的男儿,所以奴婢也在很努力的适应,可奴婢从开始伺候您时,您就是小姐啊,毕竟您恢复男儿身的时候不多嘛……停……不要再打了嘛,很疼哎。”展谨咬着嘴唇做楚楚可怜状。
“去你的小姐,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投身在了展家,别人是为了生儿子,一生再生,我娘是为了生女儿,而一生再生,偏偏老天与她做对,没有生女儿的命就该认命,还要逆天而行,把我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儿当作女儿来养,我是招谁惹谁了。”展凌龙向来就生气此事,一提及,怒气便一发不可收拾,骂骂咧咧的发起牢骚。
“这也不能怪夫人,是老爷一直想要个女儿,谁知夫人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要是再生个儿子,就要地位不保了,所以才出此下策的。这有钱人家的夫人也难做啊,哪像我们穷苦人家,就算我娘让我爹再娶一房姨太太,我爹也没那个闲钱。生了我这个丫头片子,我爹就叫苦连天的,说什么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还不想嫁人呢。”
“我爹就是个老糊涂,说什么生个女儿嫁给皇上,他日成了一国之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横行于天下。皇后之位,多少人觊觎,又有多少人可以得到,得到之人又不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展凌龙扼腕自己的苦命,身为女儿的,去争夺皇后之位,实属不易,想他一介男儿,却要假扮女儿身去迷惑同是男人的皇帝,只为了父亲的一己私欲,真是可悲可叹。想起要他去伺候一个男人,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太恶心了。
“这点少爷才不用担心呢,只要你用真实的那张脸去见皇上,不怕他不拜倒在少爷的石榴裙下。”想她家公子那倾国倾城,无人能及的美貌,谁人见了还逃脱的掉,当初她就定定地看傻了眼,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人,恐怕天上的仙子也比之不过。只是后来为了少招惹麻烦,少爷总是用易容术,敛去其美貌,就比如像现在。
但每当月圆之夜,少爷的易容术就会失效,那时少爷就像过街老鼠似的,东躲西藏,她真是不明白,美丽究竟有什么错,何至于如此见不得人。
直到现在连老爷和夫人也只记得易容后少爷的脸,而忘记了少爷真正的绝世美貌。
是从什么时候少爷开始学会易容了,好像就是从一个江湖术士那里学来的……
“那张脸,我恨不得毁了它,男人要那样一张脸做什么,我现在的样子不好吗?”他的话打断展谨的回忆,他抚摸着这张自己易容上去的脸颊,得意的笑着。
“嗯,很英俊潇洒,您做小姐时的那张脸也算漂亮标致,可是与您自己本来的那张脸相比就相去甚远了。”展谨很认真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
“好了,没空和你讨论这些,本少爷要去逍遥了,离皇上选秀的日子已经不远,能如此潇洒的时日恐怕不多了。”他沮丧的说着,但当他转进京城午夜最繁华热闹升平,灯红酒绿的那条街上时,就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眼底燃起明灿的火光。
“少爷少爷,能不能也教教奴婢易容术啊。”展谨跟上来央求道。
“你学这个干什么?”
“等我有了心上人时,就把自己易容的漂亮些,吸引他的注意,那样就不愁嫁了,说不定可以找个皇亲国戚,到时就和少爷这个皇妃做亲眷了。”
“你这丫头说起心上人、嫁人这种字眼是一点也不知道脸红害臊的。”展凌龙拍了一记展谨的头。
“少爷少爷,您就教教奴婢嘛。”
“……”
“教教嘛。”
“……”任她软磨硬泡,她家少爷也再未理她。
第二章 谁人包场
座落在灯火辉煌的雨轩巷的妓院不下百个,唯有这灯笼照耀的雨轩阁——京城第一豪华歌妓楼,是与众不同的,它格调高雅,门口不用妖媚艳妓招蜂引蝶,装饰的也清新淡远,里面的姐们都是会些看家本领的,琴棋书画个有所长。
听说都是些仕宦人家家道中落后的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因此这里本着一条原则,那就是姑娘自己出场的可以,不愿意的可以卖艺不卖身。
展凌龙是这的常客,大步流星的跨进雨轩阁,老鸨子立即迎了上来,脸上堆满的笑容几乎要把擦了几层的脂粉都挤兑出来了。
“来人啊,凌公子来了,老位子,上上座。”老鸨子笑逐颜开的挤在展凌龙的身旁,一路走着一路抱怨,“公子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了,可把我们这的姑娘想坏了,你看我们玉娇的曲唱得都不如从前的好了,还等着公子给指点一二呢。”说着伸手指着场中央唱曲的女子。
展凌龙落座在二楼的雅座,望向灯火闪烁下那个衣袂翩然的女子,她步履轻盈,幻化如天上仙子,丝带拌着周身飞舞,媚惑眼球。最令人折服的是她那舞弄彩球的技巧,小巧的彩球从天而降,在她那婀娜的身姿上滚动旋转,时而抛于空中,时而落于手臂之上,运转灵活,如她身体的一部分,出神入化,让人匪夷所思,令在场的客人目不暇接,眼睛瞪得直直的,掌声此起彼伏。
展凌龙用手指轻敲桌面,跟着曲子的节奏打着拍子,啜了口小二送上来的酒,惬意无限。
“谨儿,笔墨伺候。”雨轩阁为客人着点曲的服务,只要是客人想得到的曲目,没有他们做不到的,甚至是戏曲,也不曾令客人失望过。
“是,少爷是有想听的曲了吧。”展谨吩咐小二准备笔墨,自己则寸步不离的站在展凌龙身边伺候着,帮他往空了的酒杯里蓄满清酒,为他夹菜,给他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