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不娶她,告诉我你只是玩笑,笑,告诉我你已经原谅了我……步吟低低说着,声音渐高,神色开始迷乱,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残忍地说你要和别人在一起……
君笑被他抓着,只觉喉咙越来越紧,眼前的脸有着曾经熟悉的残酷。君笑心中一凛,这样的黑暗之中,有片刻竟不知今夕何夕,缓缓出声,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却是极绝情她,会是我的妻子。
这样的一句终于打破了步吟所有的平静,一张绝丽的脸有些变了形状,掐着君笑的手收拢,竟是意欲扼住他呼吸的。君笑幽黑的眼微敛,睫毛遮住双眸,挡住流转的眼光。
果然,这人,仍是初初见面那个,那个拿着鞭子匕首,美丽脸上的表情可以不变地在他人身上划着的人;那个扼住他人,丝毫不加怜惜地折辱、占有他人的青年;那个完全不在乎别人死活,只要自己高兴就可以的庄主……
其实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吧,那叫做林悠然的青年是记忆中的错觉吧。
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不畅的呼吸、微开启的唇,嘴里感觉到了苦涩,柔软的地方开始被心中破开的大洞冰冻。
果然,是不能爱的。
幸得已经不是当日,君笑运起内息,想要把身上这人震开,喉咙处却忽地松了。
君笑睁开眼,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极痛苦的眸子,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凄楚,一双手颤抖着,却松开了扼制。
步吟声音低低响着,语声嘶哑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君笑愕然,眼睁睁看着步吟什么怎么做?
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把我曾经的错待忘记,告诉我你如何才能不这么折磨我……
步吟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头垂着,长长的黑发落在君笑脸侧,有些柔软的触感。
我很难过很难过,笑,我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死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原谅我,我当初是做错了,我已经后悔了而且也尽力弥补,你到底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原谅我?你分明就是喜欢我假扮的林悠然的,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往日,来接受我呢?为什么要娶妻,你爱她绝不如爱我,你分明就是故意折磨我——
君笑脸色微变,眼神也变得越发冰冷。
步吟却没多加留神,继续说着我知你恼我,其实你怎么折磨,我也是应当的。但你要娶妻,却是绝不可以。你气我怨我,怎样待我也都可以,可娶了妻,你我就难再有挽回余地,君笑你清楚吗……
你当我是什么?君笑忍不住冷冷开口道,原来你竟当我只是跟你呕气?原来在你心中,你我只是情人争执?你当我在使性子故意为难你?沈步吟,你好……
君笑咬住唇,气恼涌上脑中,脸本来有几分苍白,现下却红润起来。
他竟然还是不明白,自己是绝不愿与他再有什么纠葛的,因为一靠近便会全身排斥,即使知道这人心意,身体和心还是排斥。
原谅,其实到了如今,还有什么怨恨?不是不能原谅,只是……不能重来。毕竟他是沈步吟,而不是那曾素不相识的林悠然。
有些事情,发生过就不能回头。谁会爱上强暴过自己的人?就算能原谅,但真能够当作倾心恋人去爱吗?也许有些人能做到,但总有些人做不到。
君笑做不到。
这张脸曾是多久的梦魇,即使换上了曾经喜欢过的人的神情,还是难以面对。适才步吟并没有愤怒到底,他毕竟还是放开了他脖颈,步吟变了,君笑也感觉得出来,然而还是不行。
君笑侧过脸,俊朗的侧面隐在黑暗中,让本来就在担忧的步吟忐忑起来。
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难受……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一起的日子了吗?我把林悠然踢走,你再拿我当他好不好?就当你并没有发现我假扮他一般,就当……就当陪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林悠然,是那个会缠着你会吃醋有的时候凶暴有的时候温柔……却从来没伤害过你的林悠然好不好?
已经是极致的委屈,君笑却只是摇头靖王爷,请您不要妄语。
委屈全涌上来,步吟终于忍不住,咬紧牙关,黑亮的眼底有泪光浮上。
撑着床的手一松,他覆在君笑身上,唇在他的耳边念着好……我是胡说是妄语,我那般爱你,你却将我心意都作虚妄!楚君笑,你心中没有我,因此能够这样对我,我——
他看着君笑,怔怔落下泪来,良久的想望原来是空,他毕竟还是挽不回他。他怎能这样残忍,怎能这样完全无动于衷?
站起身向外走去,步吟背影极是寂寥,将要走到帐门,却又回身几步跑回床边,半跪在床前去抱住君笑。
笑,我求你,不要娶她,不要——
他从怀中摸出匕首,君笑眼光一敛,以为他又要伤害自己,却不料步吟拿起匕首,向着右手手腕便划了下去。
君笑一惊,连忙去抓他手抢过匕首,却已落了道血痕,鲜血汩汩涌出。君笑又惊又怒,点他外关,见血流减缓些,连忙找金创药。
步吟惯用右手,左手有些无力,加上君笑反应快,止住血后并无危险。
君笑咬牙你这又是做什么?
我还你,我什么都还你!步吟狂乱喊道,眼神已经有些散了,我欠你一只手,欠你一只脚,我全还你!你还要什么,鞭打刀削,哪怕让我也受你当日之苦,我也都可以……我不信我挽不回,我不信我还不起!
你根本不明白……君笑面对这样任性的步吟,自己也觉有些心惊胆战,我并不是想要你还什么,更没有原样报复的想法……
你若娶她,我就自杀。步吟根本不管君笑说什么,抬头看着他,说道,我不舍杀你,不敢杀她,但我总能杀了我自己……如果我对别人下手,你定然会愤怒,然后不理我,但让我看你成亲是万万不可能的。若你绝不改变主意,那我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君笑,是你逼我。
这话却是威胁了,君笑性子本硬,听他语气又见他手腕血痕,心中也有气,于是道我本恨你害我,难道你还以为你拿命来威胁我,我就能听你不成?
我就知你盼着我死……步吟脸色发白,他说那话确实是气恼之下的威胁,也并非真要作死作活,但君笑这般无情,却让他性子发作起来,当下一扬袖子,撒出迷药。
君笑正对着他,吸了些进去,立时动弹不得,步吟执起他左手,君笑手中正放着方才那把匕首,步吟抓着君笑手腕,就往自己脖颈抹去。
啪一声,却是君笑打了步吟一巴掌你给我冷静一下!
步吟捂住脸你没中迷药?
骗我一次,其曲在你;骗我二次,其曲在我。君笑道,难道我不会防备?
步吟微微一愣,才想起他二人初见,便是自己使了迷药迷昏他,一切纠葛由此而起。
他低低笑起来冷静?除非回到当初,我未对你动手,或是直接杀了你,才可能冷静……我已经为你疯了,你不知道吗。
他说着,俊美的面容有着奇异的神情或者你给我个痛快……反正这样,也是零零碎碎受折磨……笑,我折磨你几个月,你便要折磨我一生,你不觉得太狠了吗?
君笑看着他,心中实是生了几分怜意,低低说了句什么。
步吟没有听清楚,问道什么?
佩菁有了曲宁靖的孩子,我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叹了口气,君笑终于还是解释了,影门和天下为敌,佩菁怕保不住这孩子,因此我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