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武林人士不知道步吟便是悠然,心下奇怪怎么靖王爷对君笑如此礼遇,他却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而和君笑有暧昧关系的林悠然上前王爷,属下参见。
众人由此猜想,竟想到争风吃醋上去了,心中念头各异。
笑,你瘦了……步吟看着君笑,呆呆说道。
君笑道王爷,您和我是初见,您这话从何而来?心道不过几日未见,哪里能有什么变化?这人装腔作势当真让人恶心。
倒是步吟当真憔悴不少,他受伤不轻又没好好将养,此刻要不是一股气撑着,可能早站不住了。只是君笑对他这张脸向来只有厌恶,之前看的又是悠然的面孔,也不管他憔悴与否。
步吟被他这话噎了下,他本是伸手去扶君笑,此刻手臂僵在半空,君笑却起身立在一旁,不多看他一眼。步吟只有讪讪收回手,退回主位上,竟然是一脸委屈状。
君笑听到站在身边的悠然低低道王爷竟然会露出这般表情……啊!他不会拿我的脸也这样吧?我一世英名啊!
君笑侧眼看向悠然,余光看到步吟,两张面孔容貌与神情慢慢混合,然后分开。隐约中想着,原来最怜惜的那神情和最恨的那张脸,是可以合而为一的。
心中一痛,君笑便漏听了几句话,直到悠然低声喊他方才回过神来。
步吟脸色有几分难看,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他却不知在想谁,心里极是难受。君笑见他脸色铁青,忽然又想到当初从未见悠然变过脸色,当时没注意,现下想来自然是易容之故,于是微微苦笑有些事情,心中不去想,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
笑……呃,楚公子……步吟冲口的称呼被君笑冷眼杀回,只好改口道,我刚才介绍了一下我方情况,目前王军分为陆上海上,这半年来我训练了些水军,但水上无法和影军抗衡。尤其泗水堂也入了影门,他们占了水上优势。
王爷是北方人,这方面失利也没办法。君笑道,在下是南方人,尽管造船之类实在不会,但驾船还懂些。
水军之事急也急不来,我希望你们可以和我的侍卫们一起,将陆上的影军剿灭。步吟道,否则我们的水军还没练好,船就让他们弄沉了。
君笑微一凝神便明白大江临入海口几十里处极狭,两侧重山迭翠,煞是美丽──当然,若是埋伏了敌人,就不那么美丽了。
他点头,道那一带果实谷物丰富,现在是秋天,影军可以驻在山里不出来。我记得左岸弩山上有条大道,难道被炸毁了?
正是如此。步吟道,而且他们守在上面,根本没办法开路,只能用轻功走那小径。你既然是江南人,也该知道没有功夫的根本走不了那路。
君笑自然知道,于是问道王爷,有弩山一带的沙盘吗?这场仗必须努力斟酌才成。
步吟忙点头,招呼君笑向旁去了。悠然跟着,被步吟瞪回。
君笑跟着步吟一路走到议事营帐,回头看悠然、聂启之都没跟上来,停住脚步。
步吟一看他表情便知他心思,于是道悠然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而聂启之无领导之能,来也只是添乱而已。
他说的也是,君笑不欲和他做纠缠,进了营帐,步吟对门外士兵嘱咐了几句,随即进去。
帐内更无他人,步吟几步走到君笑身前,便抱了下去。君笑先是愕然,随即大怒,手推出去打在步吟胸口,步吟啊一声叫出来,声音中尽是痛楚。
帐门忽地被推开,一黑衣人闯入帐中,帐内烛火明亮,映得他眉目清楚,竟是极俊相貌。君笑见他身形熟悉,略一思索,是那日所见的影子。他挡在步吟身前,对君笑怒目相向。
君笑本就心头抑郁,见影子这神情,心头更加烦闷起来,当下也不说话,转身就想向外走。
步吟连忙喊道笑,你做什么?也不顾身上疼痛,追到他身边。
王爷,您的伤……影子轻功极好,闪身挡在他二人之间,只是看着步吟。
步吟却哪有心思管他,眼瞬也不瞬地只是看着君笑笑,你别走,我……我们还要商议正事。
君笑冷冷反问正事?正事就是搂搂抱抱?他转对影子道,如果不想你家王爷再受什么伤,就麻烦你看好他,少……少到处胡乱招惹别人。我可不希望尚未胜利,王爷先出个万一。
步吟只痴痴看着他笑,我没有胡乱招惹,我只招惹了你。
他说这话时直直看着君笑,眼神极痴,是从前悠然看着君笑的眼。悠然长得俊美,步吟却是艳极的绝美,胜过悠然百倍。
步吟这样神情,着实让人难以逼视──从前的步吟美则美矣,却是美得肃杀,眼冷得几乎没有人气,再美也只是神龛上木雕泥塑,哪如现在这般的顾盼,尽是痴情,教人难忍心伤他半分,而只想将这人拥在怀中怜爱。
然而君笑想起这人从前神态,只觉心寒,他不欲多说,只淡淡道王爷何出此言,在下与王爷并不相识,若王爷有事与在下相商,还请尽快说清。若王爷无事,在下便要告辞了。
笑……步吟恳求般叫道,看到君笑冷眼,又收回了称呼,楚公子,我……
王爷,在下此来是想帮忙敉平叛乱,为朝廷效一份力。若王爷认为在下有些能力,在下愿效劳;若王爷只是把在下当作什么故人……君笑顿了下,眼神炯炯看着步吟,那么,在下也无法在这营中停留!还请王爷明示。
这却是威胁,君笑尽管不喜这般的威胁,却已无他法。
步吟明白他意思,于是让影子侍立一旁,和君笑商议起战况来。
步吟胸中其实颇有丘壑,君笑于用兵上却是一窍不通,他毕竟只是捕快,不是将军。而步吟身为王爷,这方面造诣颇深,且他对君笑无半点藏私之心,一切行兵布阵要诀都说与他,双方局势也分析得清楚,君笑这么听着,也颇是佩服。
君笑胜在识水性,又熟悉江南地形。弩山本难攻,君笑在沙盘前考虑,竟让他想起一条路来。虽然仍是极险,对方却也难守住,几乎可以说是那山上唯一薄弱之处。
太危险了,你不可以去。步吟反对君笑打头阵的想法,道,如果你要冒险,我宁可先火烧山下,然后等到冬天让他们在山上冻饿而死,再去对付影军。
君笑皱眉你这却又是说的什么话!战争之中哪得半点拖延,秋来风变,若影门水军借机北上,怕是大半中原都会落入他们手中。
那又怎样?步吟道,就算天下给了曲宁远又有什么关系?我关心的是你安全。
君笑瞪眼看他,最后冷笑一声是啊,反正天下不是你来坐,给谁又有什么关系?曲宁远颇有才干,搞不好会把国家治理得更好!
他这是气话,曲宁远能为一己之私破坏这太平盛世,其人凉薄可见。
不是我来坐?伯父曾经要把皇位传给我,是我不想要好不好?君笑一夸曲宁远,步吟便也急了,道,那皇位又没什么好的,曲宁远想得要死,我还不愿要呢!
君笑一怔之下,想到在县衙中听到的京城种种。
眼前这靖王据说是最具权势的亲王,当今皇上虽然只是他伯父,但对他之好,远胜于对太子。
有谣传说靖王是皇上私生子,又有人说过靖王是皇上禁脔,甚至有过皇上意欲立靖王为太子的传言──不过这么说来,却非传言。
靖王掌握朝中大权,掌握大部分兵权,有人说过若靖王爷出个万一,奉天王朝定会乱作一团。于是心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在未剿灭影门之前不可以动手伤这人,否则这国家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