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将看了眼桌上的折子,轻道了句“出去看看。”
直到他看见那乾清宫壮观的一幕,这才回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梁九功,他终于知道,梁九功为何会欲言又止一般。毕竟这跪着的可不至是十四阿哥一人,而是康熙的所有儿子。
梁九功也是为难的低下头,太子倒是颇有些无所谓的看了眼,还在同侍卫纠缠着的十四阿哥,只是冷着脸吼了句“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要逼宫吗?”怒气之下的他,散发出的气势,加上这阴冷的天气,还是格外骇人。
而那十四阿哥却好似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只是微愣了片刻,还是怒视着他“皇阿玛久违露面,我们不过是想见见皇阿玛,却是不知,太子把持这乾清宫,不让我们见皇阿玛,意欲何为?”
太子却只是瞥了他一眼,蹲下了身子,看着跪着底下的众阿哥“你们也是这么想的。”而他只是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八阿哥身上和那隐藏在角落里的胤祉身上。
胤祯眼见自己就那么被无视了,当然是不干了,只是气恼的叫嚣着,想要冲到太子的面前,最终还是胤禩出面拦住了他。冲着太子行了一礼,“十四弟还小,不懂事,让太子见笑了,只是这,皇阿玛久违露面,又不见众人,难免让人起疑,以皇阿玛之慈,想必也是不想让太子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吧。”
胤禩那一番带刺的话,明着为他好,却何尝不是在指责于他。若是以前的他,指不定就被胤禩气成什么样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那带着笑的面具下暗藏着狼子野心,他又何尝不知。
自从康熙这一病,胤褆又走了,胤禛也下江南去了,唯一能同他打擂台的也就只有这冉冉升起的胤禩了,他贤王的称号,一直是他所忌讳的,却终究是不可避免的。至于,那一直想要渔翁得利的,也只是坐壁上观。
事已至此,太子却是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胤禩的肩膀“劳烦八弟操心了,既然身为子臣,无论是为父分忧,还是为君分忧,都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我既然身居太子一位,总不能劳烦弟弟们……”
胤禩的脸上倒是一直不曾变色过,只是一直带着笑,直到太子附在他的耳边不知道呢喃了一句什么,只见胤禩脸色大变,袖中的手早已是握成了拳,眼中满是怒火的瞪着他,似是有着满腔的怒火想要将他烧成灰烬。
胤禩的突变,却是让胤祯看见了,他只当太子是欺辱了他,气恼的胤祯,只是趁着那群侍卫没注意,一下便挣脱了开来,跑到了太子面前,一拳便是要朝他打去,太子也是身手敏捷的躲了开来,却是在侧身之时,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只是一瞬间,他便选择了放弃抵抗,只是用不屑的目光的看了眼胤祯,这一目光却是点燃了胤祯心底的怒火,只是更加奋力的朝他扑了过来。倒是,深得他意。胤禩本是无意阻拦于他,毕竟太子那话给他的侮辱太过之大了。若他不是还有那一丝的理智,只怕他也早揍了上去,只是看到那缓缓而来的人,也是瞬间回过了神,才发觉自己上了太子的当,当他想要阻拦之时,却已是来不及。
映入康熙眼帘的,只是胤祯不敬兄长,而他们这群兄弟的袖手旁观。康熙眼底的怒气可见一般,只是让人拉开了他们兄弟,狠狠的甩了胤祯一耳光,他的嘴角瞬间便溢出了血,可见康熙下手之时的怒气。
胤祯却是不服气的看着康熙,毫无悔意,把康熙弄得那叫一个气,只是拔出了那侍卫身上的剑,“混账东西……”便是要刺向胤祯,却是被太子给用胳膊挡住了,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那冒血的胳膊,跪了下来,“皇阿玛息怒……”
太子这一跪,那群阿哥也是识相的跪了下来。胤祯眼里也是满满的错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救他竟然会是太子。
康熙却是皱着眉头 看着太子,眼里全是不满之意,还是匆忙的让梁九功去传太医。对着那一群阿哥,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是以打了胤祯二十大板,胤禩闭门思过,更是警告了那群阿哥一番,才算完结了此事。
而那一直隐在角落里的人,也是快速的离去了。
回到自己府邸中的胤祉,也只是冷笑的推翻了眼前的桌案,以那他的聪慧,却是何尝不知,但凡康熙一天不曾倒下,太子便只能是太子,哪怕他今日是大权在握的,但那背后之人还未下野,一切便未可知。要不也不会有胤禩的出头,一家独大,从来不是康熙想要的。
他始终生气于,康熙宁可提拔于胤禩同太子相抗衡,也是不愿相信于自己,这让他始终是无法释怀的。才会有的今日这一出。
康熙最不愿见到的便是他们兄弟相残,若是他发现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儿子联合起来逼迫自己的最为心爱的儿子,而自己的太子,却是掌握了他的权利,为难自己的兄弟,那场腥风血雨之后,最大的赢家也就只会是他了。康熙越是看不上他,他便越想让证明于自己,他的儿子之中,只有自己才是最强的。
只是在看见,康熙哪怕是病着,还是一心向着太子,为他出头之时,而太子看自己的目光,似是不同于往日之时,更是滋生了他心底的那股恨意。
而在那乾清宫之内,康熙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疼得直皱眉的太子。待到那些太医完全退了出去,才坐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整理着衣服,“你无须向朕证明什么,朕从来 都是相信于你的。”他的语气有种无力感。
太子也是微微愣了片刻,终究只是低下了头,他很清楚康熙那话里的意思,康熙以为他这是想向他证明自己的无辜,才会替胤祯挡下那一剑,事实是当时的他,却有此意,但更多的却何尝不是不希望将来康熙因着此事,而记恨自己毫无友爱兄弟之情。正如康熙所说,他的确是不相信他,他会用自己去搏。
见他无话,康熙也只是轻叹了口起,摸了摸他那低垂下来的脑袋“没必要为了谁糟践自己,那不值得。”他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怜惜。
而他亦只是轻声的呢喃了句“那也是皇阿玛的儿子……”
康熙终究是不曾在说过什么,不过是他累了,支撑了那么久了,毕竟是生着病的人。而那窗外却是下起了小雪。
太子只是期盼的抬起头看了眼康熙,而康熙也只是轻笑了笑。或许这个世上,最懂太子的,也只会是康熙,而最懂康熙的,必定不会是太子,事实是没有一个人能懂他,唯有他自己。
那一路沿着雪走着的两人,康熙只是紧紧的握住太子的手,似是怕他会走丢,或许只是那一瞬间,他会以为只是那么走下去便会白头,至少雪染了发梢,也曾白头过。
回到乾清宫的康熙,只是一会,便又睡下了,适时何柱儿送来了康熙的药,太子只是对着那碗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瓷瓶中的药粉刀了下去,却还是看见苍白的脸色时,终究还是回身,是将它喂了那株君子兰,一场小小的风寒,康熙却是久久不曾病愈,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嗜睡,不过是因为他在他的药里,加了那曼陀罗。他很清楚,这药的后遗性到底有多大,最终会将康熙弄成了一个废人。可他终究还是那么做了,直至康熙的出现,维护于他。
若论心软,他是当之无愧的,但若心狠,他若是狠起来,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而他对康熙的心软,除却那片刻的动容,只不过是因为之后他的心狠所需要。
唤来了何柱儿,只是将那药递还给了他,随意的道了句,这药自己不甚打翻了,让他去重煎一碗。顺道在他的耳边,不知嘱咐了什么,只见何柱儿的脸都是被吓白了,却是在看见太子坚定的神色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何柱儿远去的身影,他这才露出了一笑,“叔公……”无论如何,他都不是一个被动挨打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于他,他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注意保暖,请大家吃热腾腾的泡面!!!
☆、晋江独家发表
“爷,不好了,出事了……”匆匆而来的小太监只是对着那手握书卷的胤祉,惶恐的道。
胤祉只是冷冷的扫视了他几眼,那目光中满是寒光,倒是把来人吓得不轻,却是来不及犹豫,只是硬着头皮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原本散发着冷空气的胤祉,那眼中的寒意瞬间便是化成了不可置信的怒意,不知何时,手中紧握的书卷早已是滑落再地,只是双手提起了来人的衣襟,凶狠的问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
他眼中迸发出的怒气似是要将眼前的人燃烧成灰烬,而那小太监却是被这样的胤祉给吓得腿都软了,脸色苍白,只是结巴着道了句“荣妃自尽了。”
小太监惶恐的一言,却好似击碎了他所有的信念,只是恶狠狠的推开了他,发了狂似是掀翻了眼前的桌案,“滚,给我滚……”
他好似一头受了伤的狮子,赶跑了报信的人。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只是疯了般的往外跑去,而他的嘴角却是喃喃自语着“额娘……”
直到他进了宫,跑到了那座带着萧瑟的宫殿之前,才停止了狂奔的脚步,却是在那扇门前,停留了许久,久久不敢推开。却还是在犹豫了片刻之际,推开了那扇门,缓缓的走到了那床前,看着那穿戴整齐,面色安详的荣妃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的眼中有着太多的复杂,直到他握住了那人冰冷的手,跪在了她的床前,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笑容,不知在同她说些什么,如此的苦涩却又是如此心酸。
直到那早已出嫁的二格格来时,只是气愤的踢打着他,冲着他发火,“你赔我额娘……”而他亦只是无动于衷,终究只是替她轻捻了捻被角,才转身离去,一句话都不曾同她说过。他的神色明显是带着悲戚,却早已是恢复如初。
在那纷纷落雪的皇宫中,漫无目的的不知走了多久。好似这天地之间,只是剩下了这一袭白,同那座凋零的宫殿。他想要记住他同他额娘之间的点点滴滴,却是发现到头来,自己对她的记忆是如此的空白,他们之间相处的时日是如此之短,他以为还有许多个明天,他的额娘总会等到享福的那天 ,却是不曾想过他便如此失去了他的额娘。
就连二格格都知他的额娘是因他而死,她用生命换来的只是不希望让他人留下把柄,威胁到他,只是这代价却是如此之大。
而在那高高的城墙下,撑着伞居高临下看着那样的胤祉的太子,只是面露清冷,让人看不透他那刻的情绪。他令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而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只是,谁曾料到,到头来,看着那一身落寞行走在雪地上的胤祉之时,他却是没有得到最初的快感。要那江山也好,不要那江山也罢,他似乎都是不快乐的。可他若是没有踏上那一步,死无葬身之地的便只会是他。
平安的活下去,与平民百姓而言,不过是衣食无忧,与他而言,却是如此艰难的。
一个在城墙之下,一个在城墙之上,却终究是背道而驰的。
他那夜交给何柱儿的只是一个巫蛊娃娃。待到索额图死的那刻,他才知道,他们为他筑起的保护墙到底有多坚实。一朝为后,入住坤宁十余载,若是没有点人脉,本事,又怎会担得贤后二字。直到他看到索额图留下的书册之时,他才知他的额娘留下的人脉,涉及之广,广布这后宫诸角。然而索额图却从来不曾告诉过他,也是从来不曾动用过这些。
待到那刻,他才知,哪怕爱权如他,也是有着自己的柔情,他是如此的不动声色,守口如瓶护着他。
他更是从那些人嘴里得知了,为何当初荣妃当初会突然失宠,他永远也无法释怀,那个女人曾经用巫蛊之术咒过自己的额娘,哥哥,还有自己,而康熙却是放过了她。正是康熙的放过 ,却是滋长了胤祉心中的恨,而那一切罪魁祸首只是康熙,父子成仇,兄弟阋墙的结果,何尝不是早就埋下了。
这之后便是要迎来新年,他只是让何柱儿将那东西交给了荣妃宫里的一个老嬷嬷。昔日的小宫女,今日也是早已成为了有威望的老嬷嬷,谁也不曾想到,芳华之年便香消玉损的皇后,还有留下这一手。
对于,这些人,索额图更是留下了详细的册子,这些人源于何方,又是出自何方 ,这让他的心里也是稍稍放下了底。他不过是前人种树,后人享福的那个后人罢了。